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綠柳泣聲道：“姑娘，我知?道，二郎君救過我的命，我只想留在二郎君身邊，姑娘不是答應(yīng)過我，會(huì)讓許我一樁事嗎，我只這樣一個(gè)請求，姑娘�！�
“絕對不行�！鼻迩锢渎暬鼐�。
倘若綠柳留在付高?越身邊，那?將?來盛婼進(jìn)門何等?的難堪，何況盛婼又是認(rèn)得綠柳的。
“姑娘為何如此狠心，二郎君心中亦有我，姑娘為何不愿！”綠柳仰頭看?清秋。
清秋冷眼相對，柳眉緊蹙，“綠柳，你要什?么不好，非要留在二哥哥身邊，你若只是忠心服侍倒也t?罷了，可你竟想做二哥哥的妾，你可知?她娶的盛姐姐？你讓我情何以堪？”
她的女使，要做她哥哥的妾室，這自小的情意，悄然變了。
“姑娘，我待二郎君是真心的，將?來盛三姑娘做主母，我也會(huì)服侍盛三姑娘，絕不爭搶�！本G柳光潔的額頭沾滿污泥，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渴求的盯著清秋。
清秋默聲不語，云露一個(gè)勁地朝綠柳使眼色。
“綠柳，你離開付家?吧。”清秋抬步往屋里去，綠柳見狀攥緊了清秋的裙裾。
“姑娘你騙我！你騙我！”綠柳哭道，嘶喊聲刺破長夜。
清秋垂首看?著她，“云露，愣著作?甚，帶綠柳下去，明日把身契還給她，別讓母親曉得了�！�
“姑娘，你太薄情了！從前我在你身邊盡心盡力的服侍，如今我只求姑娘這一件事，姑娘卻不肯應(yīng)我。”綠柳掙開云露的手，朝清秋揚(yáng)聲喊道。
“現(xiàn)如今姑娘想把我打發(fā)出府嗎，先前姑娘說的話竟是哄我的。”
云露見綠柳如此魔怔，攔又?jǐn)r不住，只得朝清秋求情，“姑娘，看?在綠柳姐姐多年服侍的份上，就讓綠柳姐姐留下吧，姑娘，綠柳姐姐興許只是一時(shí)迷了心智�！�
清秋冷然回首，沉聲道：“你要什?么不好，偏偏是這件事，我絕對不應(yīng)！你只管說我薄情寡義，二哥哥救你一命，你反倒賴上他?�！�
綠柳早先不提，偏偏是在這個(gè)時(shí)候，盛婼嫁到付家?，清秋本就覺得是權(quán)宜之計(jì)，如今還要盛婼嫁過來看?著綠柳做妾，豈不是在打盛婼的臉。
綠柳在付家?十幾年，又是她的貼身女使，少不得有人看?綠柳的眼色行事。
旁的事清秋尚且能斟酌幾分，可這件事是絕不能的。
綠柳決然道：“姑娘，你若不應(yīng)，我便去求二郎君，我寧愿在二郎君身邊當(dāng)牛做馬�！�
清秋命云露攔下她，云露擦了擦綠柳額頭污泥，悄聲道：“綠柳姐姐，別和姑娘置氣啊，姑娘也是為著盛三姑娘著想，綠柳姐姐怎么這會(huì)倒弄不清楚了呢�！�
清秋坐至亭下，心煩意亂，見綠柳哭得梨花帶雨，心下亦難受得緊。
她與綠柳打小一起長大，雖說有些嫌隙，但到底是有情分在，清秋不愿見她如此，但她實(shí)在無法答應(yīng)。
“綠柳，換一個(gè)吧，別讓我為難�！鼻迩锍谅暤�。
綠柳搖了搖頭，“姑娘，我這輩子除了姑娘，就是二郎君，求姑娘開恩讓我服侍二郎君，縱使不是一房妾室，只是個(gè)女使我也情愿�！�
綠柳意志堅(jiān)決，清秋明白?，是勸不動(dòng)她了。
“綠柳，容我想想，今日你先去歇著吧，云露你帶綠柳去歇歇吧�！鼻迩镏址鲱~，眉心緊蹙。
如今什?么事都冒出來了，沒一樁是順心的。
清秋心中難以抉擇，一面是綠柳，一面是盛婼，二者都是她看?重的人，如今竟要她選一個(gè)出來。
——
次日一早，清秋心頭正為綠柳的事煩著，卻見付高?越踏進(jìn)杏院，付高?越滿面春風(fēng)，眉眼含笑煞是歡喜。
清秋斂起愁容，勉強(qiáng)扯出笑，問：“是什?么事這么歡喜？”
