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何況,”英郡王淡淡道,“你與我們所求的,又有什么不同嗎�!�
“當然不同,”云尚書終于笑了起來,“你們是為了自己坐上皇位,我一個臣子,可沒這個能耐,我頂多就是靠著如今的功勞,好生做個權臣也就是了�!�
英郡王嗤笑一聲,對他的話不可置否。
皇帝坐在上首,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旁邊站著的錢總管同樣是垂手侍立,不發(fā)一言。
“不過臣今日還真有一件事,”云尚書終于看向皇帝,眼中帶了幾分狠厲與志在必得。
“皇上年老體弱,又被英郡王和四殿下傷透了心,不如傳位給七皇子如何?”
皇帝直至此刻還有一種啼笑皆非之感:“便是有旨意又能如何,太子還在京中,你們……”
皇帝看著下頭的三人,面上滿是嘲諷。
“這就不勞皇上操心了,”云尚書道,“這還要多謝您留了劉子新劉大人在宮中,只要我們動手的消息傳到京中,太子與皇后妄圖此時改天換日,被手握禁軍的劉大人制服,就地格殺�!�
“皇上您說,這詔書可有用沒有?”云尚書神在在的嘆了口氣,“想必如今,應當是已經(jīng)成了。”
英郡王與四皇子對視一眼,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你說什么!”皇帝猛地站了起來,又因為起得太猛,氣血上涌,突然有站不大穩(wěn)當。
“皇上!”錢總管趕忙上去扶住皇帝。
皇帝又重新跌坐在他的位置上。
“這可不都是皇上您親手種下的因果嗎,”云尚書看了看一旁的英郡王等人,才繼續(xù)道,“皇上您說是愛重皇后,可當年您的長子怎么去的,我們這些人家可不都是睜眼瞎。何況如今太子漸漸長成,你防備他與皇后的模樣,可不就是日后的我們?”
云尚書這個我們,自然是云妃和七皇子,以及他們背后的云氏。
“既然遲早有這么一日,倒不如先下手為強,”云尚書看了身邊那執(zhí)刀之人一眼,道,“去,幫皇上將叛逆處置了,不然皇上可看不到我們的誠心。”
此話一出,英郡王兩人當即變了臉色,連皇帝都不由收緊了手,對著云尚書怒目而視:“爾敢!”
那執(zhí)刀之人并不理會皇帝,三兩步趕上前去,一刀砍在還沒來得及躲的四皇子胸前,四皇子倒在地上,只嘗盡了畢生痛苦,卻不能立時死去。
皇帝立時臉色煞白,看著地上的四皇子,恨不能立時將他拉起來。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這到底是他的兒子,他可以下旨處置他們,可卻是萬萬輪不到外人插手。
英郡王見此,明白只怕今日便是他的大劫。他看了地上的四皇子一眼,心中滿是痛惜,四下看了看,找見了皇帝平日的佩劍。
那劍鞘上鑲滿了寶石,劍柄也是掐了金絲造就,不過等到那劍出鞘,卻端的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老二,來,”四皇子艱難掙扎著要起身,他身下的地毯被洇濕更多。
他自來生在宮中,被精細養(yǎng)著,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就是母族敗落之后,旁人看過來的帶著憐憫和惡意的視線,以及背后的流言蜚語。
他太疼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傷,是絕對熬不過去的,如此,倒不如短痛。
“不,不能,琤兒!”皇帝喊了四皇子一聲,眼圈都紅了,到底最后看向英郡王,“阿瑱,那到底是你弟弟!”
“真是感人肺腑,”云尚書道,“誰說天家沒有真情在呢,想我爹當初還勸我,若他能活到此時,真該叫他來見見。”
“云蔚,你瘋了,”皇帝幾乎是從牙縫里逼出這幾個字,看著云尚書的眼也帶著恨意,從前雖有高家,可高家謀反之事,本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于他而言,只是一場戲,作秀而已。
可如今……
皇帝一瞬間有些恍惚,如今離高家傾覆才多久?不到二十年吧,他怎么就忘了那時的謹慎,以至于落得這個樣子?
“我當然沒瘋,不止沒瘋,還好好的呢,”云尚書道,“皇上你就放心吧,太子死了,英郡王死了,四皇子死了,您可還有別的兒子呢,畢竟七殿下也是需要有兄弟幫扶的�!�
“三殿下是個知情識趣的,他母家如今又出了幾個人才,他自然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五皇子勢弱,又沒什么本事,七殿下也不介意多養(yǎng)一個閑人一樣的哥哥,來展示自己的友愛手足。”
云尚書一個個的和皇帝分析,還抽空又催促那執(zhí)刀人:“還不快些,皇上怕是等得著急了,你看,他眼睛都急紅了�!�
那執(zhí)刀人慢慢舉起了手里的刀,英郡王也握緊了手里的劍,心里一片冰涼,他舊年也算得上是文武雙全,只是,他疏于練習也有十來年了。
——
“里面情勢如何?”
