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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公孫琢玉的目光緩緩落在杜陵春身上。對方臉上還沾染著些許薄怒,以及未來得及褪去的陰沉,眉飛入鬢,細長銳利,已然能窺出幾分狠辣城府。

    這樣一個行盡惡事的太監(jiān),偏偏幾次三番助他幫他,可見這世間之事無絕對,機關算盡也有例外的時候。

    公孫琢玉睨著杜陵春纖長的睫毛,喉結動了動。忽的想起今日去書局,那掌柜殷勤遞過來一冊龍陽圖,那上面畫的什么他并未看清,一點情動欲種卻鉆進了腦海中,在此刻忽的躁動起來。

    “司公……”

    公孫琢玉的聲音有些暗啞,他注視著杜陵春,緩緩抬手,而后輕輕落在對方白皙細膩的側臉上,仿佛怕驚動了什么似的,用指尖細細摩挲著。

    杜陵春瞳孔中清楚倒映著公孫琢玉逐漸放大的五官,他身形僵硬,慌亂想逃,雙腿卻如灌了鉛似的,怎么都邁不動。

    現(xiàn)在是白日,屋里未點燈,門窗緊閉,微弱的陽光從公孫琢玉身后透過,模糊了身形邊緣。他輕輕皺眉,略有些苦惱的低問出聲:“司公不明白我的心么……”

    杜陵春一驚,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卻又朦朧得讓人抓不住手腳。動了動唇,想說些什么,腰間忽而落下一只手,緩緩收緊,令他被迫向前靠近。

    他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又熾熱的懷抱。

    公孫琢玉總是溫吞且內(nèi)斂的,但在此刻,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忽而占了上風,連帶著膽子也大了起來。他緩緩摩挲著杜陵春細膩的側臉,睨著對方殷紅的唇,著了魔般,俯身一點點靠近,聲音最后逐漸消弭于二人相觸的唇舌間:“司公……”

    同樣的兩個字,由他嘴里說出來,總是比旁人多了幾分莫名的繾綣悱惻。

    杜陵春神色震驚,反應過來本能想推開他,但渾身力氣卻像是被抽空了般,怎么都聚不到一處,反而呼吸困難,雙腿發(fā)軟,大腦暈沉。

    有些事是無師自通的,縱沒做過,見也見過了。

    公孫琢玉摟緊了杜陵春,將他抵在門上,撬開牙關,二人溫軟的舌觸碰到一起,輕輕糾纏逗弄,這種陌生而青澀的感覺讓人沉迷其中,悸動難平。

    杜陵春縱有輕微的掙扎,也被公孫琢玉壓了下去。他的吻逐漸上移,順著依次落在鼻尖眉心額頭,最后是眼睛,而后側滑在耳畔,含住了微涼的耳垂。

    公孫琢玉低聲叫他,帶著些許鼻音,像是在撒嬌:“司公……”

    杜陵春心顫了一下,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公孫琢玉微微用力將他抵在門上,指尖在他后腰反復輕揉,帶著不得紓解的輕微難耐。低頭噙住杜陵春的唇,輾轉摩挲,由青澀變得熟練,也不過短短一瞬而已。

    杜陵春雙目泛紅,用力攥住公孫琢玉的肩膀,不知是想將他推開,還是想將他拉得更近一些。緋色的衣袍有些凌亂,襯得膚色愈發(fā)白皙晃眼,喉結處一點朱砂痣,血般殷紅刺目。

    公孫琢玉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他注視著杜陵春渙散的雙眸,而后緩緩低頭,在他脖頸間落下一吻。不偏不倚吻住了那顆紅痣,卻沒成想竟是杜陵春的敏感處。

    “唔……”

    杜陵春落在他肩上的手忽然攥緊,往日細軟陰柔的聲音變得沙沙啞啞,沾染了難耐情動。

    “……”

    公孫琢玉終于停手。他緩緩收緊懷抱,將臉埋入杜陵春頸間,慢慢平復著呼吸,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厲害,震耳欲聾。

    公孫琢玉低聲緊張道:“司公,我……”

    杜陵春聞言,渙散的眼眸終于聚起了一絲焦距,他清楚看見公孫琢玉的耳尖充血紅透。不知為什么,心里也跟著緊張起來,掌心出了一層黏膩的薄汗。

    公孫琢玉紅著臉道:“司公,我……我……”

    杜陵春暗自咬牙,快被他急死了,強自耐著性子等下文。

    公孫琢玉把臉埋在他肩頭,小聲解釋:“我真的沒去青樓�!�

    QAQ。

    杜陵春:“……”

    好樣的,到底是他高估了公孫琢玉,憋半天就憋出來這么一句屁話。

    杜陵春面無表情攥住他的手腕,聲音陰冷:“公孫琢玉,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公孫琢玉自認對杜陵春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些日子對方并未拒絕自己的靠近,想來應該不是他單相思。聞言悄咪咪抬頭,又趕緊把臉重新埋回去,紅著臉搖了搖頭,小聲道:“不信�!�

    杜陵春:“……”

    杜陵春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對著公孫琢玉發(fā)脾氣,但他大抵是不能的,滿腔怒火到對方面前陡然被水澆熄了似的,只剩滿心的徒然與無力,指尖的力道也控制不住的松懈下來。

