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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魚陷落》作者:麟潛

    文案:

    我必須把他抱回家養(yǎng)殖起來,家里沒有浴缸和大盆,于是不得不把他暫時放進洗衣機里。

    一個小時后我才重新記起這件事,此時他已經被洗得很干凈。

    白楚年×蘭波

    戰(zhàn)術指揮大佬(撒嬌白獅alpha)×武力值top呆呆美人突擊手(高貴人魚omega)

    序

    慣例讀前說兩句

    久等了。原本為了寫這篇文下載了吃雞打算熟悉一下這種戰(zhàn)場戰(zhàn)術,一不小心就打上了兩個賽季的超級王牌并且沉迷游戲不可自拔…總之還是開文了啊哈哈。

    悠閑戰(zhàn)術指揮大佬alpha

    x

    冷艷強悍呆呆美人突擊手omega

    白楚年

    x

    蘭波

    六人特工小隊的任務和常,世界觀承接垂耳執(zhí)事設定,并在基礎上完善了更精細的設定,其實我一點都不穩(wěn),遲遲不開文也是擔心這種題材大家會不喜歡,哎,我很忐忑,不過想開了就隨緣吧,實在不行干脆我轉行干主播,我們一塊兒打游戲也可以…

    參考書籍:

    《上帝的手術刀:基因編輯簡史》

    《全球槍械圖鑒大全》

    《現代槍械大百科圖鑒版》

    《狙擊手作戰(zhàn)指南》

    《單兵作戰(zhàn)指南》

    《血疫》

    《昆蟲識別圖鑒》

    《有毒:從致命武器到救命解藥》

    《心理神探:我與fbi心理畫像術》約翰·道格拉斯

    參考游戲:

    《使命召喚:戰(zhàn)區(qū)》

    《絕地求生》

    《和平精英》

    《刺客信條》

    參考電影:

    《饑餓游戲》系列

    《生化危機》系列

    《碟中諜》系列

    參考動畫:

    《文豪野犬》

    《進擊的巨人》

    《刀劍神域》

    待增補。

    年輕alpha倚在皮質沙發(fā)里,無所謂身上的黑色半袖t恤被自己懶散的坐姿委出多少褶皺,心不在焉地盯著茶水間墻壁上裝裱的一幅上了年頭的兒童涂鴉。

    “老大,我在這兒工作三年都還沒休過年假,我累了,這個月別再給我派任務了,我想去海島度假�!�

    白楚年換了個姿勢,與站在茶櫥前挑選咖啡的omega討價還價。

    “嗯?”

    茶水間中彌漫著一股意大利咖啡的濃郁香氣,omega直起身,灰色發(fā)絲里垂的兩條兔耳朵豎起來又落了下去,被西服馬甲包裹著的纖細身材,絲毫看不出生育過的痕跡。

    “雪茄是大人抽的東西,少沾染這些陋習�!毖砸菘戳怂谎�,回頭繼續(xù)煮咖啡,輕聲說。

    僅僅被看了一眼而已,白楚年立即感覺到一種由高階信息素產生的強大壓迫力,本能讓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

    畢竟面前這位就是omega聯盟總會會長,憑著超高階垂耳兔腺體穩(wěn)坐pbb基地最強特工首席多年,在十五年前的一場反叛戰(zhàn)爭中榮升太平洋生物分化基地少將,再加上他家那位豪橫的游隼alpha財力庇護,至今無人能動搖他的地位。

    白楚年看著言逸把一杯咖啡放在自己面前,隨后坐在沙發(fā)另一端,優(yōu)雅蹺起一條長腿,打開電腦輕輕敲擊鍵盤,溫和地說:“只是一個解救人質的小任務,不會花你太多時間。”

    “不去,我要休假。”

    “二十萬。”

    “這不是錢的事兒�!卑壮瓯锪丝跉饪炕厣嘲l(fā)背,豎起指頭掰扯,“今年剛五月,我接多少活兒了?

    “一月份,南非空襲我去搜救,二月份南極分部冷凍瘟疫我去查,三月份假促分化劑流進市場我去回收的,四月份連著倆恐怖組織我?guī)硕肆�,昨晚把你兒子堵學校廁所里表白的小alpha都是我去揍的。

    “老大,你手下那么多omega骨干精英,能不能別在我一個人身上薅羊毛啊,噢,他們身嬌體弱,就我一個alpha,拿我當驢使喚?我搭檔都休了半年產假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朋友圈光定位都打卡歐洲各大景點了,連屏蔽都不屏蔽我,我今年就休過一個周末,過分了吧�!�

    “因為你能力強,我很看重你�!毖砸萃兄掳投嗽敼P電屏幕上播放的人質錄像,“你可以先看完求助視頻再決定�!�

    電腦錄像中的空間并沒有照明,所以背景幾乎是純黑的,可以從一些鏡頭附近的擺設和裝飾推測出地點是某個小型海洋館,人質被拷在蓄滿水的玻璃缸里。

    “救不了,等死吧。目測三米乘六米的水缸,等我到了人質早沒了�!卑壮隉o所謂地換了個坐姿,雙手交叉搭在小腹上,“話說回來綁架案得找警方啊,咱們什么時候連這種粗活都接了,聯盟要涼了還是錦叔破產了?”