方才探得云尚書的人大肆屠戮官員及一些皇室旁支成員,謝侯立刻察覺到不妙,趕緊領了人往里去。但朱皇后身份貴重,謝侯不敢將她置于險地,謝笙便也留了下來。
此時好容易看見一個人回來,謝笙趕忙上前問上幾句。
“不大好,”那人實話實說,而后對朱皇后道,“幾位老臣只是受驚,還沒什么大事,但幾位主管各處的大人,俱已去了�!�
這幾位說是作為皇子的副手,其實都是皇帝十分信任的心腹,如今他們都被云尚書的人殺了,可見其中的形勢到了什么地步。
===第193節(jié)===
“大人已經(jīng)率人將前院清理出來,三殿下、五殿下也被救出來了,大人唯恐外面不安全,請您先行入內�!�
這意思便是叫朱皇后先去和幸存者呆在一起,也有安撫那些人的意思。
不過朱皇后沉默片刻,卻拒絕了。
“帶我去謝大人那邊,不親眼見了皇上平安脫險,我這心,是半點也不能放下的�!�
第232章
“皇上早些寫了不就好了,
英郡王也不必受如此磋磨,
”云尚書拿了皇帝御筆親書,禪位給七皇子的圣旨,才點了點頭,
示意那執(zhí)刀者給躺在地上虛弱到連張口呼痛都費力的英郡王一個痛快。
皇帝坐在位置上,閉上眼睛,連再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云尚書如地獄索命一般的聲音再次傳來:“皇上下令誅滅逆賊英郡王、四皇子,卻被逆賊英郡王挾持�!�
“皇上念及父子之情,對逆賊多番留手,
不想被逆賊一刀賜死。我等護衛(wèi)不及,
卻及時將逆賊當場誅殺,
為皇上報仇�!�
云尚書的話一字一頓,
像是生怕皇帝聽不清楚一樣。
錢總管擋在皇帝面前,指著云尚書的鼻子破口大罵,極盡今生所有最低賤的話來形容云尚書。
云尚書眼中閃過幾分惱怒:“錢總管應該慶幸,你還有用,暫時還死不了,
不過你要是再多嘴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錢總管的下場本宮不知道,你的下場,本宮卻是心中有數(shù)的。”
就在這關鍵時刻,云尚書身后的大門被人踹開,轟然倒地,門外,
正是剛剛趕到不久,連氣息都還沒來得及喘勻凈的朱皇后連帶著謝笙等人。
這一行人,除了朱皇后外,人人身上都帶了些血跡,就連謝笙也不例外。他手上的長槍的紅纓此刻已經(jīng)不再輕盈,他將槍斜握在手中,槍尖指地,有鮮紅的液體緩緩底下,臟了屋里價值連城的地毯。
朱皇后還帶著兜帽,可皇帝一聽見她的聲音,就認出了她來。
“梓童……”皇帝看著面前,衣角還帶著未干透的泥土的朱皇后,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心中防備著朱皇后與太子,可偏偏在他出事之后,朱皇后卻匆匆從京中帶人趕來。
她原本該是在宮中穿著錦衣戴著珠翠,行走均能用鳳輦代步的嬌嬌女��!
皇帝一時間,感動得無以復加,同時,劫后余生的慶幸也讓皇帝看向朱皇后等人的視線更加溫和與贊賞。
“我到?jīng)]想到,皇后娘娘竟然還有此等魄力,”云尚書一看面前情形,就知道自己必然已經(jīng)落了下風,不過他半點不慌亂,“可惜娘娘這一出來,雖然見到了皇上最后一面,卻只怕,再也沒法見太子殿下最后一面了�!�
“此話怎講,”朱皇后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英郡王和四皇子,視線落到了皇帝身上,稍作安撫,又和錢總管有了一個短暫的對接,才重新落到云尚書身上。
在朱皇后身后,謝笙等人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由朱皇后吸引云尚書的注意力,而后他們再伺機營救皇帝。
不是謝笙等人不想直接沖過去,而是那個止刀者和皇帝站得太近了,讓謝笙等人不得不投鼠忌器。
面對此情此景,謝笙突然起了一個有些可怕的念頭。若是他遲上一步,沒能救到皇帝,是不是對所有人來說,都會是一件好事呢。
“皇后娘娘出來,必定是求助了謝尚書吧,可你真就這么放心將太子殿下的安慰交給劉子新?”
