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南依連忙接起,輕輕對著話筒道,“喂?”
徐曜說,“是我?�!�
他低沉的嗓音順著話筒傳來,讓南依不由自?主便想起,曾經(jīng)的他們就是這樣?,會在夜里偷偷打?電話,會在電話中互相說。
記憶與現(xiàn)實再度重合,她覺得?心?上?落了根羽毛,輕輕軟軟,有些癢。
她主動問他,“你回到?家,有沒有洗個熱水澡?”
徐曜轉(zhuǎn)眼,瞥向一旁,小熊毛巾被?他疊的整整齊齊,就放在枕邊,他低低地應(yīng)了聲?,“有�!�
“那熱t(yī)?水呢?”
“沒喝�!�
南依說,“要?喝的,喝點熱水才?不容易著涼�!�
“嗯,好。”徐曜低低地應(yīng)了聲?,“現(xiàn)在去燒�!�
南依聽到?他起身,穿鞋,走向廚房,接水,燒水。所有的動作都清晰地傳入耳中,仿佛身臨其?境。
徐曜站在一旁,靠著洗手池,和她報備,“在加熱了�!�
不知道為什么,聽著特別乖巧。
南依悄悄地抿著唇,應(yīng)道,“好,夸獎你。”
熱水壺在燒水,發(fā)出細小的嗡鳴聲?。
南依靜靜聽著,過了會,忽然聽徐曜主動開口道,“我?們明天見面嗎?”
她輕輕笑了下,說,“這個問題,剛剛分開的時候,你不是已經(jīng)問過了嘛�!�
“怕你不方便。”徐曜頓了頓,如實道,“但是我?確實……很想見你�!�
很想見你,很想你。
她第一次聽他說得?這樣?直白。
南依悄悄彎起唇,順著床頭滑進被?子里,側(cè)躺,將手機放在臉上?,兩只手默默抓住了被?子,說,“那就見面吧�!�
“幾點?等等,我?看下�!�
徐曜在走動,像在認真?規(guī)劃某件大事一般,思考了很久,才?開口道,“明天沒有雨,但是溫度偏低。中午吧,中午比較暖和�!�
“你早上?睡個好覺,等睡醒了發(fā)微信給我?,我?出發(fā)去接你�!�
“帶你去吃你喜歡的那家餐廳,好不好?”
“吃完飯,我?們可以?看場電影,或者?,如果你想抓娃娃的話,我?帶你去電玩城。我?聽高逸說,他老婆經(jīng)常去貓咖玩,你喜歡貓嗎?”
“……”
他一連說了好幾句,認真?的語氣和面試無?異。
南依認真?聽著,雙眼不由自?主看向窗外。
臥室里窗簾沒有關(guān),不知什么時候,暴雨已經(jīng)停歇,夜已經(jīng)恢復(fù)了寧靜。
南依溫聲?回應(yīng),“都好,去哪里都好�!�
只要?是和你一起。
徐曜得?到?她的回復(fù),低笑了聲?,“好,那我?來規(guī)劃一下�!�
他開了電腦,邊翻看攻略,邊和她講解。
南依調(diào)侃他,“上?學的時候,你怎么沒有這么認真?呢?”
聽到?這句話,徐曜鼠標微微停頓,他無?奈勾著唇,應(yīng)道,“已經(jīng)夠認真?了�!�
為了爭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他明明最討厭學習,卻要?裝作向上?進取。
每次做卷子,他都無?比痛苦,為了讓她少操點心?,他沒少在夜深人靜時,自?己翻閱教材。
“到?后來做夢都是等差數(shù)列、電磁場,還有原子數(shù)量�!�
“我?這一生,最認真?最仔細的時刻,都在你那里�!�
記憶涌來,不知為什么,聽著聽著,南依有點想哭。
她一手捂著眼睛,緩慢地眨了幾下眼,說,“我?教的不夠好的,但是,幸好你都學會了�!�
幸好暴雨停歇,他們能躲過狂風,重新相擁在一起。
“沒,小兔老師教的很好,比我?后來學校里的那些老師都要?好�!�
南依抿唇,“那我?現(xiàn)在是數(shù)學老師,你要?不要?重新來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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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曜說,“也行,要?付課時費嗎?”
