第16章
看樣子他很中意這個款式和顏色,只是很小的一個細(xì)節(jié),溫晚卻覺得壓抑透了。她沒回答,而是徑直走到梳妝臺擦保養(yǎng)品。
賀沉當(dāng)她是逛街累了,不在意地走過去,俯身就將她抱了起來。
溫晚來不及抗議,身體已經(jīng)陷入柔軟的床墊間,他洶涌的吻從眉心一路游移下來,最后落在了微涼的唇瓣上。她剛剛往臉上掬了許多涼水,徹骨的溫度,這時候還殘留在唇間。
男人皺了皺眉,伸手摩挲著她同樣冰涼的臉頰:“怎么這么冷?”
溫晚想推開他,手抵在結(jié)實硬朗的胸口上,卻被他順勢捉了過去。他將她涼颼颼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聲調(diào)還是低低沉沉地:“待會讓廚房熬點姜湯�!�
溫晚看著他眉眼間的情緒,如果眼下的一切都是偽裝的,這個男人的演技也實在太好了。
賀沉看她一直古怪地盯著自己看,恍然大悟一般將人微微扶起一些,居然伸手給她按摩關(guān)節(jié):“阿爵說你們逛了很久,累?”
溫晚看著屋頂,良久才迫使自己發(fā)出聲音:“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這話她問過的,那時候怎么就信了他那亦真亦假的玩笑話,是因為她第一次品嘗到了愛情的滋味,也開始變得懦弱笨拙了嗎?
賀沉并沒有留意她的反應(yīng),回答的話幾乎也是脫口而出:“你是我老婆,不對你好對誰好。”
話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下來。
溫晚抬手遮住眼睛,手臂上沾染到了淺淺的濕意。賀沉則是完全沒想到自己能將這種情話順口拈來,要知道以前他從來說不出這么肉麻的話,怎么對著溫晚……
他意識到自己對溫晚做的一些事越來越自然時,除了短暫的驚慌之外,并沒有抗拒。以后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從籌劃求婚開始,他就做好了對她負(fù)責(zé)的準(zhǔn)備。
只是賀沉沒想到,下一秒,溫晚就說了一句讓他以為是幻聽的話。
她說:“我們的婚事,先暫停吧�!�
賀沉一怔,音色已經(jīng)低了八度:“什么意思?”
溫晚倏地坐起身,男人一臉的不虞之色,那模樣倒像是她不懂事一樣。她看他時唇邊還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我覺得,我們還不夠了解對方�!�
賀沉認(rèn)真地看著她,這男人何其精明,只稍稍前思后想一番,似乎心中已經(jīng)隱隱猜測到了什么。他略一沉吟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伸手摟住溫晚,輕輕嘆了口氣:“與其讓你亂猜,不如同你說實話�!�
溫晚秀氣的眉峰深深打成結(jié),直覺有些抗拒他的解釋。
但賀沉橫在她肩頭的手有力而強(qiáng)勢,并不給她掙扎的機(jī)會,聲線也十分沉穩(wěn):“你有任何疑惑都可以直接問我,絕對沒有半分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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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不知道賀沉?xí)粫衮_自己,但她真的有太多事要向賀沉求證,斟酌片刻,還是說了出來:“你喜歡大嫂?”
