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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寧舟也看著他,專注且溫柔。

    齊樂人不知道他注視了他多久,也許有一輩子那么久。

    “我的傷好了?怎么治好的?”齊樂人感到不可思議,雖然他現(xiàn)在還不方便使用自己的半領(lǐng)域,但能活下來就已經(jīng)是幸運至極,他不該要求更多。

    “我?guī)闳ヒ娏私袒拭嵯�。”寧舟說道。

    齊樂人大驚:“什么時候的事?”

    “七天前�!�

    齊樂人沉默了,此時此刻他甚至不敢提起黃昏之鄉(xiāng)的那場戰(zhàn)役,他害怕知道結(jié)果,無論勝利還是失敗。

    他強打起精神,笑著問道:“那你這些天,不會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我了吧?”

    寧舟靜靜地看著他,輕聲道:“沒有吃,也沒有睡�!�

    齊樂人立刻明白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就只是看著你。

    曾經(jīng)他獨自在圣墓花園中醒來,那七天里,寧舟遠在天邊,這一次,他選擇看著他。溫柔地凝望著、守護著,一分一秒都不愿意錯過。也許他還向那位不知存在與否卻摒棄了他的神明祈禱過無數(shù)次,祈求他平安無事,就像幼年時他為瑪利亞祈禱那樣。

    “寧舟,我想親親你�!饼R樂人大膽地說了出來。

    于是他的愛人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這位最冷酷的本源力量的魔王有著最柔軟的嘴唇,可他的內(nèi)心充斥著的情感,卻比這唇還要溫柔。

    溫柔到,讓人終于敢撕開潰爛的傷口,將那些痛苦傾訴出來。

    齊樂人靠在寧舟懷里,將那場戰(zhàn)役里最無法忘懷的死亡都說了出來,眼淚幾乎一刻不停。他說到了陳百七的離去,薛盈盈的背叛,呂醫(yī)生的犧牲,蘇和的欺騙,還有先知的選擇……每一個字眼里都是歷歷在目的畫面,還有過去那些被夕陽浸泡過的快樂的回憶。

    他記得海岸邊陳百七抽過的煙的氣味,記得滿身是血的薛盈盈勇敢的模樣,記得呂醫(yī)生家小蛋糕的味道,也記得先知時而深沉?xí)r而跳脫的話語。正是這些細小到瑣碎的回憶,讓這一刻的痛苦更加殘酷。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學(xué)習(xí)怎樣接受失去,可直到今天,他仍然學(xué)不會。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可以從容地面對這些死亡,可現(xiàn)在的他還做不到。

    寧舟什么都沒有說,這些他全都知道,他和審判所保持著聯(lián)系,司凜早已將那一戰(zhàn)的結(jié)果告訴了他,包括長到刺眼的陣亡名單。他什么都沒有說,他不會在惡魔的面前流露出悲傷,也不會在痛哭的愛人面前展示他的痛苦。

    他只是懷抱著哭到顫抖的齊樂人,輕輕拍打著他的背,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安慰的吻,將這一場偉大而又艱難的勝利告訴他,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

    而他自己默默地忍耐著,等待那些肉體和靈魂上的傷口慢慢愈合。

    齊樂人累極了,雖然他才剛剛醒來,但被惡魔之力嚴重損耗過的身體并沒有完全康復(fù),他很快感到疲倦,昏昏欲睡。

    寧舟從他的心跳和呼吸中感覺到了,他放慢了拍打的節(jié)奏,耐心地等待他入睡。

    直到他睡著,他心想,至少等到他睡著。

    “寧舟�!�

    “嗯,我在�!�

    齊樂人蜷縮在他懷里,攤開手,手心里是一枚小小的生命水晶,它屬于寧舟。它已經(jīng)徹底破碎了,在寧舟身受重傷沉入白骨海的時候�?扇f幸,寧舟沒有死。

    “幸好你還在。”

    “你也是�!�

    寧舟沒有說,在他以為齊樂人死去的那一刻他有多害怕,那種恐懼的感覺,他甚至不敢回想,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但那一定是可怕的事情。

    “我不想再等了,我們現(xiàn)在就結(jié)婚吧!”齊樂人突然精神了起來,意志力戰(zhàn)勝了睡意,他提議道。

    寧舟略顯驚訝地看著他。

    “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所以我們今天就應(yīng)該結(jié)婚!”齊樂人一邊說著,一邊艱難地撐起身體,從樹墓中爬起來,“你說對不對?”

    寧舟怕他倒下去,扶著他幫他坐穩(wěn),用力點頭:“嗯�!�

    “這里是你的領(lǐng)域嗎?我們出去吧,和大家說一聲,就簡單地吃頓飯好了�!饼R樂人說。

    寧舟古怪地沉默了幾秒,輕聲道:“我們在地下蟻城,這里是火湖�!�

    齊樂人愣了愣,回想起自己剛醒來時忽略了的系統(tǒng)提示。

    【玩家齊樂人,完成任務(wù):魔王的祭牲。任務(wù)完成度81%。獲得特殊任務(wù)線索:前往魔界�!�

    【獎勵生存天數(shù)50天�!�

    【數(shù)據(jù)同步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同步完成�!�

    “你殺了殺戮魔王?”齊樂人震驚地問道。

    寧舟低垂著頭,輕輕地點了一下,好像做錯了事的學(xué)生一般。

    殺戮魔王數(shù)年前被權(quán)力魔王和欺詐魔王聯(lián)手封印在了煉獄的火湖中,先前他們來到地下蟻城的時候觸發(fā)了有關(guān)于他的任務(wù),還和他附身的阿西動過手。后來龍蟻女王登基,阿西被捕,被送到了審判所,之后就沒有再把這個任務(wù)進行下去了。

    沒想到只是幾天功夫,寧舟就把這個任務(wù)完成了。

    “這是件好事啊,也算為民除害了。”齊樂人笑著說,“只是……現(xiàn)在我們在這里,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婚禮怎么辦呢?”

