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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桌上只擺了一小碟花生米,幾塊老豆腐,酒卻是上好的汾酒。

    兩個人小口小口地呷著,好像在喝瓊漿玉液似的,非常的享受。

    康祥云道:“我們真的就這樣跟著嘉南郡主去做個西席?”

    鄭緘小心地呷了一口酒,這才道:“我覺得能行�!�

    他是個四十來歲的男子,五短的身材,皮膚微黑,偏生胖胖墩墩的,看上去像個鄉(xiāng)紳而不是個讀書人�?伤f起話來卻條理清晰,一聽就知道不同尋常。

    “你想想,嘉南郡主為什么突然到京城來?而且還隱瞞了消息,悄悄住在了城外。又有什么事需要一位剛剛出閣的郡主到京城里來呢?”他說著,又呷了口酒,“我猜著,嘉南郡主十之*是來給李家辦事的。李家如今剛剛做了山西總兵,又能有什么事讓嘉南郡主親自上京呢?不是為了給李謙跑官,就是來京城打點那些能給李家?guī)偷蒙厦Φ娜恕!?br />
    可惜姜憲不在這里。

    如果姜憲在這里,她肯定會更看重鄭緘一些。

    康祥云素來十分信服鄭緘,自然不會對他大膽的猜測表示懷疑,而是道:“李家會不會太急了一些?”

    “不急!”鄭緘胸有成竹地道,“我曾經(jīng)仔細(xì)研究過李家的擢升之道。前幾年都很正常,可這兩年,李家靠上了曹太后,竄得不是一般的快。當(dāng)時是什么情景,一邊是勢單力薄的曹太后,一邊是兵強馬壯的鎮(zhèn)國公府和皇上,可李家卻硬生生地選擇了曹太后。之后李家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娶了嘉南郡主為妻。你以為這些都是巧合不成?”

    康祥云眉眼一動,道:“你是說,這是李家有意為之?”

    “是否有意不知道�!编嵕}淡淡地道,“謀事在人,成事還在天�?芍辽倌芸闯鰜�,李家野心勃勃,想做那稱霸一方的臣子�!�

    康祥云臉色微變。

    “但危險也意味著機(jī)會�!编嵕}繼續(xù)道,“南方我們是去不成了,與其繼續(xù)留在京城混日子,去山西倒是個很好的選擇——李家有志向,我們才能有立足之地��!”

    他們擁有的是治國之術(shù),只有割據(jù)一方的梟雄,才用得上他們的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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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章

    去向###

    但康祥云還是有些擔(dān)心,道:“不去南邊我能理解,可跟著去山西,我心里沒底啊!李家太單薄了!”

    鄭緘目光閃了閃,笑道:“你別忘了,還有姜家!”

    康祥一愣道:“你說是,如果李家成不了事,還有姜家?”

    “不錯�!编嵕}道,“去福建,除了福建能讓我們一展所長之外,主要還是想避禍�?杉文峡ぶ髡f的卻很有道理。如果趙家只是想割據(jù)一方,等到天下大變,他們只有兩條路走。要不逐鹿天下,要不臣服新朝。逐鹿天下,以南制北,縱觀天下,只有太祖皇帝做到了。可太祖皇帝那會兒,外族侵略,天下豪杰盡居于南,有民族大義,民族氣節(jié),太祖皇帝才能一統(tǒng)天下。除此之外,哪朝哪代的南方不是遇到戰(zhàn)事就望風(fēng)而降?你覺得靖海侯有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嗎?”

    康祥云搖頭,道:“如今南有靖海侯府,北有遼王,我倒覺得,遼王比靖海侯府的可能更大一些�!�

    “從血緣近支看來,遼王的確比靖海候更名正言順。”鄭緘不以為然地道,“可若遼王是那塊材料,曹太后攝政的時候他就能得手了,還能等到今天?可見那遼王也是銀槍蠟頭,中看不中用。

    “至于皇上,那就更不要說了。雖然親政不到一年,可你看他干的那些事,連曹太后都不如。曹太后雖然被困萬壽山,卻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僅抬了李家出來,而且還逼得皇上不得不選了簡王的外孫女為后,蟄伏于野,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fā)動。

    “你現(xiàn)在看四川巡撫郭永固、浙江總督李道這些名臣,都在轄地不愿意進(jìn)京,不是他們不想再進(jìn)一步,而是京城現(xiàn)在形勢復(fù)雜,一不小心就會卷到朋黨之爭中,偏偏皇上無能,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好,與其這個時候入局,不如遠(yuǎn)遠(yuǎn)觀望,等形勢明朗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我們跟著嘉南郡主去山西也是同樣的道理。

    “靖海侯府的事我們別摻和了,去山西給李家做西席,冷眼旁觀,等到局勢清楚了,再決定去哪里好了。反正我們會的這些東西,別的士子不屑學(xué)之,就算是亂世,也給了我們立足之本,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