    言逸專注觀察錄像,指間轉著一支鋼筆:“上個月壹佰零玖研究所爆炸事件你應該已經聽說了,盯梢的線人與我們交接時說研究所不僅破壞嚴重,還走丟了一個價值三十億美金的特種作戰(zhàn)實驗體�!�

    白楚年挑了挑眉:“那的確損失慘重�!�

    壹佰零玖研究所培育的特種作戰(zhàn)實驗體是現代醫(yī)學所能培育的最高級人形兵器,擁有更強大的腺體,更適合戰(zhàn)爭的分化能力和大量伴生能力,身體強韌度、自愈速度都遠超普通人,成熟的實驗體將作為生物武器被販賣到世界各地,販賣單價由實驗體綜合能力評估決定,從十億至數十億不等。

    言逸繼續(xù)道:“說來是個巧合,實驗體走失后流落街頭,被一個人口販賣組織順手撿走了,他們以為那只是一個普通的omega,正在尋找青睞他的買家�!�

    視頻是偽裝成買家的便衣盜攝的,在黑暗和搖晃的鏡頭中只能隱約看出人質的背影輪廓,瘦削纖細的肩膀,脖頸脊背修長,上半身除了頭部和脖頸之外的皮膚嚴嚴實實地包裹著白色繃帶,看得出來已經受了十分嚴重的外傷。

    白楚年忽然有了那么點兒興趣,坐了起來,湊到筆電前仔細看,這時候視頻里傳出嘈雜的呵斥聲,應該是某個地方的方言或者黑話,仔細辨別后大致能理解說的是“保證是尖貨,不買就不要再看了”。

    “哦,買賣人口。”白楚年摸了摸下巴,“慣犯,看樣子規(guī)模應該不小�!�

    沒想到,在視頻的最后幾秒,被拷在玻璃水缸里的人質回了一下頭。

    借著微弱的光線和電腦的面部高清還原功能,人質的容貌被提取出來放大在分屏上完全浸泡在水中的人質是位金發(fā)碧眼的青年,臉頰幾近雪白,側臉輪廓極其俊美,如同一座沉在水底的維納斯雕像。

    白楚年半晌沒回過神來,盯著人質回頭的幾幀畫面反復看了幾遍,手指不自覺地小幅度顫抖起來,滾燙的咖啡灑在指腹上燙出一塊紅斑。

    后輩的失態(tài)似乎就在言逸意料之中,他抿了口咖啡,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布滿點和短線,“有趣的是,半個小時前我們收到了這個實驗體的求助通訊,他并不說話,只在與我們通訊時敲了摩斯電碼,你想知道他敲的什么內容嗎?”

    白楚年低下頭,緩緩將頭埋進臂彎里,指尖悄悄掐按自己的腺體,企圖用疼痛禁止本能分泌信息素,但效果微乎其微,短短幾秒,alpha癡狂渴求的信息素已經溢滿了茶水間。

    職業(yè)使然,這種最基礎的密碼對他而言很容易辨認,那個實驗體發(fā)來的求助信號只有簡短的兩個單詞:“white

    lion�!�

    白獅。

    alpha散發(fā)出的強烈的信息素干擾到了言逸的腺體,言逸貼心地從抽屜里取出一支抑制劑推給他:“我的資料顯示你與人質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現在人質的情況不大樂觀,或許你到場更能安撫到他。”

    “當然了,被前男友指名去營救聽起來的確別扭,實在不想去的話我不會強求,但對方是特種實驗體,攻擊性極強,情況緊急時我派去的人會采取暴力手段強制鎮(zhèn)壓�!�

    “不是前男友,是�!卑壮暌а狼旋X地笑了一聲,用力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我可以去。位置發(fā)我。”

    言逸稍顯擔心:“如果人質失控反抗…”

    “他不敢�!卑壮曷晕⒒顒恿艘幌率滞螅枪�(jié)爆出輕微脆響,依靠抑制劑盡力壓下腺體中的躁動因子,低聲回答,“必要的話,暴力手段,強制鎮(zhèn)壓�!�

    荒蕪公路盡頭,一臺漆黑摩托咆哮著從與星空相接的公路末尾疾馳而來,如同一頭迅疾獵食的黑豹北歐女神,美國生產的超級重量級大馬力巡航車,僅生產兩千五百臺絕版,曾是言逸會長珍貴愛車之一。

    摩托傾斜壓彎,一聲尖銳的輪胎摩擦聲擦破寧靜,驟停在公路一側,白楚年摘去頭盔,抬手胡亂掃了掃干練的短發(fā),t恤外套著一件黑色馬甲,皮質槍帶緊扣在雙腿兩側,槍套中各插一把沙漠之鷹。

    他一時興起跟言會長開口要這臺車來玩,現在想想,還從沒帶心儀的omega兜過風,聯盟里火辣多情的omega特工數不勝數,早就該踏下心來好好談個戀愛。

    五月下過幾場暴雨,天氣一早變得炎熱潮起來,身上積攢起一層薄汗,白楚年拎著頭盔坐在地上點了支煙,撩開t恤下擺扇風,露出一截削薄收緊的腰,長年累月在極限任務中鍛煉出的肌肉如同刀削斧刻,和健身房里靠器械和蛋白粉養(yǎng)出的花架子截然不同。

    他身上有一道長疤,從胸前斜開至側腰,密密麻麻縫過的針疤痕淺了一些,但依舊令人悚然,忍不住想象這曾經是多么沉重的一道傷口。

    無意中摸到這條疤,白楚年將煙頭攆滅在沙土里,輕嘆了口氣。

    那個omega是乖孩子,挨*的時候更加惹人憐愛,用一條小魚尾巴緊緊卷著自己的腰,藍色眼睛里覆著一層水,好像就要痛得哭出來了,白楚年往往舍不得他太痛,親著脖頸又是哄又是摩挲的,恨不得把腺體里所有安撫信息素全部壓榨出來哄著他。

    三年不見,他大概已經長大了,也許比從前更好看了,也許更絕情冷漠了。

    不能再想。

    白楚年看了眼手表上的定位,面前只有一片龐大的廢墟。

    市郊區(qū)零散堆放的這片廢墟是個因為游樂項目質量差錯,導致一個初中班級師生遇難,進而被叫�;膹U的游樂場,生銹落灰的旋轉木馬和支柱斷裂的摩天輪已經看不出原色。