    寧舟沒有說話,突然從身后拿出了一束紅色的玫瑰花,放在了齊樂人的懷里。

    玫瑰花已經(jīng)不新鮮了,漂亮的花瓣在失水后萎靡著,不復(fù)那份鮮艷妍麗。齊樂人捧著花,心頭微顫。他想象不出寧舟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帶著這樣一束玫瑰花等待他醒來。

    齊樂人的眼眶里再度有了淚光,他克制著這一刻的心情,柔聲說道:“一場美好的婚禮,必不可缺的其實只有一樣——一對真心相愛的人,其余的一切,賓客也好,司儀也好,禮服也好,祝福也好,什么都不重要。所以我想,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結(jié)婚!”

    一場在煉獄深處的,兩個人的婚禮。

    ☆、一百四十七、黃昏的約定(三十)

    在齊樂人更年輕一點的時候,他和每個男孩子一樣幻想過自己走進婚禮殿堂的時候該是什么樣的情景。有婚宴,有賓客,有司儀,有音樂,有禮服,有結(jié)婚戒指,還會有一個和他相愛的新娘。

    可人生就是無數(shù)的不確定組成的奇跡,恐怕窮盡他十八歲時的想象力,也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和這樣一個人舉行婚禮。

    可這是最好的婚禮,因為這是他最愛的人。

    地下蟻城深處的煉獄火湖附近,特殊的地質(zhì)使得這里充滿了各種熔巖洞穴,他們就在其中一個洞窟里——正是當(dāng)初齊樂人找到寧舟后,帶他休憩的那一個。

    幾個月的時間里,這里沒有絲毫改變,墻壁上生長著的熒光蘑菇,時不時飛過的夜光飛蛾,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齊樂人的身體依舊虛弱,雖然能打開半領(lǐng)域了,但卻無法長時間使用它,他只是在里面挑了七朵漂亮的白玫瑰出來,然后就開始指揮寧舟布置起了洞窟,可這里實在沒什么可以裝飾的地方,再怎么裝扮也和一個合格的結(jié)婚禮堂有一光年的距離。

    但是兩人都不在乎,齊樂人全程笑盈盈地把年輕的魔王指揮得團團轉(zhuǎn),甚至讓他在洞窟里挖了兩個并列的大坑,中間留出一米寬的走廊,又從火湖里引來了巖漿傾倒在了坑里,這樣他們就能從巖漿中間走過,走到司儀面前。

    司儀是一只大黑鳥,正是寧舟的語鷹,它被寧舟抓到一邊進行了婚禮司儀的緊急培訓(xùn),但屢屢逃到齊樂人身邊問他討要口糧,齊樂人笑呵呵地逗弄它,直到寧舟再一次把它逮到一邊。

    結(jié)婚戒指沒有準(zhǔn)備,拿訂婚戒指湊合了,禮服自然是不用想了,兩人都沒什么準(zhǔn)備,但齊樂人從道具欄里找了一身正式一點的西裝——有一次陳百七心情好帶他逛街的時候順便買的,說是抵了她和茜茜的早餐錢,這是齊樂人第一次穿它。

    寧舟穿了教廷的制服,那一身實在是英挺帥氣,齊樂人不吝溢美之詞地把寧舟夸到臉紅,然后話鋒一轉(zhuǎn):“不如……你穿那條牛仔褲吧?”

    “不要。”寧舟下意識地說出了拒絕的話。

    齊樂人一時間覺得有些驚訝,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為什么會驚訝:因為寧舟幾乎從來沒有拒絕過他什么。

    寧舟這種很少表達自己,也不坦率地表現(xiàn)情緒的人,他能說出拒絕的話,真的非常不容易了,這也意味著,寧舟把他當(dāng)做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可以不再隱藏自己的情緒。

    齊樂人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氣,喜歡就說出來,不喜歡也要說出來,因為那是你最親密的愛人,你應(yīng)該將一切都告訴他。

    寧舟能說出來,真好。

    齊樂人柔和地笑彎了眉眼:“好好好,你不喜歡就不穿了,反正這一身也很好看�!�

    寧舟卻反而遲疑了,他拿著破洞牛仔褲看了又看,最后認真地說:“我穿穿看�!�

    “不用勉強,我開玩笑的,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饼R樂人趕緊道。

    寧舟卻果斷換上了,教廷制服里的襯衫和這條褲子搭不起來,齊樂人還給了他一件T恤,然后樂不可支了起來。

    穿著低腰破洞牛仔褲的寧舟顯然有點局促,他總是想去提褲子,手伸到一半又默默放回去。

    笑夠了之后,齊樂人擺了擺手:“好了,我很滿意了,換下來吧,穿你喜歡的衣服就好�!�

    “就這件吧。我想穿你喜歡的衣服�!睂幹壅f。

    “真心的?”齊樂人笑著問道。

    “嗯�!睂幹埸c頭道。

    齊樂人坐在石塊上,對寧舟勾了勾手。

    寧舟俯身,仔細聽他要說什么。

    齊樂人迅速出手,雙手摟住寧舟的脖子,給他一個偷襲的吻。

    不需要任何言語,那股溫柔的甜意已經(jīng)溢滿了心頭。他試著放下不久前的那場戰(zhàn)役,短暫地不去回想那份悲傷,越是絕望的時候,就越是需要希望的力量,所以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這場婚禮的喜悅中,用想象描繪著未來的樣子。

