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也很少去干涉他私下做的那些事。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這些年曹達(dá)的野心越來越大,如今竟然都敢算計到她的頭上了。
這是蕭錦所不能忍的。
“太后娘娘�!�
曹達(dá)走過來了。
他停在步輦旁,笑著跟昭裕太后打招呼。
昭裕太后這才睜開眼睛。
她垂下眼簾看向步輦旁的曹達(dá)。
“怎么,今日司禮監(jiān)不忙,你倒有空來跟哀家打招呼了?”昭裕太后手撐著額頭,看著身旁的曹達(dá),似笑非笑。
“太后這說的是什么話?”
曹達(dá)笑道:“您若想見奴才,奴才必定日日都去壽康宮給您請安問好。”
昭裕太后懶得與他虛與委蛇,重新轉(zhuǎn)過臉,一邊撥起手腕上的串珠,一邊垂著眼簾說:“行了,說你的來意吧�!�
“奴才倒是也沒什么正事,只是想問問太后,長公主可知道……”
話還沒說完。
曹達(dá)就看到頭頂朝他投射過來的銳利視線。
“您別生氣,奴才不也是為了您著想?眼見陛下一日日大了,如今倒還鎮(zhèn)壓得住,真要再過些年,或是有了什么依靠,那這地方,可就輪不著奴才和您說了算了�!�
昭裕太后自然知曉。
要不然也不會一次次容忍曹達(dá)這般囂張!
不過知道是一回事——
昭裕太后沉下聲音,警告曹達(dá):“哀家跟你說過,別動嘉順的主意�!�
“嘉順什么都不知道,哀家也不會讓她牽扯到這些事情中來�!�
到底還沒到真的撕破臉的時候。
昭裕太后警告一番之后,又沉默片刻,說道:“人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謝家那小子要是真有問題,自然會有人來稟報哀家。”
曹達(dá)心里清楚,她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正要笑著稱是,便聽頭頂又傳來一道聲音:“曹達(dá),哀家從不管你的事,也不管你和謝家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恩怨�!�
“但有一點,你得清楚——”
“你若敢傷害嘉順,哀家必定不可能輕饒了你,明白嗎?”
曹達(dá)臉上的笑意微僵。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低聲應(yīng)了是。
昭裕太后見他應(yīng)允,遂也懶得與他多說什么了。
她收回視線,重新合眼,抬了抬手。t26
丹楓知道她的意思,忙喊人繼續(xù)往前。
*
徐端宜并不知道宮中的事宜。
她和謝清崖自離開宮中之后,便沿著東華門往外,一路經(jīng)由京都最大最熱鬧也最繁華的幾條街道,受百姓的祝賀,等到天色逐漸昏暗,儀仗方回南安王府。
南安王府,如今已無長輩主事。
因此徐端宜和謝清崖倒也無需拜高堂、天地,而是直接入了新房,繼續(xù)之后的流程。
新房之中。
紅燭高照。
宮里派來的喜娘早已領(lǐng)著人在一旁等候。
另有與兩人關(guān)系較好的一些親朋好友,于屋中等候。
這其中多為徐端宜的親朋,另有一些宗親,如今與謝清崖雖然走得不算近,但在輩分上,倒也能說一句兄弟,或是年歲見長,與謝清崖的母親大長公主劉鳶一輩的。
謝平安和謝長寧卻不在,不知是因何緣故。
“王爺、王妃請坐在一道,這還有幾項章程要過呢�!毕材镄χ乳_了口。
徐端宜和謝清崖端坐在一處。
屋里熱鬧,徐端宜雖然還拿著團(tuán)扇,未曾露面,心里卻也有些緊張。
喜娘走到他們面前,繼續(xù)儀程。
先是撒帳。
這個無需他們做什么,只需要坐在一處,由著喜娘她們一邊唱撒帳歌,一邊拿著寓意“幸福美滿、多子多福”的花生、紅棗、五谷,輕輕撒到他們的身上和床上就行。
等撒帳結(jié)束,便是卻扇。
新郎要請自己的新娘把扇面移開。
這便要做卻扇詩。
此舉既為考驗新郎的文采,也是為了讓新娘看到新郎的誠意。
徐端宜在聽到這項儀程的時候,心中是有些緊張的。
她倒是不擔(dān)心謝清崖作不出。
當(dāng)初他作為表哥的伴讀,一起跟著屈元輔學(xué)習(xí),雖然文采不似表哥那般好,但在那堆皇子里面也算得上是翹楚。
只他一向不愛讀書。
為此,屈元輔還唉聲嘆氣過許多回,總說謝清崖好好一顆苗子,就是不知道學(xué)好。