    康祥云連連點頭,敬了鄭緘一杯,道:“鄭兄,如果沒有你,我恐怕連辭官的勇氣都沒有。”

    “康兄也不必說這些客氣話。”鄭緘笑道,“你我脾氣相投,我引你為知己,你這樣客氣,就和我見外了�!�

    康祥云果然就不再說什么,兩人說起以后的事來。

    “不知道嘉南郡主那番話是她自己想到的還是有人教給她的。”鄭緘感慨道,“若是前者,我覺得她能選了李謙做夫婿,恐怕這其中還有什么文章,我們跟著她,我反而覺得踏實。至少全家的性命是保得住的。若是有人教她的,這必定是國士。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結(jié)交一番。倒不是得他什么指點,我們可以跟著他同進(jìn)退。也免得平生所學(xué)未報,卻先丟了性命。”

    康祥云笑道:“我探過李家二公子的底了,他說他們這次來,是李長青和嘉南郡主商量之后的主意,到底來京城做什么,他不知道。隨行的只有他和一個護(hù)衛(wèi),一個小廝,一個媳婦子,一個丫鬟�?此剖裁炊几嬖V我了,實則該說的話卻一句都沒有說。喝多了也沒有說�!闭f到這里,他眉宇間流露出幾分欽佩來,“畢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是庶子,不管那李長青是什么樣的出身,他的孩子卻教得好,是個干大事的人。就算我們在李家待不長,能認(rèn)識李長青也是不錯的�!�

    鄭緘呵呵笑,道:“英雄豪杰,始于微末。所以我們得出去多走走看看,才知道能人奇士,藏龍臥虎,才知道這天下有多大,趣事有多少。”

    康祥云不住稱“是”。

    鄭緘就把話拉了回來,道:“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你再拜訪一下郡主,看他們什么時候啟程,我們這邊也好打算。”

    康祥云聽了,說了句“你等等”,然后出門去,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重新折了回來,遞給了鄭緘個荷包,道:“那天李家二公子拿了一百兩銀子過來,這里有五十兩,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夠,我這里還有副吳三道的真跡,怎么也能當(dāng)個二、三百兩銀子。”

    二、三百兩銀子,就夠足他們兩家支持個三、四年了。

    鄭緘和康祥云不同。

    康家是當(dāng)?shù)赜忻牡刂�,鄭緘卻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靠著啟蒙恩師的資助才考中的舉人,最后還給啟蒙恩師做了女婿。

    鄭緘沒有客氣,接過荷包就揣在了懷里,和康祥云說了會家常,喝完了酒,吃了半碗面條壓了壓腸胃,就起身告辭,去收拾東西了。

    康祥云去了小湯山,這個時候姜憲還在萬壽山,他當(dāng)然沒有遇到。李驥想到自己居然在康祥云那里被灌醉了,非常不好意思地接待了康祥云�?迪樵飘�(dāng)然不會和他這樣一個毛頭小伙子說明自己的來意,只問他們什么時候啟程回山西。

    姜憲根本就沒有定下歸期。

    李驥只好道:“若是嫂嫂定下了時間,我一定提早告訴先生�!�

    康祥云想到鄭緘說姜憲不是來給李謙跑官的就是來給李家疏通關(guān)系的,他不由道:“你不知道郡主去了哪里嗎?”

    “不知道!”李驥想也沒想地道,“我大嫂在京城有很多的親戚,她出去串門,幾家只怕都要走一走,今天在哪家,我的確不知道�!�

    康祥云知道李驥嘴緊,也就不再繼續(xù)追問,反復(fù)叮囑他,姜憲回來了,一定要告訴姜憲他來過了。

    李驥肅然應(yīng)諾。

    康祥云起身告辭。

    迎面卻碰到個身材中等,相貌清秀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

    他看見李驥眼睛一亮,忙道:“二爺,您來的正好。大爺派了人給郡主送了東西來,說是慶祝郡主生辰,可郡主……”他說到這里,突然發(fā)現(xiàn)還有旁人,立刻打住了話題,笑著站到了一旁,把通道讓給李驥和康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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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百二十一章

    如愿###

    李驥笑著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對康祥云說了聲“請”,沒有介紹那男子。

    康祥云也不好盯著問,笑著和李驥說了幾句話,就上了馬車,回了城。

    李驥這邊快步轉(zhuǎn)過身去,問云林:“大哥知道大嫂不在太原了?”

