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李薇是新來的,身體又瘦弱,搶不過其他人,自然而然被安排在最里面睡下。
她默默地縮在墻角,回想上午發(fā)生的那一幕幕——
警察將她和自己爹……不,將她和趙世風帶走后,剛詢問起事情的經過,趙世風那個老東西就忽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哭,說是他一直懷疑陳月洲的自殺是不是和小洲有點關系,小心翼翼地把事情告訴自己之后,結果自己發(fā)狂了,執(zhí)意要殺了小洲,還說他攔過自己,說什么說什么今天也是跟蹤自己來的,害怕自己犯錯……
想到這里,李薇氣得心口疼,眼淚瞬間就淌了下來。
小洲殺人的事情是趙世風親口說的,卻變成了趙世風用“猜測”的口吻說的;□□的地方是趙世風推薦的,卻變成自己偷偷摸摸去買的;殺人是趙世風威脅的,現在卻變成趙世風為了阻止自己而來!
明明說萬一發(fā)生什么事情他會扛著,結果……結果……槍是自己買的、人是自己約的、刀是自己捅的、槍是自己開的……
到最后,這個混蛋還說:“我勸你你一直不聽我講,你坐牢了,我和孫女生活得有多困難啊……”
突然提到女兒,她瞬間就明白了:這是威脅自己呢!
完了……
她的人生真的要完了……
趙世風這個人……這個人……這個人渣!
她就不該為了來北川!不該為了找他來北川!
這樣,她就不會遇到陳月洲,不會和趙世風相認,不會遇到這么多事!
李薇抱頭咬緊嘴唇痛哭。
不過,她還不想死心,所有事都是趙世風安排的,她相信警察一定會還她清白。
然而,半個月后,律師約她談話,并將一份保險合同推到她的面前:“趙世風先生已經被放了,他答應會給你的女兒投一份保險,你看,你讓你的父親多操心,又聘請我來幫你,又要給你身體不好的女兒買這種多重保障的保險……”
被看守所非人生活折磨得已經奄奄一息的李薇看著的合同,猛地抬起頭瞪著律師:“他被放了?”
律師淺笑著:“你父親可是為了阻止你才跟蹤你去的氧氣園,警察已經調查過了,你怎么反而一臉不高興呢?”
李薇頓時咆哮,瘋了般拍著窗道:“我要見他!我要見他!警察胡說八道!我要見他!我要檢舉揭發(fā)!是他是逼我□□!是他威脅我!是他!都是他!”
律師只是歪歪腦袋:“不好意思,你這段期間除了我,誰也不能見……當然,你如果不想見我,我也可以不來。”
“你找警察過來!你讓警察過來!憑什么!我不要坐牢!憑什么!”李薇抱著頭咆哮著,“我還有女兒要養(yǎng)!我的女兒如果沒有我一定會過得很苦!我不要我女兒再過我的人生!我要揭發(fā)!我要檢舉嗚嗚嗚……”
“看來這半個月在看守所的生活并沒有讓你的學識有所增長�!甭蓭熉冻鲇行┰甑谋砬�,但畢竟拿人錢財,服務行業(yè)還是要有服務精神的,他繼續(xù)堆著一臉假笑道,“□□的是你,開槍的是你,捅人的是你,你誣陷別人之前,要講證據的,有功夫在這里誣陷別人,不如我們來聊聊怎么讓法院對你從輕處罰……”
“可是是趙世風推的小洲下去!小洲背后一定有指紋!”李薇大吼著。
律師:“看來你是被關久了,產生幻想了,警察都沒查出來的東西,反倒被你幻想出來了�!�
說著,律師揮了揮手中的合同起身:“還是下次見吧,這份合同,也就下次再給你看吧�!�
律師走后,李薇被送回了自己那間狹小的牢房內,蜷縮在角落里,絕望地痛哭流涕了起來。
……
另一邊,時間倒回出事后。
陳月洲蘇醒后在重癥監(jiān)護室待了沒多久,各項指正達標,就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不過,他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繼續(xù)好轉的跡象,說不了話、吃不了飯、身體動都不能動,醒著和睡著基本沒什么區(qū)別。
由于如今的北越市終歸是個三四線小城市,城市中心的醫(yī)院雖然設施相對健全,但端琰就是覺得太落后,尤其是這人滿為患的八人間病房連個陪護椅都沒有,于是當晚聯系了九九綜合醫(yī)院轉院。
一番折騰,入住醫(yī)院病房的時候,已是深夜一點。
陳月洲體力不支又睡著了,端琰就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
大腦仍清晰地記得昨天在氧氣園時陳月洲被槍擊中落入水中的那一幕,還有那滿是墨綠色荷葉的水池上刺目的鮮紅。
端琰深吸一口氣,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他的精神狀態(tài)卻沒有就此放松。
陳月洲能活下來,一半都是奇跡。
