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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看著她的眼睛,突然無?比正?經(jīng)地說,“每一句都是認真的�!�

    她緩慢地眨了下眼,幾秒后,臉刷地紅了。

    “那個,”她連忙移開眼,站起身,“我穿件外套送你下樓。”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他總是喜歡這樣逗她,這么多次了,也該脫敏了。

    可她怎么!怎么還是會因為有意無?意的撩撥而害羞。

    易佳說得對,徐曜是高手,曖昧高手!

    她不能一直被動,也要學學才行。

    南依暗自點了點頭,推門進了房間。

    她這邊剛進去,林爾雅又出來。

    徐曜正?在門口穿外套,林爾雅不緊不慢走過去,站定,遞過去一樣東西,“初次見面,沒什么好?送你的,這個你拿著。”

    徐曜連忙伸手接,接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個舊手機,小小的,還沒有半個巴掌大。

    他一眼便認出,這是南依高中時期用過的那只。

    他直言,“這是南依的?”

    林爾雅點頭,“別?和她說我給你的�!�

    不過就算南依攔著,她也是要說的。

    無?論什么原因,她女兒的委屈都不該被咽進肚子里。

    在他杳無?音訊的那幾年?,南依等了多久,又等得多辛苦,他這個當事人必須得知道。

    里面的短信雖然屬于南依的隱私,但所有內(nèi)容都是發(fā)給他的,現(xiàn)在由他本人親啟,也沒什么問題。

    就當是這些消息滯后了六年?,重?新傳到他手中吧。

    徐曜不問緣由,只鄭重?道,“謝謝伯母�!�

    南依換好?衣服推開門,“我好?了,我們走吧。”

    徐曜不動聲色將手機揣進口袋,看向?她,揚唇一笑,“好?�!�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南依送徐曜到樓下。

    夜里起了風,天?氣預報說十點至凌晨可能會有大雨。

    南依仰頭看了眼,烏壓壓的天?空堆滿了厚厚的云層,半點星光都見不到。她略有些擔憂地蹙了蹙眉,問他,“一定要今晚走嗎?看樣子天?氣會比較惡劣,會不會影響航班��?”

    徐曜抱臂而立,提著唇角垂著眼,聲線懶散地問,“擔心我?”

    “我……”南依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調(diào)侃。無?聲嘆氣后,耐著性子說,“是擔心呀。”

    擔心不是很正?常的嘛。

    “那是不是說明,”徐曜歪了下頭,彎腰與?她對視,“我這個考察者一號,距離勝利更近了一步?”

    問這話時,他忽然湊近了幾分。

    周遭路燈昏暗,南依只覺一道影子壓了過來,帶著他身上獨特?的香氣。

    言辭曖昧,氣息溫熱,叫她心間驀地一跳。

    嗚……又來了又來了。

    南依不自覺屏住呼吸,兀自冷靜幾秒。隨后攥拳,悄悄呼出一口氣,開口回應(yīng),“不是的�!�

    換做之前,她恐怕已經(jīng)慌亂彈開,心如擂鼓了。

    但今天?她有經(jīng)驗,十幾分鐘前,她剛掉進過他的陷阱,這次一定不會了。

    南依仰起頭,對上他的視線,拿捏著那種調(diào)侃的語氣,也主?動開玩笑,“我覺得,你努力得還不夠,二?號隨時有可能上位�!�

    徐曜起初一愣,隨即低低笑開。

    她倔強又逞強的樣子實在可愛,徐曜忍不住想捏她的臉。但伸出手,正?要觸摸她的臉頰時,又克制地轉(zhuǎn)了個彎,到她頭頂輕輕揉了下。

    “好?,”徐曜一字一句道,“會繼續(xù)努力的�!�

    -

    徐曜的航班在凌晨十二?點,由于那邊催得太急,他甚至連行李都來不及收,只拿了證件便往機場趕去。

    中秋假期前夕的晚上,出城的人很多,道路擁堵。高速跑到一半又下了雨,這一路上起了好?幾場車禍。

    徐曜緊趕慢趕,才終于在十點多趕到了候機廳。

    剛坐在椅子上,徐正?業(y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問他,“怎么樣了?”