    云林?jǐn)[了擺手,神色間少有的浮現(xiàn)出焦慮之色:“還不知道。但東西算好了,在郡主生辰當(dāng)日送到的。以郡主的心性,肯定會當(dāng)場就拆了,給大爺回封信去的,可如今郡主不在,誰也不敢拆那壽禮,大爺向來心細(xì),這幾天耽擱下來,我怕會看出端倪來�!�

    李驥遲疑道:“應(yīng)該不會吧!大哥應(yīng)該還在進(jìn)蜀的路上,就算是我們送信過去,也不可能把時間掐得那么緊,早幾天,遲幾天怎么看得出來?”

    云林聽著一愣,想了想,道:“但愿如此�!�

    李驥大笑,道:“我看你是關(guān)心則亂。”

    云林也笑了起來,可笑容有些勉強,道:“反正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太妥當(dāng),若是大爺知道了,只怕不會輕饒�!�

    “我大哥應(yīng)該沒有這么小氣吧?”李驥不以為意,笑道,“我大哥不是那種人!”

    有些事李驥不知道。

    比如說當(dāng)初姜憲是怎么跟李謙走的,那個所謂的御婚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李驥知道,就能明白李謙為什么擔(dān)心了!

    李謙不過是怕姜憲后悔嫁給了他而已。

    想到這里,云林心頭一陣煩躁。

    早知道這樣,他就應(yīng)該跟著姜憲去的,至少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提心吊膽的。

    然后他又想到了李謙專程給姜憲送的壽禮。

    但愿不是什么出格的東西。

    山西那邊八百里傳書,說如果郡主答應(yīng),就先拆了,等郡主的信到了,再佯裝從太原發(fā)出去的就行了。

    這東西一拆,只怕是闔府上下都知道大爺送了什么東西給郡主。

    他只盼著李長青在這件事上長點心眼,要拆,也找個避靜的角落由他自己悄悄拆了……

    云林輕輕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得到消息的鄭緘則面露古怪之色,問康祥云:“出小湯山出來之后,你可曾打聽郡主的行蹤?”

    “打聽了!”康祥云道著,喝了口茶。

    這次他們在鄭家租的一個小小的三間宅院仄窄的院子里面,就坐在鄭家那株比屋檐還要高的刺槐樹下。

    康祥云繼續(xù)道:“但我沒有敢打聽郡主的行蹤,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反而暴露了郡主來京之事,給她惹了麻煩。我問了問鎮(zhèn)國公的行蹤和宮里的動靜。鎮(zhèn)國公倒是每天按時上衙下衙,可太皇太后和太后太妃卻突然出京,去了萬壽山。說是修繕坤寧宮,吵得她老人家不安神,決定去萬壽山住幾日,等坤寧宮修繕得差不多了再回來。”

    鄭緘一聽來了精神,道:“曹太后和太皇太后不和已經(jīng)多年,太皇太后若是真的覺得宮里太吵,大可去瓊?cè)A島,何必舍近求遠(yuǎn)去了萬壽山。”

    康祥云道:“鄭兄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覺得那嘉南郡主十之八九和太皇太后在萬壽山�!�

    兩人相視一笑。

    鄭緘道:“如果嘉南郡主是來為李家疏通關(guān)系的,應(yīng)該住進(jìn)鎮(zhèn)國公府才是�?伤齾s悄悄地去見了太皇太后,而且還以太皇太后的名義去了萬壽山。萬壽山住著誰?那可是以女子之身攝政十年的曹太后,嘉南郡主此次前來,肯定是為李謙求官的!”

    他說得十分肯定,康祥云不由微微地笑,然后又皺了皺眉,道:“那姜家……”

    他們之前還想,如果是李家不能成氣,那就投靠姜家。

    姜憲比靖海侯還要強上幾分。只是這樣一來,他們所學(xué)就無一展之處,但性命卻無憂。

    可如果姜憲和姜家的關(guān)系不太好,這件事就不好說了。

    鄭緘卻無所謂地?fù)u了搖頭,道:“那是無奈之舉。只要李家有割據(jù)一方,甚至是問鼎天下的意圖,那二十年之內(nèi),至少二十年之內(nèi)我們都沒有事�!闭f著,他有些激動起來,道,“現(xiàn)在就看郡主為李謙求的是什么差事了。如果能去陜西就好了。自古得洛陽者得天下,可如今,兩湖才是產(chǎn)糧之地,若是想逐鹿中原肯定是不行的,可若是割據(jù)一方,以陜西為糧倉,卻是再好不過的地方了。我們也不要亂想了,跟著郡主去山西。”

    他激動地在院子里打轉(zhuǎn)轉(zhuǎn)。

    康祥云看著很是感慨。

    老鄭,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高興過了。

    他又何嘗不是。

    人生在世,總要雁過留聲。

    他也希望自己所學(xué)能有一展之時。

    那就去山西吧?