如果再晚一步,那么繼呂佳音和父母之后,連自己的妻子,都要就這么從世界上消失了。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總是這樣……
為什么最可惡的人逍遙法外地活著,而只是想要結束所有苦難、只是想要自由的人卻如此艱難……
啊,知道了,知道區(qū)別了。
趙世風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兩個人都全身而退,他從一開始就選擇犧牲掉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執(zhí)行計劃,所以做事才會如此猖狂和肆無忌憚;而自己這邊,他和陳月洲都抱著一顆什么都不犧牲的心態(tài)想要結束趙世風后回斯德哥爾摩過平靜的生活……
惡人之所以顯得無所不能,并不是因為他們比世界的普通人聰明多少,而是因為他們不用遵循社會規(guī)則和基本法,肆無忌憚突破底線達成目的,為完成任務不擇手段,才會顯得神通廣大。
本身雙方的支出和可犧牲的東西就不對等,換來的可行動范圍就當然更加不對等……
想要結束趙世風,必須、必須、必須再犧牲些什么……
端琰低下頭閉上眼,絕望瞬間將他拖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之后的日子里,端琰請了假,每天都在陳月洲身邊陪床,而陳月洲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足足半個月后,才停止了氣切鼻飼,摘去了氧氣罩。
能夠張口的第一時間,陳月洲邊伸手竭盡全力抓住身旁的端琰問:“趙……趙世風……”
雖然他的喉嚨和面部恢復了正常,但依舊無法大聲說話,只能用很低的、聲帶幾乎不去震顫的聲音輕聲唇語。
聽到陳月洲說出這個名字,端琰臉上的頹廢感加重了幾分,他低下頭,緊緊地抱住陳月洲這只手,額頭抵在陳月洲手背的關節(jié)上。
不一會兒,陳月洲感覺到指縫之間有滾燙的液體滑落。
端琰哭了。
這個人,無論是被媒體圍攻也好、父母過逝也好,再大的痛苦出現在面前,都不愿意在人面前哭泣。
陳月洲有些絕望,他想嘆氣,可胸口被什么東西固定著,只能緩緩地、小口小口吸氣吐氣。
許久后,端琰微微抬頭,低聲道:“他被放了,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參與了這件事,李薇也愿意背了這個鍋�!�
陳月洲聽到這個結果,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
從感受到端琰哭了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結果了。
接下來的四十天,他該怎么辦呢,到底該怎么辦才好呢……
他不想死啊……
最關鍵的是,他不想輸啊……
被人折磨成這副樣子,不為了任務為了口氣也得報復回去……
有了!
陳月洲忽然睜大了眼睛。
自己雖然依舊處于半失憶狀態(tài),但自己身上一定藏著趙世風的什么秘密毋庸置疑。
趙世風想要將自己趕盡殺絕才鋌而走險讓李薇□□擊殺自己,如今又被釋放,這家伙一定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死是活,不如趁此機會走漏風聲故意頭說自己想起來了關于徐老三的事情,引誘這家伙來醫(yī)院暗殺自己。
沒有了李薇這個擋箭牌,自己這條小命又危在旦夕,拔掉氧氣管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情況下,趙世風說不定會蠢蠢欲動。
不過,這次一定要做一個縝密的計劃,避免再出現半個月前那樣駭人的失誤。
于是,陳月洲立刻戳了戳端琰,示意湊近點。
等端琰將耳朵貼在他唇邊時,他結結巴巴地說了自己的計劃。
然而,話才說了一半,端琰就猛地立起了身子,篤定地搖了搖頭:“不行,不可能,如果你再有意外,必死無疑�!�
陳月洲做口型:“我現在這樣,身體不能動,喉嚨不能說話,還要等著做腫瘤切除手術,像是活著嗎?”
端琰頓時眉頭擰到了一起,可看著陳月洲一臉心如死灰的表情時,卻說不出任何否定的話。
思忖片刻后,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
這一次,一定、一定、一定能解決趙世風。
只是,他們兩個,必須做一點點……一點點犧牲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478:99,你有讀者群嗎……
99:有呢,黑暗料理販售連鎖店)
478:有什么注意事項嗎?
