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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徐媽媽依舊應(yīng)了,顧德昭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徐媽媽見他許久不說話,便道:“……大小姐還讓奴婢做事,老爺要是沒有吩咐了,奴婢這就退下了�!�

    顧德昭閉上眼,點點頭讓徐媽媽離開。

    徐媽媽轉(zhuǎn)身要走了,又聽到他輕聲說:“你現(xiàn)在幫著朝姐兒管內(nèi)院,把她照顧好些,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和我說�!�

    第八十五章

    孩子

    徐媽媽走后,顧德昭很久沒說話。

    憤怒消失之后,他好像十分的疲憊一般,目光都沒了神采。

    其實宋姨娘說的話是對的,紀氏是誰害死的?明明就是他自己逼死的!但是大黃這事,雖不是致了紀氏的死,但總歸是宋妙華存了心思想害人!

    是他和宋妙華,一步步逼死紀氏的!

    顧德昭一個人站在書案面前,他寫字的狼毫筆已經(jīng)浸透了紙,暈出一團墨跡。

    外面清風(fēng)拂過,吹進玉簪花滿室的幽香。顧德昭忍不住頹唐地癱坐在太師椅上,隨即掩面悶聲哭起來。

    上天對他的懲罰,就是一輩子都要受這等噬心之痛。

    外面幾個管事聽了孫管事被趕走的事,本來是十分不服氣的。孫管事在顧家沒犯過大錯,一向待人親和,怎么大小姐想趕人就趕人,那還要他們這些管事有什么用!他們便糾集起來,到了鞠柳閣找顧德昭說這事。

    顧德昭聽了水瑩的通傳,在花廳見他們。

    幾個管事把來意都說明了,無非就是想說顧大小姐做事不合情理,想罰人就罰人,實在是不能服眾。孫管事為顧家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竟也是這樣的下場,他們實在是打抱不平。

    顧德昭聽了沉默很久。孫管事敢這樣輕慢朝姐兒,豈不也是因為這些人覺得紀氏死了,宋姨娘會被扶正,才不把朝姐兒放在眼里?他們現(xiàn)在才來欺負朝姐兒?

    幾個管事見顧德昭不說話,正要繼續(xù)說,卻聽到顧德昭慢慢說:“今后府上的所有事,大小姐說什么就是什么,不用再來問我了�!�

    管事們一愣,老爺竟然這樣偏袒大小姐?

    顧德昭繼續(xù)道:“誰以后要是再敢違背大小姐的話,不聽從于她,就給我趕出府去,和孫管事一樣的下場!”

    管事們大驚,面面相覷之下心中詫異。但看顧德昭的臉色,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說了,告退了回去,慌忙開始打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才知道宋姨娘已被軟禁,根本就再也管不了內(nèi)院的事了。而大小姐手下有徐媽媽、薛十六,還有老爺?shù)闹С�,哪里是宋姨娘可以相比的�?br />
    一時間這些管事也再也沒有敢造次的人了。大小姐能直接把孫管事綁了扔出去,老爺都不會說什么。誰還敢再與大小姐作對,那豈不是不想活了!原來想靠羅姨娘,如今看來是不行了。

    這事過后第二天,徐媽媽到回事處對比著冊子清理紀氏的東西,回事處的幾個主事一個都不敢怠慢,旁隨侍處的管事還親自來幫徐媽媽清點東西,又和她說:“……宋姨娘嫌那兩個丫頭不好,我就挑了兩個九、十歲的送過去,把原來的丫頭換了下來,您看這如何?”

    徐媽媽點了點頭,這管事又繼續(xù)笑道:“……這兩個丫頭生性嬌慣,是落魄富人家賣出來的庶女,又是剛來的,可還沒調(diào)教過來呢�!�

    徐媽媽心中暗道,大小姐那一手果然嚇住了這些人。本來就是墻頭草兩邊倒的,見風(fēng)使舵,可不是要向著她們了!

    徐媽媽把東西裝了箱,請小廝搬回清桐院。紀氏留下的東西太多,錦朝特地在后面辟了幾間干凈的后罩房做了庫房,來放置這些東西。鑰匙就由徐媽媽保管著。

    不過清理的母親的東西,這些都還不算完了,錦朝要開始管理紀氏的嫁妝。原先紀氏病的時候,田莊地頭商鋪的事就有許多沒做,實在拖不得了才由徐媽媽拿的主意,這下子錦朝一接手,事情排山倒海般涌來。

    徐媽媽替她整理從各處來的信箋,又和她說話:“……香河有個田莊的管事想來拜見您,說最近山雨過多,淹了十多畝的果苗。問您拿個主意,這田莊是不是該換個東西種,那兒的地界不適合種果樹……”

    錦朝扶著頭,覺得有些焦頭爛額。讓她管理內(nèi)院倒是容易,但這生意上的事她可是一知半解。

    果樹種什么好,不種果樹又種什么,她怎么知道!

    錦朝吩咐徐媽媽:“你讓他先擬一封信過來,說明地況和果樹種植,把他覺得可行的方法羅列幾個我看看。香河離適安這么遠,一來一去的恐怕果樹早被淹死了,讓他不用來!”徐媽媽應(yīng)聲,去找紙筆來回信了。

    采芙抱著個東西走進書房外,外面下著雨,她滿身的雨水,淡青的裙裾都染成深綠了。她放下東西后忙擰了水,擦干了才敢進書房。

    “小姐,剛才外院的婆子過來送了東西�!彼咽掷锏臇|西抱給錦朝看。

    錦朝抬起頭,采芙手里抱著一個景泰藍琺瑯掐絲的花盆,十分精致。里面種了一株有些古怪的植物,一片片肥厚的葉子,長滿了褐色的長刺。

    這是什么東西?

