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這幾道菜……
她已經(jīng)許久不曾吃了。
姨母不愛吃辣。
她素日跟著她一道吃,也已經(jīng)習慣了。
鄧姑姑伺候人多年,自是擅長察言觀色。
見她望著那些菜出神,便在一旁說道:“從前王爺帶您回府時,奴婢見您愛吃這些,正好府里有個蜀地來的廚子,做菜還不錯,奴婢今日就斗膽做了回主。”
“您若不喜歡,奴婢便著人再去重新做幾道京菜?”
“不用�!�
徐端宜笑著婉拒了:“有陣子沒吃了,正好今日嘗嘗看�!�
她父親是蜀地人,慣愛吃辣。
她在六歲以前,一直隨他父親的口味,只是后來在宮里跟姨母住得久了,口味才變得越來越淡。
從前也就只有跟著謝清崖出宮時,才會碰些辣的吃食。
后來謝清崖去冀州,她就很少再來王府了。
沒想到王府的人竟然還記著,這讓她的心情,無異好了許多。
鄧姑姑見她喜歡,也松了口氣。
其實今早,她也有些糾結,想著夜里該給t26王妃準備些什么吃食比較好,還是王爺路過,隨口說了一句“她以前不是喜歡吃辣嗎,做些蜀地的菜就是”。
原本還想著王爺這是心里還記著王妃,她正好夜里也能為他們小兩口說說話,好撮合撮合他們的關系。
哪想到王爺這夜里就惹了事!
倒讓她如今這滿肚子的話,都不好再說了。
只能先盡心盡力服侍王妃吃飯。
免得王妃和她身邊人,覺得他們王府冷待了她。
“姑姑不必辛勞,你是王府的舊人,更是婆母的身邊人,不必做這些事�!毙於艘藳]讓她伺候。
碧溪也笑著走了過來。
“鄧姑姑,這些事我來做就好,您就陪著王妃說說話吧。”
素來女主人進府,總是要先打聽下王府的情況的,鄧姑姑也早就做好準備了。
她笑著說:“那也好,正好奴婢也有話與您說�!�
說完。
她便取出兩塊對牌和一串鑰匙。
“長公主仙去后,府里無人看管,王爺便把內務先交給了奴婢,由奴婢暫時打理。”
“如今王妃入府,這些事自得交給您�!�
“今日夜深了,明日奴婢再帶著您去府里轉轉,再和府里的人見一面,認認臉,您日后吩咐人做事也方便。”
她以為徐端宜是要拿中饋大權,也樂得交出去。
可徐端宜并沒有這個意思。
她自知謝清崖對這樁親事不滿,也知曉他心中警惕她,自然不會,也不想摻和到這些事情中來。
“姑姑誤會了�!�
“嗯?”
鄧姑姑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誤會了什么。
徐端宜溫聲與她說道:“我初來乍到,還不了解王府的情況,還是由姑姑繼續(xù)打理這些�!�
“這……”
鄧姑姑有些遲疑。
她沒想到會這樣。
她以為王妃一入府,必定是要掌中饋的。
今早她拿這事與王爺說的時候,王爺也沒說什么,只說隨便。
沒想到王妃會拒絕……
徐端宜提議:“若姑姑不介意,我明日先跟著姑姑見見王府的人,先把人認全了,至于這對牌和鑰匙,還是由姑姑先拿著,等日后我熟悉了,再問姑姑要便是�!�
鄧姑姑聽她這樣說,猶豫片刻方說:“那奴婢先替您保管著�!�
“您日后什么時候想要,盡管問奴婢拿�!�
徐端宜說好,又問她:“我先前沒瞧見平安和長寧,可是有什么事?”
徐端宜話音剛落,就見鄧姑姑臉上笑意一僵。
原本是擔心他們出什么事,如今看來,應該是不愿過來。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三郎和女郎前些日子染了風寒,想著今日大喜,貴客又多,要是沖撞了誰就不好了�!编嚬霉寐裰^說。
徐端宜心中已明白,便也沒多問。
“既如此,那勞煩姑姑替我去看看,我今日不便過去,明日再去看他們�!�
鄧姑姑忙點頭應了。
之后徐端宜便沒再留人。
等鄧姑姑走后,徐端宜開始用飯。
王府的廚子燒得一手好菜。
大概是提前說過,雖然燒得是蜀地風味的菜,辣度卻是降低了不少,徐端宜即便久不吃蜀菜,如今吃起來,倒也沒覺得難以下口。
反而甚是喜歡。
她坐著吃飯。
碧溪在一旁給她夾菜。
時雨也過來給她盛湯。
兩人都沒敢說話。
徐端宜也沒在這時說什么。
直到用完晚膳,碧溪喊人把膳食撤下去,又重新給她倒了一盞解膩用的茶。
然后她拿手肘輕輕撞了撞時雨的胳膊。
示意她送過來。
徐端宜只做沒瞧見。
“主子,您喝茶。”
時雨殷勤又討好的,把茶盞放到她身邊的桌上。
徐端宜沒喝,先跟碧溪交待:“你先進去把喜床收拾下�!�
“……是�!�
碧溪走之前,張口想替時雨說話。
但見徐端宜臉色淡淡的,又不敢多言,只能先掀簾進去了。
徐端宜等碧溪進去,才對著時雨說話:“誰讓你剛才跟鄧姑姑那么說話的?”