99:加入的話盡量寫一下JJ的ID,因為不是我建的群,是我一個姬友,她有VIP可以建大大的群,她是個游戲代練,一堆群,總是會有同行加群惡意私聊她的客戶搶人,所以她每天驗證都是看驗證信息加人,刷到JJ的加群驗證如果沒有驗證信息的話她可能會略過。
478:那99,你有?
99:我不建議關注
478:為什么?
99:因為,流量卡我用完就丟了,我忘記所有驗證信息了……
478:呃……
99:而且主要是我不喜歡用微博,我身邊也沒人玩微博,之前EX有在發(fā)一些cospy,我還會看兩眼點個贊,順便切換賬號看一下作者號的微博;現在分了,,因為真的和我沒多大關系,沒興趣知道……而且那玩意玩多了侵犯隱私真得很嚴重……怎么說呢?
478:你慢慢說。
99:所謂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從小警惕就比一般小孩高一點,打游戲團戰(zhàn)的時候不得不開語音你知道吧,但是身為妹子肯定會有人搭訕你知道吧,我初中那會兒都知道從同學的朋友圈和QQ空間扒對方的自拍發(fā)給網友。
478:……你這不是警惕高,你這是差勁!
99:那時候沒有三天可見這種鬼東西,那種天天自拍的家伙上百張照片,哇……冒充她連我自己都信了,更別提那些網友了。
478:……
99:我初中那會兒就知道什么留身份信息必須寫復印無效,如果不允許寫,那就用別人的身份證復印件……
478:喂喂,你太惡劣了!
99:現如今連微信,我唯一一個經常發(fā)內容的賬號,里面只加了呃……大概三十個人吧?其他賬號我發(fā)圖片絕對不會發(fā)那種一眼暴露我隱私的……【嘆氣】說起來,之前我在專門建的作者微信上發(fā)了我覺得不會暴露我坐標的KEEP跑步路線,明明沒有任何地理坐標,結果光靠地形,都有人一眼看出來我在哪個學校,我當時嚇尿了,讀者小天使真是人才濟濟啊,當什么讀者去當特工啊……
478:那微信呢?
99:我在想,很多讀者就一個手機號吧?如果加了我可能會冒犯讀者的隱私,所以不然微信還是算了,我手機號一堆無所謂了……
478:那就群吧,就群吧……
99:嗯,就群吧。
第287章
172
距離任務結束還有30天的時候,
陳月洲終于能夠進行一些非�;A的類似于學齡前孩子級別的身體活動。
端琰回工作單位上班了,陳月洲就躺在醫(yī)院里盯著天花板無所事事。
因為太閑了,他就讓端琰拍了一張自己背影的照片發(fā)在朋友圈,配文字:[我的背影【微笑.jpg】]
結果隔天就來了一堆閑人看他,床頭擺著一堆花籃,有朱媛送的、陳蕊送的、詩三送的、陳語軒送的、陳晴送的……還有一堆各式各樣不知道什么人送的,
堆起來遠遠看上去就像開花店的似的。
在花團錦簇之后,
是陳月洲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宿主,
真好啊,
你上輩子死之前可沒有這么高的人氣�!�478感嘆道。
“你會不會說話,
你才死之前呢�!标愒轮揞D時瞪了眼478,
然后低頭吃護工喂給他的午飯:沒有任何味道的糊糊。
吃了兩口,
陳月洲就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我說……478……我都把我命根子交給你了……你能不能讓這個茍活BUFF速度快一點�。课乙呀浛煲浰崽鹂嗬笔鞘裁次兜懒�,再這么下去我什么時候才能吃重慶火鍋……”
【這已經是最快速度了,
別說重慶火鍋了,
藤椒方便面一年之內你都不要想了。】478指了指門外,
【你忘了?隔壁病房那個老頭的哥們拿氣槍打鳥,
結果沒戴眼鏡命中了他,你們兩個幾乎一個時間送來醫(yī)院,
他才挨了一槍,更何況他的那個槍也沒改裝成李薇用的那個殺人武器,
但是他現在還沒醒呢,你已經開始步入恢復期了。】
陳月洲一聽翻了翻白眼:“我才多大年紀?他多大年紀?我這幅身體脫離吃奶才二十多年,他距離入土都沒幾年了,
把我們兩個做比較,合適嗎?”
