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他的同桌也如愿以償?shù)乜忌狭私?jīng)濟與金融專業(yè)。
在A大對面那所大學的經(jīng)管學院。
十八歲的盛夏,有一生中最燦爛純粹的暑假。
時間變得那么長,沒有了懸在頭頂?shù)母呖級毫�,沒有了比肩而鄰的同桌關系,賀橋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想來想去,只好常常叫池雪焰來家里打游戲。
新卡帶一盒盒拆封,本地排行榜上滿是兩個不同用戶名留下的記錄。
常常有不同名字、分秒?yún)s相同的兩條記錄緊挨在一起。
是比現(xiàn)實中更接近的距離。
到后來,還是年長許多的哥哥看不下去了,委婉地提醒他,趁這個假期可以去旅行,不用總是約著打游戲。
賀橋猶豫了半天,不太確定地開口問:“你有計畫要去畢業(yè)旅行嗎?”
池雪焰卻回應得很直接:“之前沒有,但現(xiàn)在有了,我們一起去嗎?”
這次是更堅定也更自然的“我們”。
那個他曾以為不可能出現(xiàn)的“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來了。
賀橋沉湎于他眼眸里濃郁醺然的笑意,出神許久,才格外鄭重地應下他的邀請。
“好,我們一起去�!�
所以他們拋下游戲與,一起踏上了旅程。
搭乘飛機、火車、大巴與輪船,經(jīng)過天空、山川、陸地與海洋。
從繁華都市到靜謐海島,一路上有藍色的空氣,白色的笑聲,還有兩個被海浪搖碎的冰淇淋。
青澀懵懂的中學時代有了一個堪稱浪漫的尾聲。
大學報導那一天,父母陪著池雪焰一起來到學校。
他在熟悉的城市上大學,周圍是期待已久的校園環(huán)境,也有相處起來不錯的室友。
只是仍有一些淡淡的不適應。
大學不再有固定的同桌了。
他高中時代的同桌此刻正在隔壁學校,和他一樣,期待著未來簇新的生活。
他們分別走過同一條街道上遍布的松樹,分別凝視著同一片蔚藍的天空。
站在窗前眺望遠處的池雪焰想了一會兒,斂起思緒轉(zhuǎn)身,笑著走向正叫他名字的室友。
身處另一所學校里的賀橋亦然。
他與漸漸熟悉的新同學一起去食堂,一起去教室,一起參加社團。
像過去那樣,他常常會跟池雪焰互發(fā)消息聊天。
“A大怎么樣?室友好相處嗎?”
“都挺好,就是離寢室最近的那間食堂不行�!�
在十八歲的尾聲與十九歲的開端,賀橋依然沒有告白,沒有撕下那張近乎于透明的窗戶紙。
愛情正式開始時會想獨占彼此的熱戀期,與充滿新鮮感和新朋友的大一學年,不應該重疊在一起,因為一定會留下有所遺憾的缺失,反而心照不宣的曖昧無論長短,都值得珍藏。
他猜,池雪焰大概也是這么想的。
他們總是很有默契。
“食堂的飯菜不好吃嗎?”
“已經(jīng)超越了好不好吃的作用域,有點反人類�!�
深感好奇的賀橋?qū)iT去了一趟A大,在池雪焰的帶領下走進那間離宿舍樓最近的學生食堂,果然嘗到了終身難忘的黑暗料理。
以至于第二天早晨,他在本校食堂吃到配料正常的早餐時,甚至嘗出一份令人感動的美味。
“你喜歡吃煎餃嗎?”
“還行,怎么了?”
校門口落滿雪花的松樹下,賀橋等待著那個身影的出現(xiàn),大衣口袋里鼓鼓的,散發(fā)著熱意。
池雪焰就這樣喜歡上了對面大學食堂里的早餐煎餃。
即使是在寒冷的大雪天,遞到他手中的那袋煎餃也是溫熱的。
所以他吃過最好吃的煎餃。
在音樂社團出借的排練室里,四處縈繞著震耳欲聾的噪音,池雪焰則一臉淡定地抱著貝斯劃水,走神想念著對面大學食堂里的餐點。
他有個室友精通各種樂器,總在寢室里搞個人演奏會,時間一長,他產(chǎn)生了興趣,緊接著被室友熱情地拉去玩樂隊。
池雪焰決定學貝斯,這是樂隊四大件里最容易被忽略的一樣樂器。
這樣偶爾想偷懶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排練結(jié)束后,他把中途隨手錄下的音頻發(fā)給賀橋,一段滿是含糊嘶吼和狂躁旋律的音樂。
片刻后,他接到賀橋打來的電話。
對方的語氣充滿不確定:“你在學校?這是樂隊在排練嗎?”