賀沉靜了靜,微微頷首:“是�!�
溫晚沒想到他真能這么坦率承認(rèn),在她這個未婚妻面前。她就那么悲傷地注視著他,一個字也沒再說,得到這個答案,其他問題都不重要了。
自己猜測是一回事,親口得到證實又是一回事,全身的每個細(xì)胞都好像被刀絞過一樣,溫晚撐著床墊想站起身,卻被賀沉用力箍住了肩膀。
賀沉扳過她的身子讓她直視自己,眼底有洶涌的情緒,最后依舊忍耐著說:“我和大哥的關(guān)系并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這個我以后再向你解釋,但是我非常敬重他。大嫂是我除了母親之外唯一一個相處最多的異性,而且我那時在賀家……”
他承認(rèn)自己此刻有些慌,這種語無倫次、頭腦混亂的情形糟透了,于他而言還是第一次。
“我當(dāng)時的境況很糟,大哥和大嫂是我在賀家唯一的安慰,我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是男女之情,或者單純是羨慕大哥。但我保證,從未想過逾越這層關(guān)系�!�
溫晚的嘴唇都在微微哆嗦著,她不知道還要說什么,賀沉這番解釋并沒有讓她心里好受一點點。
賀沉看她這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下許多事情似乎都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比如看著她難受,他居然也會覺得揪心。
“如果我真想和她有什么,道德和法律都約束不了我�!�
賀沉眉宇間一閃而過的陰郁,卻微微有些復(fù)雜地注視著她,緊緊鉗制著她的肩膀不許她亂動:“這次她回來,我承認(rèn)自己有些亂了陣腳。但你給我時間,我對你——”
“賀沉。”溫晚開口打斷他,?“你對我說完這番話,希望我能心無旁騖地繼續(xù)和你在一起?”
賀沉呼吸一頓,耳邊都只剩自己不規(guī)律的心跳聲,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輕輕點頭:“我知道這很過分,我給你時間,我們都好好冷靜�!�
溫晚偏過頭沒再看他,這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了,前一秒她還沉浸在幸福突然降臨的喜悅里,下一秒就被無情地打進(jìn)地獄。
她深深汲了口氣,將賀沉的手撥開:“我想一個人靜靜,我先回家�!�
賀沉眉心一緊,沒有任何猶疑地拒絕了:“不行。”
溫晚難以理解地望著他,最后居然嗤地笑出聲:“寬以律己、嚴(yán)以待人,賀先生,這就是你所謂的給我時間冷靜?”
賀沉胸膛劇烈起伏著,臉色鐵青。
溫晚不想和他就這種事情糾纏不清,已經(jīng)站起身要走。
賀沉攔腰就將她抱了回來直接按在床上。
溫晚死死瞪著他,眼底比他還要紅,氣息不穩(wěn)卻異常鎮(zhèn)定地吐出一句:“難道你還想把我關(guān)起來,賀沉,你欺人太甚�!�
賀沉喉結(jié)微微一動,眼神因為背光的角度晦暗不明,良久才低啞地說:“你就待在我能看得見的地方,我保證不亂來�;槎Y的事已經(jīng)對外宣布過,我不想再出任何紕漏,最近公司不太平,不能再出任何丑聞�!�
溫晚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抬手將他推開了,她看著屋頂,眼眶澀的難受,聲音比他還要嘶啞地溢出兩個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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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溫晚沒下樓,是賀霆衍給她送進(jìn)臥室的。溫晚胃口還不錯,少年安靜地坐在一邊看她吃東西,黑長的睫毛微微裔動著,似乎充滿了驚訝。
溫晚把菜飯都一掃而空,賀霆衍看了眼空了的碗碟,挑了挑:“你不難過?”
這次換溫晚不說話,她盤腿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賀霆衍拿了托盤起身,猶豫著又回頭瞧她一眼:“你要是無聊,我可以陪你�!�
溫晚意外地看向他,賀霆衍竟然地露出白凈而整齊的牙齒,羞赧地微微一笑:“打發(fā)時間,我有經(jīng)驗�!�
賀沉坐在樓下,手里的雜志都快翻爛了,時不時朝樓梯口看一眼,連在一旁看軍事節(jié)目的阿爵都發(fā)現(xiàn)了。他看了眼腕表,說:“霆衍上去一個小時了�!�
賀沉瞥了他一眼,又面無表情地低下頭。
阿爵狀似無意地又說:“說起來這孩子和你真像,一直看不慣對方,搶對方的女朋友,你說他對溫醫(yī)生,是不是也搞不清自己的感覺?”
