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打沈清歡歸家,江景辰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祭祖事宜繁多,老夫人年邁,大哥體弱,府中事自然由他全權操持。
沈家祖墳在京郊的云露山。
下過雨的山頭,滿是泥濘。
江景辰清點貢品,分發(fā)香蠟紙錢,手把手的殺雞,宰羊。
正忙得暈頭轉向,不知是誰問了嘴,“怎么不見少將軍?”
“長公子也不在�!�
江景辰這才驚覺,兩人上了山后就沒了影。
“還不去找!”老夫人坐在墓碑前的太師椅上,裹著嵌瑪瑙的抹額,拐杖狠狠一杵,老臉像顆干癟的南瓜。
小廝瑟瑟發(fā)抖,指著后山道,“奴才剛瞧見,少將軍和長公子去那頭了�!�
江景辰記得,祭祖快結束的時候,沈清歡才陪著沈從文回來,說是四處走走看看,他從沒亂想過。
“我去找�!苯俺椒畔率种械幕钣�,沿著小廝所指的方向尋去。
起初山道上腳步雜亂,越是往山背走,兩人亦步亦趨的腳印就越清晰。
秋葉似火。
就在樹影間,他的妻子依偎在男子懷里,淚眼模糊。
沈從文靜靜的抱著她,似乎在低語些什么話安慰。
江景辰遠遠地窺探這一幕,預料中會因此而痛心疾首,但此刻秋風掠過,他的心如秋風一般沁涼,坦然的接受沈清歡不愛自己的事實。
他不曾打擾,默默退走。
但不知怎地,閑話就這么傳開來。
“少將軍和長公子青梅竹馬,要不是長公子那年墜江,染病不愈,少將軍也不必韶華之年,做什么巾幗花木蘭,披甲上陣。”
“要說還是長公子和少將軍登對,姑爺出身微末,為了三斗米折了腰,大老爺們兒倒貼將軍府,說穿了,就是沒臉沒皮之輩!”
第五章:
來祭祖的人有二三十,扎堆嚼舌根的丫鬟,閑言碎語不斷。
老夫人是老了,又不是聾子,當即聲色俱厲呵斥道,“你們再敢背后編排,一個個去領五十大板!”
下人們住了嘴,但眼神交換間,諱莫如深。
江景辰回到祖墳前,沈從文帶著哭紅眼的沈清歡回來。
甭管是為了將軍府的顏面,還是替江景辰做主,老夫人都必須問明白,“你們二人擅自離去,孤男寡女獨處,像什么話!”
沈清歡面對老夫人的怒火,不以為然,“母親,他是我兄長,至親之人共處,有何不妥�!�
以前江景辰也覺得此話毫無疏漏,可他親眼看著他們濃情蜜意,難道還有假么?
但他而今,不在乎。
不等老夫人震怒,江景辰通情達理地開了口,“時候不早了,敬香跪拜,抓緊下山吧,這山頭風大�!�
他們有什么錯?
不過是兩情相悅,命運弄人。
回到將軍府,江景辰如往日般善后,有些累了,便坐在廳堂的黃梨木椅子上。
本打算小憩一會兒,誰曉得稍稍閉上眼,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恍惚間,有人往他身上披了什么。
江景辰一驚,睜開眼,就見女人瓷白的手揪著薄毯一角,頓在他下頜處。
沈清歡的手迅速縮回去,抿了抿嘴角道,“這里涼,回屋睡�!�
江景辰愣神了好半晌。
沈清歡行軍打仗,不乏細心。
到底是個姑娘家,前世稍微示弱,江景辰就以為,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不經(jīng)意的,江景辰見沈清歡拇指上套著枚玄鐵扳指,鏤空雕刻的花樣。
那應是大哥常佩的,又或者,沈清歡做了個成雙成對的款式?
江景辰坐直了身,看向廳堂里的一些祭祖雜物,“我收拾完這些就回去,夫人不必管我。”
“我來�!鄙蚯鍤g說罷就有了動作,一如她在春草堂,幫襯疏通水渠那般勤快。
江景辰想說不用麻煩。
祭祖時她和沈從文獨處之事,不必在意他的感受。
但話到嘴邊,拐了個彎,“那就麻煩夫人了�!�
天色漸晚時,母親身側的老嬤嬤到了扶蘇閣一趟。
在扶蘇閣擺上一桌子的美食。
牡丹醬魚,百鳥朝鳳,海參雜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