要謝清崖作詩,自不是什么難事……徐端宜怕的是,他肯不肯。
從宮中到現(xiàn)在,他們還沒說過話。
喜娘都是宮里來的,回頭還得給姨母報信去,徐端宜怕……
但她心中的憂慮,還未持續(xù)多久,就聽到耳邊傳來謝清崖的聲音。
“卻見佳人……”
謝清崖開口了。
他的聲音并不算響亮,但徐端宜就坐在他身旁,自是聽得一清二楚。
一字一句。
毫不費力地傳入徐端宜的耳中。
她起初因謝清崖肯開口,而輕輕松開了原本因緊張,而緊握團(tuán)扇的手。
卻在聽明白他的詩詞后,又情不自禁抓握住扇柄。
“……情絲纏繞共嬋娟。”
這是謝清崖的最后一句。
徐端宜沒有注意到謝清崖那一瞬,投望過來的目光,她在心中,跟著輕聲呢喃。
可也有那么一瞬間,她不受控制地想抬頭,去看身邊的謝清崖。
但她下意識的動作,還沒來得及實施。
就聽到一旁候著的喜娘,先笑著開了口:“王妃覺得如何?若覺得不好,便讓王爺繼續(xù)�!�
卻扇一向是要新娘滿意了,才能結(jié)束的。
徐端宜原先的怔忡,也終于在此刻清醒過來。
她在心底為自己的失神,和那一瞬的念頭,感到失笑。
這不過是大婚的儀程。
詩是不是他作的,都不知道。
便是他作的,又能代表什么?
她當(dāng)真是糊涂了。
“好了。”
她輕聲回應(yīng)。
心里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人生頭一回。
但儀程還得繼續(xù)往下走。
徐端宜也不想耽誤時間。
扇面一點點從她眼前移開,最后團(tuán)扇停留在她的膝蓋上,徐端宜依舊垂著眼簾,不曾抬頭。
兩旁龍鳳對燭倒映出來的火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柔婉的臉頰,被那暖色燈火一照,似乎散發(fā)著如玉一般的光澤。
新房先熱鬧起來,一群人起哄笑鬧:“新娘子露面了!”
還有小孩鼓著手說:“新娘子好漂亮!”
謝清崖原本一直都在目視前方。
此時卻被新房里的聲音所惑,竟也情不自禁地朝身邊看去。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上妝。
記憶中溫婉的臉龐,上了妝后,竟也生出幾分艷色。
她的臉頰有些紅。
卻不知是臉紅,還是上了胭脂。
謝清崖看著那處,只覺得自己的手指忽然有些癢,他眼底的情緒,皆被掩藏在那濃密的眼睫之后。
謝清崖指根輕動。
他幽暗深邃的目光落在徐端宜的臉頰上,手指微抬,似乎想去試探,論證那到底是什么。
第018章
第
18
章
徐端宜臉上的紅暈到底是什么,謝清崖最終也還是沒有論證出來。
那將將才抬起的手指。
在還未徹底懸空的時候,就被及時清醒過來的謝清崖,重新按捺下去了。
因此徐端宜在感覺到謝清崖好似在看她,想扭頭看一看謝清崖的時候,看到的,只有謝清崖緊繃且冷漠的側(cè)臉。
從徐端宜的角度望過去。
她能看到的,只有謝清崖緊蹙的長眉,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隱隱透露著不耐煩。
原本輕輕蜷放于扇柄上的纖纖素指,霎時又是一緊。
心跳也好似空了一拍。
但也不過瞬息的功夫,徐端宜便又恢復(fù)如常了,她并未因為謝清崖的態(tài)度而如何,重新轉(zhuǎn)過頭,好似什么都沒有察覺一般,微垂眼簾,端坐在喜床上。
他們這番模樣。
自然也落入到了新房內(nèi),其余人的眼中。
除了尚不知事的稚幼小童還在那邊牙牙笑鬧,原本哄鬧逗笑的一群人,此時看著端坐在喜床上那一言不發(fā)的夫婦二人,聲音都不由慢慢停了下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如明氏、蕭寶珠這類與徐端宜走得近的,甚至就連臉色都變得不好看起來。
蕭寶珠慣來是個不能忍的性子。
見謝清崖這個表現(xiàn),又想說他,卻被眼疾手快的明氏一把抓住。
“別讓端宜難做�!�
明氏壓著聲音跟蕭寶珠說話。
蕭寶珠撅了撅嘴巴,仍是一臉不高興的模樣,但腦中也想到幾個月前,徐端宜跟她交待的話。
縱使不高興,她也沒敢在這時鬧起來。
好在喜娘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她是宮里尚宮局,專門籌辦喜事這塊的。
什么樣的情況,沒經(jīng)歷過?