    反正靖海侯世子也不過是無意間遇上,無意間說起,并不是覺得非他們不可。

    而且他給靖海侯府早就寫了封信過去,如果他們真的很重視他和鄭緘,就應(yīng)該派靖海侯府在京城的人親自登門,給他們送來盤纏,安排他們南下的行程才是。

    靖海侯府到今天都沒有動靜,說不定還覺得他和鄭緘是個騙子,臨到要南下了,卻說家中發(fā)生了變故,以為他們騙錢呢!

    如果不是發(fā)生了昌平那件事,他們早就離開京城了。

    有些事,是緣分,也是天意。

    那就去山西吧!

    姜憲不知道她幾天不在,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

    過完生日,她就應(yīng)該啟程回山西了,可她舍不得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在萬壽山又陪了她們幾日,眼看九月下旬了,再不回去,就趕不上十月初一的祭祖了,她這才依依不舍地向兩位老人家告辭,并對太皇太后道:“明年我早點來看您。您可要保重身體,別讓我撲個空。我自小就和那韓同心不對盤,我可不想跑去看她的臉色�!�

    言下之意,兩人依舊在萬壽山見面。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摸了摸她的手,喊采霞把自己慣用的那個手爐給姜憲帶上,道:“我的乖乖,你放心,外祖母一定好好的等著你來京城看我。你不是說還要求我給蔭恩子孫的嗎?外祖母別的事做不到,這件事一定幫你辦到!”

    姜憲笑瞇瞇地點頭,坐著轎子離開萬壽山,撩著轎簾看到一直站在臺階上望著她遠(yuǎn)去的太皇太后時,她眼淚再也忍不住籟籟落下來。

    明年,她要趕自己及笄禮之前來見太皇太后。

    如果能說服李謙讓她的及笄禮由太皇太后幫著插笄,那就更好不過了。

    至于她求曹太后的事到底怎樣了,她沒有問曹太后,曹太后也沒有說。

    她們都不是真正的后宅女人。

    什么事都會有意外。

    辦成了,吏部自有公布發(fā)出來。

    沒辦成,她還得想辦法幫李謙調(diào)到陜西。

    特別是和她大伯父談過,知道陜西的重要性了之后。

    只是不知道康祥云和他那個姓鄭的朋友怎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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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6-10-05

    07:12:49

    ###第四百二十二章

    隨行###

    姜憲一回到小湯山的宅院就叫了李驥過來問話 。

    李驥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一一講給姜憲聽:“……康先生招待我吃飯,盛情難卻,我只好留了下來。誰知道康先生卻讓人上了一瓶青葉竹,非要我陪著喝一杯不可,我?guī)追泼摱嘉茨艹�,只好陪著康先生喝了一杯�?煽迪壬鷧s像上了癮似的,一杯又一杯的,我怕我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就一直閉著嘴,只埋頭喝酒。最后實在不行了,怕酒醉之后失態(tài),就裝著喝多了,在他們家的官房里吐了一遭……不過,我敢保證,不該說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說……前幾天康先生突然來拜訪您,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山西?我說不知道。您出去走親戚了�?迪壬鷽]有多問,只是反復(fù)地叮囑我,若是您回來了,一定要告訴他一聲。您看,我們什么時候告訴他適合呢?”

    “就今天派個人去跟他說一聲吧!”姜憲笑道,“說我們兩日之后啟程�!�

    李驥欲言又止。

    姜憲隱隱有些知道他的心情,不由笑道:“放心吧!康先生這次肯定是決定跟著我們一起去山西了。以后他就是你的老師了,你這個做弟子的,可得小心服侍著。”

    康家畢竟是讀書人。

    李驥再好,也不可能科舉入仕,這對康家來說,就是最大的遺憾。

    所以李驥和康家大小姐會如何,她也不好說。更不能信口開河地給李驥希望,但她又希望李驥能幸福。

    身邊的人都幸福了,這氣氛才會好,在一起過日子才會歡歡喜喜,高高興興的。

    李驥也覺察到姜憲窺破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說實在話,他并沒有想娶康家大小姐的意思。

    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懸殊了。

    他不要勉強來的婚姻。

    婚姻應(yīng)該像他大哥和大嫂那樣,兩情相悅,那才是過日子。

    康家愿意去山西,就能得到李家的庇護(hù),康家大小姐也就不用像在昌平那樣受委屈了。這對他來說,已經(jīng)夠足了。

    他紅著臉應(yīng)了一聲“是”,派了人去給康祥云送信,然后說起了李謙給她送了壽禮的事:“……您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只好模仿您的筆跡給大哥寫一封信了�!�

    姜憲有些意外。

    李謙在趕往四川的路上,她以為李謙就算是記得她的生辰也不可能給也置辦壽禮,就算是給她置辦壽禮,也不可能在生辰的當(dāng)日送到……

    她頓時大感興趣,問李驥:“知道你大哥送來的是什么嗎?”

    李驥搖頭,笑道:“我爹還不知道該不該拆開呢!”