    繼承黃昏之鄉(xiāng)后,他不能長時間離開那里,否則黃昏之鄉(xiāng)的三股本源力量就會失去平衡。所以婚禮結(jié)束后他必須回去了,回到黃昏之鄉(xiāng),重建那片家園,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繼承了黃昏之鄉(xiāng)的一部分之后,他必須介入審判所的工作,學(xué)著管理和保護這片家園,這些都是他不熟悉的領(lǐng)域,他必須重新學(xué)習(xí),努力讓自己變得可靠。

    他不能再依靠別人,他要成為值得所有人信賴的人。

    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他們可以一起克服,所以他無所畏懼。

    夜幕悄然降臨,在這個沒有陽光的地下世界中,一對情侶即將走入婚姻的殿堂。

    火湖的巖漿被一條溝渠引入了這個地下洞窟中,火紅的色彩照亮了這個黑暗的洞穴,從洞穴深處飛來的夜光飛蛾被這光亮吸引,接二連三地撲向巖漿,被燒成灰燼。

    “拿著。”齊樂人把白玫瑰交給了寧舟,自己則拿著寧舟給他的那束紅玫瑰。

    寧舟默默捧起花,對這胡來的婚禮儀式?jīng)]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這個寒酸到一無所有的婚禮儀式中,一切都被簡化到了極致,甚至隨心所欲。語鷹擔(dān)當(dāng)了司儀,齊樂人自己哼著婚禮進行曲,牽著寧舟的手從巖漿中間的道路上走過去。

    一路上兩人不斷地看向?qū)Ψ�,唇角眉梢都是笑意�?br />
    語鷹不耐煩地在石臺上踱步,直到兩人來到它面前。

    它清了清嗓子,“啊啊”地叫了幾聲,然后一歪頭:“忘詞了�!�

    齊樂人當(dāng)場笑出了聲,推搡了寧舟一把:“你不是能控制它說話嗎?趕緊的呀�!�

    寧舟默默盯著這只廢鳥,眼神有一點嫌棄。

    “算了,我來!”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要新人客串司儀的齊樂人自告奮勇,一手挽著玫瑰花,一手拉著寧舟的手,笑盈盈地問道,“寧舟先生,你是否愿意和眼前這個男人結(jié)婚,不論前方有多少困難,你們同心協(xié)力、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寧舟凝望著他的眼睛,那無數(shù)次驚艷過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片漣漪,那是一層浸潤了藍眼睛的淚光:

    “……我愿意�!�

    齊樂人笑著:“咳咳,齊樂人先生,嗯,對,就是我。你是否愿意和眼前這個男人結(jié)婚,無論天堂還是地獄,無論生存還是毀滅,你將永遠和他在一起,直到死亡將你們分離�!�

    緊接著,他又說:“我當(dāng)然愿意!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所有人都見證著,他們都祝我們幸福�!�

    這空曠的洞窟中,那些離去的人好似都來到了這里,共同見證了這一場煉獄之中的,兩個人的婚禮。

    無所謂對與錯,罪與罰,應(yīng)該與不應(yīng)該,這就只是兩個經(jīng)歷過無數(shù)磨難的靈魂走到了一起,這就是愛情本來的模樣。

    “現(xiàn)在你們可以接吻了!”充當(dāng)司儀的大黑鳥終于想起了一句臺詞,站在石臺上叫道。

    齊樂人笑著,摟住寧舟吻了上去,嘴唇卻碰到了冰冷的眼淚。

    齊樂人驚訝地睜開了眼,看著突然淚流滿面的寧舟,一邊擦拭著他臉上的淚痕一邊心疼地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全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等過一陣子我跟司凜請假,我們一起去極地看你養(yǎng)的企鵝好不好?等過兩年我的實力提升了,能夠凝結(jié)化身了,我們就可以去世界各地游歷,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寧舟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里,無聲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

    這沉默的悲傷終于讓齊樂人意識到了不尋常,他緊張而困惑地問道:“怎么了,寧舟?”

    “對不起�!睂幹墼僖部酥撇蛔∵@一刻的痛苦,他緊緊握著齊樂人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齊樂人想要掙脫他的手,安慰地拍一拍他的背,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得。

    紅玫瑰因為他的僵硬而從他的手中跌落,摔在冰冷的大地上,狼狽不堪。

    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那些他不敢去細想的問題再一次被擺在了他的面前,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對。

    他到底是怎么活過來的?寧舟為什么匆忙來到地下蟻城完成殺死殺戮魔王的任務(wù)?完成任務(wù)后他們?yōu)槭裁床换氐近S昏之鄉(xiāng)去?

    “寧舟,你想做什么?”心慌意亂的齊樂人顫抖著問道。

    寧舟松開了他的手,一道薄薄的結(jié)界將他們分離。

    站在結(jié)界另一邊的寧舟避開了他的視線,避重就輕地說道:“幻術(shù)師會來接你回黃昏之鄉(xiāng),我……我要去做一件事,對不起,可我必須去�!�

    “什么事?”齊樂人不依不饒地問道,“無論你去做什么,讓我陪你去�。�!”