    徐曜說,“已經(jīng)到機場了�!�

    “能按時起飛嗎?”

    “沒有收到延誤通知�!�

    他說,“行,知道了。”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通電話只有短短三十秒,語氣公事公辦,冷冰冰的,毫無?感情?。

    對方只知道催促徐曜要快,要最快,哪怕天?氣惡劣,徐正?業(yè)也只關(guān)注飛機能不能按時起飛,對他的安危只口不提。

    徐曜嘲諷地扯了扯唇角。

    休整片刻,徐曜給南依發(fā)了條微信。

    【到機場了�!�

    南依回他:【好?�!�

    徐曜:【你在干嘛?】

    南依:【我在跟我媽媽學著織毛衣呢�!�

    徐曜對著屏幕笑了下:【嗯,好?好?學,不打?擾你了�!�

    南依:【那你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徐曜:【好?�!�

    報備完之后,徐曜身子后仰,整個人t?靠坐在椅子上。

    這一路雖沒多遠,但高度緊繃也讓他身心俱疲,他閉了閉眼,重?重?呼出一口氣。

    距離登機還剩近一小時,百無?聊賴之際,徐曜忽然想起林爾雅給的手機。

    他坐起來,伸手進口袋,掏出手機。試著摁了下開機鍵,屏幕閃爍了一下,開機了。

    銀灰色的小手機很古早,屏幕是彩屏,但照相、照明之類的功能全都沒有,只有簡單的撥打?電話和發(fā)送短信,看得出來是專門留給她聯(lián)絡(luò)家里的。

    林爾雅并?未說給他這東西的緣由,所以起初,徐曜也不知道該看什么。

    他只是想起高中時期,曾有無?數(shù)個日夜,他編輯著純文字的短信,和她保持著聯(lián)絡(luò)。

    他隨便找?guī)讉問題問她,她認認真真回復,偶爾聊些其他的。這成了每一天?結(jié)束前,他最期待的事情?。

    也許,林爾雅是想把他們的回憶當做禮物送他。

    徐曜彎起唇角,隨手點開短信那一欄,垂眼看去。

    緊接著,笑意僵在臉上,他整個人不由愣在原地。

    短信發(fā)送欄里,滿滿的一頁,都是。

    最后一條的日期在2016年?,也就是三年?前。

    而所有的收件人,都是同一個,是他。

    徐曜震驚不已,再次伸手時,手指開始發(fā)顫。

    他開始逐一翻閱短信。

    ,,……

    每一天?,每一晚,如同打?卡一般,從未中斷過。

    他從不知道她執(zhí)著地發(fā)了這么多條信息。

    徐曜如遭電擊,卻始終緊盯著屏幕,機械式地翻閱著。

    就這樣一條又一條,將一整年?的看完了。

    再往前,還能看到她偶爾的碎碎念。

    “阿曜,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你在那邊還好?嗎?”

    “我今天?和室友去吃了冰淇淋蛋糕,好?好?吃,我猜你一定也喜歡。等你假期回來,我一定要帶你去嘗一嘗�!�

    “今天?體側(cè)不合格,好?苦惱,早知道高中時應(yīng)該和你們一起打?籃球的。嘿嘿開玩笑的,我身高不夠,只能打?打?羽毛球了。”

    “……”

    她不厭其煩地講述著自己的日常,仿佛這樣,他就不曾缺席她的大學生?活一般。

    “今年?寒假你會回來嗎?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這世?界有那么多人,人來人往的,可能,你不會記得我。也可能,你早就把我忘了。但我還是期待你能回復我。”

    “今天?又下雪了,路燈壞了幾盞,我看不清路。阿曜,我其實……很想你�!�

    “……”

    心里像被塞了大團的棉花,呼吸微微停滯,徐曜生?硬地移開眼。

    為什么,為什么?

    她要對著一個沒有回復過的號碼,執(zhí)著地發(fā)著。

    為什么?

