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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1章

    可是眼下,看著她平靜地將戒指遞到面前,那樣子像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眼底沒有半分留念。他的表情一點點僵化,許久,才迫使自己發(fā)出聲音:“它是你的,我送出去就不打算收回來�!�

    溫晚歪著頭,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戒指看了好一會,抬頭瞧他時眼神分外清明:“那我有權決定怎么處置它?”

    賀沉看著她,心臟驟然一緊,幾乎已經(jīng)預料到她會做什么,卻還是鎮(zhèn)定地點點頭:“隨你�!�

    溫晚笑了笑,往前邁開幾步,絲毫沒有遲疑地揚手將戒指扔出了窗外。

    窗簾在微風中搖曳,七樓,連一丁點聲響都沒有聽到……

    賀沉站在那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底有個地方是徹底空了,像是有什么東西隨著那戒指徹底消失,被硬生生給剜掉一樣。

    “賀沉,我們結束了�!睖赝頉]有回頭,聲音非常低,但是她確定對方都能聽到,“別再來找我,沒用的。我不是個會心軟的女人�!�

    賀沉看著她的背影,拳頭攥的很緊,往前一步,伸手將她肩膀牢牢箍住。

    她比記憶里還要瘦,身上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不再是以前熟悉的味道,真的什么都不一樣了。賀沉偏偏不甘心,忍著胸口那陣窒悶,悶聲在她耳邊呢喃:“小晚,給我個機會,這次不會讓你失望,你信我�!�

    溫晚低垂著頭,青州的春天溫度適宜,她只穿了一件淺紫色毛衫,頭發(fā)被高高束成了馬尾,露出一截白凈修長的頸項。

    賀

    沉低頭在她后頸上輕輕落下一吻,冰冰涼涼的觸感,卻讓他舍不得離開:“我知道開始接近你的目的,對你來說覺得羞辱,但我真的只是想對你好。我在那之前就喜

    歡你了,你和我認識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樣,不管我對蔣贏是什么感情,但是我從來沒想過和她發(fā)生什么。親吻、上床,甚至是結婚,我都只想和你一個人做�!�

    溫

    晚雙眼發(fā)直地看著地板上兩人交疊的影像,還是理智地搖了搖頭:“沒用了賀沉,你現(xiàn)在這么說著,我還是會忍不住懷疑,嫌隙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我在紀顏的影子下活了

    二十幾年,不想再愛上一個眼里有別人的男人。這樣的愛情,離我預期的實在太遠了,我要的是什么,你從來都沒明白過�!�

    賀沉如鯁在喉,他想說自己明白的,可是那樣的語言蒼白無力,如果明白,怎么還讓事態(tài)發(fā)展至此?

    溫晚想走,賀沉卻怎么都松不開手,情急之下只好將她用力翻轉過來,看到她發(fā)紅的眼眶,心臟又是狠狠抽了抽:“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回到我身邊?”

    溫晚怔怔地看著他,他這副歇斯底里、方寸大亂的樣子,并沒讓她心里好受半分。她汲了汲鼻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雙眼:“那你告訴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現(xiàn)在說的都是真話?”

    賀沉握住她肩頭的手攥的越來越緊,瞠目欲裂:“強詞奪理,你明明知道我沒辦法證明,就算把心掏出來你也不會信�!�

    溫晚淡然笑道:“所以啊,我不想再信,你也不用再證明,這樣不是挺好。”

    “……”

    -

    周顯聲忽然推門進來,雙眼微微瞇起,打量了眼兩人眼下的情況,聲音低了八度:“醫(yī)院病房很緊張,要是聊完了,走吧。”

    賀沉這才正眼瞧他,眉目間滿是審視和揣度。溫晚趁機掙開他的胳膊,率先往前邁開一步:“走吧,我們說完了�!�

    周顯聲伸手過來攬住她肩膀,賀沉焦急地喊住她:“你還有東西在我那�!�

    溫晚當初被他逼著退房,的確有很多東西還放在他那里,包括證件等非常重要的東西,雖然她也很想瀟灑地甩甩頭說“不要了”。

    溫晚腳步一頓,剛想開口,周顯聲就接話了。他痞痞地看著賀沉,嘴唇微微翹起:“這種小事哪用麻煩她,到時候我讓人去一趟就可以�!�

    賀沉眉峰一凜,眼神不善地看他一眼:“我和溫晚都虛長你幾歲,長輩在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