    她問采芙:“誰送過來的?”

    采芙道:“是長興候葉家送來的,送的小廝還說,他們世子爺要轉(zhuǎn)給您幾句話�!彼肓讼�,“雖說花無百日紅,但世子爺說他保證這東西百日常綠,讓您不要擔(dān)心,哦……還說這東西叫仙人掌。”

    錦朝聽得笑出來,這葉限也真是有趣!

    她讓采芙把這盆仙人掌抱近了看,這東西長得張牙舞爪的,古怪非常。

    “放在多寶閣上吧,朝著東邊放,放里面些,可別讓它扎到了人�!卞\朝吩咐采芙。

    看了一會兒仙人掌,錦朝似乎也覺得心中輕松了些。起身走到書房外,雨下得很大,仲夏的雨總是瓢潑般,但是眼看著雨大,不一會兒就會停了。

    錦朝問采芙:“宋姨娘那邊如何了?”

    采芙回道:“隨侍處新送的丫頭十分不聽話,夜里還要跳百索,吵得姨娘睡不著。姨娘若是想讓她們做事,這兩丫頭是百般的不愿意去做,現(xiàn)在飲食起居都是姨娘親自在做。那個半蓮又讓婆子給攆回翠渲院了,姨娘更是凄慘了�!�

    錦朝笑了笑,淡淡道:“她這樣的折騰,恐怕孩子是生不下來的。”

    宋姨娘恐怕是撐不了多久。再加上父親剛知曉了宋姨娘原先做的事,對她更是厭棄。

    采芙聽了,輕聲嘟囔了一聲道:“奴婢倒覺得生不下來更好,看著礙眼……”

    采芙一向不會說這些,她可是很謹言慎行的。

    錦朝便笑笑:“難得你有這樣心狠的時候�!�

    采芙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奴婢說說而已,心里實在是恨她�!�

    錦朝聽了卻一時沉默,她也想過宋姨娘要是生不下孩子這個問題。

    如今宋姨娘被困臨煙榭,唯一的倚仗就是她的孩子,又剛被自己揭穿了與管事勾結(jié)的事,更是不可能翻身了。倒不如去了她這個孩子,讓她真的永不得翻身!

    原來她沒想過要去這個孩子。

    說到小產(chǎn),她似乎就能看到當年俞晚雪小產(chǎn)的時候,她身下全是血,陳玄青看著她的目光恨不得殺了她,所有人都在無聲的抱怨她,因為她是主母,他們都不敢開口罷了。

    其實沒有人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俞晚雪有孕,她要是知道,不會對她這么狠。

    倒是又想起往事了……錦朝回過神,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的葡萄藤上。

    宋姨娘前世害了母親,今生又害她,她恨不恨?簡直恨不得啖肉飲血!這個孩子,又是在母親病重的時候懷上的,在逝世的時候她知道的。她想著宋姨娘那肚子,也是百般的不舒服!

    只是原先她忙著母親的后事,還沒騰得出手來收拾她!她本以為折磨人要長久,如今看來,倒不如外祖母的快刀斬亂麻,讓宋姨娘永遠翻不了身!

    何況這孩子生下來也是個禍患,日后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宋姨娘,指不定要如何折騰呢!只要有顧瀾在,這點事怎么可能瞞得住那孩子。

    她想了許久,采芙也沒有驚擾她。

    過了好久采芙才聽見大小姐緩緩說:“采芙,你說得對,倒是我沒想開。”

    采芙看到錦朝嘴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一時有些疑惑。她說對什么了?

    她好像沒說過什么吧……

    大雨如瀉,顧瀾卻正站在臨煙榭外面。木槿幫她撐著竹柄油紙傘,大雨里一切都靜悄悄的。

    幾個婆子攔著不要她進去。

    顧瀾的裙裾全被雨淋濕了,濕冷的感覺蛇一樣爬在她身上,她冷冷地看著擋住她的婆子,低聲道:“你們別以為我不知道!姨娘在里面肯定被人欺負,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把我攔在外面。”

    婆子嘿嘿一笑:“二小姐,咱們也是聽主子的話辦事啊,為難我們也是沒用的!您還是趕快回去吧,老爺已經(jīng)說過了,您要是再來見姨娘,可是會被罰的。姨娘在里面好好的,您別多想了�!�

    顧瀾咬緊嘴唇,氣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以為她不知道嗎,半蓮被趕回來的時候,什么都和她說了!

    她母親原來雖說不是主母,那也是貴妾,誰敢怠慢!如今兩個小丫頭都敢欺負她不成!她去求見父親,父親不僅不松口,反而怒罵了她一頓,要她安分守己!

    雨絲密密的,顧瀾抬頭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兩個丫頭躲在抄手游廊里說笑,伸手接屋檐邊的雨水玩。她心里低咒這兩個丫頭,母親還懷著孕,她們竟然沒一個在里面伺候的!

    不行,她得要想個辦法才是。

    顧瀾?yīng)q豫了片刻,狠狠地瞪了兩位婆子一眼,帶著木槿回翠渲院去。

    第八十六章

    哀求

    一會兒的功夫,大雨總算是停下來,錦朝吩咐了佟媽媽去靜芳齋,把昨天孫管事和玉香的事說給顧錦榮聽。

    錦朝也開始反思自己原來的做法,她對顧錦榮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引導(dǎo)不能干脆就放任他自生自滅了。但是母親死后她思量了許多,顧錦朝畢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總是需要人引導(dǎo)的。把宋姨娘和顧瀾原來做的事和他說了,他也能好好想想,免得日后再犯了這樣的錯。

    顧錦榮聽完徐媽媽的話,又氣又怒,更多的還是悔恨,他咬著嘴唇什么都說不出來,眼淚止不住地流。

    雖然他早知道顧瀾狼子野心,但他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感受深刻!勾結(jié)孫管事害母親?離間他和長姐?最可恨的不是宋姨娘和顧瀾的所作所為,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信了這么久,害了長姐和母親這么久!