以前還有宗親不滿賜婚,連大婚流程都沒過完,就直接走了的。
雖然不滿這位南安王的態(tài)度。
但喜娘還是先笑著,繼續(xù)之后的流程。
這最后一項,便是吃子孫餑餑。
喜娘領(lǐng)著端著子孫餑餑的宮人,走到徐端宜的面前。
“請王爺、王妃吃子孫餑餑。”
一碗子孫餑餑,統(tǒng)共也沒幾個,喜娘請徐端宜先吃。
徐端宜把手里的團(tuán)扇遞給喜娘,沒遲疑,接過宮人遞來的湯匙,便舀起一個子孫餑餑,吃了一口。
子孫餑餑是由栗子、花生、紅棗做成的……
做得半生不熟,是為祈求子孫繁興。
面粉做的東西,不熟的時候,實在不好吃,但徐端宜還是吃了下去。
她沒看謝清崖。
只在喜娘笑著問她“生不生”的時候,輕聲說了句“生”。
喜娘又笑著誒了一聲。
她又轉(zhuǎn)過頭,與謝清崖說話:“王爺……”
只是話還沒說完,謝清崖就直接端過那宮人手里的碗,一口氣把那剩下的幾只子孫餑餑全吃完了。
狼吞虎咽的,也不管那東西有多難吃。
喜娘便是再見過風(fēng)浪,也沒瞧過這樣一出,她愣了愣,直到那繪著鴛鴦戲水的玉福碗,噹的一聲,重新被放到紅木托盤上。
她才被聲音震得,重新回過神。
剛想說幾句喜慶話。
但看著謝清崖那張難看的臉,嘴巴里那番吉祥話,縱使是喜娘,一時也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好了沒?”
謝清崖終于把嘴巴里那些東西,全都吞咽下去了。
餃子夾生。
面粉滑膩著喉嚨,很不舒服。
謝清崖的聲音,聽起來,也要比先前沙啞一些。
他沒有去看徐端宜。
抵在膝蓋上藏于吉服下的手,此時卻青筋爆起。
他急著出去。
實在不想在此刻繼續(xù)面對徐端宜,完成這些與他們并無關(guān)系的大婚儀程。
“王爺……”
喜娘到底是宮里出來的,又是昭裕太后欽點的人。
縱使早知這南安王是何模樣,此時也有些繃不住臉色了,她唇角抿著,剛想說他幾句,就聽到徐端宜喊她:“姑姑。”
喜娘忙看過去。
見穿著吉服的女子與她搖頭。
喜娘知道她的意思,只能按捺住脾氣,繼續(xù)換了副笑顏,說了句“禮成”。
免得這南安王直接拂袖離開,損了長公主的顏面。
喜娘先發(fā)了話:“王爺去招待賓客吧。”
謝清崖一言不發(fā)起來。
余光在瞥見身邊那抹綠的時候,腳步一頓,但他也只是停頓了一下,便繼續(xù)默不作聲往外走去。
新房內(nèi)的其余人見謝清崖出去。
男的都跟著謝清崖出去了。
留下來的女的,由明氏笑著先發(fā)了話:“也到吃宴席的時間了,大家先出去吃飯吧�!�
眾人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
有昭裕太后這尊大佛護(hù)著,她們才不想留下來看這熱t(yī)26鬧,免得日后禍起東墻,因此她們同徐端宜說了一聲,就連忙出去了。
其余伺候的人,除了喜娘也都出去了。
屋內(nèi)一時,除了喜娘以外,便只剩下明氏和蕭寶珠,還有碧溪。
無一例外,四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蕭寶珠率先走到徐端宜的身邊,張口想說謝清崖實在混賬,又想到自己就是那個害徐端宜落入這樣處境的推手,一時便也有些說不出來了。
明氏也滿臉愁容。
“長公主放心,今日之事,奴婢會一五一十……”最后還是喜娘先開了口。
只是她還沒說完,就被徐端宜溫聲打斷了。
“今日之事,請姑姑替我保密,切莫讓姨母知曉�!�
“為什么��?”