    周先生臉色沉了沉:“我是她半個家人,當然有資格替她出頭,我可是真心為她好,不像某些人,打著對她好的旗號可勁兒傷她�!�

    賀沉有一秒的難堪,但很快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你也說是半個,更何況,要是我之前沒聽錯的話,小晚并不想和你們一起回去。兩人一唱一和讓她做出為難的決定,真的是為她好?”

    周顯聲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男人可比顧前夫要難對付多了。

    賀沉眼神微微下移,釘在了周顯聲落在溫晚肩膀上的那只胳膊,又冷淡地說:“還有,你們畢竟是沒血緣的,對她這么狎昵的舉動,真的不怕讓她名譽受損?”

    周顯聲眼看就節(jié)節(jié)敗退,眸中精光一閃,干脆將溫晚摟得更緊些,甚至微微垂下頭將下顎抵在她發(fā)頂之上。

    溫晚一愣,賀沉則是完全冷了臉。

    周顯聲如愿以償,嘴角噙著淺笑:“如果我正在追求她呢?這樣的舉動恐怕很合理吧?”

    賀沉的腦子嗡地一下,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收緊:“你——”

    周顯聲揚了揚眉梢,英俊的五官這才一點點舒展開爽朗的笑意:“賀先生,你現(xiàn)在是不是才想明白,你失去的是如何寶貴的東西?不過這個世界很不公平,并不是所有失去的,都能找回來�!�

    賀沉被他這話直戳胸口,他承認他什么都不怕,獨獨就怕這一樣。溫晚若是一直不原諒他,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潛意識里總覺得,不管多久,這個女人終究還是會回來的。

    不敢想,如果她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或者,接受別人……

    他看周顯聲的眼神越發(fā)狠厲起來:“你憑什么覺得,你追求她就會接受?”

    他說這話時一直盯著溫晚的小臉打量,努力想從她眉眼間搜尋到一些可用線索,然后她只是安靜地待在周顯聲懷里,小嘴微微抿著,就仿佛那時依偎著他,聽他如何激怒顧銘琛一樣。

    風水輪流轉,有了前車之鑒,偏偏他依舊沒把握好機會。

    周顯聲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里暗暗叫爽,面上卻依舊保持鎮(zhèn)定:“現(xiàn)在說不好,但將來的事誰知道呢。有了賀先生和顧先生這兩位先例,我想,我會是小晚最好的選擇。你知道,最好的總是在最后才出現(xiàn)�!�

    賀沉聽著他話里的弦外之音,似乎他只是溫晚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那么短暫的時光,很快就會被遺忘掉。

    他接受不了,光是想想就覺得難以承受,拳頭捏的骨節(jié)直響,還是按捺著:“東西可以隨時回來取,如果不是你,誰也別想邁進那個房間半步�!�

    他說完就摔門走了,病房門震天響,看起來是真的怒不可遏。

    -

    溫晚被周顯聲半攬著隨后也離開了,直到進了電梯還在晃神,她看著電梯內壁上兩人親密貼合的姿態(tài),這才如夢初醒般微微掙開了。

    “謝謝你幫我解圍。”溫晚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了,周顯聲比她小,又是單身,無論家境還是外形怎么看都不可能真的對她有意思。

    更何況,他們才認識多久?

    溫晚越想就越確定心里的想法,抬頭沖他沒心沒肺地笑道:“沒想到你這么毒舌,平時是不是也不讓著女朋友?”

    周顯聲聞言,緩慢地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略微有些復雜:“我沒女朋友�!�

    溫晚一愣,隨即恍然道:“分手了?”