    母親已經(jīng)死了,他又能怎么去補償呢!

    長姐如今見都不想見他,他該怎么辦?

    佟媽媽抬頭看了一眼,道:“大少爺可要振作些。如今夫人已經(jīng)去了小半月了,您若是再這樣不振作,也是親者痛仇者快啊。大小姐現(xiàn)在忙里忙外做夫人的事,您雖然插不上手,但幫一幫別的事還是可以的。大小姐說了,您也該想著回七方胡同讀書的事,可不該這樣傷心了……”

    顧錦榮愣了愣。在母親死后的這段時候里,他一直都萎靡不振,心中充滿了愧疚。

    母親的后事,多半也是長姐和二伯母在操持。他作為嫡長子,除了該出席的祭祀禮,別的什么都沒做過。一直悶在靜芳齋里傷心。要說傷心,長姐不也傷心嗎?她卻從來不像他這般。

    如今想想,他也該負嫡長子的責(zé)任,不應(yīng)該這樣消沉。

    佟媽媽又說:“……您能明白就好,大小姐也不是不關(guān)心你的。只是您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她心里想什么,是不會說的。”

    顧錦榮點點頭,親自送了佟媽媽出去。

    佟媽媽走出靜芳齋的院門,卻看到顧瀾帶著丫頭遠遠走來。

    顧瀾來找大少爺做什么?她不是和大少爺鬧僵了嗎?

    眼見著顧瀾朝這邊越走越近,佟媽媽生了疑,又悄悄退回了靜芳齋。一個小丫頭看到佟媽媽退回來,驚得正要說話,佟媽媽忙比了手勢示意噤聲。那丫頭也是個機靈的,立刻閉了嘴乖乖的,佟媽媽就躲在了太湖石后面。

    顧瀾手里抱著一個盒子跨進門,走進靜芳齋之后就有小丫頭去通傳顧錦榮,一會兒就帶她去了書房。佟媽媽從太湖石后面出來,又悄悄走到了書房外面,隔著竹簾往里面看。

    清安、清修見佟媽媽是想偷聽,忍不住就要開口說話,里頭那可是他們大少爺和二小姐,佟媽媽是大小姐的人!二小姐可一向和大小姐不對盤的!

    虧得佟媽媽先看到了,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低聲道:“不準說話,不然告了大小姐,打發(fā)你們?nèi)ヱR房……”

    兩個書童細皮嫩肉,跟著顧錦榮那叫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怎么可能過得慣馬房的日子。忙站到一邊當成沒看到,心里卻生了幾分恨意。

    雖說是個管事婆子,可他們還是大少爺身邊的書童呢!以后說不定也能當管事的,這佟媽媽對他們也太不客氣了。

    佟媽媽才懶得管他們那點歪歪腸子。里頭顧瀾正和顧錦榮說話呢。

    “……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極了我。但、但是榮哥兒,姐姐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長大的,那封信上姐姐問玉屏的事,并不知道姨娘后來會做那些啊!就算姐姐是做錯了事,那……那你也要想著你小時候,姐姐對你多好。你生病高熱,想吃鮮蓮蓬子,那時候都入秋了,姐姐到處給你找……你從假山上掉下來摔了腿,姐姐陪著你一月余,怕你無聊,還找了剪紙來逗你……”

    顧錦榮默不作聲地看著顧瀾,她一臉的無辜和柔情。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十分動容,但是如今聽到她說的這些話,眼前卻只是母親死的樣子,還有長姐對著他又痛心又失望的目光,他冷冷地看著顧瀾,手藏在袖里卻捏緊了。

    佟媽媽說,顧瀾一直暗中挑撥他和長姐的關(guān)系,這是玉香親口說的。而且這些事都是宋姨娘吩咐的,說兩姐弟要是被離間了,以后要奪過正室之位,也更容易。

    ……全是狗屁!她對他好?她恐怕心里真正想的是嫡女的位置,滿身的尊榮吧!

    她有她自己說的那么無辜?現(xiàn)在還想騙他!這張溫柔清秀的臉,怎么現(xiàn)在看去如此可恨!

    顧瀾見顧錦朝不說話,心中有些急,他怎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顧瀾打開了她帶來的盒子,里頭放了一只象牙,雕了十八羅漢的像,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她哀求道:“……這是你原來送給姐姐的,姐姐都留著,知道你是敬我的。姐姐只求你幫個忙,姨娘現(xiàn)在在臨煙榭,身懷有孕,實在是不能沒人伺候著。那兩個丫頭一直折騰她,她是真的撐不住啊……”

    “姨娘那日帶玉屏來和父親說,也只是為了真相,并非是想害母親。大小姐心里這樣以為了,如今才這樣狠心的對姨娘,派兩個刁鉆的丫頭去伺候……姨娘畢竟懷著顧家的孩子,你可以定要幫幫她。你要是不答應(yīng),姐姐只能給你下跪了!”

    她目光瑩瑩帶淚,哭得可憐無比。真像是受了無比的冤屈!

    顧錦榮看著她手里的象牙雕,不僅沒有喚起以往的溫情,卻是心里更加的憤怒!