云尚書說了這么一句,又偏頭看了謝笙等人一眼,對那執(zhí)刀人道:“小心著些,謝侯爺可是出了名的謀將,咱們倆的安危,此刻都放在你身上呢�!�
那人聽了云尚書的話,上前一步,將錢總管一腳踹開,直接將刀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上!”朱皇后驚呼出聲,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
因為這一步,她頭上的兜帽滑落下來,她擔憂的面容被展露無遺。
皇帝被那執(zhí)刀者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躲去,那人的刀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穩(wěn)穩(wěn)跟隨,甚至一不小心,將皇帝的脖子劃破了一個口子。
幾乎是立刻,就有鮮血流了出來,皇帝也不敢再動。
謝笙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緊了。
“劉大人是皇上的心腹,我為何不信,”朱皇后說話時看上去仍舊十分沉重,可那有些有補助的尾音,還是泄露了她心里的不平靜。
“娘娘對皇上可真是情深義重,”云尚書帶著幾分真心,夸了朱皇后一句。
皇帝聽到這話,突然有些心虛,因為他自己也有些不太信任劉子新了。云蔚在此刻還有如此表現(xiàn),顯然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劉子新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他害了太子。
皇帝的眼中帶上了幾分痛苦,避開了朱皇后看過來向他祈求認同的視線。
朱皇后像是大受打擊一樣,往后退了一步,謝笙趕忙上前扶住她,面上滿是擔憂,他想說,雖然劉子新的人品不怎么樣,可關鍵時刻還是很能看得清楚的。
要是劉子新這時候殺了嚴瑜,是能向七皇子一脈投誠沒錯,可是誰能保證之后為了穩(wěn)定民心和底下的官員,劉子新還能有命留下?
何況云尚書可是七皇子的親舅舅,有云尚書在,豈會有他劉子新執(zhí)掌大權的時候?
一樣是屈居人下,如今至少性命無憂,劉子新又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自然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謝笙正要張口,便被朱皇后直接掐了一把。謝笙的對上朱皇后的視線,突然明悟過來,朱皇后這從頭到尾,從來都是在演戲。
朱皇后不被影響,不擔心劉子新背叛的理由也很簡單,朱皇后明面上雖然沒怎么接觸過劉子新,可從當年劉子新冒頭的高家私兵一事,朱皇后就和劉子新有過間接的往來了。
劉子新是個聰明人,誰幫他說話,誰給了他飛黃騰達的機會,他都記在心里。后頭朱皇后稍稍透了一點意思,劉子新自己就順著桿子爬了上來。
這些,或許嚴瑜不怎么知情,可朱皇后從來沒瞞過謝笙。雖然謝笙也只是偶爾進宮探望朱皇后時,窺見一點點。
謝笙又看了一眼皇帝,心到底是落回了胸膛。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可比起皇帝,謝笙更希望朱皇后能夠如愿。
雖然朱皇后面上看著一如舊日的美麗端莊,可謝笙到底是發(fā)現(xiàn)了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長出的皺紋,還有那被藏在發(fā)間,悄悄變白的發(fā)絲。
朱皇后已經(jīng)不年輕了,連李氏都已經(jīng)升格做老封君的時候,朱皇后卻還要小心謹慎的防著自己的枕邊人。
太累了。
謝笙一時有些走神。
朱皇后見狀,又好氣又好笑,只好緊緊握著謝笙的手臂,以此來喚回謝笙的神智。
謝笙垂首而立,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
謝侯方才就沒跟著朱皇后等人一起出現(xiàn),而是領了幾個人繞到了背后,查看能否從其他地方悄悄潛入,救下皇帝。
他們的目的倒是達到了,可惜那執(zhí)刀者的刀離皇帝太近,讓他們不敢妄動。
云尚書見朱皇后大受打擊的模樣,心里覺得有些無趣,直接轉身,往皇帝那邊走去。
他倒不怕自己的命門暴露在眾人眼中,只要皇帝在手,他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錢總管被掀開之后,利落的就地滾了滾,靠謝笙等人就很近了,立刻就有兵士趕緊上前扶起他。在此時,他也只是個小人物,半點引不起云尚書的注意。
就在云尚書走得離皇帝近了,更近了的時候,那執(zhí)刀者下意識的側開身子,為云尚書留出足夠的距離,刀也離皇帝遠了幾分。
就是現(xiàn)在,謝侯打了個手勢,他帶著的人、謝笙這邊的人一齊朝著云尚書幾人撲了過去。
謝侯擲出一個隨手拿的金器,打偏了那人的刀。
朱皇后沒有動,站在她身邊的謝笙也沒有動,而是呈護衛(wèi)之勢守在朱皇后身邊。
他們面上都是顯而易見的緊張,朱皇后再次收緊了手,這一回,她是因為太過緊張,而無意識的動作。謝笙并沒喊疼,因為他現(xiàn)在,也根本顧不上覺得疼。
此時,被遺忘在角落的錢總管慢慢上前,輕聲道:“娘娘放心�!�
朱皇后這才想起錢總管這個后手。
她想笑一笑,可現(xiàn)在卻不是什么能笑的時候,她只輕輕點頭:“希望一切順利才好。”
一切順利?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聽在謝笙耳中,可不覺得是朱皇后希望謝侯救皇帝一切順利。
雖說時間看上去過得很長,其實也只是片刻間。
云尚書方才沒見了謝侯,心里一早就留意著了,此時見了謝侯出現(xiàn),倒也沒太過驚詫。
或許也正是因為一早在心里預演過謝侯突襲的可能,云尚書在這樣關鍵的時刻,顧不得近在咫尺的危險,抽出了一把匕首,還對那執(zhí)刀者大吼道:“抓住皇上!”