    游樂場東南角建有一處占地不大的海洋館,外墻海藍色漆皮斑駁破爛,但大門質量顯然并不敷衍加固增厚的合金防彈門,遮雨棚上兩個閃爍紅光的監(jiān)控攝像頭正在工作,三百六十度搜尋著周圍可疑動向。

    海洋館內布局被改造過,拆掉卵石走廊和大多數玻璃壁,大部分展示缸已經干涸廢棄,只有原本的白鯨展示缸前亮著一排幽暗的led燈。

    展示缸中蓄著大約三米深的渾濁海水,因為許久未更換的緣故散發(fā)著一股腥臭味,水底堆放著幾塊死去的珊瑚礁。

    忽然,礁石縫隙中傳來一陣類似鯨魚長鳴的音浪,展示缸中逐漸游出一個人形輪廓

    這個奇異的生物擁有男人修長的上半身,下半身卻拖著一條三米來長猶如禮服裙擺的藍色魚尾。

    他閉著眼睛,金色發(fā)絲隨著水流蕩漾,在雪白的臉頰邊輕拂,除了雙手指間生長著薄薄一層半透明的蹼,體型與普通omega無二,腰部纖細,手臂線條優(yōu)美含蓄。

    人魚從水底緩緩向上游蕩,零星幾只銀光水母跟隨在他周圍漂浮。

    他的尾巴是半透明的,令人能夠清楚地看見魚尾內整齊排列的魚骨、尖刺和一些鮮紅的腸道內臟,細密的血管散發(fā)著淡藍幽光,在靜謐黑暗中閃爍,仿佛游走的電光。

    人魚漂浮到距離缸底兩米來高的位置時,脖子突然被勒住,他脖頸拷著一圈鋼環(huán),鏈條另一端拷在缸底的沉重船錨裝飾上。

    他想把脖頸上礙事的鎖環(huán)用力撕扯下去,撕扯間鋼環(huán)的防逃脫裝置自動放出一股強電流,人魚突然受到電擊變得異常痛苦,在水中劇烈扭動身體,終于累到脫力,緩緩沉到水底趴在死珊瑚上小幅度痙攣。

    展示缸外,一個半張臉布滿燙傷疤痕的alpha爬上投食階梯,弓身用鉤子把水底的鐵鏈勾了上來,把人魚拽出水面粗魯地提在手里,向底下坐的一位老板展示。

    人魚已被這樣折騰了無數次,沒有力氣再反抗,被疤臉alpha扯著頭發(fā)強迫抬頭,露出一張極其精致的臉容。

    他并不像大多數omega一樣甜美嬌弱,倦怠和冷酷的表情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抗拒氣質。

    “您看好了,雖然讓他吃了點兒苦頭,可這張值錢的臉我們一點兒也沒碰過,您得體諒,我們花了好些工夫才把他綁在水箱里,看見脖子上這一圈環(huán)了吧,通電的,不聽話就接上電路教訓一會兒,不留傷口照樣收拾得服服帖帖。”疤臉alpha挽起袖口,露出胳膊上的幾道指甲抓痕,陰惻惻地笑了一聲,“瞧把我撓的,又兇又辣。老板都喜歡這一口�!�

    人魚展示缸前空出了一塊廢棄的表演臺,被人打掃之后開辟成一間簡易會客室,空氣中彌漫著幾種不同的alpha信息素,以及煙和咖啡混雜的悶熱氣味。

    買家老板終于把貪婪目光從人魚腰肢間移開,扶著臃腫的啤酒肚緩緩吐了一口煙氣,抬起下頜輕蔑提點單人沙發(fā)上坐著的一位燙疤臉男人:“人魚omega…的確是件稀奇玩物,上面喜歡,價格絕對不會虧待你,但保險起見我不想在這兒交易。”

    疤臉alpha聽了這話顯得不大高興,隨手把人魚扔回水里,敞開兩條腿坐在投食臺階梯上,拿起一把彈簧刀摳指甲里的泥,渾不在意:“怕什么,外邊安著七八個紅外監(jiān)視器,從入口到這兒布置了三道防彈門,別把我們當成街上擄姑娘的人販子,這產業(yè)做大了什么都有,放心,周圍有上百兄弟看守,五個二階分化猛獸alpha雇傭兵都在,一只蚊子也飛不進來,只要錢到賬,連人帶貨我們安全護送您出境�!�

    “這生意我們不是頭一回做,您出去問問,我出手的美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碰上極品貨色誰不來搶,您想好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啤酒肚老板著嘴唇不舍地打量水缸里的人魚,不信任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發(fā)覺自己身后站著幾位雇傭兵保鏢,靠近身邊的兩位故意散發(fā)出高階信息素證明自己的能力,其中一位是m貳級獰貓alpha,另一位是m貳級猞猁alpha,體型高大,賁張的胸肌將身上迷彩防彈服繃出一條弧線。

    大多數人類腺體細胞都只能進行一階分化(j壹級),少數的精英能在一階分化的基礎上進行二階分化(m貳級),意味著指數增長的戰(zhàn)斗力和分化能力,腺體每分化一次,會獲得一種與自身腺體生物特性匹配的分化能力。

    有五位高階alpha雇傭兵守衛(wèi)這方隱蔽的廢棄海洋館,老板終于放了心,打開筆電準備匯款。

    忽然,角落里一直平穩(wěn)運轉的監(jiān)控電腦發(fā)出一聲警示音,疤臉alpha微微皺眉,掃了一眼監(jiān)控錄像,八個監(jiān)控畫面一切正常,正當他揚揚下巴,命令一個雇傭兵聯系外邊的看守匯報情況時,電腦左上角的一個監(jiān)控畫面突然變成了雜亂雪花。

    “怎么回事?”疤臉alpha眉頭鎖緊了些,收起彈簧刀,目光落在電腦的其余監(jiān)控畫面上。

    緊接著,八個監(jiān)控畫面接連故障,屏幕全部變成了雜亂的雪花。

    疤臉alpha猛地站了起來,按下通訊器,把守衛(wèi)海洋館各個出入口的兄弟分別聯絡了一遍。

    “a隊?報告情況,快�!�

    “f隊?發(fā)生什么事了?”