“她從前是伺候大長公主的,便是冬姑瞧見她,都得客客氣氣喊一聲姑姑!”
時雨自知有錯,頭埋得低了一些。
但心中難免還是有些不高興。
“……誰讓那個南安王那么對您的,奴婢就是不高興,您嫁給他,是他南安王府燒了高香,他還敢給您臉色看!”
“奴婢就恨自己剛才不在,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徐端宜打斷她的話。
便是時雨再直腸子,也能感覺出徐端宜這會語氣不對了。
抬頭悄悄看了一眼,就瞧見一向溫柔好說話的主子,臉色淡淡看著她。
心里咯噔一下。
時雨不敢再多言。
她連忙走過去,蹲在徐端宜的面前,跟只可憐又聽話的小犬似的,牽著徐端宜的裙擺,仰著頭小心翼翼問:“主子,您生我氣了?”
到底是自小跟在自己身邊的。
徐端宜見她這樣,最終也沒舍得說重話,只是臉還是板著。
“之前在宮里,我有沒有與你說過,來了王府要謹言慎行?”
時雨抿唇。
她不敢說沒有,點了點頭,小聲說:“……說過�!�
“那就是明知故犯了�!毙於艘丝粗f。
“主子……”
時雨想為自己辯解,徐端宜卻抬了手。
時雨看見她這個手勢,立刻噤聲。
徐端宜接著說:“我不問你為什么要這樣,我也知道你這么做的原因,但時雨,這是最后一次�!�
“日后你若再這樣——”
“你自小跟著我,我自是舍不得處置你,但你以后也別再跟著我,回家去,我再不管你做什么。”
這卻是掐了時雨的命脈了。
她便是挨一頓打,都不會覺得如何,偏徐端宜說要趕她走,時雨當場白了臉,聲音也因焦急而變得尖銳起來:“不要!”
她眼睛也紅了。
死死拽著徐端宜的裙擺,拼命搖頭,嘴里連聲說道:“不要、不要!”
“主子,您別趕走我!”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碧溪聽到動靜,連忙出來了,看到這個場景,她也有些緊張。
“主子……”
她走過來,想替時雨說話。
徐端宜看了她一眼。
等碧溪白著臉噤聲,徐端宜方才繼續(xù)低頭去看時雨,等時雨哭得差不多了,她抬手替人擦掉眼淚:“你不犯,我自然不會趕你走。”
“這全看你是如何做的�!�
時雨忙哽咽著保證:“奴婢以后會管住嘴,好好對王爺和王府的人�!�
徐端宜便也不再多說,拉著人起來。
見她淚流滿面,徐端宜嘆了口氣:“哭得跟孩子似的,進去洗把臉�!�
“洗完出來,我還有事吩咐你�!�
時雨哪里敢耽擱,忙進去了。
碧溪則陪著徐端宜。
見她按著太陽穴,知道她是頭疼,忙走到她身后替她按起來。
徐端宜收回手,任她按著。
“您今日這樣同她說過,她以后不敢了的�!北滔参克�
徐端宜輕輕嗯了聲,她也不想真的趕時雨走。
等時雨洗完臉出來。
先前被她這樣訓過,她也不敢跟從前似的,離徐端宜那么近。
還是徐端宜朝她伸手。
她才立刻過來,牽住了徐端宜的手。
徐端宜看著她說:“你和碧溪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今日訓你,我也心疼�!�
時雨忙道:“是奴婢不對。”
剛才拿冷水凈臉的時候,她也清醒點了。
還是她沖動了。
碧溪跟她一樣,都心疼主子。
碧溪不惹事,不是怕事,而是不想讓主子難做。
倒是她,嘴里嚷著心疼主子,實際上卻處處在給主子惹事,找麻煩。
原本主子就是最累,最難做的那個。
她不僅沒給主子排憂解難,反而還惹得她更加累了。
這樣想著。
時雨的頭,不由埋得更低了。
“……奴婢以后不會這樣了�!彼於艘顺兄Z。
徐端宜看她這樣,知道她這次是真的想明白了,便只是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幾下。
而后她回頭看了眼碧溪,朝外頭使了眼色。
碧溪會意,立刻出去守著了。
“這次姨母給我的那些人,你回頭看著些,看看她們都做了什么,不要讓她們察覺。”
“有什么不對的,立刻同我來稟報�!�
徐端宜希望自己只是多心,但還是得以防萬一。
時雨雖然對此不解,但也沒有多問。
她慣來是最聽徐端宜的話的,當下,也沒遲疑,忙點了頭。
……
而此時外頭。
梅雪征尋了個機會,和謝清崖出去說話了。
昌豐和令吉在外邊守著,也不會有人察覺他們在這里碰面。
看謝清崖按著太陽穴,梅雪征就不由皺眉:“還難受?”