    他不禁用力咬著牙,開始回想。

    有關(guān)他們的回憶,他一個瞬間都沒有忘記過,所以輕而易舉便能想起臨別?之前,他為了安慰她,隨口說過的那些話——“別?哭了,又不是見不到。我們還有聯(lián)系方式,可以發(fā)短信�!�

    ——“好?了,別?難過。別?忘了,每天?晚上還要跟我說�!�

    記憶到這里停止,然而那些定格的畫面,卻像針一樣,不停地、反復地、用力地戳到他的心上,疼得他擰起了眉。

    原來是他。

    原來是他自己說的。

    徐曜錯愕地張嘴,片刻后,如同缺氧一般,大口喘氣。

    窗外暴雨傾盆,雨水砸到偌大的落地窗上,蜿蜒成一道道水柱。

    雨水像能將他吞沒,積水成海,一股股的浪潮翻涌而至,徐曜胸口悶痛,幾乎無?法呼吸。

    這時,廣播響起,溫和的女聲播報著:通往舊金山的航班,已經(jīng)開始登機。

    徐曜怔愣著坐在那,視線發(fā)直。

    緊接著,他騰地一下站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候機室。

    晚上十一點,他撥通了南依的電話。

    響了幾聲之后,南依摁了接聽,“徐曜?”

    徐曜頭腦很亂,只能下意識問,“你在哪?”

    南依疑惑不解,“我在我媽這里啊。”

    徐曜說,“好?,先?別?睡�!�

    不過只言片語,南依便能聽得出他狀況不對,忙問,“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徐曜只道,“別?睡,等我�!�

    ……

    雨下得更大了。

    暴雨滂沱,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水汽之中。

    一輛黑色轎車在暴雨中疾馳。

    路邊景象連成一片,迅速向?后移去。

    車輪濺起水花,雨水砸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雨幕,幾乎要模糊住他的視線。

    徐曜卻視若無?睹,腳下用力踩著油門,加快速度。

    另一邊,南依在掛斷電話后,始終心神不寧。

    徐曜鮮少會這樣不對勁,到底是怎么了?

    外面還在下著雨,南依坐在沙發(fā)上,時而看看手機,時而瞟向?窗外,坐立難安。

    十二?點十五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南依連忙站起身,小跑到門口,她問,“徐曜?”

    門外沒人應(yīng)聲,她停頓片刻,將門打?開,在看到門外的人時,不由一愣。

    徐曜高瘦的身影立在門口,渾身濕透,低垂著頭,黑發(fā)無?精打?采地趴在額前,周身散發(fā)著陣陣涼氣。

    南依沒見過他這幅模樣,只覺得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于是輕聲問他,“你,怎么了?”

    聞言,徐曜抬了抬眼。

    他的身后光線昏暗,眼前卻是一片柔和的燈光。南依穿著白色家居服,長發(fā)低盤,眉眼溫柔。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狂風驟雨終于停歇。一路被按捺住的心情?,在逐漸燃燒、沸騰。

    南依不等他回答,率先?道,“你等我,我去拿條毛巾給你�!�

    她轉(zhuǎn)身欲走,徐曜驀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回到自己的身邊。

    南依猝不及防,一個踉蹌,回過神,鼻尖撞到他的胸膛。

    低沉的男聲自頭頂響起,徐曜對她說,“別?走�!�

    滿腹疑惑被吞了回去,南依稍作停頓,開口安撫,“好?,沒事的,我不走�!�

    她稍稍退了一步,徐曜便湊近幾分,他抬手抓住門框,垂著眼眸看她。

    剛剛還失落眉眼中,充斥著萬千情?緒,波濤洶涌。

    他整個人都緊繃著,似乎有什么即將一觸即發(fā)。

    南依只得循循善誘,溫聲道,“發(fā)生?什么了,別?急,我們慢慢講。”

    發(fā)生?什么了,其實什么都沒發(fā)生?。

    他只不過剛剛才得知,在他被困在黑暗中的那幾年?,在他的人生?于荒野之中無?處遁行之時,他的女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溫柔而堅持地為他點燃了一盞盞星火。