“給你打?九折�!�
“九折太少了吧,八八折行不行?”
“那要?看你學得?怎么樣?�!�
“……”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聊到?很晚很晚。
喜歡的人在耳邊輕語,心?里一片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南依眼皮漸漸耷拉下來。
徐曜低聲?問她,“你困了嗎?”
南依逐漸有些昏沉,含糊地應(yīng)了聲?,“嗯,有一點,阿曜,我?有一點困了�!�
但她還不想掛電話,只閉著眼,喃喃地說著,“我?后來想想,不該讓你,一個人回家的。你今天看起來,看起來好像,很難過。你走后,我?,我?一直擔心?你。”
說到?后來,語調(diào)越來越慢,聲?音也越來越小。
電腦屏幕泛著光,映在徐曜臉上?,他眼眶微紅,停頓良久,才?低聲?說,“我?不難過,你發(fā)了兩年的給我?,我?有什么資格難過�!�
南依已經(jīng)頭腦不清明,下意識笑了笑,說,“是五年哦,后面兩年,我?換了號碼和手機,但我?……沒有忘記�!�
第一年他們在互相聯(lián)絡(luò),后面的四年,大一大二她用舊手機發(fā)消息,大三買了校園網(wǎng),贈了電話卡,她換了號碼,開始用新手機發(fā)消息。
直到?大學畢業(yè)前,手機聚會時弄丟了,她才?徹底停下來。
徐曜聲?音哽住,隱忍著開口,“都是我?不好�!�
南依翻了個身,已然沉沉入睡。
靜謐的房間內(nèi),聽筒里傳來他沉重的聲?音,“對不起�!�
“小兔,對不起。”
……
一夜好夢,第二天南依迷迷糊糊睜眼,一眼便看到?枕邊的手機。
昨晚她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不大記得?了。
她坐起身,抻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林爾雅在房間外敲門,問她,“起了沒?”
南依應(yīng)道,“起來了,媽媽�!�
“我?開門了?”
“嗯,好的,媽媽�!�
這一早上?,媽媽媽媽的叫著,聽著跟撒嬌似的。
林爾雅估摸著,經(jīng)歷昨晚那一遭,南依應(yīng)該心?情不錯。
抬手推開門,果然看到?南依坐在床頭,笑瞇瞇地看她,“早上?好,媽媽�!�
林爾雅輕嗤一聲?,“不早了,都十點了。”
南依愣了愣,“什么?十點了嗎?!”
“太陽都曬屁股了,你這還給人家當老師?趕緊出來吃早飯。”
啊啊�。∷尤凰诉@么久,南依抓了抓頭發(fā),嘀咕著,“說好了我?做早飯給你的�!�
“可別,我?沒那個福分�!�
“我?知道錯了,我?馬上?起來了,我?給您蒸小籠包�!�
南依向來很沉穩(wěn)的,今天的話卻格外多,看著心?情是真?的不錯。
林爾雅無?奈地笑了下,“別貧了,趕緊起來洗臉,像個花貓�!�
南依掀開被?子,蹬上?拖鞋,“知道啦。”
林爾雅關(guān)上?了門,南依順手拿起手機,還想看眼時間。
點亮屏幕的那一瞬,她先是一愣,隨即僵在原地。
電話……居然……一直沒有……掛斷?!!
那豈不是,她剛剛那些黏糊膩歪的話,都被?徐曜聽到?了?
南依錯愕地張著嘴巴,足足沉默了數(shù)十秒,才?試探性地對著話筒,“喂?”
電話那邊幾乎是立刻有了回應(yīng),“嗯�!�
徐曜的聲?音懶散低沉,帶著似有如無?的笑意,“你醒了�!�
“……”
南依腦中轟鳴一聲?,她從人類變成小番茄只需要?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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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地蹲在地上?,懊惱地閉了閉眼。
徐曜見她遲遲未說話,主動為她找補,“我?什么都沒聽到?。”
嗚嗚嗚……
她快燒熟了,感覺呼氣都帶著白煙。
南依靠坐在床腳,弱弱地開口,“你別說了……”
聲?音細軟,聽著又可憐又可愛。
徐曜忍不住低笑,“好,不說了�!�
“那你快去吃飯,準備好了告訴我?,我?去接你�!�
南依委屈咬唇,“……好�!�
再出房間時,南依已經(jīng)不似方才?那樣?歡快,她幽幽地走進洗手間里洗漱,又走出來吃飯。
林爾雅已經(jīng)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南依見狀,抬頭問她,“要?出去嗎?”