    公孫琢玉緊緊抱著杜陵春,仿佛不知道懷里的人是個太監(jiān),又或者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權臣。過了好半晌,他才紅著耳尖,認真說了一句話:“我喜歡司公……”

    這五個字清風徐來般,撫平了前面所有的波瀾怒火。

    杜陵春神色怔然,慢半拍的看向他,神情一時喜怒難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公孫琢玉一點兒也不怕他,用力點頭:“知道�!�

    “……”

    杜陵春見他一臉認真,忽的就不知該說些什么了。心中酸酸麻麻,被一種無名的情緒塞得滿滿漲漲,說甜卻酸,說酸卻又不苦。

    公孫琢玉終于舍得從他頸間抬頭,用指尖緩緩摩挲著杜陵春的側臉,一雙眼從來都是聰明睿智的,仿佛知道他在猶豫什么,在顧慮什么:“我不后悔�!�

    這四個字又輕易卸下了杜陵春的心防。比什么千瘡百孔的毒藥都來得猛烈。

    杜陵春僵硬緊繃的身形不自覺松懈下來,他看著公孫琢玉,終于后知后覺的緊張起來,抿唇正欲說些什么,外間忽然傳來吳越的一聲低喝:“誰!”

    緊接著是一聲冷鐵被擊落的當啷聲。

    公孫琢玉下意識攬緊杜陵春,并把他拉到了身后,將木門拉開一條縫,卻見吳越等一干護衛(wèi)都盡數(shù)圍守在四周,神情戒備,仿佛來了什么不得了的勁敵。

    吳越察覺到身后的動靜,警惕道:“司公莫出來,剛才有人往此處射了一支暗箭�!�

    公孫琢玉聞言看向一旁的廊柱,上面明晃晃插著一桿白羽箭,上面仿佛還穿著一張紙。他回頭對杜陵春道:“司公別動,我出去看看�!�

    說完不等杜陵春反應,直接側身走了出去。

    杜陵春見狀心中焦急,暗罵一聲混賬,干脆也出了書房,他快步追上公孫琢玉,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混賬,你以為刺殺是鬧著玩的么!”

    公孫琢玉頓住腳步,見杜陵春面色難看,低聲安慰道:“司公放心,我不亂走�!�

    他說完,拍了拍杜陵春的手,然后輕輕掙脫,走到廊柱旁邊,微微用力取下了上面插著的一支箭。將箭桿上穿著的紙攤開,卻見是又一首詩,不由得狠狠皺眉。

    杜陵春見狀也顧不得什么,快步走到他身邊,將紙抽過來看了眼,卻仿佛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話般,瞇了瞇眼,面色陰沉的冷笑出聲:“好……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取我性命!”

    他指尖用力攥緊,力透紙背。

    那紙上是宋朝張先的一首詩:杜陵春,秦樹晚。傷別更堪臨遠。南去信,欲憑誰。歸鴻多北歸。小桃枝,紅蓓發(fā)。今夜昔時風月。休苦意,說相思。少情人不知。

    這詩名為《更漏子·杜陵春》,那么沖著誰來的自然也不言而喻。

    公孫琢玉下意識攥住杜陵春的手:“司公莫擔憂,我保護你�!�

    公孫琢玉第一次這么有責任心。

    當初他剛剛重生的時候,余氏婆婆在外擊鼓鳴冤,師爺催促著他出去審案申冤。公孫琢玉不愿去,說:“死的不是我家里人就行”,可沒成想風水輪流轉,到底也輪到他頭上了。

    忽而感同身受……

    杜陵春心想京律司高手無數(shù),公孫琢玉一個只會審案破案的文官,哪兒用得著他來保護。但睨著對方神情緊張的臉,卻又什么話都說不出,不自覺抿唇,心慌亂如麻:“你顧好自己便是!”

    公孫琢玉低聲道:“自然是司公更重要……”

    說完又道:“看來那駱劍鳴確與兇手脫不了干系�!�

    杜陵春看向他:“此話何解?”

    公孫琢玉道:“那兇手每次殺人,中間必然間隔三四天的時日,自有規(guī)律可循。但他昨日才殺了白丘,且被我?guī)煾杆鶄�,無論如何都不該再動手。今早駱劍鳴剛以嫌犯身份被押入京律司,他便急匆匆出手,為的就是替他洗清冤屈。”

    杜陵春不管兇手為何出手,但殺到他頭上來,必然要千刀萬剮才能泄了心頭之恨,冷冷一笑:“那我便等著他過來�!�

    公孫琢玉還是放心不下:“司公不必擔憂,從今日起我寸步不離,直到抓住兇手為止�!�

    第192章

    司公喜不喜歡我呀

    夜已深,落花胡同外種著一棵楊樹,郁郁蔥蔥,大概有三十栽的年頭。石千秋就躲在上面。他奉公孫琢玉的命令,在此蟄伏了一天,然而那處僻靜的院落除了一女子進進出出,不見任何男子蹤影。