    外面六個守衛(wèi)小隊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疤臉alpha罵了聲,一腳踹開腳邊的彈藥箱,從中拖出一把ak肆拾柒端在手中,房間內的高階alpha們分別摸出槍械,霎時密閉房間內充滿了高階alpha的壓迫信息素。

    啤酒肚老板抱著筆電蹲到了臺階底下,慌張大喊:“什么情況?錢已經打過去了,你們要保證我的安全!不是說很安全嗎?”他哆嗦著,抬高聲調來掩飾恐懼,又自我安慰般喃喃自語,“是警察?三道防彈門沒有那么容易突破吧…你們一定有后門,有別的出口能安全出去,快,快帶我走,如果我沒按時回去,我上面的人…”

    “閉嘴。”疤臉alpha陰沉地啐了一口。

    沒有人再出聲,狹窄房間中出現了長達一分鐘的寂靜,靜得幾乎能聽見偶爾有人汗珠滾落到槍托上的輕響。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有一種陌生的信息素在勻速靠近這個房間,空氣中蔓延進來一股寡淡的白蘭地酒香,并且逐漸濃郁、辛辣,同時伴隨著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力。

    這是入侵者釋放的壓迫信息素的氣味。

    三道防彈門的確不容易突破,但這股壓迫氣息的確在毫無障礙地靠近他們所在的位置,疤臉alpha攥著槍支的手滲出一層薄汗。

    滴滴。

    掛在頰邊的通訊器響了一聲,房間內屏息凝神的雇傭兵們紛紛把警惕的視線投了過來。

    汗珠順著疤臉alpha的脖頸淌進領口,他僵地怔了十來秒,接通了通訊器。

    通訊器中傳來年輕alpha的嗓音,語調輕佻柔潤:

    “聽得到嗎?”

    白楚年坐在監(jiān)控室內,身后隨便堆放著幾個已經昏厥的監(jiān)控人員,敲了敲麥克風,確定通訊暢通后繼續(xù)道:

    “防彈門太厚,我敲了很久你們沒人迎我,所以我自己進來了,不用客氣�!�

    “我來接一位omega,你們應該見過的,上邊是人,下邊是魚的美人魚,長得很像北歐混血,其實是洪都拉斯土著,我相信你們都不舍得殺這種漂亮東西,但你們錯了,漂亮的東西大多非常惡毒,保守估計他手里有壹佰貳拾肆條人命,其中壹佰貳拾叁個屬于二階alpha。”

    “他的腺體上應該插了一枚抑制器,你們能活到現在全仰仗這件東西,沒有因為好奇拔掉他的抑制器我真是為你們慶幸。”

    “但實際上你們抓了一個比泄漏的核彈更危險的生物,能理解嗎,他曾經在我身上抓了一道二十厘米的傷口,縫了四十針,那天我看見我自己的腸子流在地上,真的�!�

    “我的omega…很強…勞煩把他交給我做無害化處理。”

    “他在說什么鬼話…”疤臉alpha用力攥緊手里的ak,眼神示意兩個保鏢去應付。

    獰貓alpha和猞猁alpha得到命令,各自拿槍謹慎摸到防彈門前,耳朵貼在門上屏住呼吸聽敵人的位置。

    濃郁的白蘭地信息素從縫隙中滲入,更加強烈的壓迫感沖破防線直達兩位m貳級alpha的后頸腺體,兩人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抓住了脖子,突然渾身僵,動彈不得。

    防彈門中間的花紋似乎開始變形,中心逐漸凸起了一塊,像有什么東西即將破壁而出,凸起的最前端開始變薄變亮,砰的一聲巨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左手突然戳破防彈門,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了猞猁alpha的脖子。

    “不”

    猞猁alpha后一個字還沒說出口,隨后悶哼了一聲,頸骨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折斷,瞬間斃命。

    那只輕易穿透防彈門的手扔掉攥在掌心的尸體脖頸,在門里尋找了一會兒,找到了門鎖,左右擰了幾下,防彈門應聲而開。

    白楚年站在門外,悠哉揉著手腕,身上散發(fā)著氣味辛辣的白蘭地信息素,強勢的壓迫信息素震懾般溢滿房間,一瞬間除了余下四位m貳級alpha還能勉強站立,其余低階alpha全部痛苦地扶著被壓迫的腺體,身子東倒西歪,有的甚至直接重重摔在地上。