謝清崖今夜被灌了不少。
雖然事先服用過醒酒藥,但接連被人這樣灌下來,還是不舒服。
“……還好。”
他連聲音都有些喝啞了。
“剛才你身邊那個一直灌我酒的,是誰?看著眼生�!�
梅雪征翻著白眼吐槽:“還能是誰?李文高,你家王妃的忠實追隨者。”
謝清崖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大腦反應都變慢了許多。
此時聽梅雪征說“你家王妃”,竟沒別的反應,只是輕輕皺了下眉。
倒是梅雪征還有話說。
“你也是,不是說好了嗎?t26演戲演戲,你又不是沒演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敢讓那位下不來臺�!�
“也就是蕭家大郎還有點分寸,要不然今晚,可就不止李文高灌你了!”
他實在好奇,也不解。
“謝清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沒怎么想,剛……有點煩。”謝清崖也知道自己今晚做得不妥。
他只是那會突然有些煩躁,不想再繼續(xù)這樣演戲下去。
今夜換做任何人。
只要不是徐端宜,他都能好好把這場戲演完。
偏偏她就是徐端宜……
此時卻也后悔。
不管如何,他當時都不該抹了她的臉面。
只是這些話,他無法與任何人說出口,即便是梅雪征。
他抿著唇,不再作聲。
梅雪征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這樣,也只當他實在煩這樁親事,所以先前才會如此按捺不住。
嘆了口氣。
梅雪征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的話,倒是不知道能說什么。
“現(xiàn)在人都進了王府,你平日行事小心一些,這段時間,沒事,我就不再過來了�!�
“有什么,你差昌豐他們來跟我說�!�
“嗯。”
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
怕人起疑,梅雪征打算先行離開。
等他走后,謝清崖依舊于園林而站。
目視臨風閣的方向,聽到身后昌豐過來喊他,他沉默片刻,才問:“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第020章
第
20
章
徐端宜沐浴洗漱完,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
因是大婚,便是常服挑得也是紅色這類喜慶鮮艷的顏色,她平日不大穿這類顏色的衣裳,此時難免有些不自在。
時雨、碧溪倒是覺得她這樣打扮十分好看。
這一抹紅,襯得她的膚色,愈發(fā)如雪一般。
她素日都著紫色、黃色、淺色,這類或素雅,或端莊沉穩(wěn)的顏色,難得這樣打扮,實在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徐端宜伸手,輕輕扯了扯衣袖,最后還是作罷了去換身衣裳的念頭。
“幾時了?”
她朝屋中榻床走去,看著窗外的夜色問。
碧溪先前就已看過時間,這會回得很快:“快亥時了�!�
徐端宜在榻床上坐下后,又問:“醒酒湯讓人備下了嗎?”
這回是時雨回的,她說:“備下了�!�
徐端宜便也沒有別的吩咐了。
她坐在屋中的榻床上,靠著引枕翻書,只心思不在上頭,書也沒看進去幾行。
榻床靠著窗子。
能看到臨風閣外的景致。
謝清崖的屋子外面,種了一片很好看的桃花樹。
如今正值時節(jié),桃花開得正好。
即便是在夜里,也能看到那點綴在樹干上的粉嫩花苞,一簇一簇的,伴隨著鮮嫩的枝葉,十分繁盛。
這讓徐端宜不禁想起。
她有一年被謝清崖帶回王府時的情景。
那時他們都還小。
遼東物資貧瘠,雖然父親顧著她與母親,但凡她們想吃什么,都會讓人不遠千里送來。
可徐端宜雖然吃過桃子,卻從未見過桃子長在樹上的樣子。
當時謝清崖其實并不愛帶她玩。
只是受了表哥的囑托,才不得不帶她。
他那個年紀的男孩子,更喜歡和男孩子一起玩,而不是帶著一個嬌弱的小姑娘,玩也玩不了,跑也跑不快。
因此謝清崖那時每次把她帶出宮,就把她往王府一塞,又怕長公主知曉后責怪他,便總把她帶到臨風閣。
臨風閣是他的地盤。
他打小霸道。
臨風閣都是他的人,自然不會有人說什么。
每回謝清崖把她往臨風閣一放,自己就悄悄翻墻出去,等到時間再爬墻回來。
她每回都會乖乖在房中等他。
或是看書,或是寫字。
從來不會去打擾別人,也不會要求什么。
可有一回,她看著窗外的桃樹卻出了神,連謝清崖何時回來的,都不知道。
“看什么呢?”