    可他對此,竟全然不知情?。

    對不起,手機早就被我爸摔爛了,所以沒有收到你的消息。

    對不起,讓你等了我那么久。

    我不是故意,我也在努力逃脫,才能重?新回到你面前。

    我從沒有將你忘記,分別?的六年?中,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他要說的實在太多了,一時之間蜂擁而上,盡數(shù)抵在嗓中。徐曜咽了咽,強行將苦澀和酸脹咽下,顫著聲音開口,“我失眠三個月了。”

    頓了頓,他無?比痛苦地補充,“我是說,你已經(jīng)三個月沒有跟我說了�!�

    諸多晦暗的回憶,變成一部黑白電影,不由自主?地在他腦海放映。

    徐曜在國外的生?活并?不快樂,高壓的管理、徐正?業(yè)瘋狂的打?壓,讓他很快便出了問題。

    他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唯獨等到南依的,才能安然入睡。

    那段日子,他時常渾渾噩噩,躲在昏暗的房間內(nèi),窺不見一丁點日光。

    直到某天?,徐正?業(yè)破門而入,不由分說,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摔在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盡在晉江文學城

    爭吵、怒吼,響徹在房間內(nèi)。

    徐曜情?緒崩潰,像發(fā)了狂的獅子,可迎接他的是四五個體型彪狀的外國人,死死將他摁回到床上,強行為他注入鎮(zhèn)定劑。

    徐正?業(yè)背對著光,冷冰冰地開口,“徐曜,我接你來,不是陪你過家家的。你要么聽我的,要么干脆就爛在這個房間里�!�

    從那天?起,他的念想被斷了個干干凈凈。

    他再也沒能睡個好?覺,也再也收不到南依的。

    但這些,南依都是不知情?的,所以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她也斷然是聽不懂的。

    可南依還是在認真聽,認真思考,也憑借著自己的理解,認真回應(yīng),“你是說,這幾個月來,我沒有好?好?回復給你,對不對?”

    “我有時是忘記,有時是隨手回了表情?包。這確實是我的疏忽,我給你道歉�!�

    徐曜閉了閉眼,眉心緊蹙,搖了搖頭。

    南依以為自己猜錯了,連忙哄著,“好?,你說,你說,我聽著�!�

    再次睜眼,徐曜雙目通紅,聲線喑啞,“我后悔了�!�

    “我不想只做你的考察者,不想你有其他備選,更不想你選擇別?人。”

    他逐漸哽咽,稍作停頓后,深深地看著她,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道,“你能t?不能,只看著我�!�

    雨越下越大,室外樹影在狂風中搖曳,雨水拍打?窗戶,落在房檐,不斷墜落。

    雨聲充斥在整個房間,卻蓋不住她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像有力又規(guī)律的鼓聲,震耳欲聾。