    白楚年像回家一樣親切走進來,順手把防彈門關上,看了一眼門上捅出來的洞,隨手捏起鋼鐵碎塊補了回去,堅的鋼塊在他手里像橡皮泥一樣柔軟。

    白獅腺體j壹分化能力,骨骼鋼化:腺體細胞大量分裂使骨骼度高于一切金屬及合金。

    展示缸里的人魚倚靠在死珊瑚邊休息,房間中濃度激增的alpha信息素更讓他疲憊,魚尾無力掃動水流。

    信息素在水中蔓延的速度比在空氣中慢得多,因此過了很久人魚才察覺到這股獨特的白蘭地氣味,垂死般抬起頭,失去焦距的眼睛遲鈍地尋找信息素的主人。

    白楚年沒興趣正眼打量剩下幾個二階alpha,用腳分開腿軟倒在地上的一群烏合之眾,懶洋洋朝蓄水展示缸走去,手中的沙漠之鷹對準玻璃扣下了扳機。

    展示缸應聲炸裂,大股水流沖破碎玻璃潮涌而出,人魚隨著翻涌的水流被一起沖了出來,重重摔在干涸的展示缸底。

    白楚年冷眼旁觀,像欣賞仇家被槍斃那樣痛快地盯著地上這條半死不活的魚。

    人魚掙扎著弓起身子坐了起來,滴水的金發(fā)貼著臉頰,睫毛漉漉上揚,虛弱地抬起頭望向白楚年。

    他的聲帶與人類構造不同,只會靠擠壓喉嚨發(fā)出一些悠長空靈的音調,聽起來慘痛又悲傷。

    “a…”

    這是這些天來人魚第一次主動和人類交流。

    白楚年居高臨下盯著這張可恨的臉,想把他踹遠點兒,可喉結艱難地上下動了動,最終選擇退開兩步。

    人魚則完全信任地把長蹼的手遞過去給他牽。

    白楚年故作冷漠的表情終于繃不住破裂,眉頭擰到一塊,下意識蹲下身子,伸出手,不知所措地停在半空。

    人魚意識到白楚年的猶豫,收回右手在眼前端詳幾秒,突然張嘴把五指間半透明的蹼全部撕咬開,與白楚年十指扣在一起。

    白楚年指尖顫了顫,猶豫著甩開他的手,只抓住了他的手腕,把整條魚提起來單手抱著。

    人魚對于白楚年的拒絕有些意外,此時細長的尾巴還拖在地上,只好默默卷到白楚年腰間。

    他的皮膚和從前一樣涼,白楚年混亂地想,他是深海魚,嬌氣怕熱,和人類體溫相差太多,從前只要親一下就會被燙得尖叫,多親幾下就會哭起來,第二天早上能從他睫毛上取下一顆形狀不大規(guī)則的珍珠。

    人魚脖頸上栓的鐵鏈簌簌作響,露出的后頸腺體被鋼環(huán)磨破了皮,青腫不堪,一枚帶編號的實驗體抑制器深深釘在腺體中心,用來防止腺體能量過盛,實驗體暴起傷人。

    白楚年目光在他受傷的腺體上停留了好一會兒,輕易擰斷人魚脖頸上的鋼扣,自己都沒注意自己咬得發(fā)痛的后槽牙,目光狠狠掃視了一遍在場所有人。

    他抽出一把沙漠之鷹放到人魚手上,冷笑了一聲,“誰弄的,把他找出來�!�

    一直躲在椅子后邊的疤臉alpha發(fā)現情況對自己十分不利,趁著還有力氣轉身就逃,但人魚微瞇眼睛,手中的沙鷹預瞄門口,在疤臉alpha落荒逃出防彈門的一瞬間打爆了他的后腦。

    緊接著,人魚推彈上膛調轉槍口,子彈擦著白楚年耳邊呼嘯而過,把摸到白楚年近身企圖偷襲的雇傭兵率先擊殺。

    等到走出廢棄海洋館,身后一路橫七豎八倒下了幾十人,每一具尸體身上都只有一枚彈孔,至少有三分之二尸體頭部中彈,被人魚手中威力巨大的沙鷹炸沒了半個腦袋。

    人魚金發(fā)漉漉地貼在耳畔,面無表情地低著頭坐在白楚年懷里一枚一枚填裝子彈。

    白楚年單手抱著omega,從胯間槍帶上卸下一枚粘性炸彈拋到身后,炸彈牢牢吸附在海洋館廢舊的入口大門,粘性炸彈電子音樂響過幾秒,砰的一聲引爆廢墟各個角落安放的炸藥。

    他低下頭,輕輕銜住人魚脆弱的后頸,咬住插在腺體中心的抑制器,邊釋放安撫信息素邊慢慢地將那枚精密儀器抽出來,吐到手心扔進兜里。

    抑制器離開腺體之后,人魚雙眼瞳膜重新覆蓋上一層藍色金屬光澤,眼球中央偶爾爬過幾絲電光,長尾輕揚,使廢墟上空的云層急速聚集成雷暴,狂風席卷爆炸火焰吞噬著廢墟和困在廢墟中的一切生命跡象,閃電在云層中肆虐,無規(guī)則地混亂擊中爆破雷暴云籠罩范圍內的建筑。

    電光魔鬼魚腺體j壹分化能力,下擊暴流:特種作戰(zhàn)實驗體獨有的破壞型分化能力,常用于水下掩護狙擊手及突擊手滲透敵后方損毀精密軍備。

    沖天火焰夾雜震耳欲聾的雷電轟鳴照亮了半面天空,白楚年借爆炸沖擊跳下高臺,在燃燒扭曲的空氣中跨上摩托,帶著omega疾馳而去。

    白楚年在市內只有一間一百平的小公寓,平時出任務經常不著家,并不大的房子顯得十分空蕩,只有客廳茶幾上堆著幾份吃到一半的零食和插滿煙蒂的煙灰缸。

    他從冰箱里拿了瓶水,坐到茶幾前擰開喝了半瓶,端起昨晚點的盒飯扒拉幾口,順手打開電視看看新聞,人魚被他隨便扔在地板上。

    “你把身上纏的布條扯了,布條吸水,弄得滿地板都是水�!卑壮赀叧赃呎f。

    人魚迷惑地認真傾聽,猜測著白楚年的意思,用手指著身上的繃帶:“呱?”