    查了那女子身份,不過是名再普通不過的煙花女子,身份背景沒什么特殊。想將她抓起來審問,又恐驚動了兇手,只能在暗處引蛇出洞。

    石千秋把藏在懷里的饅頭拿出來咬了一口,又解開腰間的水囊,仰頭喝了口水。他望著天上的月亮,沒忍住嘆了口氣,感慨師門不幸,收了個不孝徒兒。

    此時司公府外戒備森嚴。京律司里除吳越外的另外三名高手也都盡數(shù)調(diào)了過來,嚴守四周,一只蒼蠅飛過來都能被劍鋒立刻斬成兩截。

    一人手持弓箭,守在屋頂,一人布好機關,守在門外,吳越與剩下的一人隱在圍墻四周,觀察動靜。京律司四大高手齊聚,縱石千秋這種級別的江湖高手來刺殺也是有去無回。

    可見杜司公是相當惜命的。

    杜陵春的臥房很大,比在江州別苑的還要大上幾倍不止,一旁的偏房隔間用屏風隔住,砌了浴池。裊裊霧氣升騰,恍若仙境。

    杜陵春浸在水中,心中不安,卻不是為著那刺客,而是為了屏風外面守著的人。

    “司公?”

    公孫琢玉隔那么一會兒子的時間就要叫他一聲,仿佛怕杜陵春淹死在里面。

    洗個澡也不得清靜。

    杜陵春只得從水中起身。他隔著屏風,不動聲色往外睨了眼,見公孫琢玉背對此處,沒有偷看,這才伸手取過衣服披上。

    “……”

    公孫琢玉聽得身后一陣輕微的水聲,料想杜陵春應當是洗完了,不自覺攥緊手中的佩劍,同時耳朵尖控制不住的紅了起來。

    #這種場面對于一個處男來說還是有點太刺激#

    杜陵春攏好衣裳,不緊不慢的出來,結果就看見公孫琢玉一個人低著頭瞎臉紅。心中原本也有些尷尬緊張,但見他似乎比自己還要緊張,莫名其妙就煙消云散了。

    杜陵春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愣在那兒做什么?”

    莫不是想在墻角站一天。

    公孫琢玉完美貫徹了“寸步不離”四字,聞言立刻跟上他,低聲問道:“司公要就寢么?”

    杜陵春聞言腳步一頓,不知道為什么,對“床”這個字格外敏感。他想說時辰還早,但往窗外一看,已經(jīng)月上中天,只得把話咽了回去。

    杜陵春心想自己睡了,公孫琢玉該怎么辦,看了他一眼,抿唇出聲:“……你去偏房睡�!�

    而后吹滅燈燭,轉身上床,悄無聲息落下了帳幔。

    公孫琢玉這個時候留在這里,更多的還是因為擔心杜陵春安危。他會破案,也見過太多詭秘的殺人方式,故而不敢輕易離開。

    “司公安心睡,我就守在這兒�!�

    公孫琢玉直接坐在了床邊的腳踏上,將劍往膝蓋一橫,下面墊著絨毯,倒也不難受。

    杜陵春聞言下意識從床上坐起身,他隔著帳幔,隱隱約約瞧見公孫琢玉朦朧的影子,飛快扯過被子掩住自己的下半身,指尖無意識收緊,力道大得指關節(jié)都有些泛青。

    杜陵春頓了頓才道:“外間高手無數(shù),你不必守得如此近。”

    公孫琢玉仿佛知道他在芥蒂什么,隔著帳子低聲道:“司公放心,我只坐在此處,不亂動�!�

    他說完,抬手將被風吹得半開的床幔拉攏:“時辰不早,司公快睡吧�!�

    公孫琢玉雖輕浮風流,這個時候卻又端正得猶如君子一般,未曾逾越雷池半步。杜陵春見狀沒再說些什么,慢半拍的躺了下來,只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公孫琢玉一直聽著他的動靜,耳尖動了動:“司公睡不著么?”

    杜陵春側著身,目光透過半透的紗幔,輕輕落在公孫琢玉肩上,而后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

    公孫琢玉問道:“害怕么?”

    杜陵春沒說話,呼吸頓了頓:“有何可怕?”

    他年幼入宮,什么事沒見過,后來身居高位,每日更是猶如在刀尖上行走。雖惜命,卻不害怕。

    公孫琢玉微微側身,右手握劍,左手從帳幔底下伸了進去,在黑暗中摸索著抓到杜陵春的手,而后輕輕扣住,臉趴在床邊道:“司公……”

    他每次叫這兩個字,聽起來都像在撒嬌。

    杜陵春垂眸看了一眼:“……何事?”

    公孫琢玉將他的手拉了過來,然后把臉貼上去,問得直白又單純:“司公喜不喜歡我呀?”

    杜陵春聞言心頭一突,指尖一顫,下意識就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公孫琢玉拉住不得動彈。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在紗幔的掩映下,臉上溫度忽然灼熱發(fā)燙。

    他……

    他喜歡公孫琢玉嗎……?