478嘆氣:【所以我已經將這個道具調到MAX模式了,你的恢復速度對于醫(yī)生護士來說已經人人津津樂道了……】
“我不要這種這么平凡中的奇跡的速度,我要真正的奇跡的速度,你就不能讓我像那些動畫片里面的主角那樣,上一秒受了傷下一秒滿血復活嗎?”陳月洲不爽地問。
【宿主,如果你真是那個速度,你現在就不是躺在醫(yī)院了�!�478翻白眼,【你現在就躺在科研基地了,人類需要這樣的修復力量�!�
478有些無奈地扯開一包薯片吃著道:【我知道你想快點恢復的心情,但是太快的速度不現實,再說了,你躺著和站著有區(qū)別嗎?要是能做完任務早做完了……】
陳月洲:“……”
這家伙,意外的超級毒舌。
午飯過后,陳月洲就躺下睡午覺,順便拿過李薇給的那只MP3細細聽了起來。
最近,他每天都會重復收聽自己的死前錄音,試圖激發(fā)記憶的覺醒,一來了解自己真正的死因,二來挖掘出趙世風身上的秘密。
可是,記憶的大門仿佛被掛上了一道鏈子有些長的無敵超級鎖,明明每次嘗試拉開大門總是覺得能從鏈子的縫隙中看到些什么,可偏偏就是什么都看不到,而且也解不開鎖。
而且,話說回來,自己的這份錄音里面所說的說的內容實在是太奇怪了,像是什么“代表各種心情的棒棒糖”、“女洲渴望著獲得自己的人生”、“女洲其實沒有那么差”之類的……
如果不是因為478就這么真實地活在自己眼前,并且三番五次做出人類不可能做出的行為來,他真的要以為自己是個多重人格了。
知道陳月洲還在為多重人格的事情糾結,478安慰道:【我之前說過,世界上可以觀察的人類對象很多,但是為什么系統(tǒng)偏偏選擇了你?】
478眨巴眨巴眼:【因為兼容度高,因為即使把你安在她身上,也不會發(fā)生太多兼容度導致的崩壞,所以才選擇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陳月洲懶散地應著,“人類天性就是這樣唄,一定要把世界的萬事萬物歸納總結成自己能理解的東西才安心,我不會被身邊的這些人帶偏的……”
【不過話說回來,李薇的那個女兒也真是慘……】478想了想,【趙世風被放了,李薇要被提起公訴了,現在趙世風把那個女孩帶在身邊裝模做樣,但是等宣判之后,案件塵埃落定,他說不定就會把那個女孩處理了……】
“處理就處理唄……”陳月洲哼哼兩聲,“我可不想同情射了我四槍差點要了我命的女人還有她的孩子……”
【再怎么說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就奇了怪了,孩子是我生的嗎?難道不是她十月懷胎掉出來的嗎?怎么看孩子的股份占有率都是當媽的多一點,我就是提供了一顆蝌蚪而已,為什么到頭來非要讓我負責?找她媽去不行嗎?”陳月洲有些不耐煩,“再說了,她媽射了我三十八槍,就算我生前對她媽不好,開一槍也就算了,這尼瑪子彈都射光了,我現在沒殺了她血祭已經是為父的仁慈了好嗎?”
478:【……】
以為宿主稍微善良了點,看來這個人從始至終都還是以前的他。
如今看似善良,不過是因為越發(fā)的傲慢、懶惰、又遇到了難以對付的人、成為了一個不能隨心所欲“穿上了鞋”的身份,變得慫了而已。
也是,浪子回頭之所以金不換,是因為浪子基本不可能回頭,影視作品天天歌頌,是因為現實中純屬做夢!