“吉他手被期末周逼瘋了,把藥理學里的藥名編成了毫無邏輯的歌詞,說是要嘗試一下重金屬�!�
賀橋像是松了口氣,開玩笑道:“所以鼓手和鍵盤也瘋了嗎?”
“差不多吧,我們醫(yī)學生在期末周是這樣的�!�
池雪焰聽見電話那端傳來笑聲,他便也笑起來。
等度過期末,大一就要結(jié)束了。
他嘗過了這份人生第一次的新鮮,還有另一件新鮮事要去認真體會。
賀橋順便問他:“下周就考完試了,要出去玩嗎?”
“不去了,我打算好好練一下貝斯�!�
“有演出嗎?”
“嗯,開學后的迎新晚會上,我們樂隊要出一個節(jié)目�!�
“表演藥理學重金屬?”
“不是�!背匮┭嫘χf,“是一首很好聽的歌�!�
是最適合在夏日將盡時唱給心上人的歌,十個樂隊里有九個都排過這首。
“是什么歌?”
“等那天你就知道了。”
池雪焰沒有公布答案,只是讓他記得要來。
而結(jié)束了通話的賀橋,望著久久未曾暗下的手機顯示屏,卻忽然有了一個答案。
十九歲的夏末,有歡迎新生的熱鬧晚會。
終于從學弟變成了學長的池雪焰,和樂隊成員一起上場表演。
澄凈明亮的聲音回蕩在初秋的夜晚。
那首歌叫完美夏天。
燦爛的,盛大的,與愛有關的夏天。
舞臺上有笑容爽朗的主唱兼吉他,氣質(zhì)溫柔的鍵盤,妝容很酷的女鼓手。
還有神情散漫不羈的貝斯手,抱著常常被忽略與認錯的樂器,卻吸引了全場最多的目光。
一曲終了,臺下歡呼鼓掌的學生中,沖上來一個滿臉通紅的女生,一聲不吭地塞給他一大捧漂亮的鮮花,似乎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下面的學生們頓時像瘋了一樣開始起哄,青春的荷爾蒙肆意彌漫,有人替她大喊一聲:“貝斯手!談不談戀愛!”
緊接著,無論男女都開始跟著一起喊。
在轟然襲來的聲浪里,貝斯手的視線越過那束近在咫尺的花,一眼就看到了臺下人群中的那道身影。
那個習慣了等待他的人慢了一步,便靜靜地站在昏暗的陰影里,懷里抱著一束粲然盛放的紅玫瑰。
它看上去比面前的這束花更美,美得令人想起淡金色的往昔,想起散落在時間長河里的無數(shù)光影,想起隱藏在完整文章里的另一重敘事。
關于本不期待的愛情,關于忽然洶涌的青春。
那些清晰斑斕的碎片從舊日浮現(xiàn),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又似翻涌不息的潮水,席卷著匯聚到那個人身上,波光粼粼地發(fā)著亮。
如果有一天,我們,回到17歲,談不談戀愛?
這一刻的池雪焰想,19歲也不算晚。
其實他想告訴賀橋,從十七歲那個有歌聲的夜晚開始,他就已經(jīng)聽見自己怦然作響的心跳聲了。
他想告訴那個人——你是我搖搖晃晃的青春里,唯一寂靜的礁石。
但這是沒有必要被旁人知曉的秘密心情。
也不一定非要講給愛的人聽。
因為喜歡這種感情,即使緘默不言,也會從本能的舉動里流露出來。
賀橋一定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暗戀。
所以最終,額前深黑碎發(fā)被汗浸濕的貝斯手,隨意地抓過傾斜的麥克風,垂下眼睛,語氣直接:“抱歉,我有喜歡的人了�!�
清澈熱烈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遍了禮堂每個角落。
在差點掀翻房頂?shù)募饨新曋�,池雪焰長久地凝視著人群中的某一處,精致的臉龐上漸漸浮現(xiàn)出一抹很好看的笑。
他站在耀眼的追光燈里,朝臺下那個昏暗的方向伸出手,語氣明亮:“我看見你帶花了�!�
“要不要拿上來給我?”