賀沉臉一黑,直接把手里的雜志粗暴地扔過去:“我和他一樣?”他可從沒想過要搶走蔣贏,他只是……
阿爵利落地接過攻擊物,臉上沒有任何起伏,對他慍怒的表情也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雖然你沒做什么,可你的行為并沒有比霆衍高尚多少�!�
賀沉眼神不善地看了他一眼。
阿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把雜志放在一旁:“明明是怕她離開出事,擔(dān)心賀淵那邊會有動作,卻要惡語相向說那些話,你考慮過她的感受?溫醫(yī)生這個人,其實可能沒你想的那么堅強(qiáng),萬一霆衍趁虛而——”
阿爵的話沒說完,賀沉已經(jīng)倏地站起身了,寒著臉大步上樓了。
☆、第四十四章
賀沉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有低低地笑聲傳出來,那是溫晚的聲音,他非常熟悉。愣過幾秒之后,他沒來由地一陣惱火,直接推開了半合的臥室門。
賀霆衍和溫晚并排坐在地毯上,兩人正玩游戲玩的興起,身子挨得極近,連他突然推門而入都沒人回頭瞧一眼。
賀沉壓抑著騰騰的火氣,冷聲開口道:“時間不早了,霆衍回房休息�!�
溫晚沒反應(yīng),雙眼依舊緊盯著電視屏幕,賀霆衍和他向來不合,自然也不會這么乖乖聽話。
賀沉看兩人徹底視他于無物,也不惱,抱著胳膊站在門口:“還是想讓你媽媽親自過來?”
賀霆衍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他以前胡鬧慣了,但是在蔣贏面前還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從來不敢造次,手中的游戲手柄慢慢垂了下來,幾秒之后慍怒地站起身,狠狠瞪了眼賀沉。
賀沉嘴角帶笑,眼底卻早就暗潮洶涌,對少年微微示意:“出去�!�
賀霆衍不情愿地離開了,賀沉看溫晚一直專注地玩游戲沒搭理自己,想了想走過去,和她并肩坐下:“你喜歡?我陪你�!�
他的好意沒人買單,溫晚把手柄一扔,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沒意思,我想睡了。”
賀沉沉默著沒接話,只是伸手一拉,已經(jīng)利落迅速地將人帶進(jìn)了懷里。她跌坐在他腿上,緩過勁兒后第一反應(yīng)似乎又想抗拒,賀沉率先低下頭,舌頭已經(jīng)鉆進(jìn)了她微微張開的小嘴。
溫晚掙不開,伸手在他下巴上用力撓了一下,賀沉能感覺到一陣火辣辣地疼,這反而讓他掠奪的更加兇狠。
等他眸色暗沉地退出來,看到的便是她面無表情地睨著自己,那眼神太刺眼也太可怕,蘊(yùn)滿了憤怒、悲傷,甚至是失望。
賀沉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狠狠攥住了般難以呼吸,下意識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我知道這讓你很傷心,對不起,我沒想騙你。小晚……我對你不全是沒感覺的……”
他不懂說甜言蜜語,第一次說這番話,居然還有些緊張:“我這個年紀(jì),感情已經(jīng)不可能還是空白,對蔣贏也正在過去。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還是希望你給我一次機(jī)會�!�
阿爵指責(zé)他的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從小就在夜總會長大,于年幼的他而言,男人與女人之間除了性再無其他。后來來了賀家,唯一接觸最多的就是蔣贏,這個比他大了三歲的女人,給他的感覺很奇妙。
像母親,像姐姐,又有點其它的滋味兒在里邊。
他以旁觀者的姿態(tài)看著她與賀峰相愛,那樣甜蜜瘋狂的愛情,彼此眼里都只剩對方。這讓他羨慕亦可以說是嫉妒,無數(shù)次奢想,如果自己是賀峰,那該有多好?