還是謝清崖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時,她才知道他回來了。
當時她也是坐在這樣的榻床上,怔怔望著外頭。
耳邊忽然傳來的聲音,令她嚇了一大跳。
她回頭,就看到謝清崖在她臉旁,她能看到他那放大的、好看的側臉。
手里握著的書,都差點被她丟出去了。
她那會還有些怕他,不敢看他,嘴里結結巴巴說著沒什么,就轉過頭,繼續(xù)看那本謝清崖塞給她的書了。
然后等著到時間了,謝清崖帶她回宮。
心里卻想著。
要是等下回,謝清崖還肯帶她出宮的話,她想把姨母給她的那套文房四寶拿出來。
她想把那株桃樹畫下來。
可謝清崖不知道是從哪里看出來了點什么。
“你想吃桃子?”
本該一回來就去換衣裳的他,當時竟站在她身邊問他。
她那時吃驚極了。
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忍不住抬頭看他。
與他明亮的雙眸對上,又下意識低頭。
“……沒有�!�
寄人籬下的人,是沒有選擇喜好的權利的。
所以她總是習慣去否認。
之后謝清崖沒再跟她說話,她以為這事,也就這樣過去了。
她繼續(xù)低著頭,老老實實看謝清崖塞給她的書。
其實那書,真的枯燥極了,她還有許多字不認識,可她不敢跟謝清崖說,她怕謝清崖煩她……
直到院子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疑惑抬頭,就看到謝清崖不知何時上了樹。
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就坐在樹上喊她,讓她出去。
她不知道謝清崖要做什么。
但還是乖乖出去了。
她在樹下仰頭看他。
當時沒別人。
下人都出去了。
她見謝清崖爬得高,怕他不小心摔下來,緊張地捏著裙擺,讓他快下來。
那是她第一次,跟謝清崖提要求。
可她那時,并不是怕謝清崖出事。
她是怕謝清崖要是真出了事,別人會怪她。
“謝清崖,你快下來�!�
“嘖,你哭什么?”
頭頂聲音傳下來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哭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跟謝清崖說自己心中的害怕,謝清崖怎么會懂呢?
他家境優(yōu)越,又有疼愛他的父母,還有總是維護他的兄長。
他連皇子都不怕。
他怎么會懂她的擔憂和害怕?
直到頭頂又傳來一句——
“徐端宜,接��!”
她不知道他要她接什么,淚眼婆娑抬起頭,就看到一個桃子被他從上方扔了下來。
動作比大腦的反應要快很多。
她下意識抓住了他扔給她的桃子,毛茸茸的,是以前從未接觸過的手感。
這種奇怪的、刺撓的手感,令她本能想扔掉。
卻又不敢。
只能手足無措地枯站在那。
后來,她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謝清崖是在給她摘桃子。
“徐端宜,以后想要什么,直接開口說�!�
“你不開口,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那日謝清崖給她摘了整整一籃子的桃子,然后把她送回宮的時候,與她說了這些話。
她當時沒有回他,心里卻忍不住悄悄反駁。
可他還是知道了,不是嗎?
即使她沒開口,他也知道她要什么,不是嗎?
徐端宜的側臉被身旁的燭光,籠罩出一層淺淺的光暈,這令她的側臉看起來有些模糊。
可她望著窗外的眉眼,實在溫柔極了。
碧溪卻沒瞧見她的神情。
見她一直望著窗外,只當她是在想南安王什么時候回來,猶豫片刻,她小聲問道:“主子,要奴婢去外頭看看嗎?”
“嗯?”
她的聲音打破了徐端宜的回憶。
徐端宜回頭問她,眼中流露著不解:“看什么?”
碧溪看著她小聲說道:“時辰差不多了,南安王也該回來了……奴婢去看看他什么時候好�!�
徐端宜輕輕啊了一聲。
“不用。”
她拒絕了。
實則她并不確定謝清崖會不會回來。
不過大抵還是會的。
就算謝清崖不愿回來,鄧姑姑也不會肯的,要不然南安王府沒法給姨母交待。
但徐端宜其實并不想逼迫謝清崖。
也不知道這一夜會怎么過……
按理說,徐端宜作為一個新嫁娘,這個時候應該是會害羞的,但或許早就料到之后會是什么樣的結果,徐端宜竟沒有一點新嫁娘本該有的羞赧。
她望著桌上用來喝合衾酒的兩只瓢。
這是她與謝清崖成親的最后一個儀程,本該等謝清崖回來時再做……
不過她想,他們倆,應該是用不著,也不會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