自己雖然沒經手過什么宿主,但上學的時候老師說的話至今都在耳邊:不要相信惡劣的宿主會從善。
看來學校說得一點都沒錯,它還是和宿主維持普通的合作關系就好了。
一人一豬不歡而散,478去一旁生悶氣,陳月洲安安心心睡午覺。
下午兩點過后,半睡半醒的他被護士拉去做檢查。
如今的身體狀況才剛剛穩(wěn)定,手術日便在即,醫(yī)生護士們各個謹慎小心,生怕出現任何閃失。
而他本人卻絲毫不在意,反正任務成功了的話手術一定會成功,自己只需要安靜睡覺就行了。
直到下午下班時間,端琰出現,陳月洲才睜大眼睛,看著身側的男人。
有些皺褶的襯衣,微微前傾的身型,處于黑向白過渡期間的偏黃色調的麥色肌膚,沒有剃干凈的胡渣,亂糟糟沒有型的頭發(fā)……
還有不知道是因為白了顯得有些發(fā)胖了的身姿,還是因為壓力大導致浮腫有些胖了的身姿,還是因為脫離市局這種要求體魄的單位疏于運動導致有些胖了的身姿……
反正……就是胖了。
特別是臉,這家伙居然是個胖人先胖臉的類型。
從呂佳音出事到端溪和呂博出事,再到自己出事,兩個月時間,那個向來清高冷漠的端琰仿佛老了幾歲,尤其是這有些發(fā)福的面龐,看起來老了十歲似的。
雖然陳月洲打心底覺得自己還是喜歡端琰的,但是,他覺得“喜歡一個人”和“覺得他丑了”這兩點并不沖突,就像是“喜歡一個人”和“因為看不起他,所以害怕別人知道他是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喜歡和蔑視的心情也不沖突。
反正人嘛,最愛自己,他陳月洲愛死了他自己……就這樣了。
而且,女人胖一點頂多是大夏天看到容易倒胃口罷了,可是男人胖除了可能會倒胃口之外,過了三十歲那真是要命的屬性……不是別人看著要命,是要他自己的命。
作為“外貌協(xié)會”和“健康協(xié)會”的陳月洲不得不道:“你……不是說去放我醒來的消息嗎……你最近都干什么呢……”
言外之意想知道端琰為什么突然變成一副混日子的頹廢大叔的樣子。
“放消息只能有一次機會,趙世風最近很警覺�!倍绥粗�,“你還想犯上次的錯?如果你什么都想不起來,就不要再輕舉妄動了……而且……”
端琰欲言又止。
“不說這些了�!倍绥皶r更換了話題,“我去醫(yī)生那邊問問你的情況。”
說罷,端琰起身離開了病房,走到護士站詢問陳月洲的身體情況。
在確定陳月洲身體無恙之后,他走到一旁的可吸煙區(qū)域,點了一支煙靜靜地抽上,望著窗外的晚霞發(fā)呆,似乎想要有片刻時間逃離這滿目瘡痍的生活。
等端琰走后,陳月洲有些煩躁地盯著天花板。
端琰說得沒錯,什么都想不起來亂放消息的確不是個良策,可是自己卻又真的什么都記不起來,這可怎么辦才好?
陳月洲撐著下巴看向478:“大姐,你有什么方法幫幫我嗎?”
478想了想,翻了翻自己的背包:【也不是沒有……】
“啊?”陳月洲驚了,他就是隨便一問,結果這頭豬居然真的有辦法。
【記得你一開始做任務的時候有新手引導嗎?】478認真道,【在你快要失敗的時候也存在系統(tǒng)補助,只是一旦接受了系統(tǒng)補助,就不能拿成就獎勵了……】
“什么意思?”
【本來,當你做完任務之后,根據你的最終得分會拿到相應的成就獎項,比如給你很多錢之類的,但是如果你接受這個補助,就沒有這些錢了�!�
“我現在任務都完成不了這些錢不是逗我嗎?”陳月洲立刻對478伸出手,“快,快把系統(tǒng)補助給我!”
【系統(tǒng)補助要你的積分,但你的積分現在是0……】478想了想,【不然這樣吧,宿主,你給我?guī)滋炷愕拿桑彤斒欠e分了,反正1積分兌換一天壽命嘛。】
陳月洲:“……”
怎么感覺這是個陷阱。
但此刻除了求助478也沒有其他方法,陳月洲只能應著:“最少給多少?”
478翻了翻檔案表:【如果是想要吸引趙世風的話,3分就夠了�!�
“三分?”陳月洲想了想,立刻同意,“三分就三分,你拿吧�!�
人生還真是個圈啊,自己一開始做任務的時候為了區(qū)區(qū)三分斤斤計較,如今快完成任務了又變成為了區(qū)區(qū)三分斤斤計較……
【好,那我就扣除這個分數了�!�478說著在掏出手機一通操作,然后對陳月洲道:【梁美女。】
“�。俊�
【關鍵字是梁美女。】478道,【只要你把這三個字放出去,趙世風就會來找你的,這是你記憶缺失中關于趙世風最關鍵的一部分,啊順便一提,這是個男人�!�
“梁美女?”陳月洲納悶,本能地把這個名字說出口。
什么爹媽能給自己兒子起這么個名字?