付高?越笑道：“盛三姑娘的事定下來了，母親已請人去將?軍府，過兩日我與母親親自去提親，廣威將?軍明日做東，有盛三姑娘我們一道去罷。”
付高?越笑得歡，清秋心頭卻更焦，綠柳的事尚未有個(gè)定論。
“清秋，你好似不歡喜，是——”還不待付高?越說完，綠柳便從廊下奔來，撲跪在二人身前，她額頭還腫著，眼皮高?腫。
清秋見此，揚(yáng)聲大喊：“云露！”
云露一個(gè)沒看?住，就見綠柳跑了出去，還正巧撞上了付高?越，云露伸手拉綠柳，綠柳使了蠻勁，推到云露。
“二郎君，姑娘要我回杏院，可我不愿，二郎君在杭州救我一命，我只盼著留在郎君身邊�！本G柳雙眸紅潤，落淚哭訴。
付高?越眉頭緊皺，看?向清秋，清秋已對綠柳無話可說，綠柳直接求到了付高?越頭上，全然不顧她的處境。
如今更是將?她置于兩難的境地，清秋長舒一口氣，朝付高?越道：“都是你惹出來的，你說如何辦。”
付高?越垂眸看?綠柳，沉聲道：“往日我就說過，我救你只是因你是清秋身邊貼身的女使，又在付家?許久，這才救你，不需要你為我做些什?么。”
綠柳似料到付高?越會(huì)如此說，她止住淚，眸光忽閃，復(fù)而又潸然落淚。
“二郎君如此說，我知?道其中緣故，可二郎君你還記得那?日在杭州，你喝醉了酒，是我在房中照顧，郎君拉著我的手不肯松，叫我一夜不能眠......”
聞言，清秋和付高?越的臉色變了又變，清秋眸光一凜，直直看?向付高?越。
“二哥哥，你做的好事！”清秋氣得胸口疼，綠柳如此堅(jiān)決，原因竟都在這一層。
千算萬算，清秋都未曾想過，綠柳竟已經(jīng)破了身子，如此一來，綠柳日后也不好再?嫁人。
付高?越當(dāng)真在外?尋花問柳也就罷了，可這宅子里的傳出去豈不難堪！
“二哥哥你在外?是沒學(xué)些好東西了，綠柳我是留不住你了，你要走要留全看?二哥哥，倘使你要走我許你一筆銀子，你要留我們?nèi)蘸笾髌颓榉菀簿土T了�！鼻迩锢渎暤馈�
杭州那?日的事，付高?越已記不清，綠柳如今說起來他?又覺自個(gè)兒好像卻是攥住了她的手。
清秋轉(zhuǎn)身離開，云露見形勢不對，忙跟著清秋出了杏院。
“別跟著我�！鼻迩飩�(cè)目道。
清秋只身一人出了府，近來她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前有師無涯翻墻，后又盛家?出事，如今又是綠柳鐵了心的要做付高?越的妾室。
是夜，長月高?照，夜風(fēng)蕭索。
清秋戴著冪籬在西大街閑逛，生?出些許閑心，這兩日難得松快，她欲往州橋去，還未走兩步，便見有一瓜果將?軍生?得渾圓翠綠，倒不像汴京的手藝。
不過現(xiàn)下她胸口郁悶，還不太餓，吃不下這些東西。
——
汴京城外?，青山師無涯攔在元智的門前，長臂一伸便將?元智攔在屋里，元智怨懟地盯著他?，無語道：“郎君，你要干嘛，能說的我都說了，與付娘子有關(guān)的便是先前同你講過的。”
師無涯輕咳一聲，眸光亂轉(zhuǎn)，倏地收回手，僵直站著。
“不是這事�！睅煙o涯低聲道。
元智咂咂嘴，渾圓的眸子一轉(zhuǎn)，問：“那?是什?么事�！�
師無涯猶豫半晌，吞吞吐吐，“你想喝酒嗎�！�
“大半夜的，我明日晨起誦經(jīng)，郎君明日再?來吧�！痹寝D(zhuǎn)身要去脫衣就寢，誰知?師無涯三兩步立于他?身后，一個(gè)爆栗落在他?頭上。
元智疼得鼻眼緊皺，嘴里直呼疼，大喊：“郎君你發(fā)什?么瘋，付娘子不喜歡你，你揪著我作?甚，再?說我瞧那?王郎君比你好千百倍，要我是付娘子我也選王郎君做夫話在前頭說，腦子在后面追，元智忽覺身后有一陣寒氣，太過駭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師郎君一表人才，也是個(gè)...好人...哈哈�！痹呛蟊骋活潱姑关Q，這迫人的氣勢，實(shí)在可怖。