    姜憲真想插上翅膀飛回山西,原本準(zhǔn)備三天之后啟程的,最后決定明天就走。

    大家連夜收拾行李。

    結(jié)果等第二天康祥云趕過來,姜憲這邊已經(jīng)收拾好了準(zhǔn)備離開。

    康祥云有些不悅。

    姜憲只好解釋說山西那邊有點急事,她需要立刻趕回去:“這件事是我失禮了,還請康先生和鄭先生不要放在心里,我已經(jīng)留下了小叔和貼身的小廝,他們會跟著你們一起回山西的�!�

    康祥云和鄭緘已經(jīng)決定跟著姜憲去山西了,只好勉強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和姜憲說定了啟程的時間,康祥云就回去了。

    姜憲想著這件事的確是自己對不起康祥云和鄭緘,既然要禮賢下士,少不得要金斤買骨,索性吩咐云林,打聽了康家和鄭家的情況,知道鄭家只有三口人時,她讓劉冬月去新添置了三輛馬車,康家兩輛,鄭家一輛,家仆就和劉冬月?lián)碓谝黄�,路上正好可以打聽一下兩家的事情 �?br />
    所以等到康祥云和鄭緘看見那三輛嶄新的馬車時,都頗為驚訝。

    李家現(xiàn)在用不上他們,而且,姜憲也未必知道他們所擅長的到底對李家有多大的幫助,特別是鄭緘,是以康祥云好友的身份同去的,李家卻給了他一樣的待遇。

    鄭緘在私底下不禁對康祥云道:“不管怎樣,李家有這樣的氣度,就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我們就是去做西席先生也不虧。說不定還能結(jié)個善緣�!�

    康祥云很是贊同。

    一路上行來,李家不僅安排他們住進(jìn)了最好的客棧,而且吃穿用度都撿最好的,不僅讓康祥云和鄭緘賓至如歸,而且讓他們見識了李家的財力和姜家的人力。

    康家大小姐就有些不安,她問母親:“爹爹為什么要跟著郡主去山西李家做西席?”

    家中巨變讓她見識了人情冷暖,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金太太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尋夫的路上全仗有大女兒幫著拿主意,如今跟著丈夫,自然丈夫去哪里她去哪里,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夫妻在一起,她就覺得什么也不怕。

    “你爹爹既然覺得好,那就肯定好。”金太太遇到了丈夫,神色間已全然沒有從前的悲苦,她笑容溫柔而嫻靜,輕輕地拍著小兒子,柔聲對女兒道,“你不用擔(dān)心,萬事有你爹爹呢!何況還有鄭家大伯�!�

    丈夫?qū)︵嵕}的信任她看在眼里。

    金大小姐想到李驥看自己的目光,定定的目不轉(zhuǎn)睛,仿佛要把她印在眼底,有時候又癡癡的,好像看呆了似的,心中就覺得不安,可這樣的話,她怎好跟母親說。

    郡主是個心善之人,她怕李驥慫恿著郡主收留了他們家。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心了。

    據(jù)說李家二公子是家中的庶子,他應(yīng)該沒有這樣的能力才是。

    這樣惴惴不安地走了幾天路之后,康家大小姐始終沒有看見李驥。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是,又感覺有些失落。

    那邊,劉冬月已經(jīng)把康、鄭兩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康家自不必說,鄭緘和康祥云一樣,是兩榜進(jìn)士出身,鄭家太太是鄭緘啟蒙恩師的女兒,只有一個兒子,叫鄭從,長得和鄭緘像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又黑又胖。和李驥同年。從小就會讀書。但鄭緘是個不贊成讀死書的人,鄭從十四歲中了秀才之后,鄭緘就開始讓他打理家里的庶務(wù),只是時間尚短,還沒有看到有什么成效而已。

    李驥知道后有些撇嘴,低聲嘀咕:“鄭家都沒有隔夜的米了,還有什么庶務(wù)可以打理的�!�

    劉冬月抿了嘴笑,笑得有些遭人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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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三章

    西席###

    李驥氣呼呼地走了。

    還好太原離京城不算遠(yuǎn),又走了四、五天,他們到了太原。

    康祥云和鄭緘不由下了馬車,站在通往城門的驛道上,觀望這座邊陲歷史名城。

    “其山曰霍,藪曰揚紆,川曰漳,浸曰汾潞�!笨迪樵仆纱髩K土坯壘成的巍峨城門,不由道,“太原不愧是九州之首�!�

    鄭緘點頭,道:“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沖。太原,雖是天下之險要,可右有大同,左有榆林,格局還是小了一點�!�

    他是針對李家所言。

    康祥云正想反駁幾句,只見前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接著人群自然而分,讓出一條道來,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騎著馬,簇?fù)碇鴤濃眉大眼的漢子直奔他們而來。

    兩人嚇了一大跳,忙退讓到了一旁 。

    誰知那群騎馬的漢子卻“吁”地一聲,勒韁揚蹄,硬生生地把馬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被簇?fù)碇臐h子跳下了馬,高聲道:“是京城里來的康先生和鄭先生嗎?”