恰好此刻孫曉敏推門而入準備替陳月洲更換尿盆,聽到這個名字時她微微一怔,之后靜悄悄地拿了尿盆出門,走到衛(wèi)生間倒掉尿液沖洗的時候,偷偷撥打了一通電話。
“喂?是我,我是孫曉敏……”孫曉敏悄悄道,“大叔,不是讓我觀察著她有沒有說什么姓梁的人的名字嗎?她剛才說了梁美女三個字,這個算嗎?”
電話那頭原本正在和人美滋滋喝酒吃烤肉的趙世風一聽,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
但這樣可怖的表情只是一瞬間,之后他笑著啃著手中的竹簽,安之若素道:“對,就是這個,之前那500算是定金,老子等下再給你打500,姑娘家要吃好喝好,天天給人倒尿盆算是個什么事�!�
“謝謝你!謝謝你了大叔!合作愉快!”孫曉敏頓時露出開心的表情,笑著掛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題外話#
應該清明節(jié)前完結。
別說你們不想再拖了,我都快要忘了前面的劇情了,為什么我進度這么慢吶【掀桌】
第288章
173
單單知道了一個名字,
陳月洲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端琰擾亂軍心。
猶猶豫豫中,挨過了晚上最后一輪檢查,陳月洲就被安排入睡。
今晚是端琰值夜,對方在病床旁的小沙發(fā)前靠坐著,閉目養(yǎng)神。
陳月洲心事重重睡不著,就側頭看著端琰。
白天的時候,
他一度覺得發(fā)福邋遢的端琰讓自己不喜歡,
可是夜里借著微弱的月光看過去的時候,
瞧著那張日益憔悴的臉龐,
自己又有些于心不忍。
端琰其實很漂亮,
可是再漂亮的人都挨不住世道的折磨,
風霜會讓人變得滄桑。
端琰已經夠不幸了,
又跟著同樣不幸的自己在一起,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
自己卻沒有辦法松開端琰的手,
給端琰自由。
因為他必須摧毀趙世風。
只有不幸的人才能懂得不幸的人的痛苦,
只有內心深處掙扎的人才會吸引到掙扎的人,
只有渴望被拯救的人才會吸引到渴望被拯救的人。
只有端琰、只有失去一切的端琰、只有愿意走上極端的端琰,才會放下一切守在自己身邊,
陪著已經放下一切的自己,等待著和趙世風決一死戰(zhàn)。
“我說……”陳月洲不喜歡這個讓人過分壓抑的氣氛,
主動開口詢問道,“你聽過……梁美女這個名字嗎?”
端琰睜開眼:“聽過�!�
陳月洲有些意外:“聽過?誰?”
“一個幾年前有名的殺人事件的犯罪嫌疑人,外行是因為他的名字奇特而記住,
內行是因為他的惡劣行徑而記住。”端琰答,“間歇精神病患者,經常產生被人追殺的幻覺,發(fā)作期間在家里殺害了一名查不出來身份的街頭流浪人員,后來調查后發(fā)現他三天內前后總共殺過三個人,手段非常殘忍和惡劣,至今警方和檢方都沒有過多公布細節(jié),但涉案警察都說,就像恐怖電視劇里那樣�!�
陳月洲微微皺眉:“后來呢?”
“鑒定結果是發(fā)作期間殺人,法律不能拿他怎么辦,但也不能放任連父母都記不清的他出去害人,現在被收押在一家精神病院,說是精神病院,其實就是專門針對他們這種人設置的另類監(jiān)獄,是死是活沒人知道�!倍绥溃氨粴⒑Φ娜硕际窃缧┠暝谏钲趧展さ臅r候已經在三和賣了身份證的‘黑戶’,最后被害的這個人后來窮途末路□□工來到北川,活躍在北越和北川之間,但是他所有的生存軌跡都是虛假的,根本無從查起�!�
“至今沒查出來是誰?”
端琰看向陳月洲:“就像普通人丟一臺iPhone警局也只是備案但不會花費警力去查找,不是查不查的出來的問題,只要消耗足夠的警力一定能查出來。
但是這些人的身份已經基本鎖定在三無人群上:無身份證、無親朋好友、無固定工作。
他們從一開始就是被世界拋棄、也被自己拋棄的人,追求他們的真實身份沒有任何實際價值,支出和獲得太過于不平等,繼續(xù)查下去浪費的是有限的公共資源�!�
端琰道:“雖然這么說不好聽,但是在底層社會中,人的生命有時候連土狗都不如,生前無名無姓,死后無人知曉,唯一存在的痕跡大概就是網絡ID之類的東西,所以他們貪戀網絡,只要有一塊錢進入網吧打開主機,虛擬的世界里人人平等。”
聽端琰這么說,陳月洲一時間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
直到端琰打破沉寂問:“為什么忽然提到這個名字?”