    寧舟搖了搖頭,低聲道:“地獄里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洞穴深處傳來了腳步聲,一大群惡魔出現(xiàn)在了這個洞窟中,他們恭敬地站在一旁,卻沉默得一言不發(fā),他們尊奉他的愛人為王。

    齊樂人渾身都在發(fā)抖,他已經(jīng)明白了寧舟想做什么,他要回到魔界去,重新走上那一條老魔王走過的道路。

    甚至比那條道路更可怕。他有了自己的毀滅領(lǐng)域,加上老魔王遺留下來的魔界領(lǐng)域,這兩個領(lǐng)域一旦徹底融合,他只會比他的父親更強大,也更可怕。

    絕對的力量帶來的是絕對的毀滅。

    要么他徹底被毀滅的本源吞噬,成為新的魔界之王,將人間界拉入永無止盡的戰(zhàn)火之中;要么,他用僅存的理智,將整個魔界和他自己一同毀滅。

    寧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朝著惡魔們的方向走去。

    世界在這一刻天翻地覆,剎那前的甜蜜和幸福轉(zhuǎn)眼被撕成碎片,齊樂人不顧半領(lǐng)域里傳來的劇痛,強行掙脫了束縛,發(fā)瘋一樣撲到結(jié)界前,用力敲打著,聲嘶力竭地喊道:“寧舟你這個混蛋!我們剛剛發(fā)過誓,不管天堂還是地獄,我都會在你身邊!為什么你要一個人走?!”

    寧舟離去的腳步停下了,卻沒有回過頭,那個快要消失在微光中的背影,落寞得像是一個快要消失的夢。

    他要走了,他要失去他了,就要失去他了!

    齊樂人的理智瞬間被這個認知摧毀,情緒崩潰的他一邊失控地痛哭,一邊拼命敲打結(jié)界,可是一個境界的差距讓他根本無法掙脫。他拼勁全力地去挽留,因為他知道,這一次離別會有多可怕。

    “混蛋!騙子!膽小鬼!有種你放我出來啊�。∧銥槭裁匆粋人走�。�!”

    寧舟遠赴魔界,他回到黃昏之鄉(xiāng),他們之間相隔了何止千山萬水。

    寧舟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里,沒有走開,也沒有回頭,恍若未聞。

    齊樂人跪倒在結(jié)界前,透過這一面薄薄的結(jié)界和他眼眶的淚水,看著他,看著他,看著他。

    一個舍不得邁開腳步,一個舍不得移開視線,他們彼此都舍不得。

    空氣中回蕩著齊樂人哽咽的抽泣聲,那哭泣的聲音扯動人心靈深處的痛楚,哭到讓每一個愛人都心碎。

    “寧舟……你給我等著,你不是一個人,你永遠不會是孤單的一個人!我會去找你的!我會把你從地獄里帶回來,我不會……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地獄里!”齊樂人用盡力氣,對著那個背影大聲喊道。

    寧舟的身影顫了顫,他終于邁開了腳步,要從這片溫柔得快要吞噬他的地方逃離,他怕自己快要失去離開的勇氣。

    齊樂人的手貼在結(jié)界上,抬頭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哽咽著傾訴他的愛意: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他說了三次,每個字都在剖開自己的胸膛,將那顆滿腔愛意的心臟展示給他的愛人看,愛到絕望,也痛到絕望。

    寧舟突然回過了頭。

    看到了希望的齊樂人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他,嘴唇翕動著,每一下都是無聲的愛語。

    他知道寧舟也一樣不舍,他一樣為這一場分別默默淚流,這一刻的苦痛他只會比他更深。當(dāng)責(zé)任和愛情放在同一個天平上的時候,他不得不做出一個殘酷的選擇,無論哪一個都會讓他一生痛苦。

    他大步朝他走去,身后的惡魔一瞬間惶恐不安,生怕他這一刻會因為情愛而動搖。

    寧舟回到結(jié)界前,單膝跪下,用手貼上了結(jié)界,他和齊樂人的手貼在了一起——隔著一層薄薄的結(jié)界。

    齊樂人無論如何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他苦苦哀求道:“讓我陪你走吧�!�

    寧舟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們都知道,齊樂人不可能跟他走了,他有他的責(zé)任,黃昏之鄉(xiāng)還在等待他的歸來。他們終究不可能拋開一切去追求兩個人的幸福,更何況那樣的幸福,注定讓他們背負一生的愧疚。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凝望著彼此,如同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對視時那樣。

    那雙鋼藍色的眼睛里,那雙深褐色的眼睛里,有太多離別的傷痛。

    可他們都那樣堅決,堅決到不會妥協(xié)。

    齊樂人明白寧舟的堅持,這個男人從未改變過,哪怕覺醒了毀滅本源,他仍然用生命在保護著這個世界,為此他敢于以半領(lǐng)域之身挑戰(zhàn)領(lǐng)域級高手中最頂尖的權(quán)力魔王,也因為此,他愿意在這個極度危險的時局中前往風(fēng)云變幻的魔界。

    ——我希望你永遠站在陽光下。

    寧舟曾經(jīng)這樣對他說過,直到今天,他仍是這樣做的。

    他要把他的愛人留在光明之中,獨自前往危機四伏的魔界,在魔界經(jīng)營多年的權(quán)力魔王絕不會善罷甘休,她不會坐視他成長,他就像是站在懸崖邊的人,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這一切齊樂人都明白。

    可他無法接受。

    他永遠也無法接受,他只想和他愛的人并肩作戰(zhàn)。

    終究是他太弱小了,他永遠都在追著寧舟的步伐,被他小心的保護在羽翼下。他努力過,可這份努力并不足以改變一切,他無法幫助寧舟,甚至連保護自己都那樣困難。

    寧舟的睫毛顫抖了一下,他抬起頭,準(zhǔn)備起身離去。

    齊樂人抬頭說道,眼里還有淚光:“婚禮上,新人應(yīng)該接吻,你還欠我一個吻�!�

    于是他們有了一個吻。

    沒有嘴唇的柔軟與溫度,只有一層冰冷的結(jié)界。

    可這也許是最溫柔的吻,滿載著一對愛人的不舍與思念,那是來自人性中最不可思議的情感,萌發(fā)于一場不可復(fù)制的意外中,在無數(shù)血與火的考驗中逐漸剝離了世俗的成見,露出了那最純潔的光芒,它堅韌得無法割裂,卻柔軟得讓人想要流淚。