    “不會說話就別說,你覺得自己這樣很可愛嗎。”

    人魚其實不能完全聽懂白楚年的語言,只能理解某些常聽到的簡單詞匯,并且依靠肢體動作和表情去猜測alpha的意思。

    所以在人魚眼里,白楚年說的是:“%@<-%+@)你<+-%%×-很可愛%+�!�

    于是人魚點了點頭,揚起細長的尾巴尖給白楚年比了個心。

    白楚年無奈抹了把臉。

    人魚在陸地上的行動可以說非常笨拙,扭著身體趴到茶幾邊,掃視了一遍桌上的東西,突然看中白楚年放在手邊的半瓶水覺得不錯,拿到手里研究了一會兒如何打開瓶蓋,突然兇猛地把礦泉水瓶前端塞進嘴里,咔嚓一聲連瓶帶蓋咬掉了半個瓶身吃掉,然后優(yōu)雅抿了兩口水解渴,順便把剩下半個瓶子也吃了。

    白楚年也不再管他。

    等扒完最后一口飯,白楚年彎下身抓住人魚的尾巴,拖著omega進了浴室,打開花灑調成冷水澆在人魚臉上,粗魯地幫他搓了搓臉上的污漬。

    人魚安安靜靜的,盡量配合保持不動,但當白楚年從抽屜里翻出把剪刀,蹲到地上抓住人魚纖細的手腕,想幫他剪開身上纏滿的繃帶時,人魚亂動掙扎起來。

    alpha的力氣總是更大一些,白楚年用力攥緊了他的手腕:“別動,惡心巴拉的,剪開重新纏一層干凈的�!�

    人魚身上的繃帶更多的是用來在陸地上保,潤的繃帶纏滿上半身可以防止皮膚干裂缺水和被光灼傷。

    人魚怔怔盯著白楚年手里的剪刀,望著尖銳刀鋒發(fā)怵,想把手抽回去,兩人等級相同,即使白楚年是alpha也不會對人魚產生太絕對的力量壓制,人魚不僅掙脫了手,兩人拉鋸時人魚的手還不小心掃到了白楚年的臉。

    看起來就像給了alpha一耳光。

    “蘭波!”

    “a?”人魚并沒用什么力氣,甚至并沒發(fā)覺自己做錯了什么,所以聽到對方吼出自己的名字時發(fā)了一下呆。

    白楚年的臉色陰沉下去,從醫(yī)藥箱里揀出一捆繃帶扔給人魚。

    “我不管了,你自己弄吧�!�

    白楚年不習慣泡澡,所以浴室里沒安浴缸,他把洗衣機蓄滿水,讓人魚泡在里面免得在陸地上缺水而死,自己關上浴室門出去看電視了。

    新聞頻道正插播著郊區(qū)游樂場廢墟爆炸事件,醫(yī)護人員將壓在廢墟中的尸體蒙上白布一具一具抬出來,警察和消防員在周邊拉起警戒線維護秩序。

    白楚年在聯盟當了三年特殊任務指揮,設計逃脫路線時避開或者銷毀所有監(jiān)控設備對他而言輕而易舉,沒有任何人能搜查出蛛絲馬跡。

    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閃了兩下,備注“老大”,是言逸會長打來的,白楚年考慮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接了電話。

    電話里言逸的聲音有些嚴肅:“你在哪?”

    白楚年低聲回答:“家里�!�

    “你把一個特種實驗體帶回家,還擅自拔了他的抑制器?”

    “對,那又怎么樣?”白楚年不耐煩道,“我戴過那玩意,疼得要命。”

    “他有多危險你也看到了,立刻帶他回聯盟實驗室做檢查,特種實驗體的破壞力是不可控的�!�

    “他挺乖的。”白楚年心不在焉地撥拉著煙灰缸里的煙蒂,過了許久,抿唇保證,“我看著他,他不會出去破壞東西�!�

    “小白,你想讓我下搜捕文件嗎?”

    “…”

    正當白楚年想法子跟言會長扯皮的當口,另一通電話打了進來,白楚年掃了一眼屏幕,立刻對言逸打哈哈:“老大,我錦叔找我有事,我先掛了,估計是什么急事呢,等會再給你回電話�!�

    言逸后半句還沒說出口,白楚年搶先一步掛了電話,一口氣還沒松完,陸上錦的電話又打進來。

    “錦叔,有事?”白楚年被這一通亂事兒折騰得頭腦發(fā)昏,揉著太陽穴按了接聽。

    陸上錦沒有在電話里具體說什么情況,而是叫白楚年去他公司找他。

    白楚年疲憊地撿起外套,卸下槍帶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陸上錦是飛鷹集團現任boss,在國際商聯舉重若輕的人物,也是言逸會長的alpha丈夫,對白楚年而言既是上司又是長輩,平時頗受錦叔照顧,別墅車庫里幾臺百萬跑車都是錦叔送的。

    陸上錦就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等他,年過四十的alpha身材依舊保養(yǎng)得宜,披著西服外套在紅木桌前端著咖啡悠閑瀏覽文件。

    “隨便坐,今天公司沒什么人。”陸上錦讓助理端了份水果鮮切給白楚年,“這兩天言逸派給你什么任務了沒�!�

    白楚年用銀簽插著去核的車厘子吃,含糊回答:“聯盟里雜事多�!�

    “行,回頭我跟言言說,讓他給你放假�!标懮襄\笑了笑,“有個事兒,幫叔一下�!�

    白楚年挑眉:“您直說?”