師無涯眸光稍緩，長睫低垂，抬手揪起元智的后領(lǐng)。
“陪我喝酒�！睅煙o涯不給元智回絕的余地，揪著人就往后山零落的紅楓處去。
元智見推脫不得，也免得掙扎，到了后山，元智挖出藏好的酒，分了師無涯一壇。
“你的酒不好喝。”元智嫌道。
師無涯屈膝坐下，把酒倒出，遞給元智，探問道：“你覺得付娘子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第58章
三十六計(jì)
元智嫌棄地接過師無涯的酒，
悄無聲息地倒掉，而后又倒了?自己釀的酒。
“付娘子人美心善�！痹桥�，嘗了?口香醇的清酒，
他自個(gè)兒釀的酒比外頭酒樓里的要多些甜味。
師無涯見他倒了?酒，
也沒什么，
只是啞聲問他：“沒了?？”
元智篤定?道?：“沒了?。”
師無涯仰頭看明月，深秋已過，風(fēng)沁人的冷，
他想起往日在杭州時(shí)，清秋和?他坐在青梅樹下?看月亮的情形，
一切都那么的清晰。
可惜杭州舊宅已被清秋賣了?。
良久，
師無涯轉(zhuǎn)過頭對?元智道?：“你與我講了?清秋那兩年在寺里的事，那我與你講些別?的吧。”
聞言，元智忙湊近了?師無涯，
側(cè)著耳朵傾聽。
當(dāng)初在杭州時(shí)，他就想聽師無涯與清秋是何關(guān)系，
如今師無涯竟然主動(dòng)講起來了?。
師無涯向元智講述了?曾經(jīng)在杭州的所有過往，她們是如何定?親，又是如何在杭州生活，
元智聽他娓娓道?來，
難得從師無涯的眼中看到幾分動(dòng)容的柔情。
元智頭一次見師無涯就是在杭州舊宅，那天夜里元t?智只覺此人行事乖張，脾氣?還有些傲，
后來幾次再見，雖有救命之恩，可也是冷傲得很。
沒曾想師無涯竟還有這等傷懷姿態(tài)，元智斜睨一眼師無涯，
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頗為怪異。
不過話回來，元智從師無涯口中聽到了?另一個(gè)清秋，他往日所見到的清秋，話雖有趣，可她總是霧蒙蒙的，像是被蒙了?一層薄紗，看不清她到底想什么，如今師無涯一，元智便有些明白?了?。
原是因師無涯才會(huì)來青山寺修行，只是元智不明白?，為何師無涯會(huì)對?清秋做出那等絕情的事。
元智義?憤填膺地道?：“是你先負(fù)了?付娘子，還撕毀了?婚書，豈不是叫付娘子的一片真心都化成?了?灰，如今看來你真比不上?王郎君分毫�！�
師無涯緊了?緊手中酒壇，眉心輕擰，余光瞥向元智，道?：“那王郎君就這般好，我與清秋相識(shí)十四年，我比他了?解清秋�！�
元智不曉得哪兒來的膽，一臉正氣?的譏諷道?：“師郎君，你都不曾問過付娘子想要什么，你憑什么了?解付娘子。”
認(rèn)識(shí)的年歲久，并不能明他二人心意相通。
倘使師無涯當(dāng)真了?解清秋就不該做出令清秋傷心的事，元智憤懣地盯著他，見師無涯仍舊凌然傲氣?，更覺窩火。
“師郎君，如此篤定?付娘子非你不可，那付娘子又為何要答應(yīng)別?人的親事，既已和?付娘子分開兩年有余又何苦再纏著付娘子，叫付娘子難堪，師郎君你這是在棒打鴛鴦�！痹菓崙嵉�?。
師無涯微怔，心虛地別?開眼，元智的話有幾分道?理，只是他不肯認(rèn)，他絕不會(huì)讓清秋另嫁他人，這么多年，他絕不信清秋將他忘得一干二凈。
思及此，師無涯倏然起身，眉梢輕揚(yáng)，似笑非笑地盯著元智。
元智見他目光狡黠，心中不安，身子往后傾斜，防備道?：“怎么，戳中師郎君的心事，還是揍我一頓不成?？我把話在前頭，你敢打我...我就找付娘子哭。”