    兩人面面相覷,又連連點頭。

    那大漢就爽朗地笑了幾聲,道:“我是李長青。聽郡主說,她給李家請了兩位西席過來,都是兩榜進(jìn)士出身,我這心里高興的,特來迎接兩位先生。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兩位先生見諒。”

    竟然是山西總兵李長青親自來迎接他們。

    兩人齊齊變色,匆忙上前行禮。

    “先生不必多禮。”李長青攜了兩人,笑道,“既然來了,那就是一家人。我是粗人,喜歡直來直去的,你們有什么事就直接跟我說,太委婉了,我也聽不懂。倒白費了兩位先生的心意�!�

    走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李長青笑的時候嘴角眼角都已有了深深的笑紋。

    這個人不僅愛笑,而且身體健康,所以乍眼一看,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

    鄭緘在心里琢磨著,對李長青能親自來接他們非常的感激。

    有時候,人在什么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這個地方是否受人尊敬,是否過得開心。

    靖海侯府肯定比李家要顯赫,更有讓他們發(fā)揮所長的地方,可他們?nèi)チ�,卻未必能受到這樣的禮遇。

    鄭緘此刻不免有些慶幸。

    還好他選擇了來山西,不然豈不是錯過了李家,錯過了李長青。

    康祥云和鄭緘都不是那冥頑不靈之人,又感激李長青的抬愛,言辭間對李長青頗為敬重,三個人有說有笑的,倒也算是其樂融融了。

    等到回李家,看到提前回來的姜憲已為他們兩家安排了兩間相鄰的小小四合院,兩人就更滿意了。

    等他們一安頓下來,就聯(lián)袂去了姜憲那里。

    “先前聽郡主說,李家除了兩位少爺,還有些部屬的子弟。”康祥云道,“我看不如就開個族學(xué)好了。以后也能給李家培養(yǎng)些下屬。”

    “我正有此意�!苯獞椇芟矚g康祥云這種做了決定,就盡心盡力地去做的態(tài)度。

    她給康祥云,鄭緘開了個十分豐厚的束修。

    康祥云和鄭緘都很驚訝。

    姜憲卻笑道:“兩位先生只要到時候別嫌棄學(xué)生太鬧騰就好。”

    康祥云笑道:“孫子說有教無類。請郡主和李總兵放心�!�

    姜憲笑著點頭,送走了康祥云,請了七姑去給李長青傳話。

    平時找個落第的秀才都不容易,這一下子來了兩個兩榜進(jìn)士,而且還不是那種因為年老精神不濟(jì)而告老還鄉(xiāng)的老翰林,而是正值盛年的男子,不要說開個族學(xué)了,就是開個學(xué)堂李長青也會資助的。

    他立刻就把自己在外院的書房讓了出來,給康祥云和鄭緘當(dāng)書館,然后又去問自己的那些舊部,有沒有誰愿意把孩子送過來的,束修全免,每日免費供應(yīng)一頓午膳。

    李長青的那些舊部求之不得。紛紛表示束修就不用免了,每日的午膳也不必供應(yīng)了:“來你們家是讀書的,不是來享福的 。你這樣,只會嬌慣壞孩子。”

    他不由在心里腹誹。

    要不是為了他的兒子,他才不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與其有精力陪著郡主玩這些游戲,還不如想想等會怎樣開口邀了兩位先生跟自己共進(jìn)晚膳。

    李長青這邊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何夫人這邊不干了。

    她找了姜憲過來:“你上次不是說要給冬至找個從宮里出來的,老成些的嬤嬤嗎?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姜憲汗顏。

    她知道李謙在她生辰的當(dāng)天送了東西給她,哪里還坐得住?立刻就跑了回來,把給冬至請嬤嬤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這次去沒找到合適的。”姜憲只好道,“要不,我去跟兩位先生說說,讓冬至也在旁邊聽著?”