    杜陵春第一次這樣不求回報的幫著一個人,第一次允一個人這樣近自己的身,若說無情意,旁人不信,他自己也不信。那種歡喜是做不得假的。

    可……

    可他是個太監(jiān),連男人都算不上……

    杜陵春左手死死按著被子角,那薄薄的錦被下掩著的仿佛不止是身軀,還有那丑陋猙獰,連自己都不愿瞧見的傷痕。

    男子與男子本就有違天和,更何況他一介殘缺之人。他們現(xiàn)在未到最后一步便罷,但公孫琢玉倘若日日瞧見那殘缺傷口,難保不會心生厭惡。

    到那時,對方若后悔了該怎么辦……

    杜陵春歡喜又害怕,怔然又無助。他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熱感,竟是久久都難以開口,又恐對方離去,只能無意識收緊指尖,指尖沁涼一片。

    “公孫琢玉……”

    杜陵春終于開口,嗓子卻啞得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一如他身上難以啟齒的殘缺。在朝堂呼風喚雨,不可一世的權臣,此刻眼中滿是無助難堪。

    公孫琢玉用臉蹭了蹭他掌心,心想杜陵春是不是害羞了,害羞就算了,以后慢慢來。他抬頭,握住對方的手,在指尖挨個親了一下:“司公安心睡吧,我在呢�!�

    公孫琢玉慣行虛偽圓滑之事,卻又率真單純,也不知是如何養(yǎng)出的矛盾性子。杜陵春每每對著他,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江州隆冬大雪的時候,自己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乞丐。

    他望著街上的冰糖葫蘆,很想要,很眼饞,很喜歡,但他買不起。

    杜陵春指尖輕顫,沒忍住,碰了碰公孫琢玉的側臉。他的膽子與勇氣和現(xiàn)在的地位并不匹配,僅能支撐他做到如此地步。

    公孫琢玉不想吵了他休息,就沒再說話。

    杜陵春還是睡不著,他心想更深露重,公孫琢玉坐在地上總是不舒服的,猶豫著開口:“你冷么?”

    公孫琢玉在外面點頭:“嗯,冷�!�

    杜陵春:“……”

    這回答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杜陵春尷尬收回視線:“……冷就去偏房睡。”

    “不去,”公孫琢玉趴在床沿上,“讓我凍著吧�!�

    他話音剛落,窗外忽然飛快閃過一抹黑影,公孫琢玉敏銳察覺,鏘一聲反手抽出長劍,起身擋在床前,警惕問道:“誰!”

    外間有人守著,兇手不該闖進來才是。

    杜陵春也驚了一瞬,下意識攥住公孫琢玉的肩膀想將他拉回來,為對方這樣魯莽擋在前面的舉動感到氣惱:“快回來!”

    外間傳來一陣輕微的撲騰聲,隨即響起一聲尖銳的野貓叫,又很快靜了下來。吳越隔著門低聲道:“稟司公,是只野貓。”

    杜陵春這才略微放下心,一把將公孫琢玉拉了回來,后者一時沒站穩(wěn),噗通跌坐在了床邊,床幔飛起,將他們二人籠在了里面。

    環(huán)境幽暗,他們四目相對,一時愣住了。

    公孫琢玉摔進來有些故意的成分。他仰頭看著杜陵春,笑瞇了眼,而后緩緩靠近,在對方臉上落下一吻,聲音低低的:“司公……”

    杜陵春僅著一身白色里衣。他穿朱紫之色昳麗,穿這種淺色卻也韻味悠長,像書房里掛著的那幅山水畫。墨色的長發(fā)散在肩頭,鎖骨清瘦。

    杜陵春被親得一愣,雙手不自覺按緊被角。他黑夜里褪了衣裳,總不如白日有安全感,內(nèi)心惶恐不安的往后縮了縮。

    公孫琢玉卻直接伸手扣住他的后腦,親了上來。他擁住杜陵春的身軀,將人摟在懷里,貓似的蹭了蹭。

    杜陵春略微掙扎一瞬,就靜了下來,眼瞼微顫,兩只手死死按住被子,那仿佛是他最后的底線。

    好在公孫琢玉親一會兒就停了,他最后一個吻落在杜陵春那顆朱砂痣上,聽得對方悶哼一聲,又有些耳熱。抬手把被子拉上來給杜陵春蓋好:“睡吧�!�

    杜陵春心中不著痕跡松了口氣。他抬眼看向公孫琢玉,見對方?jīng)]有什么失望神色,窸窸窣窣側過身,片刻后,從里面扔了條薄薄的毯子給他。

    杜陵春擰眉:“蓋上�!�

    公孫琢玉低頭,小聲嘀咕:“床上更暖和�!倍帕甏郝犚娏怂脑�,身形微頓,心想公孫琢玉這個混賬。

    屋頂上埋伏著一名弓箭手。他耳力極靈,隔著磚瓦,依稀聽見房內(nèi)悶哼喘息等雜亂的聲音,實在不像睡覺動靜,猶猶豫豫看向吳越:“師兄,里面……”

    都是京律司內(nèi)一等一的高手,他聽見的,吳越自然也能聽見。一陣夜風吹過,他們莫名感覺一陣蕭瑟涼意。

    吳越抱劍守在暗處,眼皮都未掀:“不必管�!�

    弓箭手只得忽略里面的動靜,繼續(xù)觀察四周,誰料西面忽然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緊接著從暗處嗖的飛來了三支金錢鏢,勢如破竹。

    吳越目光一凜,飛快拔劍擊落,厲聲道:“小心刺客!”