    錯愕一閃而過,南依怔愣地看著他。

    她在用自己僅存的理智,去重?復他的話。她揣摩、分析、判斷,想要得到正?確答案。

    可惜大腦運轉(zhuǎn)了許久,最終宣告停擺,在一片空白之時,她唯一能給出的反應(yīng),只剩一個字——“好?�!�

    胸腔劇烈起伏,他重?重?呼出一口氣。

    一瞬間,他像是從漆黑的深海中浮出,抬眼便能見到春回大地,萬物復蘇。

    目光所及之處,陽光普照。

    夢里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的少女,此刻就站在他眼前。

    徐曜別?無?他想,只想發(fā)了狠地吻她,擁抱她,將她占為己有。

    隱忍多年?的情?感,如同堤壩積水,明明快要溢出,卻只放了兩個洞,想要細水長流。

    在這一天?,在這一刻,沉積已久的堤壩被一場暴雨摧毀,洪水滔滔不絕,翻涌而來。

    情?緒再難自控,徐曜手上用力,將她扯入懷中,俯身低頭。

    可在即將觸碰到她嘴唇之時,又堪堪停住。

    他終究是存了一分清醒。

    徐曜用力喘息,垂眸,定定地看著她。

    他們從未離得這樣近。

    目光膠著,鼻息纏繞。

    南依呼吸緊促,仰著頭,與?他直直對視。

    他視線里充滿了克制和歉意,她知道他在征求她的意見。

    南依一直是個膽小鬼,明明很喜歡他,卻一次都沒有說出口。

    所以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也一直在等這一天?這一刻,等了很多年?,很多年?。

    睫毛在輕顫,心跳快難以負荷,南依緊緊抓著他濕透的衣襟,輕輕踮腳,輕描淡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沒有慌亂,沒有抗拒,她平和而溫柔地表達著她的情?感。

    唇上溫熱,一觸即止。

    微怔之后,徐曜喜極而泣。

    似一股浪潮再度襲來,他不再隱忍,攬住她,用力吻了上去。閉眼的那一瞬,有淚水奪眶而出,在眼尾倏然滾落。

    第76章

    第

    76

    章

    夜幕低垂,

    暴雨如注。

    枝干和光影在夜風中動蕩,他們于靜謐的角落中擁吻。

    從淺嘗輒止,到?無?法克制。

    生澀卻又沉迷。

    耳中嗡鳴作響,

    大腦一片空白。

    南依緊緊閉著眼,溫度隨著心?跳一起上?漲,

    呼吸快在輾轉(zhuǎn)間停止。

    就在這時,身后忽然有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林爾雅困倦疑惑的聲?音從房間內(nèi)傳了出來,

    “誰啊?”

    兩人同?時一僵,

    旖旎的氣氛倏然終止。

    南依瞬時睜圓了眼。

    他溫熱的唇還停留在她唇瓣上?,來不及反應(yīng),她幾乎是憑借本能,伸出雙手,

    一把將徐曜推了出去,隨后“咚”的一聲?,

    用力關(guān)上?了門。

    慌慌張張轉(zhuǎn)過頭,林爾雅剛好開門,睡眼朦朧地探頭出來,

    見南依直挺挺地站在門口,她揉搓雙眼,盯了過去,

    問,“你大半夜不睡,站這干嘛?”

    南依背脊僵直,

    雙手不自?覺攥緊衣服下擺,不自?然地回應(yīng),

    “啊,就是,剛剛有人……送外賣�!�

    林爾雅瞇眼,“外賣呢?”

    南依視線開始亂瞟,“不是我?點的,那個人他,送錯了!”

    瞧這副心?虛的模樣?,就差把“我?在撒謊”寫臉上?了。

    但已經(jīng)是這個時間了,她鬼鬼祟祟,遮遮掩掩還能是因為什么事?

    林爾雅也沒道破,只應(yīng)了聲?,“知道了,早點睡。”

    房門再度關(guān)上?,南依悄悄松了口氣。

    確保林爾雅不會再出來后,南依才?轉(zhuǎn)過身,輕手輕腳地開了門。

    徐曜還站在門外。

    聯(lián)想到?剛剛那一套無?比流暢的推人動作,南依滿臉歉意地看他,開口道,“不好意思,剛剛……”

    徐曜輕咳了聲?,說,“沒事,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

    “嗯我?知道。”

    一來一回的對話莫名尬住,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方才?那一個插曲,全然將情緒打?斷�,F(xiàn)在潮水退散,洶涌也歸于一片平靜。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又不自?然地移開,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視線掃過,徐曜注意到?,南依的嘴唇很紅,那雙眼也濕漉漉的。

    他下意識舔了舔嘴唇,不禁在想,剛剛他是不是……太過用力了?

    沖動過后,理智回籠,需要?思慮的事情變多了起來。

    進展太快了對不對?沒把她嚇到?吧?

    要?是她反應(yīng)過來生氣了怎么辦,會不會不理他?

    徐曜咽了咽,喉結(jié)滾動。

    正在他兀自?焦灼時,南依重新抬眼看了過來,主動壓低聲?音開口,“太晚了,不然……你先回家吧?”