    他們從來不是因為這份愛會帶來快樂而選擇在一起,甚至于,這份感情帶來的痛苦是如此強烈,幾乎足以擊退任何人�?墒菍λ麄儊碚f,哪怕這份愛伴隨著這么多折磨,他們還是拼勁全力地要在一起。

    因為那是愛情。

    寧舟輕輕地叩擊結(jié)界,溫柔地說了三次:“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他一共說了三次,就像齊樂人做過的那樣。

    齊樂人把頭抵在結(jié)界上,默默地淚流。

    “樂人,再見了�!睂幹鄣吐曊f道

    “可我不想和你說再見�!饼R樂人哽咽著搖頭,內(nèi)心巨大的空洞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吞噬。

    可總是要再見,總是有離別,他們有各自的責(zé)任,各自的戰(zhàn)場,殘酷到并肩作戰(zhàn)都是一種奢望。

    寧舟起身,朝著黑暗走去,耳邊是齊樂人最后的話語:

    “寧舟,你等著我!我會把你帶回我身邊,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

    然后再也不分離。

    ☆、一百四十八、漫長的思念(上)(番外)

    阿婭默默地站在火湖邊,等待著。

    她知道在不遠處的山洞里有一場兩個人的婚禮,她也知道在那個山洞里,會有一場兩個人的離別。這是早已注定好的事情,在寧舟帶著齊樂人從永無鄉(xiāng)來到地下蟻城,并答應(yīng)召集老魔王的舊部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她的陛下決定前往魔界。

    她本可以去參加這場婚禮,見證一對愛人的婚禮,甚至去擔(dān)當(dāng)司儀,可是早已知曉結(jié)局的她最終選擇了放棄——她不忍心看到他們分別。

    所以她等在了這里,甚至沒有像她的同僚們那樣進入這個山洞迎接毀滅魔王,她只是等在了這里,看著火湖里熊熊燃燒的烈焰,為這一刻的痛心沉默不語。

    同樣沒有進去的還有虛無魔女,她從不睜開自己的眼睛,卻好似“凝望”著前方的火焰。

    “那里在燃燒�!碧摕o魔女低語道。

    阿婭看了她一眼。

    “在那個山洞里,炙熱的愛情和痛苦一起灼燒著,很耀眼,也很絕望�!碧摕o魔女喃喃著,“可這有什么意義呢?被這些情感左右著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義呢?陛下明明可以超脫于這些七情六欲,無限地朝著本源靠攏,可他始終抗拒著,為了成全對圣修女的愛,他親手毀掉了走向至高的道路。這太可笑了,也太可悲了�!�

    “如果成為神的代價是連自己的幸福都舍棄,那為什么要成為神?”阿婭反問。

    “為了力量,無與倫比的力量�!碧摕o魔女肅然道。

    “可如果保護不了自己最愛的人,力量又有什么意義?”阿婭是真的不明白,她不想在追求力量的路上忘記了最初的那個跌跌撞撞的自己。

    “感情毫無意義,而力量本身就是意義!”虛無魔女說道。

    阿婭突然不想再爭辯下去了,她只想用自己的力量,讓她的子民活得幸福,她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她的陛下,還有齊樂人。

    如果力量不能保護自己重要的人,那么力量就毫無意義。對她而言,力量只是手段,它從來不是意義。

    她相信對寧舟而言,也是如此。

    他從來不是為了力量而活著,他為愛而活。對人的愛,對世界的愛,對信仰的愛,那溫柔到極致的光芒啊,越是在黑暗中,就越是明亮耀眼。

    山洞里傳來了腳步聲,寧舟帶著老魔王的舊部走了出來,一言不發(fā)地前往地下蟻城。

    阿婭震驚地看著寧舟臉上未干的淚痕,她想象不出是什么樣的痛苦才會讓這個男人這樣流淚。她亦不敢去想,眼睜睜地看著寧舟離去的齊樂人,此時此刻又是什么樣的心情。

    這場如同葬禮一般沉默的旅程,并沒有將他們帶往魔界。

    心事重重的毀滅魔王來到了龍蟻女王的王宮中,短暫地停留了下來。他拒絕所有人的探視,只是借走了虛無魔女的魔鏡,通過它看著齊樂人,一直等到幻術(shù)師抵達地下蟻城,帶走了齊樂人。

    他終于從塔中走了出來,卻沒有宣布前往魔界,而是只身離開了龍蟻女王的宮殿。

    阿婭默默跟隨著他,沒有問他要去哪里,這也許是她沒有被趕走的原因。

    他們穿過地下蟻城的大街小巷,像是最普通的居民一樣,在這片地下城池中行走。這只不過是地下蟻城中最平凡的一天,沒有節(jié)日,沒有慶典,也沒有集會,一切世俗喧囂的聲音在這里流淌,它和從前一樣,也和從前不一樣。

    阿婭默默看著寧舟的背影,她知道陛下在被教廷放逐之后來到了地下蟻城,就是那一趟孤獨的旅程,讓他們在茫茫的荒原中相遇,她接過了他的教典,也接過了自己所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她被送到了女王的行宮,幸運地被選為了圣火貞女,一生都要在黑暗中侍奉她的女王。

    可是命運就是如此奇妙,在這個不可測的瘋狂年代里,一個荒漠部落里不識字的孤女,竟然成為了這座地下之城至高無上的女王。

    這比最瘋狂的夢境還要瘋狂的現(xiàn)實讓她一度迷失方向,她面對可怕的力量,偌大的王宮,烏壓壓的人群,顫抖到張不開嘴,她知道自己不足以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也沒有把握帶著她的子民走向一個美好的未來,可是如果她不去努力,這座地下城池注定會被拖入黑暗之中。