    他原來這么真心的待她為姐姐,她說喜歡牙雕,自己就去苦學(xué),不惜荒廢了學(xué)業(yè)。給長姐帶的禮物,卻是玉石居隨便一塊相祿壽福的玉佩!長姐看到自己給二姐的禮物,又看到她自己的禮物,肯定會覺得心寒。

    顧錦榮覺得渾身冰冷,他原來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他對著顧瀾冷冷道:“我生病高熱,母親衣不解帶,廢寢忘食照顧我。我摔傷了腿,她四處為我求醫(yī)問藥。你做的那些事,和我的母親比起來,能算得了什么呢?”

    “你現(xiàn)在倒是會裝無辜了,你把責(zé)任全部推到宋姨娘身上去?說到底,你也是個自私自利的!別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黃的事,你那丫頭紫菱的事,你和文夫人的事,你敢說你什么都不清楚,都是宋姨娘做的!你這么的裝無辜和可憐,倒是裝得好��!”

    顧錦榮冷笑著繼續(xù)道:“天在做人在看,總有人看不下去會說的!你姨娘身邊的丫頭玉香什么都說了,你怎么和你的姨娘勾結(jié),一樁樁一件件,我聽著都為你覺得羞恥!你怎么還好意思在我面前哭訴無辜?”

    顧瀾愣住了!玉香……玉香……難怪最近幾天管事們都不理會她了,她見不到母親了,原來是玉香背板了母親!她是不是把她們做的一切都說了?

    顧瀾有些怕了,她怕母親真的翻不了身了,忙撲上去拉住顧錦榮的衣袖哭道:“那丫頭已經(jīng)不是母親的人了,一定是大小姐逼她編造的……榮哥兒,你不能不幫我啊……”

    顧錦榮突然甩開她的手,憤怒地道:“你還有臉讓我?guī)湍�!讓我�(guī)秃α宋夷赣H的宋姨娘!還這么誣陷長姐,什么都是長姐的錯,你就不會反省嗎,你還有臉嗎!”

    他猛地抓起顧瀾錦盒中的象牙雕,狠狠地向她身上砸過去:“這東西你拿著滾!當我從來沒送過!快滾出去!”

    象牙雕擦過顧瀾的額頭,尖銳的外緣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滲出來。顧瀾被砸懵了,她捂著傷口久久反應(yīng)不過來。顧錦榮竟然敢這么對她,竟然敢拿東西砸她!

    她怎么忘了,顧錦榮是最容易被煽動,性格又易沖動的人!原來她拿這個對付顧錦朝,現(xiàn)在顧錦朝用這個來對付她!

    顧瀾擦了把血,又羞又怒,自己這樣來求他,他不幫忙也就算了,這樣的羞辱她?

    顧錦榮也真是狠心,就算她真的害了他母親,她也沒有害他�。∫撬哪c再狠些,早就對他下手了!

    不管怎么說,也是多年的姐弟,顧錦榮這是真的要和她撕破臉皮了?

    顧瀾靜默了一會兒,反倒是笑起來,她臉上還帶著淚珠,卻帶著一種很幽幽的笑:“榮哥兒,你這樣做,可是真沒把我當姐姐了�!�

    她很惋惜的樣子,又點點頭說:“你知道你為什么這么憤怒嗎?你心里明白,你母親的死能全怪我嗎?你是在內(nèi)疚,自責(zé)。你知道長姐不會原諒你的,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顧錦榮盯著顧瀾不說話。

    顧瀾冷笑道:“其實你母親一直都知道你和長姐不和,她為此痛心,估計死前都惦記著你。是你害死她的,不是我,你知道嗎?”

    顧錦榮手握緊了,他心里隱隱是這么覺得的,顧瀾說的是對的,他這是遷怒,他心里明明是責(zé)怪自己的。他抿了一下唇:“這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顧瀾額頭上流著血,臉上印著淚痕,但是她笑得十分燦爛,對顧錦榮道:“……我告訴你,你和顧錦朝從我這兒奪走的東西,我會一一討回來,且等著吧,還沒完呢。”

    她說完,挺直了背脊姿態(tài)盈盈地走了。掉在地上的象牙雕,她看也不看。

    第八十七章

    心結(jié)

    佟媽媽見顧瀾出來,忙躲到一旁的正堂里去,顧瀾走開了。她才又走出來。

    她看到剛才那一幕,心里也是感概的。不管怎么說,大少爺終于不會輕信二小姐了,只是二小姐說的那些話,確實是個問題,大少爺如今這般消沉,心里肯定想著夫人的死。他內(nèi)疚自責(zé),恨不得自己能做什么當補償。

    佟媽媽想了想,回去和錦朝說這事。

    錦朝正在書房里翻書,剛把那些信清理了,她在找著仙人掌要如何侍弄。書中記載不多,唯有一本說無需照看,不必澆灑。說這玩意兒實在好長,放在書房十天半個月不管,都不會死。

    錦朝剛放下書就看到佟媽媽進來,她把靜芳齋的事詳細說與錦朝聽。

    錦朝聽后沉思了許久。

    其實她心里還是怨顧錦榮的,所以才一直不想理會他。只是這孩子要是在這么下去,恐怕更加萎靡。

    她想起前世顧錦榮來陳家找她,高大的身體竟然顯得比她還矮,佝僂著背,面容蒼老憔悴。

    錦朝心中一陣鈍痛,想了想,她吩咐佟媽媽:“……去府里的冰窖里,取了冰出來。你再吩咐了采芙,去靜芳齋傳一聲,說我有事找大少爺�!�

    冬天的冰整塊鑿下,存入冰窖中,一直到夏天都能用。

    佟媽媽應(yīng)諾去做。錦朝由青蒲服侍著洗了手,去小廚房。

    那邊的靜芳齋,顧瀾走后顧錦榮就一直沉默。連清安和清修和他說什么,他都沒聽。

    顧錦榮站在書房的窗扇前看院中的芭蕉樹,樹上剛開淡黃的一串花,被雨水洗得十分新嫩。

    他幼時到了夏季,總是因天行熱病而煩悶不適,飯也吃不下。母親會撥了芭蕉喂他,他借著母親的手咬一口,又笑嘻嘻地把頭藏到母親懷里,等到她千般萬般的哄,他才肯抬頭繼續(xù)吃一口。