    她又不是要女兒去做女夫子。

    只要能識得幾個字,不被人騙就行了。

    何夫人在心里嘀咕,卻不敢反駁姜憲的話。

    姜憲就真的去跟康祥云和鄭緘說了。

    兩人還沒有到年老不能動的時候,教個千金小姐好像有些不適合。

    鄭緘想了想,就推了康祥云的夫人,并道:“不知道郡主聽說過濟(jì)南花家沒有?康太太就是花家的女兒�!�

    前世的事太久了,姜憲想了一會才想起來。

    濟(jì)南花家在北地也是數(shù)得著號的耕讀世家,不過是這幾年都沒有成年的男丁,家中漸漸沒落了。

    但教李冬至是綽綽有余了。

    姜憲欣然同意了。顧及著康祥云和鄭緘的面子,康太太的束修減半。

    就這樣,也讓康家的人非常的高興。

    能給子女賺個花粉胭脂錢,康太太怎不喜出望外,何況不僅給兒女賺了個花粉胭脂錢,連丈夫的酒錢都賺到了。

    康太太因此特意穿著件比較新的寶藍(lán)色遍地金通袖薄襖去給何夫人道謝。

    何夫人見康太太溫溫婉婉不像北方女子,反而有著江南雨鄉(xiāng)般的柔情,頓生三分好感,把李冬至叫出來給康太太見了禮,算是對上了面孔,又熱情地邀請康太太帶著幾個兒女過來做客,十分的真誠。

    康太太回去之后對康祥云很是感慨了一番:“之前還怕李家的人不好相處,現(xiàn)在看來,老爺當(dāng)初的決定再正確沒有了�!�

    康祥云不免有些得意。

    第二天,府里上下就傳遍了康太太給李冬至做西席的事。

    高妙玉愕然,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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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四章

    唱和###

    姜憲這邊,卻正興致勃勃地給李謙寫信。

    ?·?

    李謙送給她的是綠松石和紅寶石鑲成的一枝瓜瓞綿綿的簪子。

    姜憲當(dāng)時就羞紅了臉,覺得自己以后肯定沒辦法把這支簪子戴出去,而且覺得李謙肯定是故意的。

    原來雀躍的心情都淡了幾分,堵著氣好幾天沒有給李謙回信,后來又忍不住,還是寫了封信去道謝,但她把這封信寄到了四川,李謙只有到了四川才接得到這封信。

    讓他著急去!

    李長青則正在和高伏玉說著話:“……你說,郡主這事到底成了還是沒成?她只說該說的話都說了,該見的人都見了,也沒給我交個實底,我這心里七上八下的。這貴人們說話怎么就這么喜歡拐著彎著。她給我明說怎么了?就算是不成,我還能怪她不成?她一個柔柔弱弱地小姑娘家,能幫著我們家宗權(quán)跑這一趟,我就會承了她的情。哎!你看我現(xiàn)在,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高伏玉笑道:“您這性子,也太急了些。既然郡主已經(jīng)這樣說了,我們等消息就是了。這種事您我又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想當(dāng)年,我們被招安之后,上上下下不知道打點了多少,等了快半年您的委任才下來�?ぶ鬟@才剛剛回來,就算是有消息,也沒有這么快啊!您就當(dāng)沒這件事,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也只能這樣了。”李長青嘆氣道,然后說起了康祥云和鄭緘,“這兩人真的是兩榜進(jìn)士出身嗎?好好的,不在京城里做他的小官,跑到我這里做個西席,不會是在京城犯了什么事吧?郡主畢竟年輕,要是被人哄了可就不好了�!�

    高伏玉的舉業(yè)到舉人止步了,兩榜進(jìn)士,對他就是天壑了。他就是想打聽,也找不到人打聽。

    李長青的話,讓他心中“咯噔”一聲。

    姜憲嫁過來帶來的變化,他已經(jīng)慢慢地感受到了。不說別的,就是這家中的仆人,從前他和李長青在書房里說話,沉默的時候,總能聽到丫鬟媳婦子走過時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可現(xiàn)在,卻是半點也聽不到了。而且每次他和李長青說話,給他們上茶的都是同一個丫鬟,上完了茶,立刻就出去,不敢停留片刻。高伏玉雖然沒有主持過中饋,卻勝在聰明。他立刻就意識到,這樣的安排是為了保密——因為每次都是同一個人上茶,若是書房里說得話傳了出去,那這個丫鬟就直接是死罪了�?赡苓@個丫鬟自己也知道,所以行事特別的小心,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如今,姜憲又帶回來了兩個兩榜進(jìn)士。

    是不是可以這樣認(rèn)為,以后這個家里還會有更多像康祥云、鄭緘這樣的人�!�?·

    那他的位置還能保得住嗎?

    這些念頭在高伏玉的腦海一閃而過,卻讓他心生忌憚。

    “既然是兩榜進(jìn)士,肯定知道是哪一科的�!彼痪o不慢地道,“李大人、丁大人都是兩榜進(jìn)士,可以問問他們啊!還可以請了兩人過來飲酒,康先生和鄭先生應(yīng)該和他們有很多共同的話題才是�!�

    李長青聽著一喜,但他的腦子快,隨后又覺得不妥,道:“萬一康先生和鄭先生在京城犯過什么事呢?”