師無涯眼中生出幾分笑意，連帶著眼角的紅痣也變得妖冶，他勾唇笑道?：“我不打小孩，你幫我個(gè)忙，我謝你，日后再為你賣糕點(diǎn)?替你誦經(jīng)如何？”
元智瞧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但又忍不住師無涯的誘惑，師無涯這話不就擺明要做他的奴仆？
“什么事？別?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也不要叫我去拆散王郎君和?付娘子。”元智心下?松動(dòng)，半信半疑松口。
師無涯雙手環(huán)臂，挑眉道?：“那我就要拆散他們呢？”
“壞人姻緣是傷功德的事，師郎君還是別?輕易做�！痹钦�?，“師郎君還是別?纏著付娘子了?，前些日子師父看過二人的八字，是天生良配，再找不出第二對?的�！�
師無涯不以為意，不屑道?：“那往日我和?清秋也曾合過八字，寫下?婚書，我的聘禮都還在付夫人手中，那我和?她是絕配�！�
元智又急又氣?，直罵道?：“不講道?理，師郎君你也太不要臉了?！”
師無涯不再逗元智，他輕咳兩聲，看向元智的目光有幾分閃躲和?為難，他湊近元智，壓低聲音道?：“你可有什么法子讓付娘子回心轉(zhuǎn)意？”
元智眉心皺成?川，不肯松口，義?正言辭地道?：“我只是個(gè)修行的小僧，才沒有什么法子�！�
“當(dāng)真？”
師無涯打量著元智，拿出審犯人的氣勢脅迫他，元智眸光一閃，心下?生出壞主意，面上?仍郁悶。
元智故作為難道：“先前賀夫人在寺中修行時(shí)，就與我講過好些書，其中不乏什么破鏡重圓，什么《追妻三十六計(jì)》諸如此類，我聽賀夫人頗為有用?，賀大人到不讓賀夫人看這些，賀夫人就將書藏在了客堂下的床榻里，到如今都還未帶走?，師郎君不妨去看看。”
師無涯蹙眉，揣摩著元智的話，尹惜都愛不釋手的書，不定?真有些用?。
只是這些書名未免太過直白?，師無涯思索再三，轉(zhuǎn)身揚(yáng)長而去，元智見她走?了?，忙揚(yáng)聲道?：“賀夫人的客堂在西邊的第三間！”
待師無涯走?后，元智捂著嘴偷笑，那些書是尹惜閑時(shí)看的，里頭盡是些餿主意，元智依稀記得，當(dāng)初尹惜看了?那些書，直罵賀清是個(gè)書呆子。
尹惜常來青山寺修行，元智最初與尹惜相熟也是因尹惜偷了?酒，每回偷走?后還留下?字條：借酒消愁，造福一方。
每每見到這些字條，元智嘴角直抽抽。
不過自清秋上?青山寺后尹惜來的次數(shù)變少了?，元智曾問過尹惜，尹惜卻笑得格外輕柔，搖了?搖頭道?。
“郎君善妒，家?中又有嬰孩，不能久久離府�！�
——
趁著月色明亮，師無涯推開積灰的客堂，從元智所的床下?翻出了?好幾本書，其中真有《追妻三十六計(jì)》。
師無涯眸光凝滯，緩緩地?fù)坶_書封上?的灰塵，隨后點(diǎn)?燃燈燭，盤腿坐在地上?，借著月光和?燭光，孜孜不倦地翻閱起來。
月光如流水薄紗落在他眉眼，燭光翩翩搖曳，倒映出棱角分明的側(cè)臉。
師無涯越往后翻眉頭擰得越緊，好似在看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他來回翻了?好幾遍，最終決定?從三十六計(jì)的第一計(jì)開始。
這三十六計(jì)與他在兵書上?所看的三十六計(jì)是兩個(gè)極端，師無涯默默記下?書上?的每一個(gè)字。
第一計(jì)：瞞天過海。
此計(jì)要以在于?不要讓對?方猜測到自己的意圖，與兵法上?的瞞天過海大致相同?，只是師無涯覺得并不妥當(dāng)，畢竟他的意圖早已暴露。
第二計(jì)：圍魏救趙。
此計(jì)要以在于?困住情敵，并以此獲得美人芳心，此計(jì)師無涯覺得可行。
......