    權(quán)力魔王和欺詐魔王早已盯上了這塊肥肉,持有各種本源力量的惡魔們在陰暗的下城區(qū)中橫行,這些力量不斷蠶食著她的秩序本源,如果她不強硬地回擊,她的領(lǐng)域遲早會被拖垮。

    一旦走到了那個位置,她的人生就不僅僅屬于自己。

    她維系秩序,清理阻礙,掃蕩黑暗,一個輕描淡寫的命令會造成數(shù)不盡的流血和死亡,這對一個十八年來從未離開過部落的少女來說太殘忍也太可怕了,一個小小的錯誤都會奪走無辜者的性命,這樣的恐懼和愧疚讓她徹夜難安。她拼命學(xué)習(xí),努力減少自己的失誤,可她畢竟太年輕,強大的力量并沒有讓她變得足夠成熟老練。

    一座城池就讓她心力交瘁,更何況即將面對整個魔界的寧舟。他要與兩位根基深厚的魔王相互試探,要與老魔王的舊部斗智斗勇,還有和自己的本源力量抗?fàn)帯鎸Φ木秤�,只會比她難上千倍萬倍。

    更何況……他離開了他的愛人。

    他們一個要在魔界中征戰(zhàn),一個要在黃昏之鄉(xiāng)中堅守,各自肩負的責(zé)任注定了他們要天各一方。寧舟不會讓齊樂人來魔界,魔界不歡迎他這樣的人類,而另外兩位魔王也肯定早早盯上了他,一旦齊樂人離開黃昏之鄉(xiāng),他面對的危險就成倍增加,稍有不慎就是隕落。

    只有等,等寧舟吞并了魔界,或者齊樂人凝結(jié)化身。

    一個自由的化身可以代替他離開黃昏之鄉(xiāng),去做他想做的事。

    穿過地下蟻城的大街小巷,寧舟和阿婭來到了地下蟻城的某個補給點,這里是蟻城為數(shù)不多和外界有接觸的地方,所有往來的物品和信件都會在這里中轉(zhuǎn)。

    阿婭看到寧舟走了進去,把自己的號碼牌交給柜臺前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確認后從他的信箱里找到了一封信,交給他。

    這是誰的信?

    阿婭疑惑地上前一步,卻看到寧舟眼神沒有焦點地看著前方,仿佛陷入了永無止盡的思緒中。

    那時候的寧舟尚不知道齊樂人復(fù)活的消息,來到地下蟻城后他寫了一封信給陳百七,之后就前往了煉獄。萬萬沒想到,那時候的齊樂人已經(jīng)回到了黃昏之鄉(xiāng),讀到了他給陳百七的信,然后寫了一封回信,它靜靜地塵封在中轉(zhuǎn)站里,沒有被取走,直到今天。

    阿婭瞥見了信封上寫的寄件人的名字,驚訝地問道:“您不看看嗎?”

    寧舟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一邊走一邊看。

    陰冷的地下風(fēng)在這座城池里穿過,一大群來自地縫圣火中的火焰蝴蝶在風(fēng)中翩躚,行走在人群中的寧舟靜靜地著這一封久遠的來信,那一字一句里為了未來重逢而歡喜雀躍的情緒不斷地跳出紙面,讓眼前的字跡變得越來越模糊。

    ——我很喜歡那枚草編的戒指,我也想回贈給你。

    風(fēng)越走越遠,帶著漫天的火焰蝴蝶飛向杳不可知的地方。

    阿婭看著快要消失在人群中的寧舟,這來來往往的人類和惡魔并不知道,這一天,他們與一個悲傷的毀滅魔王擦肩而過。

    整座城市都是如此忙碌,這世俗的畫面里沉淀著久違的平靜安寧,那些快樂的人,不快樂的人,被愛的人,不被愛的人,他們都竭力生存著,光是這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就已經(jīng)讓他們精疲力竭。

    這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太多太多的行人,太多太多的聲音,太多太多的故事,無人關(guān)心一個看著信流淚的陌生人。

    只有阿婭知道,這是一個的故事,關(guān)于等待,關(guān)于信念,也關(guān)于愛情。

    ☆、一百四十九、漫長的思念(下)(番外)

    早上六點整,齊樂人準(zhǔn)時睜開了眼睛,三個小時的睡眠對一個領(lǐng)域級的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但齊樂人畢竟不是真正的領(lǐng)域級,所以他難免覺得困倦。昨晚是建立日前夜的慶典,生怕有狂信徒和惡魔混進來搗亂,他整夜都帶人四處巡邏,忙得無心看煙火,直到半夜才在辦公室的休息隔間里睡下。幸好累極了,沒吃安眠藥他也順利睡著了。

    如果是平時,他會多睡一兩個小時,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齊樂人利索地從床上起來,放在枕邊的手抄版《教典》讓他的視線停留了幾秒,那是陳百七送給他的禮物。齊樂人撫摸了一下堅硬的外封,然后下了床,像平日一樣快速高效地刷牙洗臉刮胡子,穿上審判所的制服。他猶豫了一下,掏出了一枚藍寶石戒指,戴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平日里他很少戴戒指,但這一天,他總是會戴上它,帶上煙和酒,也帶上小蛋糕,去一個特別的地方,見一群特別的人。

    齊樂人打開了休息室的門,大步流星地朝著審判所外走去。

    “齊先生早。”

    “先生早。”

    “齊先生今天出去�。俊�

    一路上,審判所的執(zhí)行官都和他打招呼,齊樂人微笑著點頭。相比起幻術(shù)師和司凜,他在審判所的人氣可高多了,他不會像司凜那樣因為泡的茶不合口味就陰沉著臉,也不會像幻術(shù)師那樣工作憊懶還特別愛戲弄人。執(zhí)掌異端審判庭的他平日里溫和又耐心,碰到下屬無心犯下的錯誤,他也不會大發(fā)雷霆,而是擺事實講道理地將事情的嚴重性說清楚,極力讓人避免犯同樣的錯誤。