    他怎么也要給媳婦一個面子。

    不能讓康祥云和鄭緘沒來幾天就翻了臉。

    高伏玉笑道:“您應(yīng)該相信郡主才是。就算郡主年紀(jì)輕,不是還有鎮(zhèn)國公嗎?他怎么會讓郡主請了兩個在京城犯事的人回來。”

    李長青覺得高伏玉說的有道理,去問了康祥云和鄭緘一聲,兩人欣然應(yīng)允,康祥云還道:“丁留比我高三科,趙熙比我高一科,我在工部的時候,有個同僚和丁留是一科的,三年前丁留進(jìn)京,來找我的那個同僚,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在太原遇到了。”

    說話的時候,康祥云眉眼間全是老友重逢的喜悅,全無做作。

    敢見面就好!

    李長青這才放下心來。

    端坐在旁邊喝茶的鄭緘卻靜靜地看了李長青一眼。

    等李長青走后,康祥云問鄭緘:“你為什么不說和你丁留是同科的?我記得你們的關(guān)系還不錯��!”

    “有什么說的!”鄭緘淡淡地道,“他如今是封疆大吏,我只是個辭了官,在李家討口飯吃的教書先生,說了別人還以為我是要攀附他呢!”

    康祥云頓時面露后悔,道:“鄭兄,是我考慮得不周詳,讓你為難了。要不,這宴請我們就推了吧?”

    “沒事!”鄭緘說的時候,笑著站了起來,一副早已經(jīng)想通了的模樣,道,“這一關(guān)我們總是要過的�!�

    “什么關(guān)?”康祥云沒明白。

    鄭緘呵呵地笑了幾聲,覺得這樣不明白的康祥云也好,有種事無不可對人說的坦蕩,遂道:“我是說,我們兩個大活人突然出現(xiàn)在了山西,總不能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門吧?結(jié)交一些山西的文人也行��!”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

    這是士子之間的陋習(xí),總是要攀攀各自是哪一科出身,拿幾篇得意之作唱合唱合,康祥云之前就多有不屑,現(xiàn)在更是如此�?伤麉s不能免俗,感慨了一番,自去準(zhǔn)備不說。

    何夫人卻臉色通紅地找到姜憲這里:“您看,能不能讓康太太再多教兩個孩子?”

    姜憲有些意外,笑道:“你是說瞳娘嗎?可以�。 �

    瞳娘就算是今年定親,三書六禮走下來,也要到明年年底或是后年才嫁。

    何瞳娘總不能就這樣沒事干地等個年余。

    和李冬至做個伴,到康太太那里學(xué)識幾個字也算打發(fā)時間了。

    誰知道何夫人卻支支吾吾地道:“不,不是瞳娘。我嫂嫂覺得瞳娘這是高攀了金家,怕金家瞧她不起,這些日子正和牙人到處看房子,準(zhǔn)備在金家正式下聘之前搬出去,瞳娘到時候也會一心一意地備嫁。我說的是牛小姐、朱小姐幾個……”

    姜憲一愣,怎么有種她幾天不在,就改天換日了的感覺呢?

    她道:“牛小姐、朱小姐又是哪里來的?”

    何夫人忙解釋道:“你些日子不是不在家嗎?你公公的一些舊部就都帶著女眷登門拜訪,見冬至行事大方又得體,不住地夸獎她,后來知道她的功課是妙容指點的,就紛紛把自己家的小姑娘都送了過來,請妙容幫著看看功課。妙容原本不答應(yīng)的,可盛情難卻,我就把冬至的書房打通了,每逢一、三、五就來家里坐坐,讓妙容給她們說幾句話……現(xiàn)在康太太來了,書房自然是要讓出來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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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五章

    教育###

    可是,如果把李冬至平時用來讀書的書房讓出來,那些小姐們就沒有地方聚會了。

    高妙容也就沒有地方講課了。

    而何夫人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康太太接手,代替高妙容給這幾位小姐講課。

    那些人是沖著高妙容去的,換了個康太太,會服嗎?能服嗎?

    難道康太太還去給高妙容收拾爛攤子不成?

    別人不知道這個道理,她高妙容能夠不知道?

    姜憲氣得不行。

    冷著臉望著何夫人,慢慢地呷著茶,等何夫人把沒有說完的話說完。

    何夫人也知道這樣有些不妥當(dāng),可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總不能把那幾位小姐都趕回家去吧?當(dāng)初她之所以答應(yīng),也是想讓李冬至多幾個玩伴,以后縱然出了嫁,婆家有個紅白喜事,這些閨中密友也能去探望探望李冬至,讓李冬至的婆家知道,李冬至雖然是獨生女,卻有不少情同姐妹的好友。就算是姜憲給李冬至找了個教習(xí)嬤嬤回來,這些小姐們也都能跟著一起學(xué),還可以讓這位教習(xí)的嬤嬤名聲大震,想必那位教習(xí)的嬤嬤也不會拒絕。還能讓人家知道李家是有本事的,連宮里退下來的嬤嬤都能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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