陳月洲想了想:“就是忽然間想起來了這個人,梁美女,這個人似乎是我和趙世風之間的秘密,但是除了這個名字之外……我什么都想不起來。”
端琰頓時皺眉,沉默片刻后道:“梁美女生前的確和趙世風有來往,精神正常的時候,他們是牌友。”
陳月洲一怔,聯想腦海中那個至今尸體不見蹤影的徐老三,再聯想梁美女手下不知名的亡靈,一時半會兒腦子里出現了一堆想法:“你這么說的話,或許單單是放出梁美女這三個字,就能吸引到趙世風也說不定……”
陳月洲話還沒說完,端琰起身來到病床前,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低聲嘆著:“我知道了,等我再去查查再做定論,早睡,明天還要做檢查。”
見端琰一臉頹廢,陳月洲也覺得心累:“也是,你查到了我們再行動,這次絕對不魯莽行事�!�
隔天一早,孫曉敏前來交接班,端琰潦草地洗了把臉,臨走前回頭對著病床上的陳月洲道:“梁美女的事情我會去查,你就安心養(yǎng)病�!�
孫曉敏一聽,眨巴眨巴眼睛,裝作沒事人似的繼續(xù)幫陳月洲用濕巾擦拭牙齒。
陳月洲剛剛睡醒,腦袋還暈乎乎的,也沒怎么上心端琰的話。
等中午的時候,孫曉敏去買午飯,順便照端琰吩咐將陳月洲的衣服拿去干洗。
結果,她前腳剛一走,陳月洲后腳就出現了供血不足導致的休克,醫(yī)生護士聽到警報后急急忙忙將他送去搶救。
這些日子,陳月洲的槍傷和骨折雖然逐漸好轉,但是因為腫瘤日益增大壓迫越來越強的關系,昏厥次數越來越多。
從平時的幾天一次變成一日一次甚至兩次,等他從昏厥中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已是一片晚霞。
陳月洲頓時露出了絕望的表情:“478啊……478……涼了……我是真的要涼了……本來積分就少得不能再少了……我還天天一覺睡一天……”
“什么積分少?”這時,床旁的人問。
聲音有些熟悉,并不是孫曉敏,陳月洲一扭頭,發(fā)現是朱媛的身影。
也許是最近擺脫了那兩只吸血鬼導致經濟水平迅速提高了的緣故,朱媛的氣色和衣服品味比之前好了很多,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你怎么在這里?”陳月洲問。
“馬上就開學了,本來是今天來看看你的情況什么時候能來學校,實在不行我還得去給你開修學證明,或者想個辦法讓你補上課程�!敝戽聯沃掳�,“結果來看你的時候你被送去搶救了,貌似這次的情況很嚴重,你男人也被叫來了,你在重癥監(jiān)護室躺了好幾個小時,唉,半個小時前才被送到病房里來……”
陳月洲一聽頓時嘆氣,他微微偏頭,發(fā)現桌子上那堆探病人送來的花不見了:“你們把我的花丟了?”
“花當然還在你之前的病房里�!敝戽碌�,“你難道沒發(fā)現你換病房了?”
“換病房?”陳月洲一臉懵,“為什么?我房間有什么問題嗎?”
“不知道,你男人忽然又掏了一個床位的錢,讓醫(yī)生護士把你送下來,具體我也么多問,他那張臉看著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和他多說話�!敝戽缕鹕恚瑥陌锾统鲆粋白色的電子產品放在床頭,“這是家庭影院,等你白天閑的時候,讓那個護工幫你調到微信上,我把課程的PDF發(fā)給你,你投影到房頂,不用動脖子和動手,動動手指就能切換下一頁�!�
朱媛嘆氣:“畢竟你本來沒讀過正規(guī)本科,底子不行,如果再因為住院耽誤下去,到時候我想把什么項目給你也沒那么容易了�!�
“啊,這個要付錢嗎?S1啊……有點貴啊……”陳月洲喃喃道。
“送你了。”朱媛已經背上了包,開門前回頭看了眼陳月洲,“快點好起來吧,雖然墻倒眾人推,但我可不想開學后天天只能面對那些我一出事就跑路的學生們……”
朱媛走后,陳月洲一個人默默地盯著天花板,從窗外一片橘紅等到房間一片漆黑,到最后十二點的鐘聲敲響。
不知道是不是換了新房間不太適應的緣故,他總有些惴惴不安。
端琰這個人,很少做無用功,特別是這個時候,每一個行動應該都有其特殊的意義。
為什么忽然給自己換病房?