執(zhí)刀者立刻反應過來,再次制住皇帝,橫劍在皇帝脖子上,并一把把皇帝拽了起來。
“別動,”那人終于說了第一句話。
謝侯等人立刻僵住,不管心里如何罵娘,此刻皇帝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皇帝是今天是第幾次看見生的機會從自己面前溜走,然后再次陷入到這樣的境地里的?皇帝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發(fā)昏,這樣再三大起大落,讓皇帝這一次,連怒都生不出來了。
云尚書走到了皇帝身邊,對那執(zhí)刀者顯然十分滿意。
那人松了拽住皇帝衣裳的手,皇帝得到了自由,可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皇帝猛然從坐到站,又連續(xù)經(jīng)過幾次大喜大驚腦子正昏昏沉沉,此時沒了唯一能穩(wěn)住身形的外力,不由自主的向前傾倒。
那執(zhí)刀者已經(jīng)迅速的撤開了刀,卻還是讓皇帝被劃破了一側的頸動脈。
鮮血噴涌而出。
不止那執(zhí)刀者,就連云尚書也有些發(fā)懵。
“上!”謝侯此刻再也顧不得留手,趁著兩人發(fā)懵的時候,飛身上前,兩下結果了那不在狀態(tài)的執(zhí)刀者,剩下一個云尚書,被眾人一哄而上,繳了武器,堵上嘴,押在堂下。
“皇上!”朱皇后踉蹌著奔到皇帝身邊,想要用手去堵皇帝脖子上的血,可頸動脈被割破,怎么是手堵得住的。她的眼淚滑落在皇帝臉上。
“都是我的錯,我要是能再快些就好了�!�
皇帝搖了搖頭,看著面前的朱皇后難得眼中露出愛意:“救、救二郎,好好活著�!�
朱皇后哭著搖頭:“別這么說,二郎不會有事,皇上您也不會有事的!”
皇帝道:“此生,是我負你良多,若有來世,我必護好你和大郎,再、再不會……”
“別說了,皇上別說了!”朱皇后別開臉,看向謝笙,“小滿,快,快去把太醫(yī)帶來,快去!”
謝笙慌亂的點頭,就要往外沖,雖然方才就已經(jīng)有人去了,可此刻朱皇后開口,他必然是要走這一趟的。
“小滿�!�
皇帝這時候卻喊了他一聲,他立時不敢走了,湊到朱皇后身邊去看皇帝,等著他的吩咐。
“日后,你多進宮,陪你姑姑說話,二郎大了,也只得你多陪她些了。”
皇帝說著又看向謝侯,還待要張口,卻已是氣若游絲。
他緊緊拉著朱皇后的手,像是要擁進畢生的力氣。許是因為知道說不出什么,他也不再浪費力氣和謝侯說話,只滿含愛意的看著朱皇后。
有了皇帝這句話,日后即便謝笙再大些,也能隨時進宮見朱皇后,而這一句姑姑,也是將謝笙和朱皇后私下的關系過了個明路,讓人不能對他們的關系有什么發(fā)揮的余地。
太醫(yī)來時,皇帝的意識已經(jīng)非常模糊了。
他掀開皇帝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皇帝的脈搏,只對著朱皇后搖了搖頭。
朱皇后的哭聲頓時響了起來,這哭聲悲痛凄厲,她撲在皇帝身上,感受著皇帝的手失去了最后的力氣,感受著皇帝的心臟停止跳動,感受著皇帝的身體慢慢變冷,才順從的被謝笙攙扶起來,連站都有些站不穩(wěn)。
===第194節(jié)===
在場的,自謝侯往下,都跪倒在地,看著朱皇后這表現(xiàn),人人都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眶。
也不知過了多久,朱皇后終于累得昏了過去,由此處還活著的小宮女伺候著躺下,近前卻是錢總管和謝笙守著。
謝侯也站了一會兒,到底是疲倦的對謝笙道:“子和,你守著娘娘,我先出去處理其他事情。”
皇帝死了,可還留下一堆爛攤子。
謝侯已經(jīng)在考慮派誰進京,若京中無事,此行便是報喪,若劉子新真的反叛,只怕還又一場硬仗要打。
“爹,”謝笙喊了謝侯一聲,道,“娘娘信劉大人,我也信劉大人。”
謝侯定定的看了謝笙一眼,什么也沒說,轉身出去了。
等謝侯走后,謝笙轉過頭來,卻發(fā)現(xiàn)朱皇后已經(jīng)睜開了紅腫的眼睛。
“姑姑,”謝笙“泄露答案”被考官當場抓包,有些心虛。
朱皇后看著他這模樣,沒有生氣,甚至還笑了起來,看得出來,此刻只有他們三人的時候,朱皇后的心情出奇的好。
“子和,”朱皇后輕聲道,“我明知道這時候我該哭的,可我這心里呀,竟然是說不出的暢快。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啊!”