    這種工作方式和性格,總是給他的下屬帶來一些錯覺,以至于見識到他心狠手辣痛下殺手的一面時,總有人嚇得瑟瑟發(fā)抖。

    據(jù)說,他嚇哭過七八個新來的年輕執(zhí)行官了,但奇怪的是,他們被嚇哭后反而……成為了他的粉絲。

    離開審判所,齊樂人坐上了飛行器,開飛行器的執(zhí)行官向他問好,沒有問目的地就起飛了。

    他知道齊樂人要去哪里,每年的這一天,他總會去那個地方,見一些人。

    齊樂人坐在窗邊,摩挲著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看著黃昏之鄉(xiāng)越來越遠。

    朝陽已經(jīng)快升起來了,曾經(jīng)夕陽不落的黃昏之鄉(xiāng)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的那個黃昏之鄉(xiāng),如今的它碧海藍天,日升月落,一切欣欣向榮。

    三年的時間不長,但已經(jīng)足夠淘汰掉一大批實力不夠的玩家,后來的新人對那一場大戰(zhàn)知之甚少,只是依稀聽說曾經(jīng)惡魔在建立日這天進攻了黃昏之鄉(xiāng),險些導(dǎo)致這片人類凈土淪喪。幸好最后關(guān)頭有一群玩家力挽狂瀾,擊退了進攻的魔王,保住了黃昏之鄉(xiāng)。

    這就是關(guān)于三年前的那段故事,最簡單的總結(jié)。

    飛行器在亡靈島的口岸降落,這里是他被允許離開最遠的地方,齊樂人下了飛船,徒步朝著墓園走去。

    現(xiàn)在時間還早,所以一路上很少見到人,再晚一些這里就會熱鬧起來,大批玩家成群結(jié)隊地來到亡靈島,祭奠自己死去的親朋好友,整個亡靈島都被白色的花朵淹沒。

    齊樂人拾級而上,來到了一方墓碑前,放下了一盒包裝好的蛋糕。

    “喏,蛋糕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壞消息是,你喜歡的那家蛋糕店沒有了,好消息是,我把老板送來陪你了。上個月他涉嫌參與惡魔信仰事件,在蛋糕里添加了類似致幻劑的魔藥,造成大量無辜人員陷入瘋狂,查清事實后我親自批準(zhǔn)了死亡執(zhí)行令。以后我是吃不到這家店的蛋糕了,你倒是有口福,幸運值高就是不一樣。”齊樂人站在呂醫(yī)生的墓碑前,一邊說著,眼前不禁浮現(xiàn)出了呂醫(yī)生貪吃蛋糕的模樣。

    “這個蛋糕是另一家店買的,前幾天我路過你原來的診所,那里被一個小姑娘租了下來,開了家蛋糕店,我嘗了嘗,味道真不錯�!�

    齊樂人叨叨絮絮和呂醫(yī)生說了好些話,最后惆悵地嘆了口氣:“三年了,這三年里我也認識了不少人,有幾個算得上朋友的,可惜死得只剩下同事了�!�

    說著,他無奈地笑了笑,溫柔地看著呂醫(yī)生的墓碑:“處來處去,還是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家伙最合我心意�,F(xiàn)在你一定回家了吧?吹著空調(diào)打著游戲,還有吃不完的蛋糕,這日子很愜意了,可憐我還在這里給司凜做牛做馬,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

    能再見到寧舟。

    齊樂人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朝著陳百七的墓碑走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點了一支煙放在陳百七的墓碑前,然后也給自己點了一支。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把掐掉了煙頭,苦笑著說:“差點忘了,我最近戒煙了�!�

    “前兩年抽得特別兇,誰勸都不聽,一天能燒掉兩三包,結(jié)果上次在任務(wù)里遇到了一個嗅覺特別敏銳的家伙,任務(wù)里還禁止使用領(lǐng)域半領(lǐng)域,差點陰溝里翻船。那時候還以為自己要不行了,可我不甘心啊,寧舟還在魔界等我,我還沒有……嗯,睡到他,真的很不甘心了!你說他人渣不人渣?結(jié)完婚就跑,三年來不聞不問,要不是讓阿婭寄了一塊他的生命水晶給我,我還真以為他死哪兒了,竟然連化身都不肯來見我一面�!饼R樂人說著,自嘲地笑了笑,“最前天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長了一根白頭發(fā),嚇得我仔仔細細檢查了三遍,還以為自己未老先衰了。我天天這么拼還不是為了早點凝結(jié)化身,然后氣勢洶洶地殺到魔界去,拎起那個混蛋的領(lǐng)子把他扒光了推到床上去,讓整個魔界知道我就是毀滅魔王的男人!誰不服,我就讓寧舟殺誰!”