    ……已經(jīng)在,趕他走了嗎。

    徐曜頓了頓,與她對視。

    黑發(fā)還垂在額前,無?精打?采的,他眸光微動,欲言又止。

    南依這才?想起來,對他道,“你等我?下�!�

    說著,轉(zhuǎn)身跑進衛(wèi)生間里,拿了一條毛巾出來,遞給他,“這個是我?的毛巾,只用過兩次的,你先拿去擦擦頭發(fā)�!�

    她抿唇,輕聲?囑咐著,“入秋了,晚上?很冷,你別著涼�!�

    徐曜聞言,手指動了動。

    她還是會關(guān)心?他的,那是不是說明,她沒有在生氣?

    “好。”他將毛巾接過來,垂眸看去,嫩黃色的,上?面是一只棕色小熊,似乎還有她身上?的香氣。

    南依瞄了眼林爾雅的臥室,又轉(zhuǎn)過頭對他小聲?說,“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明天。

    徐曜看著她,試探地問,“我?們明天還能見面嗎?”

    聲?線一如既往的低沉,可聽上?去卻帶了些小心?翼翼,像在跟她確定什么。

    與他對視時,才?發(fā)覺他的神色充滿了不安,讓南依瞬間聯(lián)想到?了被?雨淋濕的流浪小狗,怕自?己被?拋棄,怕自?己被?討厭。

    那個總是游刃有余,高傲不羈的男人,此刻莫名脆弱得?像一張紙。

    不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南依只覺得?心?里酸脹。

    “可以?見面的,不止明天。”

    她看著他的眼睛,溫聲?和他確認著,“我?們每一天都可以?見面。”

    那就好。

    壓在胸口的那口氣舒了出來,徐曜終于放下心?,低聲?道,“那就好。”

    危機解除,徐曜神色恢復如常。

    停頓許久后,他主動開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好,”南依應(yīng)了聲?,見外面雨還未停,又遞了把傘給他,“路上?小心?。”

    徐曜接過雨傘,南依注意到毛巾還在他手中,她開口提醒,“記得?擦干頭發(fā)。”

    徐曜說,“好,記得?了�!�

    說著,將手里的毛巾小心?折好,揣進西裝的內(nèi)懷中。

    徐曜轉(zhuǎn)身下樓,隔了會,南依關(guān)起了門。

    室內(nèi)恢復了安靜,除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也只剩墻壁上鐘表走動的聲?音。

    仿佛剛剛那一切,只是突然降至的一個插曲,現(xiàn)在歌曲結(jié)束,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回蕩起了旋律。

    南依慢慢走到沙發(fā)前,腳步驀地頓住。

    后知后覺,她伸手輕觸嘴唇,漸漸睜圓了眼。

    所以?剛剛他們……接吻了?!

    還是她主動的�。。�

    啊啊啊……

    平息不過十幾分鐘的心?跳,再次快了起來,連帶著遲來的害羞和驚訝。

    南依一頭栽倒在沙發(fā)上?,雙手捂臉,燒紅的臉頰透過指尖縫隙露出。

    ……

    已經(jīng)是夜里凌晨一點半,南依躺在床上?,兩只眼睛睜著,絲毫沒有睡意。

    枕邊的手機震了一下,她幾乎是立刻拿在手中,點開來看。

    徐曜:【我?到?家了�!�

    南依咬了咬下唇,回復他:【好。】

    徐曜:【你還沒睡?】

    她……其?實是想睡的,可她根本睡不著。

    那些畫面在腦海中一幕幕重放,她一會捂臉,一會攥拳,呼吸變得?一頓一頓,怎樣?都無?法入眠。

    南依如實回復:【有一點點失眠�!�

    徐曜:【可能……】

    徐曜:【我?也是�!�

    徐曜:【要?打?電話嗎?】

    南依心?間跳了跳,她稍作猶豫,回他:【好�!�

    發(fā)送消息之后,她不自?覺坐起,背靠著床頭,雙手握著手機,等待他的電話打?過來。

    幾秒之后,屏幕亮起,手心?里的手機像會連接她的心?跳一般,顫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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