“嗯,我?去找你二姨打?麻將。”
南依愣了愣,“你不是腰不好嗎?”
原本她中秋回家,也是為了照顧她的。
林爾雅走到?門前,彎腰穿鞋,“好多了,你去忙你的�!�
這話聽起來意有所指,南依莫名心?虛,小聲?嘀咕道,“……我?沒什么可忙的。”
“嗯,是了,你不忙�!绷譅栄糯┖眯�,直起身開門,臨出門前,意味不明地回頭瞥了她一眼,“那你少吃點外賣。”
“……”
南依愣神,反應(yīng)過來后,再一次熟透。
……
中午十一點半,南依準時收到?了徐曜發(fā)來的微信。
徐曜:【我?在樓下。】
南依回他:【好,馬上?就來。】
徐曜:【不急�!浚M在晉江文學城
南依在鏡子前反復(fù)確認妝面,細心?地補了補口紅,又理了下頭發(fā),才?拎包跑出門。
走出樓道,一抬眼,便看到?徐曜站在樓前,穿著一身筆挺西裝,身形頎長,側(cè)顏出眾。
在今天之前,他們經(jīng)常出門吃飯,但鮮少見他穿得?這樣?正式,除非是他從工作場合趕過來。
南依攏了攏薄外套,快步上?前,“阿曜,等很久了嗎?”
徐曜回看她,笑了下,“我?也是剛到?。”
樓下停車位被?占滿,徐曜停在前面那棟樓前。
兩人并排走著,彼此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場秋雨一場寒。
昨夜的雨將樹葉打?落在地,平添蕭條之色。南依繞著大大小小的積水,偶爾,徐曜會伸手扶她一把,但又很快松開。
南依悄悄瞥了他一眼。
心?中不免有些許疑慮,明明昨t?晚還相擁接吻,為什么第二天再次碰面,和從前并無?區(qū)別��?
情侶之間,不是應(yīng)該牽手嗎?
但她也不便過問,只當是還沒能適應(yīng)新的關(guān)系。
直到?走出一段距離,徐曜忽然停住腳步,叫她,“小兔。”
“啊�!蹦弦酪餐O�,轉(zhuǎn)過身看他,“怎么了?”
徐曜舔了舔嘴唇,開口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說一下�!�
他的神情看上?去特別嚴肅認真?。
南依頓了頓,才?輕聲?問,“什么事啊?”
徐曜稍稍后退一步,站得?筆直,稍作思考后,說著,“我?要?和你說下我?目前的情況,我?的本科就讀舊金山大學金融分析專業(yè)。提前半年畢業(yè),跟著我?父親學習企業(yè)管理�!�
“在他那里工作一年,攢了一些錢,加上?他給了筆創(chuàng)業(yè)的啟動資金,目前存款六百萬。固定資產(chǎn)一輛賓利,房子是徐家舊房,不完全屬于我?�!�
“工作還在創(chuàng)業(yè)階段,是做互聯(lián)網(wǎng)和游戲開發(fā)的。十月份游戲會推行,那時候我?會把盈利情況整合成報表拿給你�!�
南依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做自?我?介紹,聽得?一頭霧水。
“如果后續(xù)要?買房,北城所有地段隨便你挑。我?在我?父親公司里是有股份的,這個不用擔心?。”
到?這里,南依徹底聽出來他在做什么了。
她先是沉默了會,隨即忍俊不禁地笑出聲?,說,“好嚴肅,好像在相親……”
徐曜說,“也可以?這樣?認為�!�
他一直說她一板一眼,但是在這件事上?,他卻要?比她要?嚴謹很多。
“昨晚是我?太沖動,都沒有好好問過你的意見�!毙礻状寡劭此�,認真?開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
親都親過了,才?問這個問題,是不是有些……滯后了?
南依仰起頭與他對視,慢慢地眨了下眼。
徐曜緊抿著唇線,下顎線緊繃著,靜靜地等著她的答案。
南依鮮少見他這樣?嚴肅,忽然萌生了想要?調(diào)侃他的心?思。
她語速慢慢,故意問他,“如果我?拒絕了,要?怎么辦?”