    周顯聲又是奇怪地看著她,像是在忍耐什么:“我沒交過女朋友。”

    溫晚這次是真的震住了,周顯聲今年二十六歲,外形也是女孩子喜歡的類型,到現(xiàn)在都沒交過女朋友……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了。

    她垂下眼睫,尷尬地咳嗽一聲,臉頰上帶著淺淺幾分薄紅:“其實,我不歧視同——”

    話沒說完,身子已經(jīng)被倏地扳正,周顯聲隱忍的情緒似乎到了一個臨界點,英氣的眉峰擰成結,臭著臉寒聲道:“溫晚,這話你聽好了,我也只說一遍�!�

    溫晚眨了眨眼,周顯聲非常清晰地一字字道:“我沒交過女朋友,也沒談過戀愛,我性向正常,我喜歡的是女人,我也不是對誰都毒舌——”

    溫晚看著他眼底的認真,忽然心臟狠狠一跳。

    周顯聲矮身對上她的視線,不負眾望地扔下一個驚雷:“溫晚,我就是喜歡你,而且,比你想象的還要久。”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么快就有人喜歡弟弟了,哭瞎,不過放心,弟弟奏事傳說中的疼溫晚疼到骨子里的小桃花……不會像顧渣和賀渣那樣有前女友神馬的!

    顧渣:他年紀小會疼人個屁!

    賀渣:你確定我是楠竹?確定會HE?

    三三:……

    ☆、第58章

    溫晚努力消化著周顯聲話里的意思,對方已經(jīng)說成這樣,就是想再裝傻都不可能,可是這話……為何聽起來這么奇怪?

    “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是很久�!睖赝硐騺碇苯討T了,毫無迂回地說出了心中疑惑。

    面對質疑,周顯聲只是微微垂著密實的睫毛,鎮(zhèn)定自若地看著她。男人面上沒有一丁點窘迫,只是藏在褲袋里的手還是悄悄泌出了一層薄汗,畢竟是第一次對女生告白,天知道他有多緊張。

    “要我證明一下有多了解你嗎?”周顯聲避重就輕地回答,電梯恰好到了負一樓,他一手虛扶在她背上,推著她往車邊走,“溫晚,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不管是少不更事愛上顧銘琛,或是一時迷惑喜歡上賀沉,這些都是每個女人會經(jīng)歷的,以后,你會發(fā)現(xiàn)我更適合你。”

    溫晚被他一連串的話給說的無語,且不說別的,周顯聲年紀比她小,而且敏感的身份問題,這些都是她接受不了的。

    “顯聲,我覺得……”

    “噓,帶你去個地方。”

    周顯聲不容她多說,直接開了車門把人推進去,還俯身對著她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以你前二十八年來看,挑男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樣,這次還想順著自己心意來?”

    溫晚翻了個白眼:“我現(xiàn)在不想考慮這些。”

    她哪里還有心情?這次和賀沉分手簡直是傷筋動骨。

    周顯聲竟然沒大沒小地伸手揉她發(fā)頂,露出干干凈凈的笑來:“沒逼你馬上接受我,只是讓你知道我的心意罷了。”

    溫晚還想再說什么,對方已經(jīng)繞過車身坐了進來,直接發(fā)動車子:“林姨她們先走了,咱們可以晚點回去�!�

    -

    周顯聲開了挺遠一段路,車子七拐八繞地經(jīng)過很偏僻地一段背街,下車之后又帶著她往一個小巷子走。溫晚看了眼附近的地形和路況,忍不住追問:“你要帶我去哪?”