第六十六章番外四(小徑分岔的花園)
燈光閃爍裝修豪華的KTV包房,音箱里流淌出不算嘈雜的音樂,掩去了談話的聲音。
嶄新的麥克風擺在冰涼的茶幾臺面上,無人搭理。
半晌后,坐在沙發(fā)上的中年男人終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簽名蓋章后的文件,遞給對面的年輕人。
年輕人有清爽的板寸頭,一身質(zhì)感高檔的休閑西裝,脖子上卻掛著一根粗粗的金項鏈,看上去本不相稱,但放在他身上,倒有一份奇異的和諧,既世故又輕盈。
他接過那疊文件,確認完細節(jié),臉上頓時漾開笑容,主動伸出手:“張總,合作愉快�!�
中年男人同他握了握手,樂呵呵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小陳�!�
這份影響重大的協(xié)議徹底敲定,張令暉松了口氣,整個人陷進沙發(fā)里,咬住一根雪茄,猛吸一口。
飄飄然的辛辣煙氣中,他想像著即將到來的風暴,略顯渾濁的眼睛里便顯出一絲痛快與得意。
唯一可惜的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看見平日里對人頤指氣使的董事長被迫低頭的樣子。
“回頭你可得詳細講給我聽,姓陸的看見這份文件的時候,表情到底有多難看,一個細節(jié)都不能落下啊�!�
陳新哲收好了這份一致行動人協(xié)議,還開了個玩笑:“為了安全回來跟張總匯報,我準備帶幾個保鏢一起過去�!�
豪華的包間里,笑聲交錯,夾雜著刻薄的譏諷。
“你說他也是,壓根沒活明白,池董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呢?非要斗,斗到最后,反而便宜了你跟我�!�
中年男人絮叨著,眼中下意識閃過一絲貪婪:“萬一姓陸的那里行不通,這份協(xié)議拿來要挾池董也不錯,換作是他,條件可以再談……”
聞言,陳新哲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不著痕跡地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卻顯得更熱絡:“張總,正事辦完了,是不是該叫人進來了?”
張令暉聽懂他的言外之意,立刻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肥胖的臉上蕩開了笑:“叫進來叫進來,那才是正事�!�
陳新哲便識趣地起身,語氣曖昧:“玩得盡興�!�
他取下掛在衣帽架上的大衣,離開包間時,特意扶著門,等那幾個身材高挑模樣精致的年輕男女魚貫而入。
他關上門之前,里面已響起輕佻的歌聲和話語聲,脂粉氣與媚笑交纏在一起。
外面分明是白天,這里卻像沉沉的永夜。
一如既往飄散著煙味與酒精味道的迷離空氣里,醞釀著一種即將墜落的命運。
陳新哲的腳步輕緩,腦海里回想著那兩個被張令暉提到過的名字。
陸斯翊和池雪焰。
兩人的糾葛由來已久,從辨不清對錯的感情,再到風云變幻的生意場上,斗了太久。
為了徹底擺脫身邊人,原本一心科研的陸斯翊轉(zhuǎn)而從商,創(chuàng)辦的科技公司敏銳地切中了時代的風口,迅猛發(fā)展,上市后市值倍增。
而最開始的時候,手段強硬的池雪焰就擁有這家公司的股權(quán)。
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一步步增持至將近30%,與公司實控人陸斯翊手中的35%相差無幾。
這是一場從親密伴侶變成仇人后,搶奪公司控制權(quán)的博弈,往往要糾纏數(shù)年,在利益場上并不罕見。
陳新哲是近年來闖入資本市場的新客,眼光敏銳,手段獨到,旁人在津津樂道這段交織著愛恨與巨額財富的豪門八卦時,他卻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灰色的商機。
他想方設法地接近了一個與陸斯翊大有分歧且結(jié)怨已久的股東,對方持有6%的股份。
而陳新哲已經(jīng)通過在二級市場舉牌,持有了這家公司5%的股份。
只要他與張令暉成為一致行動人,兩人手中合計11%的股份,會立刻為這家正在飛速發(fā)展的公司帶來巨大危機。
——交易所規(guī)定,持股10%以上的股東及一致行動人手中的股本,屬于非社會公眾股,以這家公司目前的總股本體量,一旦非社會公眾股比例超過75%,就會面臨退市的危險。
這是一道格外簡單的數(shù)學題:30%+35%+11%=76%
一旦被強制退市,從公司聲譽到未來的融資空間,都是難以估量的損失,稱得上毀滅性的打擊。
這段一致行動人關系締結(jié)后,必須在三天內(nèi)公告,而信息正式披露后,再難挽回。
所以,這是一場以整個公司的未來為籌碼的綁架。
陸斯翊有一天交贖金的時間。
實際上,除了低頭認栽,他別無選擇。
如果他選擇拋售自己手中的股份來渡過退市危機,一定會被虎視眈眈的池雪焰想辦法吞下,最終一步步失去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的心血。
這是個最精妙的陷阱,陳新哲利用了這對怨侶的糾葛,讓自己與合作者立于不敗之地。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然而,這只是張令暉以為的故事。
因為他并不知道這兩組看似并行的交集里,被隱去的關鍵一環(huán)。
陳新哲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獨自抽完了一根菸,才提步走向另一個包間。
他推開門時,一種寂然無聲的沉默霎時翻涌上來。
“辦完了,哥�!�
他將簽署好的文件遞過去。
流瀉的光線跌入黑暗里,沒能照亮那塊冷淡的冰,只恍惚地映出了一抹黯淡的衣角。
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接過文件,沒有說話,與他擦肩而過,朝包間外走去。
陳新哲漸漸習慣這種沉默,有些遲疑地開口:“真要那么做嗎?”