不等謝笙開口,錢總管便道:“恭喜主子心愿得償,日后,也能正大光明的將大公子的靈位請回來了�!�
朱皇后看向錢總管道:“這些年,多謝大伴為我周旋,助我完成心愿�!�
“主子太客氣了,”錢總管恭恭敬敬的對著朱皇后行了個禮,道,“奴還有些首尾尚沒收拾好,這就去了�!�
說完這句,錢總管就自行退下,朱皇后也只是頷首。
等錢總管出門,朱皇后才笑著看似乎已經(jīng)神游的謝笙道:“可有什么要問的?”
“問什么?”謝笙裝傻道,“皇上自來有頭昏、乏力之癥,這幾日壓力太大,兼之休息不好,又經(jīng)歷大喜大驚,病癥加重,湊巧在那時被引了出來而已�!�
“姑姑你已經(jīng)盡力了,”謝笙做出一副勸慰的模樣,“有些事,大抵只能說一句時也命也。”
“是啊,時也命也,”朱皇后嘆息一聲,也沒非要給謝笙講解過多的東西,隨后兩人又說了幾句,朱皇后便當真睡了過去。但也只是一盞茶時間,她便醒了過來。
作為未亡人,她可以形銷骨立,黯然傷神,卻不能好吃好喝好睡,也不是說她不能這么做,只是她到底還顧忌著親兒子嚴瑜的想法,難免就要做個樣子出來。
謝侯派去京中的人果然發(fā)現(xiàn)京中一切如常,除了有幾家被圍之外,倒也沒別的太大問題,便當即進宮求見太子,報了皇帝駕崩的消息。
嚴瑜當即大驚失色,命人敲響了喪鐘,并立即組織人手,親自率人前去迎回皇帝的尸身。
皇帝臨終的情形和話語,早有人報給了嚴瑜知曉,嚴瑜恨毒了云尚書,當即將云氏全族下獄,并大肆抓捕云家三族的親戚。若不是朱皇后和朝臣勸阻,他是想要誅滅云氏九族的。
云氏畢竟是外人,還好處置,可英郡王和四皇子身上,就不那么好處理了。
朱皇后好幾日沒吃飯,沒什么力氣,準皇帝嚴瑜捧了飯食親自給朱皇后喂飯,朱皇后才賞臉用了一些。
“他們畢竟是你兄弟,”朱皇后道,“何況你父皇去世前,也原諒了他們的,便罷了吧,你兩個嫂嫂都是好的,幾個侄兒侄女,也和他們父親不同,日后……且看他們自己的造化吧。”
嚴瑜聽了朱皇后的話,有些動容,如今朝中誰不知道英郡王和四皇子的事情,可到底還是一家子兄弟,還死的那么慘,嚴瑜自然也就應了。
此番宗室出來的子弟,幾乎是無人生還,出來的大臣,還在的也是寥寥,甚至有一半都被投進了大獄。
整個京城上空都彌漫著一股悲痛的氣氛,不止是為了皇帝,也是為了在這次事件中死去的自己的親人。
如今春日未過,天上再次紛紛揚揚。
不過這一次,下的不是雪,而是滿城錢紙。
錢紙厚厚的堆積在地上,直把京城變成了鬼城。
好在這樣的時日很快過去,人們總是健忘的。
朝中因為這事,空出了不少好位子。在走出悲痛之后,人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先是太子登基,太后移宮,而后便是讓翰林院提前散館。不管是謝笙這一批人,還是之前滯留在翰林院的人,都得出來,到各部去補缺。
翰林院一時人員急劇縮減,每個人都沒了悠閑度日的時候,好在等到秋天,就要加開恩科,圣旨已經(jīng)下出去了,各地的學子,很快就會齊聚京城,帶來新的活力。
戶部少了云尚書,還少了不少云氏一系的官員,大清洗過后,整個戶部幾乎空了大半。
嚴瑜親自求了溫相出山,又把謝笙放到了戶部。
論理謝笙該是做個戶部員外郎,平調便算升了,畢竟多少人從翰林院出去,都只是七品芝麻官呢。
可嚴瑜卻直接叫謝笙做了正五品的戶部郎中,主管戶部司,僅在尚書及侍郎之下。
高機遇意味著高壓力,也意味著下屬的不服從。好在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少人的官職都高過原該有的位置,只是不如謝笙重要罷了。
但想想先帝臨終前的話,又想想謝笙從小到大的才名和出身背景,又似乎是理所當然了。當然,重點是謝笙在忙亂之后的確能勝任,才是底下人服氣他最重要的一點。
“謝侍郎,皇上宣召,快隨咱家進宮吧!”