    周顯聲頭也不回地擺擺手:“放心,總不會把你賣了。”

    溫晚眉角暗抽,還是裹緊身上的風衣跟了上去。兩人并沒有走很遠,很快就聽到周顯聲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到了�!�

    溫晚越過他的身形看到了一家飯館,從門口看并沒有什么特別,只是進出的人還不少,正是飯點,看起來生意紅火。周顯聲回頭瞧她,墨黑的眉峰微微一挑:“進去看看�!�

    他說是這么說,人已經(jīng)率先邁開步子走了進去。溫晚皺了皺眉頭,也只能跟緊他的步伐,這人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兩人等了好一會才有空桌,里邊兒裝修也很簡單,但是勝在干凈,客人剛走老板娘就過來招呼他倆,溫晚瞧著她只覺得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周顯聲居然都沒問問她想吃什么,直接拿了菜單就點起來。

    不過溫晚剛聽了幾個菜名就不淡定了,怎么全是自己愛吃的?要是一個兩個還算巧合,但是全都是她最喜歡的菜色。

    老板娘記錄完畢,對著他們笑呵呵地說:“稍等啊,馬上就來�!�

    周顯聲等她走了,這才雙手交疊微微支著下顎,將笑未笑地看溫晚:“怎么了,干嘛這么看我?”

    溫晚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周顯聲又往前傾了傾身子,聲音低低沉沉地:“賀沉和顧銘琛,他們有了解過你喜歡什么嗎?”

    溫晚原本要問的話全都被堵在了喉間,握住玻璃杯的手指慢慢收攏,一點點垂下眼睫:“你說的了解,就是這個?”

    周顯聲看她的反應,心里有些不快,卻沒表現(xiàn)出來:“當然不是�!�

    “溫晚……”他沉吟著,大概在猶豫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艱澀地踟躕一陣之后,“我很早就從林姨口中聽說你了,她照顧我的時候,和我說了很多你的事。”

    溫晚抬頭愕然地看著他,這實在有些出乎她預料之外。

    周顯聲也同她對視著,唇邊泛起一絲溫和的笑意:“我小時候沒什么朋友,爸爸生意忙,總是一個人自己陪自己游戲,有時候聽林姨講了你那么多趣事,就會在腦子里幻想你會是個什么樣的小女孩。”

    周顯聲說完停住了,并沒有講太多,最后看溫晚滿臉的驚異,低下頭嗤嗤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變態(tài)?”

    溫晚尷尬地將桌上的手慢慢垂放在膝蓋上,絞著手指,許久才笑出聲:“那都是小時候的我罷了�!�

    周顯聲搖了搖頭:“其實你長大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正好老板娘上菜了,他便適時地停住,溫晚此刻再看他心境便有些微妙,可是又說不好到底是為什么。大概是以前單純將他當?shù)艿墚斖磔吙矗F(xiàn)在就有些——

    -

    溫晚漫不經(jīng)心地嘗了口面前的菜肴,馬上瞪大眼,驚訝地脫口而出:“這味道!”

    周顯聲支著筷子,瞧著她意味不明地笑:“是不是很熟悉?”

    當

    然熟悉,好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溫晚瞬間記起了太多童年時的往事:小時候林有珍曾在一家餐館打工,那個年代,餐館老板人好的話其實連家里人也跟著受益無

    窮。林有珍時不時就往家?guī)┖贸缘�,小溫晚牢牢記得這味道,全家人圍坐在小圓桌前說說笑笑。媽媽和爸爸還是那樣恩愛,而她,還是那個幸福的小女孩,和每個

    有父母疼著寵著的小女孩一樣。

    這些菜的味道,對她而言象征著童年最幸福的那段時光。

    周顯聲見她沉默不語,伸手握了握她捏住筷子的柔軟手背,刻意壓低聲音:“小晚,以后你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溫晚吸了吸鼻子,從他手中慢慢抽-出手心,順勢揉了揉眼眶:“唔,你早說嘛,害我丟臉�!�

    周顯聲見她一雙眼紅通通的,分明很是感動,可是大概這女人習慣了自立堅強,不輕易在人前示弱。她努力地笑著,又低頭喝了口溫水掩飾窘態(tài)。

    周顯聲心臟的地方有些熱熱的東西涌動著,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想給你個驚喜,你們以前住的地方拆遷了,找了很久才找到�!�

    溫靜地撥弄著碗里的米飯,眼眶好像被熱氣給蒸的模模糊糊地,只是不住點頭:“謝謝�!�

    溫晚的發(fā)色烏黑,在陽光照耀下看起來特別亮,周顯聲的角度正好能瞧見她發(fā)頂有個小小的旋,他便那么長久地看著,良久才說:“小晚,和我們一起離開青州吧?”