那時候他正是年少張狂的年紀(jì),于是并沒有制止這份禁忌隱秘的思念蔓延滋生,再后來對她的關(guān)心和注視,好像都變成了習(xí)慣和本能。
溫晚的出現(xiàn)改變了一些東西,可他不確定,自認(rèn)為對她說了實話,依她的性子和經(jīng)歷,想必是可以寬恕他的。抱著這種想法,他沒意識到自己做了很糟糕的事情,甚至想著,至少那番說辭可以讓溫晚心安才對,畢竟他從未想和蔣贏有什么。
掌心下的眼睫忽然有些濕漉漉地?zé)釥C感,賀沉不用將手拿開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更不敢看了,手心里辣地好像要被灼傷一樣,只能木然地聽著她輕微地哽咽:“我從開始便知道這感情不純粹,讓我悲傷的不是你愛過誰或者不愛我,而是你心里還愛著,卻來招惹我——”
賀沉一怔,這話似乎頃刻間點醒了他,果然很快就聽溫晚繼續(xù)道:“你明知道,我之前都活在一個女人的陰影里。何其殘忍,還要讓我愛上一樣的你�!�
溫晚的一席話才讓他如墜冰窟,賀沉承認(rèn)自己太過忽略溫晚的感受,這段感情一直在他控制之內(nèi),步步算計,太知道她的弱點,于是將她每次給予的反應(yīng)都算計拿捏的很準(zhǔn)。潛意識里,無論做什么都能在他掌控之中。
他只記得她現(xiàn)在眼里心里都是他,卻忘了她曾經(jīng)受過這樣的傷,便格外介意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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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沉當(dāng)真沒有再來打擾她,那天臨走,只啞聲丟下一句話:“我知道自己混蛋了,可即使這樣,還是不想放你走——”
從那之后溫晚出入都有阿爵跟著,算不上是軟禁,只不過去哪都在那人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
她發(fā)了不少求職信,每天吃飯都是管家親自送過來,蔣贏似乎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呆[別扭,來找她聊過,最后也不得其所。
“賀沉嘴笨,其實對你真的很在意。”
無知的人有時候最可恨,蔣贏這番話終于還是讓溫晚有些動怒。她從電腦前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蔣贏:“你真的看不到,他每次被你推開時的眼神?”
蔣贏的表情可謂精彩絕倫,怔過之后便是難以形容的窘迫,這更加證實了溫晚心中的猜測,她并非完全地一無所知。
比起顧銘琛,賀沉也算悲哀了,她愛上這樣的男人不是更悲哀。溫晚唇角泛起一抹冷笑,低頭不再看面前臉色青白的女人。
蔣贏抿著唇,許久才說:“那只是他一時玩心罷了,賀沉年輕時,和現(xiàn)在太不一樣。你沒見過那時的他生活有多亂�!�
溫晚忍耐著,抬頭看她一眼:“那現(xiàn)在呢?以前是少不更事,現(xiàn)在的賀沉,你對他也全無感覺?如果不喜歡他,你自當(dāng)徹底消失在他生活里,兒子留下讓他照顧,自己回來也毫不避嫌住進(jìn)他家,賀峰并不只他一個兄弟�!�
她本來還想再說,任由外界那樣揣測污蔑賀沉,她享受著他的關(guān)心和保護(hù),不覺得于心難安?可眼下蔣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呼吸也急促不穩(wěn),她咬了咬牙,還是將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蔣贏緊握拳頭,半晌才搖搖晃晃地從椅子里站起身:“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溫晚瞧了她一眼,余光意外地看見了賀沉站在書房門口。
他們冷戰(zhàn)的時間持續(xù)得太久,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見過這男人了。他穿著襯衫長褲,安靜地站在那里,面容竟似是帶著幾分疲憊之意,溫晚絕對不會自以為是地以為那與自己有關(guān)。
她低頭繼續(xù)忙自己的,握住鼠標(biāo)的手指卻控制不住地發(fā)著抖。
蔣贏忽然“啪”一聲重重倒在書桌上,溫晚被嚇了一跳,轉(zhuǎn)眼看過去時她眼白外翻,呼吸極其艱難的樣子,額頭上的汗珠更是沾濕了額發(fā),那樣子看起來恐怖極了。
溫晚多少也接觸過一些醫(yī)院常識,馬上意識到不對勁。她的手還未碰到蔣贏,賀沉已經(jīng)率先走了過來,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溫晚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她無聲地看了眼賀沉,男人挺拔的身影已經(jīng)快步走出了書房。
有風(fēng)從窗口灌進(jìn)來,溫晚卻沒覺得有多冷,她只是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究竟還待在這里做什么?