    母親總是不會生氣,也不責(zé)怪他,十分的耐心。

    他想想,那種甜的滋味如今都覺得泛苦了。

    這樣好的母親,是他害死的……顧錦榮想起來就覺得是噬心之痛。

    清安見大少爺無論他怎么說都不回應(yīng),撇了撇嘴就沒說佟媽媽的事了。倒是沒多久外面就來了小丫頭通傳,說清桐院大小姐身邊的采芙過來了。

    顧錦榮請采芙進來,聽采芙說是長姐請他,一時有些黯然。

    他覺得自己沒臉見她。

    吩咐清安打水進來給他洗了把臉,顧錦榮整了整衣襟,才跟著采芙一起去了清桐院。

    錦朝還不在,顧錦榮坐在西次間的繡墩上,看著里頭的布置。靠窗有個長幾,供奉觀世音菩薩,香爐里還點著香。屋里那些奢華的裝飾也不見了,他記得長姐原來有個白玉翡翠鑲嵌的百鳥屏風(fēng),還有個價值千金的金絲楠木小桌,攢金絲的幔帳�,F(xiàn)在幔帳換成了沉香色纏枝紋的緞子,屏風(fēng)是一副山水畫,小桌上放了一盆長得極好的綠蘿。

    母親也喜歡屋子里放綠蘿,她說綠蘿長得清幽。

    顧錦榮眼眶一熱就不敢再看,忙望向窗扇外。院子里有一架長得極為茂盛的葡萄架,結(jié)了一串串紫色葡萄。

    錦朝進來時正見到他望著葡萄架,笑著跟他說:“你要是想吃,我讓人去摘過來�!�

    顧錦榮聽到錦朝的聲音,忙站起來。

    錦朝看著他,顧錦榮清秀的臉十分瘦削,眉宇還是稚嫩的。穿著青布直裰,和她一樣胸口綴著麻布。原先剛從七方胡同回來,顧錦榮還和她差不多高,如今竟已經(jīng)長過她一截了,只是和竹竿一樣瘦長。

    顧錦榮吶吶地道:“還是算了吧,長姐不麻煩了……”

    錦朝卻拉著他往外走,說:“倒不如親手來摘�!弊層曛袢ヅ躞突j和剪刀來。

    雨竹早就垂涎葡萄許久,只是錦朝不說她就不敢摘罷了。這下可來勁兒了,忙去屋子里找了笸籮和剪刀,主仆幾個開始摘葡萄。錦朝夠不著的就讓顧錦榮來摘,她把剪刀遞給錦榮,他一墊腳就輕易剪到最高最紫的一串葡萄,喜得雨竹笑彎了眼睛。

    采芙和青蒲也過來幫忙,打了水洗葡萄。

    這株葡萄藤有手腕粗,結(jié)了兩笸籮,滿滿的有些裝不下。

    錦朝分出一笸籮給父親和兩位妹妹送去,另一笸籮端進房里,每位丫頭都賞了一串。

    幾個丫頭都笑嘻嘻的,顧錦榮卻一直沉默不語。

    錦朝又和他說:“你以后倒是可以經(jīng)常來我這兒,別的不說,姐姐總還是會招待你吃食的�!�

    顧錦榮點點頭,他沒有問長姐讓他過來干什么。

    過了會兒有佟媽媽端了東西上來。兩個青瓷小碗裝著,樣子十分精致。

    顧錦榮一看就愣住了。

    錦朝端過一碗蜜沙冰,笑著讓他也嘗嘗:“……原先我剛回來的時候,看到母親到夏天總是做蜜沙冰給你吃。她有一次忘了,你賴著她不肯走,我就想著蜜沙冰究竟是什么,后來就纏著她教我。這是母親教我做的,你看味道是不是這樣的?”

    顧錦榮舀了一勺碎冰放進嘴里,放了一段時間后,冰化融了蜜,味道十分舒服。

    這是母親做的蜜沙冰的味道。冬日里儲好的冰敲碎盛在瓷碗里,加搗成泥的紅豆沙,再淋上幾勺蜜,清涼又香甜。消暑最好了。

    顧錦榮想對錦朝說是這個味道,但是他張開嘴,卻哇的一聲哭出來:“長姐,我……我想母親……”

    他拉著錦朝的衣袖,哭得喘不過氣來。瑟瑟地蜷成一團,慢慢蹲到地上去了。

    錦朝嘆了口氣,摸著顧錦榮的背安慰他�!伴L姐還在這里呢,沒事的。”他可能剛開始不會那么痛苦,但是母親是一點點滲入他的記憶中的,他會越想越痛苦。

    錦朝和他說:“以往的事姐姐不是不記恨你的,但這些總都要過去的。母親要是在天之靈要是看到你這么自責(zé),肯定也會難受的……榮哥兒,你要是真的難受,好好讀書,光耀門楣,才是對母親最好的……”

    顧錦榮聽后抬起頭,淚眼朦朧地道:“長姐,你能原諒我嗎……我、我知道原都是我不好,我輕信顧瀾,害了你和母親,我已經(jīng)不會了……我想好好的敬你……”