蕭寶珠這時倒是插了話。
她擰著眉,一臉不高興:“那謝清崖這么混蛋,就應(yīng)該讓姑姑好好教訓(xùn)他才是!”
明氏這回也沒阻攔蕭寶珠,跟著說道:“端宜,寶珠說的沒錯,謝清崖實在混賬,的確該讓姑姑好好教訓(xùn)他一番。”
“免得你日后在府中受他欺負(fù)�!�
徐端宜搖頭:“姨母這陣子經(jīng)常頭疼,若知曉我的事,肯定更加不舒服�!�
三人一聽這話,不由都沉默了下來。
喜娘最后嘆了一聲:“可您這樣也太委屈了,您看看南安王剛才那個樣子,一點都等不得……我們都在,他都如此,若我們離開,還不知他會如何對您�!�
還想再說幾句不是,又怕惹了她傷心。
只能閉嘴。
徐端宜倒是并不傷心。
早在知道自己要嫁給謝清崖的那一天起,她就預(yù)想好了這樣的結(jié)果,所以有什么可以傷心的呢?
“好了,我沒事�!�
“你們先出去吃飯吧,我也想休息一會�!�
“我……”
蕭寶珠張口,想說“我陪著表姐”,被明氏拉住手,攔了話頭。
蕭寶珠不解,回頭看明氏。
明氏卻沒看她,而是拉著蕭寶珠,和徐端宜說話:“那你好好休息�!�
徐端宜朝她笑著說好。
又跟明氏交待一句:“嫂嫂出去,記得找人與大表兄說一聲,別讓他們一直灌王爺�!�
明氏點頭。
“放心,我會讓人去說的�!�
不管謝清崖做事怎么混賬,但今日畢竟是他跟端宜的洞房花燭夜,要他真的醉得不省人事,鬧出什么笑話來,最后難堪的還是端宜。
明氏沒再停留,拉著蕭寶珠出去了。
喜娘也與徐端宜屈膝告辭,她還要回宮去給昭裕太后回話。
徐端宜讓碧溪拿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賞銀,跟喜娘說:“今日辛苦姑姑了。”
“你是姨母派來的,回去之后,若姨母問起,只需說我事事都好,切莫讓她擔(dān)心了。”
喜娘拿著銀錢。
看著徐端宜的目光卻極為復(fù)雜無奈。
最后還是在徐端宜溫柔的注視下,敗下陣來:“奴婢省得。”
到底不忍。
喜娘又說了一句:“但您也別真的委屈了自己,太后知道,肯定傷心�!�
徐端宜笑著說好。
讓碧溪把人好生送出去。
待屋中只剩下她。
徐端宜繃了一日的弦也徹底松了。
精疲力盡,徐端宜合眼靠坐在床柱上。
直到腳步聲再度響起,由遠(yuǎn)及近,徐端宜睜開眼,看到碧溪屈膝于她腳邊蹲著,此時正一臉難過地看著她。
徐端宜朝她笑了笑。
她伸手,摸了摸碧溪的頭,沒說別的:“替我把珠釵卸了吧,壓得我脖子疼�!�
碧溪自是不會忤逆她。
啞聲說好。
她直接讓徐端宜坐在床上,起身替人卸珠釵。
“奴婢讓時雨去廚房給您準(zhǔn)備晚膳了,熱水也讓人備下了,回頭奴婢先服侍您沐浴……”
“嗯�!�
徐端宜輕聲說好。
折騰一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不知不覺間竟靠著床頭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她躺在床上,身上還是那套吉服,頭上卻輕松了許多。
頭皮也不疼。
顯然睡著的時候,碧溪已經(jīng)拿玉篦替她輕輕按摩過了。
剛要喊人。
迷迷糊糊的,徐端宜先聽到時雨和碧溪在壓著嗓音爭吵。
雖然隔著有些距離,但屋內(nèi)安靜,徐端宜聽了一會,也就知道她們在吵什么了。
左右不過是氣不過謝清崖這么對她。
徐端宜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
她沒有立刻說話,免得回頭她們發(fā)覺她聽見,又得心疼她。
有些話說多了,再說也沒意思。
還是讓她們自己消化去吧。
左右也還有些累,她也就繼續(xù)躺著了。
身下沒東西,應(yīng)該是被碧溪收拾過了,但再往里面一些,還是能摸到一些花生和紅棗的……
徐端宜指尖摸著花生,也在想謝清崖先前的表現(xiàn)。
她猜到,他會反感這樁親事。
但也沒想到,他竟會反感成這樣,連一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
不過他打小就這樣。
謝清崖要是肯做表面功夫,也就不是謝清崖了。
徐端宜搖頭失笑。
見外頭聲音漸停,徐端宜知道碧溪是把時雨安慰好了。
又過了一會,徐端宜算著時間,準(zhǔn)備喊人進(jìn)來了,不過還未等她開口,外頭倒是先傳來聲音。
“奴婢來給王妃送吃的,王妃在歇息嗎?”