她給蕭瀟打了個電話,只說明天去取鑰匙,她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被賀沉給拿走了,找了許多地方也沒見。
蕭瀟從男人懷里倏地坐起身,眼睛瞪得極大:“你要搬走?為什么,賀沉出軌了?”
溫晚被她一連串的話給問的無從解答,只是說:“明天見面再說吧。”
蕭瀟掛了電話,賀淵一手還搭在她腰側(cè),另一手給她喂了顆葡萄:“溫醫(yī)生和老三吵架了?”
蕭瀟嘴里還含了大半粒葡萄,說話含糊不清,只是點了點頭:“就知道賀沉那人靠不住,還以為求婚了會定性,看樣子對小晚也不是來真的!”
賀淵沒說話,烏黑的眼底卻閃過一抹異樣,他伸手捏著蕭瀟的下巴,說:“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小心噎著�!�
蕭瀟剛想回答,就被他俯身含住了嘴唇,接著他伸出舌頭溫柔地探進(jìn)她口中,牙齒已經(jīng)咬到了她還沒吃完的葡萄肉。
蕭瀟的臉馬上就紅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擔(dān)心她被噎著,還是存心逗她,等在她口中嘗遍了那甜膩膩的味道,這才松開她,閑散地靠進(jìn)沙發(fā)里:“現(xiàn)在可以說了�!�
蕭瀟看著他清俊的面容,感覺全身都在發(fā)燙,轉(zhuǎn)過頭支吾道:“賀家的男人,全是大色-鬼。”
賀淵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捏了捏她臉頰:“老三和溫醫(yī)生在一起可不是為了這個,她從來都不缺女人。”
蕭瀟狐疑地轉(zhuǎn)過頭,賀淵這話似乎在暗示賀沉是因為別的原因才和溫晚在一起,她剛想問他是不是知道內(nèi)情,下一秒男人就將她撲倒在沙發(fā)里。
賀淵半真半假地在她耳邊呵了口氣:“我和你在一起,倒真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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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能隱約聽到家庭醫(yī)生和賀沉在走廊上說話,她這時候才知道蔣贏有哮喘,腳步聲一直到了樓梯口,接著又折了回來。
她緊緊絞著被角,飛快地熄了燈。
果然從門縫溢出的燈光里看到晃動的陰影,她心跳的不規(guī)律,幾乎可以想象他站在門口微微皺著眉頭的樣子。
溫晚的手指下意識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才不過幾天而已,她和賀沉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枕頭上都還沾染著他的氣息,可是這個男人……原來她從沒擁有過。
門口的陰影停留了許久,最后腳步聲一點點遠(yuǎn)離,溫晚的心也慢慢空了,有什么東西一點點碎裂開,可能再難愈合了。
一夜睡得并不安穩(wěn),第二天一早她就出門找蕭瀟,結(jié)果剛出大門就看到阿爵站在車邊一臉肅穆,似乎一早就知道她要出門。
“這里不好打車,溫醫(yī)生想去哪我可以送你�!卑⒕粽f的非常誠懇,如果不是眼下情形不對,溫晚真想對他笑臉相迎。
她沉默地想繞開,阿爵已經(jīng)伸手擋在她身前:“溫醫(yī)生,你知道三哥要留住你有很多辦法,不如配合些,大家都不會難做。”
溫晚幾乎要咬掉后槽牙:“這是要軟禁我?”