    想到佟媽媽跟她說的事,錦朝心里還是明白的。

    她笑了笑道:“原不原諒的有什么用呢,你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才行啊�!�

    顧錦榮聽了之后想了許久,他似乎有點明白長姐了意識了。屋子里的丫頭早就出去了,靜悄悄的,錦朝從袖中拿出一個香囊放在他手心里,跟他說:“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來找姐姐吧�!�

    她也起身走出去了,顧錦榮打開香囊,發(fā)現(xiàn)里面放的是兩粒金豆子。

    他靜默了一會兒,把香囊緊緊握在手里。

    天色昏黑,屋子里還沒有點蠟燭。

    宋妙華午睡起來,竟然發(fā)現(xiàn)眼前漆黑一片,她穿了鞋下床,走到西次間,看到那兩個新來的小丫頭捧著一個匣子,笑嘻嘻地把匣子里的東西拿出來比劃。

    宋妙華倚著門不說話,那兩個丫頭就著豆大的燈火玩,手中拿著一支嵌黃碧璽的鎏金累絲簪。

    那是她的東西……

    叫黃鸝的那個小丫頭,手上還戴了好幾個點翠的鐲子,笑嘻嘻地把手上的簪子插到另一個丫頭的丫髻上。兩人對著一面精致的嵌白玉銅鏡照個不停,互相說著話。

    宋妙華氣得抓緊了門框,手一陣陣發(fā)抖。但是她什么都沒說,又悄悄地退回了內(nèi)室,坐在大炕上發(fā)愣。

    瀾姐兒已經(jīng)很久沒來看她了,這兩個新來的丫頭又敢如此的不尊敬她,比原來的丫頭還不如!竟然敢公然拿了她的東西玩,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打斷這兩個丫頭的手!

    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是不是顧錦朝又做了什么手腳?

    宋妙華想了想,高聲叫丫頭的名字:“……黃鸝,端一盞燈過來!”

    那頭丫頭脆生生地回到:“姨娘您且等等吧,蠟燭用完了,草鶯去取酥油燈了。”

    ……蠟燭用完了,剛才你們用的是什么!

    宋妙華氣急,心里卻更是確定了。她雖然如今失勢了,到底還是有孕的姨娘。要不是因為外面的事,這兩個丫頭不敢如此囂張!

    該怎么辦?她困在這里,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誰又能幫她呢!

    再這么折騰下去,瀾姐兒見不了她,顧錦朝要是再存了心害她,她能有還手之力嗎!

    宋妙華有些茫然,如今顧德昭厭棄她,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不然早被顧錦朝和紀吳氏逼得去了尼姑庵!偏偏她出事之后,沒有能和宋家說上話,不然宋家也能保保她和瀾姐兒。

    她父親是太常寺少卿,今年才五十多,不算老。太常寺卿卻年逾七十,沒幾年就要致仕了。若是太常寺卿致仕,父親說不定能坐上那個位置,那可是三品大員……

    早年自己要嫁到顧家為貴妾,父親就十分不喜她,一連幾年都不準家里的人同她聯(lián)系。后來她帶瀾姐兒回去,和父親才有所緩和。

    原先父親就不愿再管她,但他為了前程,不會讓自己有個被送去尼姑庵的嫡女。

    而且瀾姐兒在外面,她都被如此對待,瀾姐兒不知道有多艱難!

    要是能聯(lián)系宋家,讓父親給瀾姐兒撐腰,顧德昭總不會難為了她。何況父親一向是喜歡瀾姐兒的,不會不幫她。

    宋妙華靜靜地想了很多。她覺得如今能幫自己和瀾姐兒的,恐怕只有宋家了。

    但她要是還這樣被困著,這一切都是空談。

    第八十八章

    除去

    宋妙華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又變得十分輕柔。

    她撫摸著尚未顯懷的肚子喃喃地道:“都是母親不好,母親無能。孩子你要忍忍,母親也是沒有辦法的……”

    她眼眶迅速紅起來,嘴唇顫抖。隨即手握成了拳頭,卻毫不猶豫地往肚子上砸去!

    一下、兩下。痛得她蜷縮起來,剛開始還只是撞擊的鈍痛,隨即腹中真的開始痛了。宋妙華大聲地喊著:“草鶯,我肚子疼!啊……疼死了!誰……快來……”

    西次間里兩個丫頭聽到了,草鶯準備去看,黃鸝就拉住她說:“誰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妖呢,我們玩兒得好好的,別去!”

    草鶯猶豫地道:“宋姨娘畢竟有孩子,她犯了再大的錯,那孩子還是顧家的呢……咱還是去看看吧,真出了人命,你說管事們會認嗎,徐媽媽還不是會把咱們頂出去。我常聽別人說,大鬼打架,小鬼遭殃……”

    黃鸝想了想,心里也有些怕。宋姨娘的孩子要是有閃失,還不是要怪她們!

    草鶯褪了手上點翠的鐲子,端上燭臺,和黃鸝一起往內(nèi)室里去。看道宋姨娘蜷縮在大炕上,臉色鐵青,額上全是冷汗。

    黃鸝心想幸好進來看了!忙和草鶯交換看一眼,她上去問:“姨娘?你怎么樣了?”