時雨才按捺下去的那點脾氣,在看到謝家人的時候,又沒忍住發(fā)作起來了。
“我們主子歇息不歇息,與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們不是不歡迎我們嗎?何必假惺惺!”
徐端宜蹙眉。
碧溪也立刻訓(xùn)斥出聲:“時雨!”
時雨癟了嘴巴,有些委屈,也有些不高興,但也沒再開口了。
徐端宜嘆了口氣,手指梳理著披在肩上的長發(fā),起身往外走去,剛掀起簾子,就聽碧溪在與人道歉。
徐端宜也認(rèn)出來人是誰了。
“鄧姑姑。”
她溫聲喊人。
鄧姑姑還在跟碧溪說沒事,一聽這個聲音,忙抬頭看去。
幾年未見。
記憶中的少女,更加端莊也更加從容了,她不敢直視,忙低下頭,給人問好。
時雨和碧溪見徐端宜出來,忙走到徐端宜的面前。
“主子。”
兩人與徐端宜問好。
徐端宜看了一眼時雨。
見她局促低頭,不敢看她,徐端宜先過去扶起鄧姑姑,與她說話:“婢子無狀,冒犯姑姑了�!�
鄧姑姑忙道:“沒有的事�!�
“何況時雨姑娘也是該生氣,奴婢剛才知道王爺做的事……”鄧姑姑一臉抱歉和緊張,“是王爺冒犯了您,回頭奴婢一定好好說王爺,王妃切莫生氣�!�
她是真沒想到王爺會這樣。
明明這陣子,她與孫管家對王爺千叮嚀萬囑咐,要他千萬好好對待王妃,別出差錯。
明明先前王爺也是應(yīng)了的,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她心里是萬般無奈。
卻也無從與面前的女子說。
眼前人身份貴重,又是昭裕太后的心頭肉,她只要一想到今日的事傳進(jìn)宮中,回頭還不知那昭裕太后會發(fā)什么脾氣,就緊張得不行。
如今的南安王府,是真的經(jīng)不起再折騰了。
“王妃,王爺那邊,奴婢一定會好好說,您千萬別因為他壞了自己的心情……”
她也不知該怎么跟王妃說,只能囁嚅著勸道。
“沒有的事�!�
徐端宜溫聲安慰道:“儀程繁多,王爺那會也累了�!�
“這些小事,我已經(jīng)與喜娘說過,她不會與姨母說的,姑姑不必?fù)?dān)心�!边@話徐端宜是壓輕了聲,與鄧姑姑說的。
鄧姑姑原本還在糾結(jié),該怎么與王妃說。
沒想到……
她豁然抬頭。
看著面前女子溫婉的面容,鄧姑姑一時實在沒忍住,紅了眼:“……多謝王妃�!�
她哽咽著跟徐端宜說道。
徐端宜笑笑,岔開話題問:“姑姑是來送飯嗎?正好我也餓了。”
“誒,是!”
鄧姑姑忙道:“您快嘗嘗,若您覺得有哪里不滿意的,盡管與奴婢說,奴婢讓他們改進(jìn)�!�
她說著便忙讓人把吃的端了進(jìn)來,然后親自扶著徐端宜進(jìn)去坐下。
菜肴很好。
四菜一湯。
令徐端宜吃驚的是,那些菜肴竟都是她從前喜歡吃的。
第019章
第
19
章
這若是如今她愛吃的那些菜,那徐端宜自是不必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