難道,昨晚那場擁吻,會就此揭過嗎?
徐曜明顯愣了愣,隨即,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來。
“拒絕不要?緊,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闭f著,他將紙張打?開,遞了過去。
南依拿在手中,垂眼一看,頓時僵住。
這是一張年級大榜,來自?2013年,北城一中高二下學期最后一次月考。
紙張保存很久,已經(jīng)皺皺巴巴,折痕很深,幾乎要?斷成兩半,水墨印字也模糊不清。
但南依卻能精準無?誤地在眾多名字中,找到?徐曜的名字。
那年他轉(zhuǎn)走后,她曾對著這張年級大榜看過無?數(shù)次,也哭過無?數(shù)次,沒有人比她更熟悉。
她從未想過,能再見到?這張成績單。紙張久經(jīng)磋磨,可想而知他找到?這個廢了多大的心?思。
手指點到?相應(yīng)的位置,止不住有些顫抖。
徐曜在一旁說著,“徐曜,總分558,班級排名29,年級排名488�!�
南依垂著眼眸,眼睛有些酸澀。
徐曜又說,“我?們當年有個約定,如果我?考到?五百名……”
南依哽著聲?音說,“我?就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條件。”
“嗯,”徐曜勾起唇笑了笑,“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嗎?”
有一瞬間,她好像聽到?了回聲?。那些酸澀的、苦澀的,深夜一個人偷偷落淚的時刻,都在這一刻有了回應(yīng)。
有關(guān)青春這場暗戀,從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從一開始,他們就在雙向奔赴。
眼前逐漸模糊,南依破涕為笑,抬起眼,溫柔而堅定地說了一個字,“好�!�
“太好了�!�
徐曜說。
太好了,聽上?去似乎有些單薄。
可除了太好了,他確實不知道用什么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雀躍,想歡呼,像要?飛到?云端上?去。
“走吧,我?餓了。”南依主動道。
“嗯好,”徐曜說,“帶小兔去吃牛排�!�
兩人重新邁開步子,只是這一次,他們貼得?很近。
晌午陽光正濃,映在他們身上?,在地面打?出長長的影子,影子緊密靠在一起,半寸不離。
走出幾步后,徐曜微微垂眼,找到?她的手,不動聲?色地牽在手中,舉起,又十指相扣。
她的手小巧白皙,觸感溫軟。
他從不敢肖想,如今卻實實在在地握在了手中。
濃烈的情緒在翻涌,他卻只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晃。
深秋的溫度涼薄,空氣卻很熱,像盛夏來臨,百花盛放。到?處都充滿著活躍的氣泡,在心?間一個個炸開。
南依心?臟跳的熱烈,悄悄抬起眼,恰好捕捉到?徐曜唇角揚起那一抹笑意,深刻、驕傲,半點藏不住,也絲毫不想藏。
第77章
第
77
章
徐曜真的?制定了一張約會計劃表。
從中午到晚上,
每一個時間段要去做什么,都安排得認真又?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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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依無意間瞥到他的?計劃表,在手機上,
密密麻麻鋪滿一頁,不免瞠目結(jié)舌,
她問他,“你?昨晚是幾點?睡的?呀?”
徐曜說,
“幾乎沒睡�!�
聞言,南依下意識蹙了蹙眉。
徐曜轉(zhuǎn)頭看她,
微微勾起唇角,
問,“昨晚那種情況,也很難睡著?吧?”