    宋姨娘疼得只顧著痛吟,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草鶯看了就說:“你看著姨娘,我去告訴外面守著的嬤嬤!”一溜煙跑去找了外面的婆子,那婆子們聽了又跑了去告訴顧錦朝和顧德昭。

    顧錦朝剛打算睡下,就聽道小丫頭的通傳。她披了一件披風(fēng)起來,坐在大炕上聽來傳的婆子說了。

    她想了想,吩咐徐媽媽:“父親想必正趕往臨煙榭,你派人去請柳大夫過來�!毙鞁寢寫�(yīng)諾去了,錦朝又讓青蒲服侍她穿衣梳頭,她慢悠悠的也不著急,拿著一對瓔珞的耳墜又放下,選了一對紅珊瑚的耳墜。

    青蒲難免問她:“……小姐看上去倒也不急�!�

    錦朝淡淡道:“請大夫過來不過是應(yīng)個景,她體格好著呢,沒事會突然肚子痛嗎。”

    宋姨娘不是個任人揉搓的包子,逼急了她自然會反抗,現(xiàn)在她也只能拿孩子說話了。她早早去了也是礙眼,還是等父親去了再去看看,反正現(xiàn)在宋姨娘做什么都是瞞不過她的。

    顧德昭聽了婆子的稟告,猶豫了一會兒。

    隨即他還是吩咐丫頭給他披了杭綢披風(fēng),疾步往臨煙榭走去。

    宋妙華雖然惡毒,害了湘君和朝姐兒。但她懷著的畢竟是他的孩子,畢竟是伺候自己十多年的人了。因為湘君的事,他能恨她厭棄她,甚至想過等她生了孩子就送她去尼姑庵。但他不能在這個時候置之不理。

    臨煙榭的丫頭婆子見顧德昭來了,忙向他請安。

    顧德昭一步跨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捂著小腹不停痛吟的宋姨娘。

    她只穿了一件秋香色素緞褙子,頭發(fā)凌亂,臉頰瘦削,不過半月的功夫就有些老了。

    “怎么樣?去請大夫了嗎?”他問旁站著的徐媽媽。

    徐媽媽道:“大小姐吩咐請了,宋姨娘只說肚子疼,具體如何我們也不知道�!�

    丫頭端了熱水進來,擰了帕子給宋姨娘擦臉。宋姨娘卻避開丫頭的手,虛弱地睜開眼喚顧德昭:“老爺……老爺,妾身好痛,是不是……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

    顧德昭還沒說話,徐媽媽就道:“您可得放心,沒見紅呢,孩子沒事的�!�

    顧德昭點頭道:“……徐媽媽是有經(jīng)驗的,你不要多想�!�

    宋姨娘其實已經(jīng)不如剛才痛了,她狠狠掐手心一把,眼淚如珠般滾出來,哭訴道:“老爺,妾身覺得自己活不了了,肯定是報應(yīng),妾身……妾身害了夫人,這是來報應(yīng)妾身的……其實妾身已經(jīng)知錯了!”

    顧德昭淡淡地道:“你還知道你害了她!你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不知錯也實在沒救了�!�

    宋姨娘一聽就明白了,顧錦朝肯定把她的事挖了不少出來!

    她繼續(xù)哭道:“報應(yīng)到我倒是沒關(guān)系的!只是……只是不要報應(yīng)到老爺?shù)暮⒆�,妾身如今還茍且活著,也不過是為了腹中的孩兒,妾身想保住孩子,日后愿為夫人吃齋念佛……”

    徐媽媽聽得嘴角微抽。她也真是無恥,敢拿夫人說事。

    她要是真的醒悟了,怎么不帶著孩子一頭撞死呢!

    顧德昭聽了對宋姨娘說:“你不用急,孩子不會有事的,柳大夫很快就來了……你想為湘君吃齋念佛也是好的,你欠她許多。”

    柳大夫接了訊,坐了顧家的馬車來,一直進了垂花門里。

    他幫宋姨娘把脈,細聽了一會兒卻皺起了眉:“夫人的胎相雖有些不穩(wěn),但也是沒有大礙的,按理說不會有腹痛才對……”他又細細查看了許久,才拱手對顧德昭道,“恕老夫醫(yī)技拙劣,實在是看不出姨娘有什么不對。要不就是驚悸憂思的緣故,總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是……”

    本來就沒病,柳大夫醫(yī)技再高那也不可能診出病來。

    宋姨娘卻不依:“我剛才腹痛如此劇烈,怎么可能沒事,大夫可好好診斷了?”

    徐媽媽聽了便笑道:“姨娘您多思了,柳大夫可是燕京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夫,他都診斷不出,您應(yīng)該沒有大礙的。”

    柳大夫聽了宋姨娘的話心里有些不舒服,醫(yī)技拙劣不過是自謙的話,她倒還真的說上了。

    顧德昭也覺得宋姨娘這話不妥,人家畢竟是大半夜來為她診斷的,也不容易。便對柳大夫道:“倒是麻煩大夫了,既然沒有什么不妥,就請開一個養(yǎng)胎的藥方吧�!�

    柳大夫自然也不會說什么,收了藥箱去寫方子。

    宋姨娘淚眼朦朧地道:“是我太心急了……今兒午睡起來就看到天黑了,屋里也沒有人。我肚子痛起來喊了丫頭,許久沒人理會……實在是……”

    她說了肚痛,她們當時就應(yīng)了的!黃鸝正想說話,被草鶯拉了一把。

    她們那是可在拿宋姨娘的珠飾玩,要是讓別人知道了,敢拿主子的東西,肯定要拖出去打死!

    草鶯小聲道:“奴婢們在院子里灑掃,沒聽到姨娘喊……實在該死!”

    顧德昭本來是對臨煙榭的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只是如今威脅到孩子,倒也該說一句。

    他說兩位丫頭:“……這倒算了,以后伺候姨娘盡心些,不要傷及姨娘的身子�!�

    宋姨娘心頭一松,不管怎么說,他還是舍不得他的孩子的。她見好就收,又啜泣道:“倒也不怪她們,只是妾身心中有愧,怕報應(yīng)到孩子身上。還請老爺在我房里請一座觀音,我想為夫人念經(jīng)……”

    這也不是大事,顧德昭自然應(yīng)了。

    宋姨娘又道:“聽說瀾姐兒幾次來看我都不成,還請老爺開恩一次,妾身想見見瀾姐兒,讓她見到妾身安好就行了。妾身實在不想她掛心!”

