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執(zhí)著狼毫筆,蘸取濃墨,遒勁的筆觸一絲不茍的寫下一行字——
休書,
小沈?qū)④娪H啟。
第三章:
當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次日轉(zhuǎn)醒,江景辰剛洗過臉,伺候他的閏生端走木盆時嘆氣道,“昨夜春草堂淹了,要說長公子真不中用,大晚上的,連摔了好幾個跟頭,才倉皇地跑出院子求救。”
江景辰甚至忽略了閏生的出言不遜,眸光一怔問,“大哥沒事吧?”
“沒呢,天還沒亮,夫人就帶著家仆疏通排水渠,都沒顧得上用早膳呢�!�
潤月說得無心,江景辰低頭露出一抹苦澀。
但這僅僅是一瞬而已。
閏生給他寬衣,他心平氣和道,“大哥有難,我也該去幫幫忙�!�
春草堂跟他所居的扶蘇閣距離并不遠,但兩處庭院卻是不同的光景。
徹夜的雨水漫過院子后,連野草都掛滿了泥沙,江景辰一眼看到了沈清歡。
她袖子挽到了胳膊肘,揚起一把鋤頭,正大汗淋漓地挖著溝渠,下人也跟著忙活,有的地方被頑石堵住,沈清歡甚至彎下腰徒手將石頭掏出來,扔在一旁。
她往日里最愛干凈,指甲縫里從不見一絲污濁的。
為了給心上人獻殷情,他的妻子恐怕比上陣殺敵還要拼吧?
江景辰正躊躇著過去搭把手,站在門口的沈從文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妹夫,你怎么來了?”“
他被沈從文迎進屋內(nèi),深秋之際,沈從文披著狐裘大氅,雪白柔軟,系帶上繡著鴛鴦圖。
這可是新婚之時,江景辰怕沈清歡在外受凍,自己一針一線縫制的。
春草堂的屋子里格外素凈,除了一些木質(zhì)家具,一眼看去就沒什么值錢玩意兒。
沈從文剛落座,就猛然咳嗽起來,他哆嗦地倒了杯水喝下,順了口氣,好會兒才道,“妹夫見笑了,我這病體,光吃藥,就費了府上不少銀子,真是累贅�!�
“大哥別這么說,朝廷封賞時,斗膽問陛下討些珍稀藥材,慢慢治,總能痊愈如初的�!苯俺襟w貼地安慰,想起扶蘇閣,沈清歡的書架,堆滿了醫(yī)書。
自家夫人行軍打仗不在話下,學醫(yī)方面還下足了功夫。
“我的生死無所謂�!鄙驈奈钠沉搜鄞巴獾纳蚯鍤g,笑問江景辰,“這次歡歡回府就不走了,你啊,得抓緊時間,跟歡歡生下個一兒半女,沈家的香火,就全看你們夫妻倆了�!�
江景辰心不在焉,說難聽點,他就是個倒插門的。
沈家就沈清歡一個親生女兒,當初收養(yǎng)沈從文,想的就是讓沈從文繼承老將軍的衣缽。
沈從文不爭氣,沈清歡又堪比男兒,這才退而求其次,招個女婿打理府內(nèi)事宜。
換而言之,他江景辰,只是將軍府用來收拾爛攤子的。
“大哥不必妄自菲薄,至于延續(xù)香火,不急于一時�!彼陷呑痈蚯鍤g圓房
,有了夫妻之實,還是老夫人下藥促成的。
若非那般,沈清歡一輩子都不會委身于他吧?
“我看歡歡對你很是上心,都怪邊陲挑事的蠻夷,否則你們的孩子,都能喚我聲舅舅了�!鄙驈奈男ζ饋�,眉目溫潤,清雅自成。
他似凜冬里的暖陽,竟有幾分女兒家的柔美。
江景辰有一絲絲嫉妒,可惜他不是沈從文,也永遠取締不了。
第四章:
“大哥無事就好,明日祭祖,穿厚實些,當心著涼�!苯俺讲辉俣毫�,看樣子,這里根本不需要他幫襯。
離開時,他又看了眼滿身是泥的沈清歡,她從始至終都沒發(fā)覺江景辰來過。
入夜里,天還是陰沉沉的。
扶蘇閣內(nèi),女子沐浴更衣后,不自覺走到了偏房。
這一天都不見江景辰人影,沈清歡心里怪怪的。
總覺得相公哪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寢臥的門縫漏出燭光,她著手推門,竟發(fā)現(xiàn)門從里面鎖住,推不開。
“夫君?”
沈清歡試探地喚了聲,但屋中毫無動靜。
江景辰聽到推門聲,也聽到了沈清歡喊他,他沒應(yīng),不多時,腳步聲就遠了。
他一生和沈清歡相敬如賓,若非她奄奄一息時,始終放心不下的是沈從文,他還傻癡癡的認為,自己雖然入贅,卻成就了一樁好姻緣。
滿朝唯一的女將,撐起南詔的一片天。
試問哪個男人能不喜歡如此颯爽的姑娘?
燭臺下,他翻著賬目,自顧自地笑著。
原以為沈清歡就是性子內(nèi)斂,而今卻明白,所嫁的人非心上人,要她如何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