嗯……這樣說的?話,也對。
如果昨晚沒有通電話哄睡的?話,
她肯定也是徹夜難眠的?。
畢竟和?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便擁抱、接吻……
這跨度太大,
太超前?了……
聯(lián)想到那些畫面,南依默不作聲搖搖頭。
不過細想起來,他們兩人的?性格雖然截然不同,
在某些方面卻出奇地相似。
比如他為了第二天?的?吃喝玩樂,做了一夜的?計劃。她也曾為了試探他,做過份詳盡的?PPT。
這也恰好說明,
他們對彼此,都是上心了的?。
兩個人吃過午飯,去看了場電影,
下午四點?鐘,徐曜帶她到臨江公園散步。
自從搬家后,
南依很久沒來過這邊,而距離她和?徐曜在這碰面,也已經(jīng)是六年前?。
南依記的?很清楚,上次還是因為郭潤雨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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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想到這件事,又?說起范妙珍和?郭潤雨這對小情侶,其?實早就有跡可循。
他們見面就互掐,但郭潤雨對范妙珍所有的?要求,都老老實實執(zhí)行。范妙珍也總會在關(guān)鍵時刻,第一個跑出來維護他。
從前?的?那些趣事,再度被提起,不由化作一聲聲感慨。
時間過得太快了。
期間徐曜手機響過幾次,看了眼來電顯示之后,又?匆匆掛斷。
南依猜到是因為工作的?事,她問他,“沒關(guān)系嗎?”
其?實昨晚臨時跑回來,徐正業(yè)不知?道打了多少通電話來罵。
對他的?罵聲,徐曜習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不過工作確實不好推遲太久,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過家家了,他不再是一個人,所以?考慮事情要更?加成熟,打算也要更?長遠。
“我?定了明天?上午回去的?機票�!毙礻卓聪蛩J真地說,“這次回去可能要久一點?,但我?會盡快,只?要有空我?就回來陪你?。”
南依溫和?地回視,“先?忙工作,工作要緊�!�
不過說到這里,她確實很好奇,他昨晚明明人已經(jīng)到了機場,為什么又?要跑回來。
她至今不知?道,他那樣失魂落魄的?原因。
思考片刻,南依主動問他,“所以?,你?昨晚……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徐曜輕描淡寫地嗯了聲。
與?其?說遇到什么事情,不如說收到了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對徐曜而言,等同于催化劑,讓原本緩慢進行的?化學反應(yīng),大幅度提高了反應(yīng)速率。
這一點?點?的?催化劑,就是南依的?心意。
他從前?不清楚、不確定,所以?總是猶豫不決,不敢貿(mào)然靠近。
但就是因為這一個契機,讓他知?道,南依對他應(yīng)該是有感情的?。
他不需要太多,只?要一點?,他就可以?排除萬難。只?要她靠近一步,剩下的?千山萬嶺,他來翻越。
不過她答應(yīng)了林爾雅,不會跟南依提起手機的?事,所以?這種種心路歷程,他沒有細說,只?模棱兩可道,“在機場候機時做了個夢,夢到你?選了別人,所以?我?就回來了�!�
什么啊。
南依歪了歪頭,忍俊不禁,“你?的?夢還真是有點?稀奇古怪�!�
徐曜懶懶開腔,“不古怪,證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沒在一起之前?,他就總喜歡說這種話逗她,現(xiàn)在在一起了,更?是信手拈來。
南依無奈地抿唇輕笑。
兩人并排沿著?江邊散步,徐曜抬手抻了個懶腰,腳t?步不自覺放慢,“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南依應(yīng)了聲,“好,你?問。”
徐曜轉(zhuǎn)眼看她,“我?斷聯(lián)了那么久,你?怎么沒有問過我?原因?”
南依明顯愣了愣,隔了會,她垂眼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聲道,“你?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這個原因可輕可重,她不知?具體,只?知?道徐曜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不回消息。
徐曜問,“你?……不好奇?”