    溫晚詫異地抬起頭,周顯聲想了想,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怪林姨,但是留在這,恐怕你也也不會開心。我已經(jīng)談好了合資項目,但是要離開青州�!�

    溫晚握了握手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

    所有人都看出來賀沉在走神,市場部總監(jiān)已經(jīng)做完匯報站那有幾分鐘了,他卻始終沒說話。阿爵虛握著拳,抵在唇角微微咳嗽一聲,壓低聲音提醒道:“匯報完了�!�

    賀沉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威嚴地掃了在場的人一圈,隨意交代幾句就散會了。

    阿爵等人都離開,這才挑眉看著他:“你說過絕不讓私事影響到工作,現(xiàn)在正是關鍵時期,你知道剛才做的決定有多不妥嗎?”

    好在是他們內部會議,影響還不至于很大。

    賀沉捻了捻眉心,不甚在意的樣子:“說完了?說完出去�!�

    阿爵看他氣色不好,沒有同他計較,反而提議道:“等這一戰(zhàn)打完,不如出去散散心,沛沛說想去日本,我們一起?”

    賀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跟著去受刺激?就你倆現(xiàn)在那恨不得當連體嬰似的勢頭,看一眼都嫌礙事�!�

    阿爵“嘖”了一聲:“嫉妒�!�

    賀沉冷笑一聲,其實心里明鏡兒似的,沒錯,他就是嫉妒了。

    春天到了,身邊的所有人都在戀愛。他以前不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兒,也從來不缺女人,依他的條件,誰都會在他耳邊軟言細語地說“喜歡”,說“愛”。

    可現(xiàn)在,忽然覺得哪哪都空落落地,他和溫晚在一起的時間說不上很長,但確定是他所有女人里最長的一個了,以前認識那些,路上遇到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溫晚是特別的,他現(xiàn)在越來越確定,不是遺憾,更不是習慣,是真真切切地刻入骨髓那種思念。

    “溫醫(yī)生還是不愿意見你?”阿爵瞧他的臉色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現(xiàn)在唯一能讓賀沉煩成這樣的也只有溫晚了。

    賀沉摩挲著阿爵扔過來的香煙,聲音沉了下去:“出院到現(xiàn)在半個月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偏偏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還是第一次這么長時間沒見過她,要瘋了,如果不是怕再惹她生氣,真想直接沖進周家搶人。以前他霸道慣了,現(xiàn)在居然也變得猶豫娘們兒起來,真不像他!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他是真的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阿爵看他那副自嘲又有些黯然神傷的樣子,了然地揚了揚眉毛:“也不能怪她,先是發(fā)現(xiàn)你動機不單純,然后又被你阻止報父仇,接著孩子也沒了……”

    賀沉慍怒地看他一眼。

    阿爵攤了攤手:“抱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都做錯了那些事,好對癥下藥。”

    賀沉頭疼地閉了閉眼,剛想說什么,桌上的手機就開始嗡嗡震動,他隨意地瞄了一眼,下一秒,忽然速度極快地拿過手機接了起來:“說�!�

    那頭的管家還沒反應過來,沒見過先生接電話這么迅速的,緩了口氣才小聲說:“溫小姐來了,剛上樓——”

    “我馬上回去�!辟R沉直接掐了電話,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趕。

    阿爵瞪著眼,驚訝于他好像忽然活過來的樣子。

    賀沉走到電梯前,一顆心依舊郁結難平。他前段時間幾乎將工作都搬回家里,在家守株待兔似的等了整整半個月,結果這女人死活不出現(xiàn)。

    他這前腳剛走,她果然馬上就到。

    就這么不想見他?凈挑他不在的時候才過去。

    電梯居然也比平時慢了不少,他恨得狠狠壓著下行鍵,電梯門剛打開就看也不看地往里走。錯身而過時,有人叫住了他,熟悉的聲調:“賀沉�!�

    他回頭一看,不由怔住,居然是蔣贏。

    作者有話要說:蔣贏又粗線了,她的下場總是要交代下的。。。

    順便說一聲,不會換楠竹,小晚遇到了三個男人,分別是求而不得的暗戀、喜歡卻被傷的很深的賀渣,最后是單方面喜歡的弟弟,這大概也是我們一生總要遇到的三個人,但是如何選擇還是要看后面發(fā)展以及遵循內心吧,大家靜觀其變吧?=3=