阿爵搖了搖頭:“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我得跟著�!�
溫晚深深吸了口氣,將笑未笑地點點頭:“行,那你跟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大家要求虐賀叔,稍安勿躁,后面一定有!這文才寫了一半多,還有很多情節(jié),希望大家耐心一些,如果真的堅持不住的,謝謝大家支持到現(xiàn)在,鞠躬真相肯定是在最該揭穿的時候揭穿,現(xiàn)在虐女主,將來楠竹會雙倍還回來,賀叔后面……嗯,挺慘的
☆、第四十五章
溫晚沒上賀沉安排的車子,反而去了公車站,站牌離得挺遠(yuǎn),阿爵也亦步亦趨地跟著。天氣不錯,陽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很舒服,阿爵仔細(xì)觀察溫晚,發(fā)現(xiàn)她始終平靜淡然,一點兒也猜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上車之后溫晚只投了自己的錢,阿爵沒什么機(jī)會坐公車,錢夾里找了半天只好扔了張五十進(jìn)去,司機(jī)莫名其妙地瞧了他一眼。
車上人多,溫晚也是站著的,阿爵和她挨得很近,無形中用身體給她空出了很小一塊空間。沒多久溫晚就發(fā)現(xiàn)了,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阿爵一眼,并沒有和他交談的意思。
在公車上擠了一個多小時,溫晚下車也沒和阿爵知會一聲,自己就匆匆從后門擠了出來。走了幾步就發(fā)現(xiàn)那男人已經(jīng)跟上了,她便對甩掉阿爵不抱什么期望,直接給蕭瀟去了電話約見面地址。
蕭瀟趕到之后,在溫晚面前坐定才皺了皺眉頭:“怎么約這里?”
溫晚環(huán)視了眼周圍,無所謂地反問道:“有問題?”
蕭瀟本來還疑惑的心情,在看到不遠(yuǎn)處臉色微沉的阿爵時便釋然了,壞笑著勾了勾唇:“沒問題,我也很久沒回母校了�!�
她們約見的地方是母校外的一家小奶茶店,面積并不大,而且里面擠滿了十幾歲的男孩女孩,嘰嘰喳喳地圍坐在一起說笑。
阿爵好靜,覆在桌上的手已經(jīng)無意識收攏了好幾次,店里位子有限,已經(jīng)有幾個高中生打扮的小女孩和他拼桌,還時不時望著他竊竊私語。
溫晚看到阿爵臉色不好,心里那口氣依舊順不下去,沉默地喝了口面前的果汁,這才抬起頭:“鑰匙呢,帶來了嗎?”
蕭瀟把東西遞過去,還是沒忍�。骸澳銈儭降壮鍪裁词铝耍俊�
溫晚和蕭瀟是無話不談的,這時候面對她滿心焦慮的樣子,竟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她努力在腦海中醞釀了一番說辭,這才將原委都告訴了蕭瀟。
蕭瀟那暴脾氣,馬上就要拍案而起:“未免也太欺負(fù)人了,以為你離婚了就沒人給你撐腰嗎?搬出來,不,為了安全還是搬我那,不信他還敢入室搶人不成�!�
溫晚等她平復(fù)下來,這才笑著說:“那你的總監(jiān)大人來了,我去哪里?”
蕭瀟瞪了瞪眼:“他哪有你重要啊,再說了,少約會一次又不會死。”
“沒事,我想賀沉不至于這么無賴,全世界不止我一個女人,現(xiàn)在放不下,不過是大男子主義作祟罷了�!�?溫晚是不想再和賀家扯上什么關(guān)系了,再者賀淵和賀沉的關(guān)系,她完全不想再衍生出什么破事。
蕭瀟聽了她這話,反而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有件事,其實我自己也拿不準(zhǔn),但是聽賀淵那語氣,賀沉和你在一起似乎還有別的原因�!�
溫晚一愣,腦子里像是有什么飛快地一閃而過,她怔了一會才回過神:“別的原因?”