“我?當然好奇呀。”怎么會不好奇呢,分開那么過年,等不到回信時,她曾替他想過無數(shù)個原因。
但好奇,不代表會問,她抬眼對他笑了下,“你?想說的?話,自然是會說的?�!彼耆鹬厮�?意愿。
徐曜深深吸了口氣。
不回消息的?是他,她該怪他,該埋怨他的?,可她還是在為他考慮。
她怎么……總是那么好,那么溫柔,每一個語氣,每一個眼神,都溫柔到他眼眶酸脹,心恨不得化作一灘水,將她輕輕包圍。
沉默許久,徐曜沉聲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南依說,“我知道�!�
臨江公園這幾年翻新了不少,道路拓寬,一旁便是綠植和?座椅。
正值傍晚,夕陽溫和?,晚夜不急不躁,透著?絲絲涼意,一旁有情侶在騎雙人自行車,偶爾路過幾個孩子手拉著?手滑著?旱冰鞋,吵鬧聲為平和?江景增添幾分活躍氣氛。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他們并著?肩,牽著?手,散著?步。
在這樣美?好的?時刻,提起那些過往總是有些不合時宜。因為那段回憶,實在不算美?好。
甚至可以?說,很痛苦,像陰影一般,時常盤踞在徐曜腦海之中,每每午夜夢回,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徐曜跟著?徐正業(yè)來到舊金山,剛好是暑期。
為了能在美?高開學之前?把他送進去讀書,徐曜必須要惡補課程,尤其?英語。徐正業(yè)忙于事業(yè),沒時間親力?親為,便找了上門的?教育團隊。
團隊一共7人,1名教授,2名代課老師,2位醫(yī)護,2個保鏢,都是白?人。
教授為他制定精密的?計劃表,他學習、吃飯、睡覺,以?至于上廁所、洗澡的?時間,必須要嚴格按照計劃來。
這跟奴役沒什么區(qū)別,徐曜心高氣傲,自然不肯妥協(xié)。
不肯妥協(xié)的?后果便是被控制。
一開始是用他聽不懂的?外語嚴厲呵責,隨后便開始使用蠻力?,到最后,甚至對他上了鎮(zhèn)定劑。
在這樣高壓的?環(huán)境下,徐曜很快便出了問題。
他開始失眠,焦躁,厭食,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準團隊里的?人靠近。
房間里不見天?日,他渾渾噩噩,萎靡不振。那時候,他每天?唯一期待的?事,便是等南依的?短信。
看她說最近發(fā)生的?趣事,看她競賽拿到了名次,看她每晚和?他說——“阿曜�!�
只?有看到她發(fā)來的?消息,他的?不安才能被撫平。只?有看到她說,他才能安然入睡。
這種情況持續(xù)了一個月,一個月后,徐正業(yè)從荷蘭開會回來,也不知?聽團隊的?人說了什么,他怒氣沖沖破門而入。
彼時徐曜正抱著?手機看南依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發(fā)言的?視頻,徐正業(yè)一把奪過,將手機摔爛,手機卡沖進馬桶。
徐曜發(fā)狂,保鏢便將他摁在床上,有醫(yī)護在一旁悄悄打了鎮(zhèn)定劑。
發(fā)展到后來,徐曜雙目通紅,徐正業(yè)站在門口,兩人冷聲對峙。
徐曜說他剝奪自己的?人身自由。
徐正業(yè)說,“你?說對了,連你?的?生命都是我?給的?,這點?自由,我?剝奪又?能怎么樣?我?為你?花錢請團隊,為你?操心,為你?付出那么多,你?還是只?知?道抱著?手機不求上進。你?記住,從今往后,手機我?都不會再留給你?�!�
徐曜冷笑,“為我?操心?把我?像狗一樣關(guān)起來,聽話就給飯吃,不聽話就打鎮(zhèn)定劑,這就是你?付出的?方式嗎?”
“鎮(zhèn)定劑?”徐正業(yè)擰眉,轉(zhuǎn)過身去問教授,教授低聲解釋許久,最終他回過身說,“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那你?還不如殺了我?�!�
“你?以?為我?想管你??”
徐正業(yè)摔門離開。
在那之后,團隊里的?人開始對他變本加厲,徐曜沒那么脆弱,也不是不可以?忍耐。只?是沒了手機,看不到南依的?消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沒有了,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難熬。
直到某一次,他在飯桌上怒摔了碗,再度被保鏢摁回到床上,其?中一人想上電擊棍。
徐曜狠狠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說,“弄死我?,有本事就弄死我?�!�
另一人說了幾句什么,將人制止。
然后他再度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
房間里沒開燈,徐曜雙手被拴在雙頭,他連掙扎的?欲望都沒有了。
心情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他明明知?道,被這樣束縛是該痛苦無比,可他沒有感知?,大腦像蒙了一層霧,將他與?世界隔絕。
呆滯地望著?天?花板時,他也曾想過,干脆就從這個樓上跳下去,這樣,一切都能結(jié)束了。
也不知?道他真死了,徐正業(yè)會不會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徐曜扯了扯唇角。
房間里的?窗沒裝防盜護欄,他明天?假意順從吃飯,等他們不注意,就跑回房間,鎖好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