    陸上錦推了一份考試報名單過來:“我兒子馬上要參加atwl考試,說他也不聽,這種考試里面考生大多都是alpha,我擔心他一個小o會受傷,就算沒受傷,自尊心受打擊了,當爸的也心疼�!�

    atwl考試即高級團隊作戰(zhàn)等級考試,小組入場,任意使用考場內所有槍械工具,存活肆拾捌小時算及格,在及格基礎上完成隨機任務會加分,同時允許考生之間械斗,輸全憑實力。

    白楚年噎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參加學生考試?別吧,把一群小屁孩打哭了怎么辦�!�

    這種考試其實并不公平,有錢有勢的家庭總有辦法鉆空子,請幾位厲害的打手進去帶自己家孩子,三保一必然能讓自家孩子拿到不錯的成績,市面上甚至有專門收錢組隊的一條產業(yè)鏈,只不過費用昂貴,一般背景的家庭消費不起。

    陸上錦不以為意:“你不也還沒到二十歲嗎,再說誰讓你把他們打哭了,我讓你照顧一點我兒子,你演一下,別太強,蠢一點,別傷我兒子自尊�!�

    白楚年考慮了一會兒:“行,不過我也想求您件事兒�!�

    陸上錦邊翻看文件邊嗯了一聲。

    “我有一個朋友,犯了點小錯誤,現在躲在我家里,我怕老大發(fā)火兒把他逮回去�!卑壮旰a起來臉不紅心不跳,“我這個朋友也挺強的,您兒子隊里缺幾個人?我?guī)M去躲躲可以吧,肆拾捌小時過去,可能老大就消氣了,能躲一時是一時�!�

    “什么朋友?”

    白楚年權衡著回答:“他沒有腿,走路不太方便�!�

    陸上錦若有所思:“哦…殘疾人,這么可憐。行,沒問題,言逸那邊我去說。都殘疾了還抓著孩子不放干什么,不像話�!�

    白楚年松了口氣,混過一時是一時,先回家看看那條魚怎么樣了。

    擰開家門就聞著一股洗衣液的香味,白楚年愣了愣,啪嘰一腳踩到地上的積水。

    循著積水走到了浴室門口,白楚年心里咯噔一聲。

    推開浴室門,一大片洗衣液泡泡飛了出來,糊了白楚年一臉,地上是一瓶已經倒空的藍月殼洗衣液瓶子,滿地滿墻都是泡沫和水,蘭波正坐在啟動的洗衣機里轉圈。

    “祖宗!”白楚年狂掐自己人中。

    白楚年趟著滿地水去拔了插頭,洗衣機終于停下來,此時這條魚和他身上的繃帶都已經被洗得閃閃發(fā)光。

    “你在干什么…?”

    蘭波指了指洗衣機上的“清洗”按鈕,他認識“洗”字。

    “雖然但是,你倒這么多洗衣液干什么�!�

    蘭波用搭在洗衣機外邊的尾巴尖卷起地上的洗衣液瓶子,指著標簽上的“洗”字給白楚年看。

    “呱。”

    “…那你是怎么啟動洗衣機的?”臨走明明關了電源。

    蘭波愣了一下,瞳孔閃現藍光,一道閃電順著魚尾進入洗衣機電源,洗衣機發(fā)出開機的音樂聲,又帶著蘭波在里面轉起圈。

    “…”

    白楚年終于把omega抱出來,瀝干水用毛巾墊著放在沙發(fā)角落,拿出手機上網訂制了一個規(guī)格最大的玻璃魚缸,順便點了兩份外賣。

    白楚年覺得有必要再和錦叔確認一下準考證和驗血的事宜,于是編輯了一條消息準備發(fā)出去,正好外賣敲門,白楚年習慣性指揮蘭波去把飯拿進來。

    錦叔和言會長只育有一個孩子,他只遠遠地看見過幾次,是個垂耳兔omega,名字叫陸言,今年十五歲,在學校里驕縱霸道慣了,時不時捅出點簍子還得白楚年暗中幫著收拾爛攤子。

    發(fā)完消息,白楚年往門廳看了一眼那條魚拿外賣怎么還沒回來,發(fā)現外賣小哥還沒走,雙腿發(fā)抖扶著門框不敢動。

    蘭波尾巴卷在鞋柜上,揚著半個身子拆外賣,包裹保鮮膜的壽司直接吞下去,順便把包裝盒也吃了,還把外賣小哥斜挎在身上的保鮮箱咬掉了一個角,幸好白楚年來得快,把蘭波及時抱走,倒賠了外賣小哥二百塊錢。

    關上門,白楚年坐在地上搓了搓臉。

    蘭波:“嗝。”

    蘭波從未在實驗室之外的世界生存過,對人類世界的認知幾乎為零,他被培育出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戰(zhàn)爭和破壞,以及和足夠強大的alpha強行交配,生育更強大的戰(zhàn)斗機器。

    白楚年只是不愿意回想,記憶里他和蘭波一段甜蜜的相處,其實都在一個大號繁殖箱里,箱子里有柔軟的床墊和暖的燈光,他抱著蘭波親吻脖頸和他的手指,蘭波也會熱情地回應他。

    單向透明繁殖箱外,周圍十幾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科學家圍觀和記錄,并且不斷向繁殖箱的通風系統(tǒng)中注入助情信息素。

    看著蘭波這副對現實世界懵懂的樣子,白楚年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想得太多,這條魚可能天生就沒有感情,所以也不存在背叛一說,這么想來,心里的怨恨就淡了些。

    其實只當朋友…當搭檔也可以,等肆拾捌小時過去,足夠向言會長證明蘭波并不是容易失控的危險實驗體,白楚年想幫蘭波在聯盟里爭取一個職位,以后當同事,朝夕相處,總不會太無聊。

    “明天我?guī)愠鋈�,兩天后回來�!卑壮晖嘲l(fā)背上一靠,懶懶地囑咐,“錦叔兒子明天有戰(zhàn)術考試,我去幫他保前三,正好隊伍里空一個位置,我把你帶上,這種考試跟玩兒似的,你不用打架,記好了,什么都不用干,給我報位置就完事。”