晨光熹微，日光刺破薄薄的云霧，透過窗照進(jìn)房內(nèi)。
師無涯眉梢一喜，得意地掂了?掂手中書卷，有此書在手，定?能使清秋回心轉(zhuǎn)意。
——
清秋沒再去管綠柳的事，一來是因付高越和?綠柳之間有了?夫妻之實(shí)，她不好再回絕綠柳；二來是此事與盛婼又有些關(guān)聯(lián)，不論她如何做，都會(huì)傷害其中一方。
這禍?zhǔn)碌降资歉陡咴饺浅鰜淼�，清秋原先打算�?銀錢了?事，如今是不能夠了?。
付高越記不清那晚的事，最終不忍趕綠柳出府，將她留在身邊。
這兩日付高越幾次想來見她，清秋都稱病回絕，后來是呂汀英到杏院來合，清秋才勉強(qiáng)見了?付高越。
呂汀英三言兩語便將二人之間的癥結(jié)開，她笑道?：“綠柳本是你身邊多年的女使，我見她行事規(guī)矩又機(jī)靈，高越身邊還沒有這樣的女使，綠柳有心你成?全了?，日后就是盛三姑娘嫁進(jìn)來也有人服侍不是？”
清秋睨了?一眼付高越，付高越愁眉苦臉地賠笑。
事已至此，再糾結(jié)也無益。
只是以盛婼的性子，清秋不知綠柳能否在她手下?過活，往日綠柳是她身邊的人，顧及著她的面子，盛婼待她們還算客氣?，可若是要服侍盛婼，清秋當(dāng)真不知道?綠柳能否安然無恙。
她并非不想成?全綠柳，倘若綠柳將話早些，也好叫她心里有個(gè)底，她再去與韋南風(fēng)和?付高越周旋，如此以來還可體面些。
可綠柳偏偏要選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韋南風(fēng)本就對?盛婼頗有微詞，如今家?里又要出這樣一個(gè)妾，只會(huì)叫她心煩。
再，盛婼性子直，絕不心軟，她又因盛家?的事，對?小妾極為厭惡，就算綠柳是她曾經(jīng)的女使，清秋也沒有底。
“二哥哥，我不知該些什么，倘若以后盛姐姐與綠柳起了?爭執(zhí)，二哥哥你顧著誰？”清秋眼中含憂，試探問道?。
呂汀英悄然側(cè)目，打量著他們兄妹。
付高越思忖道?：“清秋，我不會(huì)讓綠柳做妾，只讓她在我房里做個(gè)女使，我此生只娶妻，不納妾�！�
付家?家?風(fēng)正，這么多年來，付彰只有一個(gè)小妾，那小妾命薄，在杭州就已病逝，留下?付清歲。
自打來了?汴京，前后十余年，付彰都未曾納妾。
呂汀英道?：“高越如此倒是一個(gè)癡心男兒，綠柳這姑娘伶俐，留在身邊怎樣都好，你們二人因此事傷了?感情倒不好了?�！�
清秋聽付高越一席話，不由得蹙眉，疑道?：“二哥哥，倘若綠柳待你的心思不止如此呢，何況你二人......”