    齊樂人說著說著忍不住愉快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漸漸笑不出來了:“三年了,這和平的三年,簡直像是做夢一樣,太奇怪了,也不過是三年啊,彈指間而已。可就算是這樣短暫的和平,也是無數(shù)人的鮮血換來的……我們,付出了太多犧牲……以后只會更多,這樣平靜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幸好,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了,去年開始半領(lǐng)域的舊傷基本痊愈,惡魔之力也清理干凈了,凝結(jié)化身不會太遠了,很快我就可以去魔界了,既然他不肯來見我,那就只好我去找他了。有時候想想,三年前的我真是天真幼稚,好多事情明明可以避免,可是我總是做不好,想起來就懊悔,司凜這個完美主義者都來勸我放寬心別太逼自己了……不過現(xiàn)在不會了,總算輪到我說教別人了,還挺有成就感的。謝謝你把我介紹給了牧羊人先生,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不過真沒想到他的來歷這么特別……”

    “茜茜很好,她在情報方面很有天賦,接手了你的生意,等到她成年了就會加入審判所,我會多關(guān)照她的。她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我也很想念你,老師……”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遠方已經(jīng)傳來了熙熙攘攘的人聲,前來掃墓的人陸續(xù)來到了亡靈島,齊樂人準(zhǔn)備離開了,他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

    如果有可能,他還想去先知的墓碑前看一看,可是一個領(lǐng)域級的人物是不會在亡靈島中留下墓碑的。

    先知走了,留下了一個失去了言語能力形同傀儡的小知,他經(jīng)常漫無目的地在審判所里行走,有時候好幾天待在地下冰宮里,就只是呆呆地坐著,對任何人的話都沒有反應(yīng)。

    沒人知道,為什么先知走后,這個化身卻沒有消失,但他的確留在了審判所中。

    齊樂人走開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回到了陳百七的墓前。

    他拿出一張照片,低聲道:“前陣子有人整理倉庫,在照相機里發(fā)現(xiàn)了這張底片,就洗了出來�!�

    十三個人在沙灘上排成三排,等待著一場盛大的煙火。

    齊樂人被地獄三頭犬狂追,一頭扎倒在了寧舟的懷里,所有人都對這一幕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看到照片的時候,我還以為我會哭……可那么多人看著我,我總不能像從前那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其實……我從前也不是那么愛哭,只是寧舟,那家伙,才總是讓我輕易掉眼淚�!�

    齊樂人點著了照片,十三個人的相片在火焰中緩緩燃燒。

    這或許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一切犧牲都還未被付出,一切遺憾也不曾發(fā)生,所有重要的人都還在他身邊,他們會有一個光明和希望的未來,他相信會和愛人永遠不分離,那一刻,世界對他寬宥,命運完美無缺。

    一切也不過正好是三年。

    齊樂人抬起頭,朝陽從東方的海岸升起,無數(shù)人正朝著亡靈島的墓園走來。

    他沐浴在黎明的光芒中,堅定地走向未來。

    哪會怕流血與犧牲。

    他們終將在血與火中重逢。

    ——懷著那漫長的思念,終有一天我會來到你的身邊。

    END

    后記:從元旦開始寫噩夢2的存稿,情人節(jié)開始連載,到今天完結(jié),整整一年的時間,終于完成了。

    目前為止我寫得最累的三本書的依次是:噩夢游戲2>彩蛋游戲3>噩夢游戲1。

    每寫完一本,都感覺渾身上下從腦漿到血漿都被放空了,好像把人生前二十多年的激情放在一個火藥桶里,點著了扔到天上,砰地一聲炸成了一團煙花。

    可能創(chuàng)作就是這樣,一旦用心投入感情,精神就很難從另一個世界抽出來,每天都會在那個世界花上幾個小時,和人物溝通,編織劇情,一點一點寫出一個故事。

    現(xiàn)在的感覺就像寫完彩蛋2的時候一樣,那時候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瓶頸期,雖然第三部劇情脈絡(luò)腦中是有的,但仍然不可能寫出更好的第三部,如果那時候強行寫完,我沒把握寫出一個自己滿意的故事。

    有時候也想,是不是寫點輕松不費腦的爽文更好,現(xiàn)在真的很流行這個啊,大眾接受度高,但思來想去,還是想寫自己喜歡的故事。

    這一年接到了不少寫作相關(guān)的工作,因為連載噩夢2,我業(yè)余時間和精力有限,能推的推,能拖的拖,很對不起編輯小哥哥小姐姐們,一個個都被我鴿慘了。

    明年先還債,上半年有個十幾萬字輕松向的雙男主冒險故事,還有彩蛋游戲商業(yè)志的修改,答應(yīng)了編輯小姐姐LOVE

    AND

    PEACE,全員HE,所以要做些改動,目前開始著手,就當(dāng)平行世界的結(jié)局吧,對慘烈BE的2012百合組和2022基佬組有怨念的小可愛們不來入手一本嗎,商業(yè)志很便宜的=w=

    噩夢3的劇情很明確,銜接最后一章,從三年后開始,齊樂人養(yǎng)好傷成為黃昏之鄉(xiāng)的三巨頭之一,逆襲成審判所一代男神,調(diào)教下屬,千里去魔界找回寧舟,然后夫夫聯(lián)手拯救世界HE的故事啦!關(guān)于金魚、魔王儀式、牧羊人的來歷等等伏筆,都會一一解答。說起來,大家回頭看到前文的時候,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很多細思恐極的地方呢^_^

    關(guān)于噩夢游戲,這個故事里有很多我對耽美這個題材不太成熟的感悟,很想寫一寫最初讓我入坑的那種感動,無關(guān)于性別的靈魂之間的吸引,哪怕被世俗抗拒,但愛情最終掙脫了枷鎖,可能現(xiàn)在有點過時了吧:D

    其實我很不擅長寫感情戲,看過我以前的作品的讀者肯定知道,我基本不寫以愛情為主題的故事,大多是輕松愉快的腦洞向吐槽文,隨便寫著寫著,莫名其妙也堅持了快十年了。比起當(dāng)初那個笨拙地表達故事的我,現(xiàn)在好歹成熟一點了……吧。

    這也許不是個能讓人看完覺得很開心很快樂的故事,但我希望這是個能打動人心的故事。

    稍微休息一下,繼續(xù)學(xué)習(xí),爭取未來把完結(jié)篇寫得更好。

    祝大家新的一年萬事如意心想事成,愛你們。

    by薄暮冰輪

    2017-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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