第233章
嚴瑜登基后,
改了年號為昌平,
如今說是才理清戶部的事情,
謝笙將將從繁忙的事務中解脫出來,其實也馬上要到昌平二年了。
嚴瑜登基后,面對著一干上書請他選妃的折子,有些頭疼,
卻也強壓著折子,說要給先帝守孝一年,
不過他也就是這么要求了自個兒,普通百姓倒是只用守足三月即可。
其實若不是他還沒和皇后大婚,他都想直接揚言說要守足三年了。
那些個催婚的老大人們之所以這么積極,還不是看著嚴瑜年輕好擺布,又后宮空虛,
早早的想把自家貴女給安排進去,好聯(lián)系起前朝后宮。
不過嚴瑜本就聰明,又有朱太后護著,還有溫相和謝侯幫忙,如今已經(jīng)掌握了大半權柄。溫相年老,
他與謝侯都不是貪權之人,
嚴瑜自然對他們放心極了。
嚴瑜登基之后,
本來想把朱弦調回京城,可朱弦也是個有野心的人,自個兒寫了一封信回來,讓嚴瑜放棄了這個想法,
如今宮中護衛(wèi)頭領,仍用著劉子新。
謝笙才下了馬車,就看到了不遠處慢慢領著人巡邏過來的劉子新。
“謝大人,”劉子新瞧見謝笙,讓身邊的禁衛(wèi)先繼續(xù)巡邏,他自個兒則是來到了謝笙的身邊。
“劉大人,”謝笙如今見人先笑三分,如今對著有老交情的劉子新,自然不會板著一張臉,“如今天這樣冷,劉大人還親自出來帶隊巡視,實乃我等之楷模�!�
“我既然管著皇城守衛(wèi),自然得恪盡職守,”劉子新被謝笙夸了,臉上也是笑瞇瞇的,“不過這楷模,我可稱不上,謝大人你為了理清戶部,在戶部一住三月,才叫我等自愧不如。”
“食君之祿,自該竭盡所能為君分憂,”謝笙道,“想必劉大人也是這么想的�!�
“這是自然,”劉子新又看了一眼謝笙身邊的內侍,才笑道,“劉副總管親自來接,必定是皇上有事要說,我還是不耽擱謝大人了�!�
謝笙聞言也沒推辭,只道:“改日劉大人不忙,咱們再一道出去吃酒�!�
“一定,一定!”劉子新側身讓謝笙先走,姿態(tài)可以說放得很低。
等走得遠了,劉副總管才輕聲道:“還是謝大人運氣好,平日里劉大人也是不輕易親自出來的�!�
這是說劉子新今日聽說謝笙進宮,所以特意來等著了。
謝笙看了劉副總管一眼,才道:“這話,劉副總管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放到外頭,可是半點也不能提的�!�
“多謝謝大人指點,”劉副總管從宮里底層爬起來,自然知道什么時候說什么話,他方才之所已干在謝笙面前這么說,也不過是摸準了謝笙的性子。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皇帝嚴瑜信任謝笙,他自然不介意多和謝笙說些東西。
“今兒劉副總管出宮前,皇上可是一個人呆著?”