    第193章

    司公為什么不讓我教

    那兇手到底還是來了。

    在婆娑樹影的遮掩下,一抹黑色身影飛快掠過墻角,暗器頻發(fā)。屋頂上的人張弓搭箭,箭矢隨著對方的移動而移動,最后嗖一聲射了出去。

    “唔!”

    那刺客險險避過,卻還是被鋒利的箭頭剮蹭到肩頭。他已經(jīng)在暗處埋伏多時,用一只野貓就試出了大半暗中潛伏的人,故而熟練躲避。手腕一甩,袖中金錢鏢直直射向了窗戶!

    吳越厲聲道:“攔住他!”

    這刺客似乎抱了必死的決心,瞧見朝自己襲來的長劍竟不躲不閃,連發(fā)數(shù)十枚暗器,然而都被暗中埋伏的高手盡數(shù)擊落。

    吳越一劍刺去,直接刺穿了兇手的右肩,同時屋頂上的神箭手也將一桿白羽箭嗖的射中入他左膝,對方轉瞬之間便被重創(chuàng)。

    兇手站立不穩(wěn),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眾人本以為他已力竭伏誅,誰料他耳朵微動,聽聲辨位,手中寒芒一閃,直接對著窗戶縫隙射入了三根細若牛毛的銀針,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了。吳越連忙揮劍斬下兩根,然而還是有一根阻攔不及射入了窗內(nèi)。

    公孫琢玉聽見外面的動靜,早已警惕將杜陵春護在身后,他瞧見黑夜中寒芒一閃,直接抱著人就地一滾,險險躲過。

    “嗖——”

    剛才他們二人站的位置恰好對著床柱,此刻上面悄無聲息插著一根銀針,在月色的照耀下幽幽泛著光。

    公孫琢玉壓在杜陵春身上,目光凜冽的看向窗外,靜等片刻,最后終于確定沒有危險,這才將身下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司公,沒事吧?”

    杜陵春自然無事,他目光在公孫琢玉身上掃視一圈,見對方?jīng)]有受傷,這才冷聲道:“走,出去看看。”

    吳越剛想進去查看杜陵春安危,結果就見他披著外裳出來了,連忙單膝跪下請罪:“屬下該死,未能攔住刺客暗器,請司公降罪!”

    杜陵春拂袖不語,面色冰冷,讓他自己下去領罰。

    庭院正中央押跪著一名男子,他身著夜行衣,蒙著面看不清臉。左膝中箭,肩頭亦是血跡斑斑,倒也硬氣,忍著一聲都沒喊叫。

    杜陵春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睨著他,目光陰冷:“摘了他的面罩!”

    立刻有人扯下了他的蒙面布,露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來。劍眉星目,一身俠氣。只是面色蒼白,難免失了幾分威風。

    護衛(wèi)問道:“司公,此人如何處置?”

    杜陵春行事一向斬草除根,更何況此人要取他性命,非千刀萬剮難泄心頭之恨。瞇了瞇眼,正欲說帶回京律司嚴刑拷打,袖子就忽然被人拉了拉。

    “司公,”公孫琢玉悄悄在他耳邊低語,“此案背后定有同謀,先暫且留他一命,讓我來審問�!�

    他明明說著再正經(jīng)不過的事,偏要挨過來湊在耳邊說,做出一副藏藏掖掖的模樣,外人看了還以為他們有什么見不得光的私情。

    杜陵春耳根發(fā)燙,繃著臉把袖子扯了回來,皺眉道:“隨你�!�

    公孫琢玉心想就拉個袖子,反應這么大做什么,拉手的時候也沒見杜陵春這么急啊。摸了摸鼻尖。覺得司公的心,海底的針。

    多虧公孫琢玉一句話,那兇手被押入了京律司的地牢中,雖重傷在身,好歹并未受刑,免了些皮肉之苦。

    地牢的味道腐朽且潮濕,死亡的氣息如同陰云般籠在頭頂,揮之不去。外間百姓都知道,京律司便是閻羅殿,但凡進去的人,必然是十死無生。

    翌日清早,公孫琢玉便來到了此處。故地重游,他多多少少會有那么些感慨。懷中抱著一摞宗卷,最后停在關押兇手的牢門前,踢了踢腳邊的稻草。隔著一扇門,在對方面前盤膝坐了下來。

    公孫琢玉一頁一頁翻著手中的《雜詩集》,完全不像審犯人的架勢,起碼隱在暗處的吳越就是這么想的。

    公孫琢玉目光落在兇手右臂上,衣服下面纏著一圈紗布,看起來鼓鼓囊囊:“你叫什么名字?”

    兇手靠著墻,閉眼不語,鮮血順著腿側蜿蜒流下,又凝固成塊。已然心存死志。

    公孫琢玉見他不說,干脆換了個問題:“你和駱劍鳴是什么關系?”