聞言，付高越登時(shí)起身，沉聲道?：“清秋，那日的事我不記得了?，我待她沒有別?的情意�！�
呂汀英見此情形，忙起身拉過付高越，引他坐至清秋身邊。
第59章
師無涯順勢撈了她一把
瞧這架勢，
呂汀英怕他二人再吵起t?來，打趣道：“你?們兄妹二人才?剛說幾句話，怎得又要生氣了，
難不成?是要我走開，
你?們吵著吵著說悄悄話？”
清秋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嫂嫂，
二哥哥，方才?的話你?就當(dāng)我沒說過，只是我不想虧欠綠柳，
若可以，你?別?待她優(yōu)柔寡斷，
若不喜歡，
便別?當(dāng)誤了她。”
此話一出，付高越還未有所回應(yīng)，反倒是清秋怔愣許久。
這句話是說給付高越聽的，
可清秋卻在心里回味，當(dāng)年她待師無?涯也?是如此，
一心撲在他身上，他略一勾手，只朝她一笑，
她便巴巴的湊上去?。
綠柳雖比她年長，
可喜歡這種東西如何計(jì)較重量，難不成?只有她的喜歡才?是最重的，旁人的就輕了嗎。
付高越給不了綠柳想要的，
而綠柳卻甘愿留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做女使。
情之一字當(dāng)真?是磨人。
清秋心頭酸脹，復(fù)又想到另一個(gè)人，她愿意嫁給王恒，
可她待王恒好似并無?別?的情意，像是成?全他的心意，又像是心底的愧疚。
她心疼王恒在青山寺等?她兩年，也?能感受到他對?她的愛重，越是這樣清秋越無?法回應(yīng)那份沉重的愛意。
仿佛只有她嫁給他，這一切就扯平了。
因?yàn)閺那白分鴰煙o?涯十二年，她太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因此她害怕看見王恒失望的眼神，害怕他滿心歡喜落空。
在旁的事上清秋向來果決，唯獨(dú)這樁婚事，她半推半就的走到了這一步。
付高越聽清秋如此說，便放軟語氣，哄道：“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思，我不會(huì)讓綠柳受委屈，倒是你?，別?委屈了自己?�！�
呂汀英見他們情緒稍緩，忙笑道：“可別?再說這些氣話了，十二月中旬大娘娘在宮中設(shè)宴，說是要賞梅踏雪，你?們可曉得這事？”
這兩日他們兄妹二人各忙各的，連著好幾日都逮不到人，想來他們還不曉得。
付高越與清秋齊齊搖頭
，呂汀英眉眼溫柔，打趣道：“兩個(gè)人大忙人，開春之后你?們二人各有喜事，也?是不在意這些了。”
二人齊齊垂首，呂汀英瞧著他們二人，實(shí)在是像，舉手投足更是如出一轍，她此刻站在他們二人面前，像是學(xué)堂夫子。
“罷了，這個(gè)月你?們兄妹好好歇著，旁的事有我在。”呂汀英拍了拍二人的肩。
呂汀英見他二人和好如初，便也?不再多打擾，留他們說會(huì)知心話。
付高越摩挲著膝蓋，時(shí)不時(shí)地抬眼，憶起往日他們嬉笑玩鬧的場景，他登時(shí)起身，急切道：“方才?我說的話急了些，清秋我只怕你?誤會(huì)了我�！�
清秋昂首，搖搖頭，哼聲道：“當(dāng)真?覺得兇了我，也?不賠罪，就說兩句話完事了？當(dāng)我三?歲小孩呢，連顆糖都不肯給我吃�！�
聞言，付高越心知清秋已原諒他，朝他訕訕笑道：“罷了罷了，我前些日子得的賞錢都?xì)w你?，你?想買些什么，都從我這兒出�！�
“當(dāng)真?？”
“當(dāng)真?�！�
清秋眉眼彎彎，一雙月牙眼，笑意盈盈，她道：“飛云樓的百花糕，金縷閣的首飾頭面，馬行街的鋪面，蘇州的宋錦，南京的云錦，蜀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