謝笙沒直接問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這么著急的尋他,只問嚴瑜今日見了誰。
皇帝見誰,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劉副總管自然立刻答道:“早先世孫進了宮。”
嚴世孫?謝笙垂下眼瞼,沒再開口。
若是嚴世孫,他還真猜不出到底是為著什么才叫他一道過來,畢竟嚴世孫和嚴瑜如今關系也不錯,有時候尋著個不錯的擺件也會進宮兩人一起把玩,還真不好猜。
只是等到謝笙到了御書房,瞧見在底下明顯已經(jīng)跪了不段的的時間的嚴世孫,以及上首氣得臉都紅了,完全不想看見嚴世孫的嚴瑜時,謝笙眼皮子一跳。
“臣參見皇上,”謝笙行禮時偷偷看向嚴世孫,盼著嚴世孫給自己個眼神,好歹提醒一聲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結果嚴世孫目不斜視,顯見是難得的執(zhí)拗了一把。
上頭嚴瑜其實一直悄悄觀察著兩人,此時見嚴世孫這模樣,氣得把書一扔,對謝笙道:“子和你瞧瞧,瞧瞧他這樣子,怎么,是來逼朕的?”
謝笙聞言,只道:“皇上不如先給臣講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平白無故的,臣也不好評判啊�!�
“讓他自己說,”嚴瑜說了幾句,好歹冷靜下來些。
“也沒什么,”嚴世孫道,“也就是那女人想跑到我面前拿喬,我直接發(fā)狠,把人送到了外頭的佛堂關起來了而已�!�
“這還叫沒什么?”嚴瑜揉了揉腦殼,對謝笙道,“朕叫他跪著反省自己錯在哪兒了,他就只說自己沒錯,半點不反思,你說,這叫什么事兒啊�!�
謝笙一聽嚴瑜這話,就知道其實嚴瑜并沒真正生嚴世孫的氣,反倒是嚴世孫可能沒理解嚴瑜的一些意思。
謝笙自小練武,手勁兒大,一把拉起嚴世孫,叫他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站了起來。
直到站起來時,嚴世孫臉上還有些發(fā)懵,還是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掙扎起來:“子和,你拉我干什么,快放開。”
謝笙一挑眉,直接拖著嚴世孫到了一旁的座位上,才把他給按了下去:“得了您坐好吧,我可沒工夫陪你站著�!�
謝笙這一番動作來得突然,卻意外逗笑了上頭板著一張臉的嚴瑜。
這下子,嚴世孫也不好說自己再回去跪著了。
謝笙看了他一眼,才道:“不如還是皇上您同我說說?我看要是讓嚴世孫自個兒說,我是永遠也聽不到了�!�
嚴瑜這才道:“他那繼母前些日子還算安分,這兩個月開始鋪排著想要把自己娘家侄女嫁給他�!�
“這事兒也就是冒了個頭,人就在他面前擺了兩回母親的譜,他就給人直接送到外頭庵堂里去了,直接把老榮王氣得半死,要不是朕把他給傳進宮,只怕他都要被打死了�!�
“結果你瞧瞧,他這算什么,還死不認錯�!�
“我沒錯,”嚴世孫聽了這話不樂意了,他只覺得他這么對那繼母,只還不夠心狠,哪里還會有錯。
嚴瑜聞言,不由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老太妃身邊的人教了你那么些年,你都給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嚴世孫冷不丁聽見這么一句,看著嚴瑜都有些發(fā)懵,他那被榮王世子妃刺激得都不會動的腦子終于轉了起來。
“皇、皇上?”嚴世孫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嚴瑜見嚴世孫總算是清醒過來,才算是松了口氣。
“你說說你,都那么大的人了,還被個女人牽著情緒走,丟不丟人啊你。你自個兒再想想我和你祖父是為什么生氣再說吧�!�
這么幾句一出來,嚴世孫還沒想通,謝笙先想明白了。
那世子妃還以為是世子在的時候,她從自個兒的兒子全死了的悲傷里醒過來之后的頭等大事就是想給嚴世孫娶個侄女做媳婦。到時候她那侄女嫁過來,必然和她是一條心,她還能擺婆婆的款,依舊做著府里最最尊貴的女人,說一不二。
只是世子妃這樣的做法,讓本就念著她當初氣死老太妃的事情,想要報仇的嚴世孫直接氣糊涂了,直接用了最粗暴的手段。
之后從嚴瑜和嚴世孫的訴說里,謝笙知道,嚴世孫好歹還知道這樣不好,暫時用了禮佛祈福的借口搪塞外頭。
這人放到了外頭,嚴世孫算是解了一時之氣,可在謝笙等人看來,卻是后患無窮。
===第195節(jié)===
如今老榮王只有這一個孫子,想也知道,不會棄孫子不顧,轉而幫著兒媳婦,何況他也知道了這個兒媳婦其實還氣死了他的老娘。
所以榮王甚至嚴瑜這一次對嚴世孫生氣,其實是氣在嚴世孫做事瞻前不顧后,人做事怎么能給自己留后患呢。
謝笙當即便問道:“把人給送到外頭的庵堂,你是怎么想的?像是咱們這樣的人家主母,都是在自己府里建了小佛堂,然后住進去的啊�!�
嚴世孫猛地抬頭看向謝笙。
謝笙卻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一樣,可看上頭多云轉晴的嚴瑜的臉,就該知道,謝笙這句話是說到嚴瑜的心坎里去了。
“可不就是這個理,”嚴瑜道,“聽見小滿說的了沒有,趕緊回去建個小佛堂,請一位佛祖回來供著,再好生去接你那位好母親,最好宣揚的滿京城都知道。”
“可……”嚴世孫還是有些猶豫,“她至少名義上是我父親的嫡妻,我只怕這一次不盡早狠狠的把她踩下去,日后她便要抖擻起來,那女人最喜歡的就是蹬鼻子上臉�!�
“那又如何,”嚴瑜見嚴世孫這樣,不由道,“她蹬鼻子上臉,你就讓她蹬了?她出去禮佛,你就在府里給她建了小佛堂,她還能有什么不滿意的,難不成還是外頭有人了才不愿意回來家里,只在外頭住著?”