    兇手終于有動作,冷冷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眼中滿是厭惡,對貪官污吏的深惡痛絕。

    公孫琢玉手中的《雜詩集》已經(jīng)快翻完了,他一邊飛快瀏覽,一邊道:“你殺人自有規(guī)律,死者名字皆可從這本書中找到,但張先的《更漏子.杜陵春》并未收閱在《雜詩集》中,顯然殺杜陵春并不在你原定計劃范圍內(nèi)。今日你不顧傷勢前來刺殺,為的就是替駱劍鳴脫罪�!�

    兇手似是沒料到他能查出這些,聞言驚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嗤笑出聲:“看來你們也不盡全是些酒囊飯袋。不過你猜錯了,我殺人沒有什么規(guī)律。今日我失手被擒,你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必問些沒用的廢話。杜陵春閹黨亂政,陷害忠良,人人得而誅之,我不動手,也會有別人動手。”

    他說這話公孫琢玉就不樂意聽了,啪一聲將書合上,挑眉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嘴硬,你一口一個閹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什么天潢貴胄,貴不可言。”

    兇手仿佛察覺到公孫琢玉不喜“閹黨”二字,故意譏笑:“我雖是一介江湖草莽,卻怎么也比他們欺壓百姓的強。再則人分三教九流,杜陵春本就是個沒根太監(jiān),我說他閹黨有錯么?”

    公孫琢玉平日總是笑瞇瞇的,聽他如此說,面色罕見的沉了下來。將手中詩集扔到一旁,轉而翻起了另外一本宗卷,沒頭沒尾的道:“照你如此說,龍驤將軍莫炎武當初陣前失利,滿門被斬,獨女莫靜嫻充入教坊司淪為煙花女子,豈不也是下賤之人?”

    “嘩啦——”

    兇手猛的起身,牽動了手腕上的鐵鏈。他撲到牢門邊,哼哧哼哧喘著粗氣,一雙眼惡狠狠盯著公孫琢玉:“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公孫琢玉不緊不慢的道:“我能查到什么?這宗卷上說莫靜嫻入教坊司后不久就失足落水身亡了,只可惜沒撈到尸體。她倘若活著,該是莫家最后的血脈了吧?”

    他說著,頓了頓:“不過說不定人還沒死,現(xiàn)在正藏在什么亂七八糟的胡同里面住著呢�!�

    此言本是故意試探,兇手原不打算吭聲,但聽他后面一句話,面色倏的大變,用力攥緊牢門:“你們不可傷她!”

    把一名女子抓進來嚴刑拷問,這種事京律司絕對做得出來。

    公孫琢玉將宗卷扔至一邊:“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兇手死死盯著他,然而公孫琢玉不為所動,片刻后,對方終于禁受不住,咬牙切齒吐出了三個字:“葉無痕�!�

    公孫琢玉:“為何殺那四人?”

    葉無痕冷笑:“人惡自有天除,天不除,我便來除�!�

    公孫琢玉心想把你給能耐的,怎么不去殺皇帝:“為何要扒了董千里的臉皮?”

    葉無痕道:“他愛財如命,卻對百姓苛刻欺壓,在坊間有董扒皮之名。索性他是個不要臉的人,我扒了他的臉皮又如何?”

    公孫琢玉點點頭:“那你又為何對郭寒施以腰斬?”

    葉無痕嗤笑:“他生性好色,奸污民女,逼良為娼,底下那個東西留著也是禍害�?晌遗屡K了自己的劍,便將他腰斬了�!�

    公孫琢玉好奇心挺重的:“京兆尹楚連江呢,你又為何將他吊死在公堂上?”

    葉無痕重新坐了回去,因為傷口崩裂,面色有些蒼白:“身為父母官,倘若不能為民請命,申訴冤屈,又有何用?楚連江攀附權貴,手下冤假錯案無數(shù),枉負‘明鏡高懸’四字,我便將他尸體吊懸在公堂上,又如何?”

    公孫琢玉點頭:“甚好�!�

    葉無痕不用他問,便自覺說出了白丘的死因:“白丘一張嘴顛倒黑白,攪弄是非,舌頭留著也是無用,我便替他拔了,做個啞巴,省得死后害人害鬼�!�

    公孫琢玉心想這個死法倒是頗為講究,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你和駱劍鳴是什么關系?和莫靜嫻又是什么關系?”

    兇手狠狠睨向他:“人是我殺的,你要審便審,要剮便剮,少問廢話!”

    公孫琢玉沒有再問,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下去,葉無痕也不會再吐露半個字。一邊從地上起身,一邊拍了拍沾灰的袖袍:“既如此,少不了委屈你在這兒多待幾天,放心,在我上奏陛下之前,不會有人傷你性命�!�

    葉無痕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公孫琢玉挑眉:“這倒不用,我這個人喜歡實在的,口頭感謝未免太過沒有誠意�!�

    葉無痕攥緊了牢門,不屑譏笑:“怪不得你會投身杜陵春門下,原來與那宦官是一丘之貉�!�

    公孫琢玉原本都走了,聞言又折返回來,睨著葉無痕認真道:“你可以罵他奸臣,但不可以罵他宦官,再讓我聽見第二次,我不保證會不會把落花胡同里住著的那位姑娘牽扯進來�!�

    杜陵春也許不是好人,所作所為也該受人詬病,可那些惡言不該落在他身體殘缺上。好似一個瘸子偷東西被抓,人們該指責的是他的偷盜行為,而不是那條瘸了的腿。

    葉無痕聞言咬牙不語,片刻后才一字一句道:“做惡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公孫琢玉點頭:“這句話我信七分�!�

    他上輩子就沒什么好下場。

    吳越隱在暗處,見公孫琢玉出來,不動聲色轉身離開,回了司公府。

    “他當真如此說?”