他并不是什么手段高超狠辣的資本掮客,手中也根本沒有那么多真正屬于他的資金。
十年前,初中輟學的他連股票幾點開市都不清楚,遑論是那些令人頭大的金融術(shù)語——時至今日,他依然全靠死記硬背。
他不過是幫人做事而已。
與張令暉得知的版本不同,陳新哲并沒有被安排用協(xié)議去要挾陸斯翊。
這份協(xié)議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到三天之后,直到按規(guī)定正式披露,然后所有人都會知道那家風頭正盛的公司即將遭遇退市危機。
被影響的不止陸斯翊,無數(shù)命運都會因此扭轉(zhuǎn),公司里的其他員工,持有股票的散戶投資者……
在心底,陳新哲不太認可這個決定,但他沒有反對的權(quán)力。
其實,眼前這個完全支配著他行動的人,也沒有反對的權(quán)力。
或者說,對方主動放棄了這個權(quán)力。
走廊彩色的燈光落在男人身上,幻彩的光線沒有一絲落進他的眼底。
賀橋沒有停下腳步,聲音冷淡:“他會決定�!�
陳新哲便不再問了,語氣輕松地同他道別:“哥,回頭見。”
他目送對方離開,久久沒有動作。
從數(shù)年前他意外結(jié)識這個人開始,就是這樣稱呼對方的。
那是混跡街頭許久的陳新哲第一次偷車,卻沒料到車主人來頭很大,沒過多久就被抓了。
警局里,幾個公子哥看著他,用一種俯視螻蟻的奚落目光,像從一場聚會來到了另一場狂歡。
唯有那輛車的主人凝聲問他:“為什么要偷車?”
當時還沒成年的陳新哲在短暫怔忡之后,差點笑出來。
還能是為什么?
他太需要錢了,有必須要這么做的理由。
每個人在做違背本心的事時,似乎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可這些理由在沒有切身體會的旁觀者看來,不過是輕飄飄的藉口而已。
所以陳新哲用嬉皮笑臉的口吻藏起絕望:“為了錢啊,我等著錢救人呢,十萬火急,哥,要不您高抬貴手柄我放了?”
別說是受害的苦主,就連警察聽見這種混不吝的語氣,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可那個人卻信了。
“救什么人?”
聽他這么問,陳新哲真的笑了,難以置信的嗤笑。
笑夠了,他用帶著銀銬子的手一抹臉,才發(fā)現(xiàn)全是淚水。
后來,他免去了牢獄之災,也留住了本該失去的親人。
在糖罐子里長大的賀家二少好像不懂得斗米恩升米仇這個道理,天真仁慈地給了他一大筆錢,卻沒有要求回報,只讓他別再做錯事。
陳新哲想,幸好,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也并不貪婪。
他開始好好過日子,努力掙錢攢錢,等有朝一日還清那筆債主可能早已遺忘的債務。
直到某天,他接到一個電話,對方的聲音成熟了許多,也冷冽了許多,問他愿不愿意過另一種生活。
陳新哲答應得很爽快。
他本來就是一個會為了籌錢去偷車的小混混。
多年以后,他有了體面的身份與生活,游刃有余地出入原本遙遠的上流社會,依然保留著很久以前的那顆心。
而那個曾對他伸出慷慨援手的富家子弟,保留著體面光鮮的身份,卻靜靜地走進了黑暗。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找不到答案。
他只是悵然地看著那個冷峻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處。
寒冬的長街一片凄清,前兩日的積雪已經(jīng)開始融化,氣溫幾乎達到最低。
生活氣息濃厚的老城區(qū),人行道邊的老樹彎了腰,葉子零零落落。
幾個穿著白色訓練服的孩子裹著厚外套,嘻嘻哈哈地從一棟老樓里沖出來,打鬧著跑進一旁的小區(qū),是蕭條冬景里唯一一絲冒著熱氣的活力。
他們與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擦肩而過。
在那個瞬間,賀橋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一眼那棟隱隱飄出噪音的老樓。
每一次路過這里,他都會沉默地凝視這個方向。
與此同時,習慣性地想像著二十多年前曾在這里跑進跑出的一個小男孩。
這是池雪焰的父親曾經(jīng)擔任過教練的武術(shù)館。
緊接著,賀橋走進小區(qū),再走進一棟不起眼的老舊居民樓,熟練地用鑰匙打開家門。
這是池雪焰生活過的第一個家。
自從他執(zhí)意調(diào)用了池中原公司里的大筆資金用來跟陸斯翊斗,為此與家人近乎決裂后,就搬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