蕭瀟表情沉凝地點點頭:“賀淵不想說,可那語氣,擺明了是有利害關(guān)系在吧。你真的該多加小心,賀沉這個人,心思太深了�!�
溫晚想破頭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賀沉利用的,微微甩甩頭:“總之我不可能再和他結(jié)婚了,現(xiàn)在首要是得從他家里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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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想搬出來,事情卻沒那么順利,她已經(jīng)不打算要還留在賀沉家里的那些東西,和蕭瀟在學(xué)校附近的小巷子轉(zhuǎn)悠很久才把阿爵個甩掉。
可剛回到家里沒多久,房東就找上門了。她站在門口尷尬地咳了一聲,直接遞給她一包東西:“小溫對不起啊,這房子有人出更高價錢租下了,這是違約金……”
溫晚僵在那沒伸出手,這房子她租了兩年,和房東也算有些小交情了。她想了想,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周姐——”
周姐卻先她出聲,為難地擺了擺手:“小溫,你別讓我為難了。這房子是我弟出國前交給我的,我就偷偷賺點零花錢,那人說了,我要不租給他,到時候整棟買下來。這我沒法和弟弟交代啊。”
溫晚沉默著沒再說話,當(dāng)初害怕周爾嵐看出她和顧銘琛之間的問題,她只是臨時租了處住所,再后來有買房的念頭,可是又遇上了賀沉便暫時耽擱了。
周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真幫不了你了,還有啊,小溫你再租別的地方,我覺著結(jié)果還是這樣�!�
房東走后,溫晚抱著胳膊坐進(jìn)沙發(fā)里,她沒想著找賀沉理論,只是心里越發(fā)失望——這個男人,她是徹底看錯了。
她不找賀沉,賀沉倒是主動打了電話過來,他應(yīng)該在公司里,話筒里夾在著細(xì)微的紙張翻頁聲:“和阿爵回去。”
溫晚深吸口氣,忍耐地同他據(jù)理力爭:“這樣有意思嗎?我離開于你而言沒有半點影響,如果是怕情變的消息傳出去影響你公司的聲譽(yù),我保證不會亂說話,或者你來宣布,怎么抹黑我都沒關(guān)系�!�
賀沉那邊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手邊的鋼筆“啪”一聲就被他折斷了。
溫晚靜了下來沒再說話,賀沉的呼吸很重,聽起來怕是氣極了,半晌才冷冰冰地丟出一句:“別讓我再重復(fù)一遍,阿爵在樓下等你。”
溫晚沒下樓,最后是阿爵自己開門進(jìn)來的,他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她,最后終于出聲:“三哥最近忙,賀家很多人在蠢蠢欲動,想扳倒他的人太多了。他是不想你在外面出事�!�
阿爵這番說辭并沒能讓溫晚的憤怒減少一點點,她現(xiàn)在只越發(fā)感受到她和賀沉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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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被阿爵帶回賀沉家里之后,每天還是和以前一樣,她出門其實是沒有問題的,不會有任何人攔著她,只是必定有阿爵跟著。
賀沉依舊是每天早出晚歸的,兩人碰上的幾率很小,除了偶爾會在早餐桌上碰見,他們倆幾乎沒什么交集。即使遇上了溫晚也不正眼瞧他,看一眼,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蔣贏那次病發(fā)之后,再和溫晚見面便有些尷尬,兩人也努力避著對方,一棟宅子里統(tǒng)共就住著這么幾個人,卻巧妙地彼此毫無關(guān)聯(lián)。
那天溫晚接了個電話,是以前的老鄰居打來的。自從爸爸去世媽媽扔下她走了之后,溫晚已經(jīng)許多年沒和這些鄰里聯(lián)系。聽說是小時候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結(jié)婚,她沒怎么猶豫就答應(yīng)了。
其實那些鄰居待她都不錯,爸爸在世時如此,去世之后,她被媽媽拋棄那段時間也是這位阿姨一家收留她的。
溫晚管這人叫秦姨,那天還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席的。
結(jié)婚的是秦姨的兒子,小時候胖乎乎的很愛欺負(fù)溫晚,這會兒卻變了副樣子,瘦瘦高高帶著銀絲邊眼鏡,看起來十分靦腆。
“唉,能看著他結(jié)婚生孩子,我心里也滿足了�!鼻匾汤鴾赝砀袊@,忍不住又說起溫晚爸爸,“要是那會別出那事,你們也是好好一家子,多幸福啊�!�
溫晚心里免不了傷感,卻努力笑著安慰她:“我現(xiàn)在挺好的�!�
年紀(jì)大的人心軟,秦姨揉了揉有些發(fā)紅的眼眶,忍不住又搖頭:“你說這到底怎么回事,你爸和那老陳關(guān)系那么好,怎么會好端端殺人呢?還有那個老陳,要我說死了也是合該,不是什么好東西�!�
溫晚一怔,秦姨向來心腸好,很少會這么詛咒一個人,她當(dāng)年年紀(jì)太小,有些東西其實印象已經(jīng)并不深刻,包括所謂的陳叔叔。
她忍不住就問:“陳叔叔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嗎?”