    杜陵春正在書房練字,聞言筆劃一頓,墨水收攏不住,霎時沁出,洇濕了大片痕跡。剛練的一幅字便毀了。

    吳越站在不遠處,依舊面無表情,拱手道:“屬下不敢欺瞞�!�

    杜陵春不語,將紙揉成一團扔掉,重新?lián)Q了一張。他已經(jīng)竭力照著公孫琢玉的字跡去練,但依舊欠缺了幾分力道。如今聽聞吳越稟報的話,愈發(fā)失了筆鋒——

    冷硬狠辣的心中有一處忽而軟了下來。

    杜陵春閉了閉眼:“知道了,下去吧�!�

    吳越抬頭:“司公,那刺客如何處置?”

    剜肉,剔骨,還是挖眼?總之惹了杜陵春的人,從來沒有什么好下場。

    杜陵春卻道:“留給公孫琢玉去查,他若要升京兆尹,在皇上面前該有顆人頭交差�!�

    這不是他的行事作風,吳越聞言古井無波的眼底也隱隱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依言退下。

    公孫琢玉出了地牢,本打算去落花胡同一趟,盤問那名女子的底細。但心想葉無痕已然抓到地牢,那女子也有石千秋盯著,橫豎跑不了,便去了書房打算看看杜陵春。

    “司公!”

    公孫琢玉先扒在窗戶邊看了眼,見里面有人,這才進去,誰曾想推門一看,發(fā)現(xiàn)杜陵春竟在書房練字。

    杜陵春見他來,隨手擱了筆,裝作不知的隨口問道:“怎么,審完了?”

    公孫琢玉湊到他旁邊,像一塊黏糊糊會拉絲的年糕:“還沒有。”

    說完看向桌面:“司公在練字?”

    杜陵春不防又被他看見,連忙把紙揉成一團,扔到一邊:“胡亂寫的�!�

    公孫琢玉悄悄從后面摟住他的腰,下巴剛好抵在杜陵春肩頭,指尖在對方脖頸處的一點紅痣上輕撓了一下,低聲問道:“司公為什么不讓我教?”

    那是杜陵春的敏感處,開關似的,一碰就軟了身軀。

    第194章

    我也是嬌花

    太監(jiān)去勢之后,此生便與男歡女愛四字無緣,但每每落入公孫琢玉懷中,杜陵春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感。他按住公孫琢玉在自己脖頸間作祟的手,佯裝惱怒,低聲斥道:“你做什么!”

    公孫琢玉收回手,重新落在他腰間,把臉埋在他肩上,像貓一樣蹭了兩下,聲音低沉酥耳:“司公……”

    杜陵春心頭狂跳,心想公孫琢玉堂堂一名男子,為何總是慣做小女兒情態(tài)。不自覺偏了偏頭,聲音僵硬:“何事?”

    語氣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仿佛對方無論要什么,他都能心甘情愿的雙手奉上。

    公孫琢玉眨了眨眼:“我一會兒要去落花胡同……”

    “混賬!”杜陵春當即面色一變,這次是真怒了,“那種煙花之地是什么好去處,你去一次便罷,還要去第二次?!”

    公孫琢玉心想杜陵春是不是吃醋了,歪頭打量著他:“只是查案�!�

    杜陵春睨著他,咬牙切齒:“公孫琢玉,你可還記得自己打著查案的幌子,入了幾次青樓?”

    江州一次,京城一次,現(xiàn)在便是第三次。

    杜司公又沒有頭上帶綠帽的喜好,天天看著公孫琢玉往煙花之地跑也太烏龜王八蛋了些。對方縱然不做什么,瞧見那些女子千嬌百媚,難免不會動心。

    杜陵春思及自己身體殘缺,不免越發(fā)焦慮。

    公孫琢玉逗他:“司公若親我一下,我捉了那同謀,半柱香的時辰便趕回來,縱有賊心尋花問柳也不行了。”

    杜陵春心頭羞惱:“你——!”

    他本能抬眼,卻猝不及防對上公孫琢玉的視線,到嘴的話就咽了下去。二人再近些,鼻尖都能碰到了,呼吸交織纏綿,難分你我。

    “……”

    公孫琢玉有一雙含情眼,風流倜儻四字襯他都少了幾分韻味。兼得骨相端正,放在上京城這種地方也是有無數(shù)女子追捧的。斷案一絕,平步青云亦是指日可待。

    杜陵春總惶恐自己沒什么東西能給他,甚至連最基本的魚水之歡都做不到。一時噤了聲。

    公孫琢玉是一個驕傲自滿且不要臉的人,他就從來沒有自卑這種情緒。只是睨著杜陵春過分陰柔的眉眼,看入了神,緩緩靠過去親了一下,低低出聲:“司公……”