話說為什么孫曉敏也沒下來照顧自己?連端琰也沒來看自己?
總感覺自己像是被藏了起來似的……
到底怎么回事?
陳月洲掙扎著從床上“立”了起來,他的上身打著類似固定架之類的東西,行動起來就像是機器人一樣,但也不是不能動。
好在房間的角落里放著輪椅,他費勁千辛萬苦坐上了輪椅后,尋找手機給端琰打電話。
另一邊,陳月洲原先的病房內,床上的女人像是在酣睡。
陳月洲原先的病房外,身型魁梧的男人捧著花束,一臉游刃有余地敲了敲病房的門。
房間內無人回應,男人就笑盈盈地推門而入,將花束放在桌子上的同時走向病床邊:“小洲啊,你還真是想起來了了不得的東西,老子明知道可能有埋伏,還是不得不來看看你……”
天上的烏云散開,月光照在了男人的臉上,將趙世風猙獰的面龐展示得格外清晰,他唇角掛著嗜血的笑容:“小洲……聽說你得了腫瘤��?不能受刺激?”
床上的人頓時抖了抖。
“別害怕……別害怕……”趙世風繼續(xù)笑著道,“你看,老子今天什么都沒帶,就是拿花來了是不是?”
說罷,趙世風側頭看向大門方向。
漆黑的房間中,門背后的高凳上,端琰一腿伸直蹬在地上,一腿踩在凳子橫欄上,垂著腦袋,身型懶散卻又不垮地坐在那里,嘴上叼著一支煙,煙頭火光刺目,照亮他陰冷的雙眸,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般緊緊盯著眼前的獵物。
“老子都說了,就是來送花的……”趙世風看著端琰,表情興奮而陰鷙,“看看你男人,一副隨時要吃了我的樣子……”
說著,趙世風緩慢逼近端琰,舉起雙手:“小伙子,老子知道你為什么恨老子……”
即使從進門開始就發(fā)現了端琰的埋伏,趙世風也完全不怕,繼續(xù)逼近。
一個是手腳殘廢床都不能起的廢物,一個是礙于錦繡前程不愿有任何污點的官二代,這二人除了正當防衛(wèi)這種被動招數能用用,還能用什么?
上次氧氣園那局,如果這兩個人抱著和自己拼命的決心,那說不定自己就真栽了,畢竟這條子年輕力壯又是專業(yè)的,但可惜的就是,這倆人,都寶貴著自己的前程呢!
而他趙世風一個光腳的,怕誰呢?
再說了,想正當防衛(wèi)解決自己?好啊!
佯裝要對小洲動手,等這小子出手,自己就直接還擊,趁亂干掉小洲。
正當防衛(wèi)誰不會用?
等警察來了,就說自己因為女兒的暴行前來給小洲賠罪,結果被其刑偵大隊刑警出身的丈夫襲擊不得不反手抵抗……
如此想著,趙世風低聲笑著繼續(xù)逼近端琰:“江陳輝的死跟老子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你要怪,就要怪上面搞斗爭,老子就是個走河邊路過看到人打架剛好撿了錢包的那個,你說是不……”
趙世風的聲音在說到最后一個“是”字時戛然而止。
一秒的呆滯后,他震驚地低下頭,看向自己腹部。
血、大量的血,還有一把匕首,刀刃只插進去了一小部分。
趙世風瞬間睜大了眼睛:“你小子……”
他二話不說拔出刀子,一腳踹向端琰,端琰躲閃不及被重擊摔倒在地,他趁機反轉手臂一刀插在身后床上人的喉嚨,鮮血瞬間噴了一墻,床上人一聲悶哼便不做聲響。
趙世風瞬間覺得情況不對,伸手猛地將床上的人的面部扭向自己這邊,這才發(fā)現并不是小洲,而是這些天和他聯絡通信的孫曉敏。
她緊閉著雙眼,顯然是服用了什么住睡的藥物,此刻鮮紅的血液染花了整張床單。
趙世風瞬間明白自己反被利用了,扭頭想要還擊的瞬間,冰冷的槍口已經抵在了他的后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