    ☆、第59章

    驚愕也不過一瞬,賀沉很快收斂神思,站在電梯內對她疏離頷首:“我還有事,先走了�!�

    蔣贏看他匆匆忙忙的樣子,思緒稍轉便知道對方口中的“事”大概同誰有關,可她實在太急了,錯過這次再想見賀沉恐怕又是難上加難。

    “賀沉,我只占用幾分鐘�!彼焓謹r住電梯門,迫切地望著眉眼不耐的男人,聲音幾乎低進塵埃里,“幾分鐘而已,不會耽誤你。”

    若是從前,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可真是讓人心疼,可此時此刻,賀沉一顆心都揪在溫晚身上,連細看她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他并不避諱,也坦然冷清地直視她,語氣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強勢冷硬:“公事可以找馮爵�!�

    蔣贏咬了咬嘴唇:“……是私事。”

    賀沉瞧著她,臉上沒有太多神情,這樣的他其實有些可怕,蔣贏卻執(zhí)拗地昂著尖尖地下巴同他對視著。

    “能幫的已經(jīng)幫了,蔣贏,我不是賀峰�!辟R沉一句話生生將她打進地獄,是的,世界上只有一個賀峰,能全心全意愛她不計回報的,除了賀峰不可能再有別人。

    賀沉對她,說到底還是利益為上。

    蔣贏的手往下滑,很快又像反應過來什么似的,伸手再次阻止電梯門合上,里邊兒的人已經(jīng)面沉如水,看得出來是在隱忍怒氣。

    她緊張地吞咽一下,這才說:“林有珍已經(jīng)找到證據(jù)準備翻案,可是事情曝光,難道賀家不會受影響嗎?賀沉,你當初答應過賀峰——”

    饒是賀沉對她心存幾分敬重,這時候也被她的樣子給耗盡耐心,他往前邁開一步,本就深刻的五官充滿森寒之氣。蔣贏不自覺往后退,分明離得有段距離,可是她仿佛看到了這男人眼底有火在燒。

    只聽他冷酷地一字字說道:“既然這么會算計,當初何必任賀峰一人獨當一面頂風處理這件事?你分明就想將他拉下水,求得賀家一世庇護,你知道賀家出不得丑聞�!�

    蔣贏白著臉,反應過來便極力否認:“不是的,我沒有�!�

    賀沉并沒有拆穿她,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倒不如你試試,看看賀家百年基業(yè),到底能否扛過這一關?”

    蔣贏的面色更加難看,眸中有掙扎的情緒流淌著,控制不住般大口喘息著:“賀沉,你別逼我。”

    賀沉的眉心微微攏起,手指剛觸到電梯按鈕,門外的女人忽然倒在他面前。

    蔣贏的哮喘又犯了,賀沉咬著牙,心里暗咒一句。剛才兩人神色不虞地對峙,員工大都繞道走,現(xiàn)在就是想逮個人幫忙都不行。

    哮喘不是小問題,賀沉只好大步跨出電梯,在她包里找藥。

    蔣贏像是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死死掐著賀沉的手腕,她像是要說什么,但是喉間一直渾濁不清吐不出半個字來。

    賀沉推開她的手:“我不能再讓小晚失望,但你畢竟是賀峰的妻子,我還不至于見死不救,別說話了�!�

    蔣贏閉了閉眼,呼吸越發(fā)急促起來。

    賀沉在她包里翻了半天也沒找到藥,最后直接將東西全都倒出來,可是依舊沒能找到。眼看蔣贏臉上早就沒有半分血色,那樣子好像下一秒就會呼吸中斷一樣。

    “你故意的!”賀沉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一句,蔣贏這是在堵,或許堵他最后的心軟,像她這么謹慎的人絕對不會大意到出門不帶藥的。