    蘭波認真聽著,精確抓取到了幾個關鍵詞:“@<+%×%ǎ

    你

    +ǎ%%

    打架

    %ǎ+×

    好了,+%

    干

    @%%↑<ǎ

    就完事

    �!�

    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第二天早上六點,清晨的城市還未完全蘇醒,大多數市民還徘徊在臥室軟床和烘焙早餐的廚房里。

    蚜蟲市市區(qū)邊緣地帶有一座占地三千多畝的圓形穹頂式建筑,此時入口處聚集著上千名穿戴輕型武裝服的年輕學生,基本上都是三四個隊服顏色相同的學生分別扎堆,不同隊服的學生之間幾乎不怎么說話,互相觀察的眼神帶著一絲競爭敵意。

    一位身材嬌小的omega正蹲在升旗臺上望著遠處打電話,頭發(fā)里藏著的兩只兔耳朵翹起來又落下去。

    陸言找了個陰涼地方往墻上一靠,抽出腰帶上的戰(zhàn)術匕首隨手拋著解悶,“我爸真的是,昨晚臨時告訴我,他有個遠房表侄也要考試,讓我?guī)А犖野终f,那兩個隊友不光等級低,還一點戰(zhàn)斗意識都沒,況且根本都沒磨合過的隊伍,進去也是給別人送分�!�

    他身邊有位稍大兩歲的箭毒木alpha,拍了拍陸言的腦袋安慰:“沒關系,你盡管去打,我保護他們�!�

    畢攬星比陸言高兩個年級,去年已經順利通過考試,拿到了五星證書,不過atwl考試允許考生刷分,還想拿更高星級的考生可以繼續(xù)考,系統(tǒng)自動取最高成績錄入檔案。

    陸言哼了一聲:“四個人配合默契都不好過的考試,這下變成二拖二了,真沒意思。”

    atwl高級團隊作戰(zhàn)等級考試,是學生階段難度最高的戰(zhàn)術考試,一年一次,通過率極低,限制年齡不超過貳拾叁周歲,且限制考試次數,每位學生最多考四次,換句話說,atwl是一場篩選精英的考試,拿到atwl證書的學生將成為各勢力部隊重點栽培的對象。

    陸言看了眼表,不耐煩地給陸上錦發(fā)過來的電話號碼打了個電話催促。

    白楚年接得很快:“嗨。”

    陸言怔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你們到哪兒了?九點考試,現在都六點半了,等會還得換隊服驗血呢,速度速度�!�

    白楚年笑了一聲:“這么兇?馬上到,我好像看到你了,國旗底下,兩只兔耳朵,酒窩很乖的那個omega是你嗎�!�

    “嗯…”陸言話音里的銳氣不知不覺降低了些,臉頰熱起來。

    掛掉電話,陸言小聲和身邊的alpha嘟囔:“攬星,這個alpha,這個alpha是渣男音…”

    畢攬星失笑:“什么意思?”

    “就是,聲音特別溫柔,嗓子偶爾還黏一下,跟沒睡醒似的那種,一聽就是煙抽多了的渣男�!�

    話音剛落,陸言忽然眼前一亮,幾步開外有個穿休閑獅子t恤的墨鏡alpha拖著黑色旅行箱緩緩走來,旅行箱上坐著一位金發(fā)碧眼的混血omega,冷淡掃視被自己吸引的alpha們,叼著皮筋無聊地將頭發(fā)束起來。

    白楚年拖著旅行箱走過來,摘掉墨鏡低下頭和陸言打招呼。

    “我和蘭波都沒參加過這種考試,勞煩多照顧,我們都很弱的,不太會打架,所以躲起來盡量不給陸哥添麻煩,好嗎�!�

    陸言憋紅了臉,目光在這兩張臉孔間游來游去,兔耳朵緊張地把臉包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陸言調整好狀態(tài),整了整護腕和露指手套,收起戰(zhàn)術匕首,簡單安排了一下:“等會兒我再和你們詳細說規(guī)則,放心,這里面是全息戰(zhàn)斗,不會真的受傷所以不用怕,進場之后直接占點,我去搶彈藥箱,你們去樓頂架槍,別被掃下來,近戰(zhàn)我來打,你們不要出聲,懂了嗎�!�

    白楚年:“架槍什么意思?我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蘭波在吃墨鏡。

    陸言:“…?”

    “垃圾還參加atwl…我就不應該答應我爸來考這個試,沒意思�!�

    升旗臺另外一端有個小隊,穿著同樣的紫色隊服,胸前掛著一枚方形隊伍名牌“風蕭蕭兮”,四個隊員都是意大利靈緹腺體,三a一o的配置,隊長是個高挑的alpha,挑釁地看了白楚年一眼:“你們隊名是什么?等會兒萬一遇上了,不打你們,免得第一天就滅隊太沒面子。”

    白楚年笑了一聲:“隨便打打嘛�!�

    陸言上前一步把白楚年擋到身后,兔耳朵炸起來:“你拽你嗎呢,考前說垃圾話崩別人心態(tài)的都是孤兒,你有幾個媽都不夠送的,你們叫風蕭蕭兮是吧,我記著了,別跟我們分到一個區(qū),老子腦殼都給你打掉�!�

    白楚年扶了扶炸毛兔子的頭:“陸哥,消消氣�!�

    對面的alpha隊長顯然被激怒了,剛挽起袖子就被身邊的omega隊員拉�。�

    “隊長,走吧。”聲音清冷鎮(zhèn)靜。

    “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了蕭馴�!盿lpha甩開他的手,恰好就著omega話頭的臺階下來,轉身走了。

    靈緹omega身形更纖細,力氣也小,被高大的alpha一推,向后踉蹌了兩步,白楚年伸出手背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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