“成天酗酒賭博,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他老婆也是后來娶的,還帶著姑娘。那姑娘當(dāng)年也十幾歲了吧,學(xué)習(xí)特別好,尤其是畫畫特別能耐�!�
秦姨說起來便有些唏噓感嘆,不過這個年紀(jì)的人喜說八卦,講著講著就偏題了:“當(dāng)時老陳死了,一家的經(jīng)濟(jì)來源都斷了,那姑娘差點沒上成學(xué)。后來聽說小小年紀(jì)就交了個特別有錢的男朋友,最后還結(jié)婚了,再后來又聽說那男的死了,八成是命里太硬,克死繼父又克死老公。”
“我記得名字還取的可好,這么些年都有印象,叫蔣什么來著——”
溫晚心臟驀地一緊,不怪她對這個姓太敏感,實在是有些太過巧合,蔣贏也愛畫畫,而且是美院畢業(yè),并且算了算她的年紀(jì),似乎當(dāng)年也是十幾歲。
溫晚看秦姨還在費(fèi)力回想,低聲問了句:“是叫,蔣贏嗎?”
秦姨一拍手:“對,就這名,當(dāng)時還感嘆老陳媳婦兒會取名呢。”
溫晚轉(zhuǎn)過頭沒再接話,心里卻亂成一團(tuán),陳叔叔是蔣贏的繼父,而父親當(dāng)年被指認(rèn)為是殺死陳叔叔的“兇手”,但是這案子結(jié)的太離奇了。
當(dāng)時家里也懷疑過是誰在背后使了手段,可是最后全都不了了之了,如果背后有賀家插手的話——
她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要顯現(xiàn)出來,可又亂的理不清楚,這真的只是巧合嗎?他忽然記起賀沉之前做的一切,在舅舅家專心打聽爸爸的故事,甚至除夕夜帶她放煙火時也提到了父親……
太多的蛛絲馬跡,太多的巧合。
她心里甚至開始有個可怕的念頭,溫晚捏住一直在發(fā)抖的手,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連秦姨都發(fā)現(xiàn)了她不對勁:“小晚,你沒事吧?”
溫晚糊里糊涂地點了點頭,又搖頭。
秦姨都被她嚇壞了:“到底是有事還沒事啊,要去醫(yī)院嗎?”
溫晚怔怔地坐在那里,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胸口有個地方疼的快要裂開了。
☆、第四十六章
阿爵對眼下的情況非常煩惱,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賀沉打來了電話:“怎么還沒回來?”
聽著對方一派故作沉穩(wěn)的腔調(diào),阿爵更加為難了,低頭瞧了眼趴在桌上喃喃自語的女人,壓低聲音道:“溫醫(yī)生她,喝多了……”
賀沉那邊靜了靜:“帶她回來�!�
阿爵剛想開口,賀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馬上打斷他:“地址,我過去�!�
賀沉來的非常快,走進(jìn)會場眼神陰郁地梭巡一圈,結(jié)果一眼便瞧見溫晚一手勾著阿爵的脖子,把酒杯往他跟前送,粉嫩的唇瓣都快碰到男人的喉結(jié)了。
他腦門上的青筋都快爆了,這個酒品奇差的女人!
溫晚喝醉酒什么樣,賀沉是見識過的,所以這一路都抓心撓肺似的,現(xiàn)在看到這一幕氣的咬緊牙關(guān),每走一步都充滿駭人之氣。
阿爵也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賀沉,本來握著溫晚手腕的手倏地收了回來,誰知道他剛松手,溫晚另一只胳膊也軟軟地纏了上來:“不喝嗎?為什么,還是你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