嚴瑜說完這句,便不肯再說,這世上要對付一個人的法子多得是。何況嚴世孫如今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南乱蝗螛s王府掌權人,只要他不喜歡世子妃,底下下人見風使舵,難道世子妃還能過得好?
若真是個仗著長輩身份胡作非為的,上頭老榮王可還在呢,如今還被知道她當初做的事情,老榮王只怕還多得是手段等著她。
這些話和手段,不是作為一名男子該涉及的陰司,實在有些小家子氣,所以嚴瑜和謝笙都不往深里說。
可嚴瑜雖有人教,到底還沒參透里頭的玄機,還有得學呢。好在如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到底是明白過來。
嚴世孫是個有錯當場就認的,他立時起身對嚴瑜和和謝笙拱手道謝。
謝笙不肯受他的禮:“我說什么了?你要來謝我,有要謝的,自個兒去謝皇上去。”
嚴世孫聽罷自然再謝了一回,而后便告辭出宮,要去尋人修小佛堂了,而且他還無師自通,嚷嚷著母親在外頭過得清苦無人伺候,當即打點了一干人去“陪”他母親。
如此一來,倒叫人有些懷疑先前那世子妃被強送去佛堂消息的真假了。
等到嚴世孫走了,謝笙和嚴瑜又說了幾句,便按下這事不提。
緊接著,嚴瑜拿起左手邊一份折子,扔到了謝笙手上道:“你瞧瞧這個�!�
謝笙原道不敢,卻被嚴瑜一句叫你看你就看給堵了回來。
謝笙凝神正色打開折子,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是對他的彈劾,說的是他年紀尚輕,便壓下那么一堆老人坐上了郎中的位子,靠的就是嚴瑜的裙帶關系。折子后頭不止是在罵謝笙,連帶著連嚴瑜也罵上了。
當然,罵嚴瑜的部分,措辭比較委婉。
自打謝笙當上郎中以來,這樣的折子雖然不多,卻也不在少數(shù)。
雖然李翰林在御史臺有香火情在,可到底人走茶涼,如今朝堂上漸漸步入正軌,盯著謝笙這個位置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李翰林的那點子香火情,在絕對的利益面前,自然也就不夠用了。
往日那些個折子雖然也有不少,可嚴瑜從沒這么認真的叫謝笙看過,而這一份,則是因為寫它的人不同。
這寫折子的人,是新任御史臺右都御史。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頭一把火,自然要燒的漂亮一點。
不管背后有沒有人指使,還是他自個兒有心一舉成名。
謝笙作為自小陪在皇帝身邊的伴讀,自然就被選中,要做他第一個“祭天”的人。
第234章
更新
奏折拉拉雜雜的說了不少,
多半是廢話,
謝笙一目十行,很快提煉出了其間的中心意思。
等到看完了這份奏折,謝笙心里有許多這樣那樣的情緒閃過,
比如右都御史為什么會上這樣一本折子。而嚴瑜,
又是為什么要讓他看這封折子呢?
許是因為有謝侯和先帝的前車之鑒,有時候謝笙想的,
難免就要更多一些。
他一面理智的知道,帝王的友情不可能長久,
一面又私下里希望能一直這樣繼續(xù)下去,
永遠不要變。
“你看完后,
有什么感想?”嚴瑜問。
謝笙將折子遞到了走到自己身邊的內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