    杜陵春閉了閉眼,帶著幾分認命。他有些緊張,指尖緩緩攥緊公孫琢玉的肩膀,沒有掙扎,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唇落在自己眉心,鼻尖,臉側,最后是唇,終于抿唇生澀的回應了一下。

    公孫琢玉察覺到他的動作,笑瞇了眼,愈發(fā)黏了上來。二人身形顛倒,不自覺就跌擠在了太師椅子上,杜陵春被他吻得頭暈缺氧,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緋色的袖袍如水般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杜陵春過了那段生澀的情緒,不自覺開始擁緊公孫琢玉,墨色的長發(fā)落在肩上,濃似鴉羽。只有那唇色愈深,一片糜糜的艷紅。

    公孫琢玉抵著杜陵春的鼻尖,親昵蹭了兩下。杜陵春按住他,本是訓斥的話,到嘴邊語氣卻不自覺緩了緩:“光天化日的,成何體統(tǒng)。”

    外間窗戶還露著半條縫,窺盡山水荷池。

    公孫琢玉趴在他懷里不動,粘人。

    杜陵春沒了法子,推他一把,終于做出妥協(xié):“速去速回。”

    公孫琢玉抬起頭,試探性問道:“那我去了?”

    杜陵春木著臉,但對上公孫琢玉亮晶晶的眼,心卻軟得一塌糊涂,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要去便去,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公孫琢玉就等他這句話了,聞言又往他臉上偷親了一下,這才樂顛顛一溜煙跑出書房,須臾就不見了身影。

    杜陵春有些怔然,反應過來慢慢坐直身形。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種溫熱的觸感仍有絲絲縷縷殘留,讓人頭腦昏聵。

    杜陵春向后倒入椅背,用手抵著眉骨,眉眼低垂,仍是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公孫琢玉這個小混賬迷了心竅。指尖輕叩桌沿,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吳越立刻出現(xiàn)在窗外:“司公有何吩咐?”

    杜陵春眼睛都未抬:“公孫琢玉去了煙花之地,你找?guī)讉人跟著,暗中保護,不許他胡來�!�

    短短一句話,吳越腦補了很多東西,神情一時微妙起來,心想胡來是怎么個胡來,支支吾吾應道:“是,屬下這就命人去辦�!�

    落花胡同里的姑娘夜晚才出來做生意,故而白日很清靜。公孫琢玉帶著人走到上次的巷子口,正準備敲門,石千秋就從樹上躍了下來,悄無聲息落在了他面前。

    公孫琢玉面露驚喜:“呀!大師父!”

    逆徒。

    石千秋把到嘴的兩個字咽了回去:“大人,我在此守候一夜,并未發(fā)現(xiàn)動靜�!�

    公孫琢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父辛苦了,兇手昨夜已被擒獲,您先等等,我找那女子問完話,咱們一起回去。”

    石千秋:“……”

    公孫琢玉和杜陵春說好了一炷香的功夫趕回去,自然不會多加耽擱。他走到上次血跡消失的院門前,抬手敲了敲門,里面立即傳來腳步聲:“來了!”

    一名容貌素美的女子拉開大門,面上的笑意待看見公孫琢玉一行人時,陡然凝固在唇邊,隨后慢慢恢復平靜,面色蒼白的有些可怕。

    公孫琢玉往里面看了眼:“姑娘,我們是官府的人,方不方便問些話?”

    女子不回答,手腳僵硬的后退幾步,而后默不作聲的轉身走到井邊,繼續(xù)漿洗盆子里的衣物,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公孫琢玉讓他們在外間等候,自己走了進去,有兩名黑衣護衛(wèi)想跟上,卻被石千秋橫劍擋住。

    石千秋皺眉:“你們跟進去做什么?”

    黑衣護衛(wèi)對視一眼,猶猶豫豫道:“我等怕公孫大人胡來�!�

    石千秋:“什么胡來?”

    黑衣護衛(wèi)結結巴巴:“嫖……嫖妓……”

    石千秋瞇眼:“他嫖妓干你們什么事?”

    護衛(wèi)俱都靜默不語,裝啞巴。

    石千秋便以為是官府的破規(guī)矩,干脆把劍收了回來,雙手抱臂,老神在在道:“他沒那個膽子�!�

    家中老夫人三令五申不許公孫琢玉跟煙花女子廝混,他自然不敢胡來。石千秋跟在公孫琢玉身邊三四年,跟對方出入青樓不下數(shù)十次,撐死聽曲喝酒,吃完飯就走人了。

    護衛(wèi)只得在外間觀察情況。

    公孫琢玉走進院中,見中間擺著一張小矮桌,上面擺著幾道家常菜,頗為豐盛,有兩副碗筷。隨手拿了張木凳,坐在旁邊問道:“姑娘在等人?”

    女子不語,用木棒捶打衣物,一身素裳,有西施之美。

    公孫琢玉摸了摸涼透的菜碟,嘆道:“看來姑娘等的人沒回來�!�

    女子聞言,動作頓了頓,隨即又恢復正常。她低頭猛力搓洗著衣裳,力道極大,頭發(fā)也跟著散了兩縷下來,纖細的手繃起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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