    周圍已經(jīng)有員工匆匆忙忙圍上來,周圍噪雜一片,賀沉看著蔣贏那雙烏黑的眼眸,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

    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蔣贏一眼,如果以前對蔣贏還存了點同情,那么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剩了,他一心替大哥照顧這母子倆,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適應賀家這個環(huán)境,游戲規(guī)則比他還要擅長。

    “送醫(yī)院�!彼淅鋪G下一句就轉身進了電梯,甚至沒看所有人驚愕的神情。

    所有前程往事瞬間涌現(xiàn)在腦海里,一直以為溫晚是最堅強的那一個,此刻想起的卻全是她在醫(yī)院孤單的背影,夜晚抓著被角無聲哭泣的樣子。明明她才是最需要保護的那一個,可他忽略了,他該死的被蒙蔽了雙眼。

    錯的太離譜……

    賀沉心急如焚,想見溫晚的感覺越發(fā)強烈起來,他使勁按電梯按鈕,恨不能一秒就飛回家。電梯門徹底合上之前,隱約看到蔣贏蒼白的唇間似是吐出一句什么。

    他淡然收回視線,臉上不再有任何波動。

    -

    溫晚從樓上下來,看到管家站在門口來回走動,她又怎么會看不懂對方眸中那份緊張焦灼代表什么,走過去,微微笑了笑:“我收拾好了�!�

    管家一愣:“這么快?”先生怎么還沒回來!

    他飛快地掃了眼溫晚手中的東西,表情更加微妙了:“溫小姐,你東西那么多,怎么只拿了這么點?”

    溫晚手里除了個小挎包便沒別的了,她搖了搖頭:“不用了,其它東西不重要,麻煩你幫我處理了吧,辛苦了�!�

    她說著側身要走,管家急急地伸開胳膊擋在她面前。

    溫晚愕然地看著他:“怎么了?”

    管家都快哭了,腦子里飛快轉了好幾圈,終于想到:“這么久不見你,大家都很想你,你至少告?zhèn)別再走啊�!�

    溫晚的表情空白了幾秒,她沒有馬上說話,而是伸手握住管家蒼老的手掌:“劉叔,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管家不自在地扯了扯唇角,大抵是溫晚忽然軟了語氣,他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不諱道:“溫小姐,你能等等先生嗎?他這段時間真的非常想你,我從沒見先生對誰這么認真過。你知道他的脾氣,就是不會表達,其實心里最在意你。”

    溫晚看著老人,最后默默嘆了口氣:“我和他很難在一起了。”

    管家雖然不清楚兩人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極力勸說著:“哪有絕對的說法,人犯了錯還得給個機會贖罪呢,就是判刑也有期限啊,你不能直接就給先生判死刑�!�

    溫晚看他口若懸河,不禁笑了:“有你和阿爵在,我放心了。”

    她說完就徑直朝門口走,管家又著急地跟上去,在后邊努力游說:“你這話明明還在意先生啊,要么你留下吃飯,和先生說清楚?先生最近幾乎沒好好吃過飯,每次都是坐在餐桌前發(fā)呆。他胃不好,老這樣早晚出問題。”

    溫晚滯住腳步,回頭復雜地瞧了管家一眼:“劉叔。”

    管家看她肅穆的顏色,表情也嚴肅起來。

    “賀沉有心改,可是誰也沒規(guī)定我就得接受對嗎?”

    “對……”管家說完又發(fā)現(xiàn)自己立場不對,馬上又改口,“不是,他為什么改,不就是想得到你的認可嗎?要是你不原諒他,他改了給誰看啊。”

    溫晚看著這棟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宅子,曾經(jīng)以為要在這過一輩子了,無奈現(xiàn)實總是差強人意,最后不過徒增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罷了。

    她再次認真地看了管家一眼:“不如,你幫我捎句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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