    顧德昭沉默了一下,他不想顧瀾再見宋妙華,要不是宋妙華,顧瀾也不會成那樣!

    他對宋姨娘道:“你要好好反思自己的錯,不要把瀾姐兒帶壞了�?茨阏\心悔過,又身體不適,我就讓她見你一次!但是她以后都不能再來了。你好自為之著!”

    隨后看了宋姨娘一眼,帶著丫頭離開了。

    ……能見一次也好!宋姨娘心中松了口氣。也不枉她冒這番險。

    徐媽媽看了一眼宋姨娘,心中懷疑此事有鬼,讓黃鸝先服侍宋姨娘睡下,她找了草鶯去西次間,吩咐她:“……等她睡了,撩開她的衣服看看肚子。”草鶯領(lǐng)命去了。

    等顧錦朝到臨煙榭時宋姨娘已經(jīng)睡下,徐媽媽正在抄手游廊上等她。

    錦朝側(cè)頭看了一眼內(nèi)室,問徐媽媽:“……那孩子有事嗎?”

    徐媽媽笑著搖搖頭,輕聲道:“不僅沒事,姨娘還靠此得了好處……”她把今天宋姨娘和顧德昭的話都和她說了一遍,爾后又補充道:“……奴婢讓草鶯去看了,宋姨娘的肚子淤青一片,哪里是她肚子疼,分明就是自己打了肚子裝出來的!老爺心疼孩子,不會太為難她!”

    錦朝就知道父親是個靠不住的,憑著宋姨娘幾句話,他又準了顧瀾來見她!以后宋姨娘的孩子要是生下來了,她再苦情地求一番,豈不是孩子都要給她養(yǎng)!

    顧錦朝捏緊手,心中微怒,這樣下去還了得!

    她低聲同徐媽媽道:“她還敢拿母親說事,怕報應(yīng)到她孩子,豈不是想說就是母親在天之靈在害她的孩子!”母親都死了,她還揪著不放,事事扯著母親,實在是過分!

    “奴婢聽著也覺得憤怒,宋姨娘實在是死不悔改的!”徐媽媽也忍不住道,又問錦朝說,“……不然……咱們把姨娘裝病的事說給老爺聽?”

    錦朝心里已經(jīng)下定了注意,這個孩子是留不得的,不僅孩子留不得,宋姨娘她看著都礙眼!

    她冷笑著緩緩道:“不用說,她不是說她有病嗎。那就讓她真的有病吧……想倚仗孩子翻身,她是這輩子都別想了!”

    徐媽媽聽了顧錦朝的話,想了許久,讓宋姨娘真的有病,大小姐的意思是說……

    錦朝淡淡道:“原先是我太軟弱了,這孩子留著也是禍患。她不是嫌柳大夫醫(yī)技拙劣嗎,咱們就去給她請好的大夫過來。既然有病,那總得治不是……拖到以后小產(chǎn)了,那就不好了�!�

    宋姨娘想裝病,這怎么行呢!她得幫她一把才是,讓她真的有病,那才好呢!

    她恨宋姨娘入骨,要是容得下她這樣污蔑母親,也實在是她肚量太大了。

    去了她肚子里那塊肉,看她以后還能不能翻起浪來!

    錦朝笑著吩咐徐媽媽:“……以后給姨娘好吃好喝伺候著,免得又在父親面前說我們虧待了她�!�

    徐媽媽聽顧錦朝這么說,已經(jīng)明白了她的心思,她這是要斬草除根了。便也笑著應(yīng)了一句:“……奴婢明白�!�

    第八十九章

    看病

    宋姨娘詭異腹痛,府中又替她請了兩個燕京有名的大夫,可誰都看不出她究竟哪里有病。

    宋姨娘整日的哭鬧,說怕她的孩子會出問題。又說這些大夫的醫(yī)術(shù)實在不高明,竟然連她的病癥都診不出來。

    錦朝聽了丫頭來傳的話,實在是煩了。她正在做一個軟玉的枕芯,只縫了一邊。讓丫頭先把笸籮收起來,她想了想去了書房,提筆給葉限寫信。問他蕭先生是否還在燕京,能不能幫她一個小忙。

    葉限拿到信的時候,正和蕭岐山在湖邊釣魚。寥寥幾行字,他看了一遍后隨手遞給旁邊的書童,一只老大的花鰱魚上鉤了。蕭岐山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愛徒收線取魚,指著這條湖跟他說:“這片湖的魚是最難釣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葉限看了一眼蕭岐山不說話,他不問他也要說,蕭先生可不是壓得住話的人。

    蕭岐山也不惱,接著說:“湖水太深,魚太機靈。耐不住性子的人,一般釣不上來�!�

    他們已經(jīng)在這兒釣了一天的魚了,就只釣到葉限木桶里那只花鰱魚。葉限把木桶提起來,看到山巒邊的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

    蕭岐山探頭過來看了一眼魚,說:“那邊有個靈山寺,過去洗了魚煮湯喝吧。”

    葉限說:“佛門重地,您也要去殺生嗎?”

    葉限的母親高氏是信佛的,葉限雖然不信佛,但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要尊敬著這些東西。

    蕭岐山不在意地笑笑:“殺了帶過去不久行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他又吩咐跟著的之書去山下買一壺?zé)釥C的黃酒切一斤牛肉,吃了酒能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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