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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簡隋英朝著話筒吼了一嗓子:“閉嘴,叫魂兒呢你!”

    那邊兒立刻噤聲,顫巍巍地吸了吸鼻子。

    簡隋英“哼”了一聲,“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早干嘛了你,在部隊呆得爽不爽�!�

    “哥,我對不起你,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放過你?行啊,你把那三套房子給我吐出來,我立馬讓你回來�!�

    白新羽哭得聲兒都不對了,“哥,這地方真是鳥不拉屎手機(jī)沒信號天天五點起床連個女的都沒有他們還總欺負(fù)我都瞧不起我嗚嗚嗚哥,你讓我回去吧我求求你了嗚嗚嗚嗚�!�

    這小子直接語無倫次了,簡隋英憋著笑,憋得腮幫子都酸了。

    “我他媽跟你說房子,你跟我說這個干嗎。你到哪兒地方是你自己自找的,從小到大我簡隋英哪里對不起你了,你他媽背著我坑我錢,你是良心給狗吃了還是腦子里全是屎!啊?”

    “嗚嗚嗚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欠了人家錢,那刀都架我脖子上了我敢不還嗎,再說這也是小林子慫恿我的要不我哪有那個膽——”

    “你說什么!”簡隋英如遭雷擊,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你剛才說什么。”

    白新羽抽泣著:“哥,我之所以一直躲著你,不是怕你揍我……不是,也是怕你揍我,但是,主要是,我見著你我就不敢撒謊了可是我又不敢說實話我害怕呀�!�

    “你別他媽廢話,你剛才說小林子什么!”簡隋英心跳得極快,冷汗順著背脊滑了下來。

    他一早懷疑就白新羽這個白癡哪兒來的膽量和智商坑他的錢,要每個人幫著他,他能辦得到嗎?可是他始終沒有懷疑過簡隋林。

    白新羽這句話就跟個炸彈似的,一下子在他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就好像一個人養(yǎng)了很久的一條溫順的小狗,有一天卻發(fā)現(xiàn)這條狗其實是只狼,而且隨時預(yù)備著咬人一口,這叫人如何相信,如何接受?

    “小林子,是小林子當(dāng)初教我的。我欠了賭債還不上,我不敢跟你和我爸媽說,被他知道了,他說他能幫我,但是不能和你說……那,那房子沒經(jīng)過我手,他就是給我了三百萬還債了,然后,然后房子他弄走了,然后我,我害怕你找我,我就,就跑國外去了。我一直不敢回來,除了怕你怪我,還有,我怕,我怕告訴你這個,你接受不了。”

    “我去你媽的!”簡隋英狂吼一聲,“白新羽!你他媽要是長了一丁點人的腦子,就他媽應(yīng)該早告訴我!”

    白新羽嚇得心臟直哆嗦,“哥,對不起……”

    簡隋英覺得全身發(fā)寒,連一個輕巧的手機(jī)都有些拿不住了。

    白新羽說的話對他震撼太大,他實在……實在無法消化。

    他腦子就跟過電似的,嗡嗡嗡直響,半天回不過神來。

    白新羽還在那邊兒哭喊:“哥,我求求你了,我都跟你坦白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讓我回去吧哥嗚嗚嗚嗚嗚哥——”

    簡隋英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這個傻逼就在那兒呆一輩子吧�!�

    第六十六章

    簡隋英開車的時候手都有些發(fā)抖。

    白新羽這個小腦殘,遇事只會往他娘懷里鉆,但卻沒有具備撒謊的智慧,而且看他哭成那樣,應(yīng)該更不敢騙他了。

    可是一想到他說得話,簡隋英就覺得背脊發(fā)涼。

    簡隋林剛來他家的時候,留著半長不短的頭發(fā),羞怯地直往他媽背后躲,跟個小姑娘一樣。從小到大,簡隋英對他的印象都是軟弱的、逆來順受的、絕對不敢反抗他這個大哥,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

    如果這樣的簡隋林竟然有膽子背著他做出這些事,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白長了。

    簡隋英咬著牙,一路往家里開去,他要看看簡隋林如何解釋白新羽對他說得一切。

    他到家的時候,才下午三點多。

    簡隋林也剛從學(xué)�;貋恚路歼沒換。

    簡隋英平時回家吃飯基本都是吃飯點兒才來,多一會兒也不想多呆,所以簡隋林很是詫異地看著他,在發(fā)現(xiàn)他臉色陰翳之后,心里更是升起一絲不安。

    就連趙妍也發(fā)現(xiàn)了簡隋英臉色不對,緊張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簡東遠(yuǎn)還沒回家,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因此面對簡隋英的時候,更加恐懼。

    簡隋林道:“哥,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簡隋英雙手插兜站著,背挺得筆直,下巴微微抬著,面無表情地打量了他一番。

    簡隋林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樣子,眉清目秀得像個小姑娘,看上去溫和無害,可以任他搓圓搓扁,絕不敢反抗。

    就是因為對自己的權(quán)威太過自信,就是因為簡隋林從小到大,都沒有一次敢于反抗他,他就想都沒有想過簡隋林膽敢做出違逆他的事情。

    簡隋林被他看得發(fā)毛,他直覺出事了,而且不是有關(guān)上次跟李玉的事。

    那天他哥打電話給他的時候,明明很正常,甚至在安撫他。他哥是向來不屑于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的,那么必然是這幾天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應(yīng)該是今天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然他哥不會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家里。

    簡隋林強(qiáng)自鎮(zhèn)定下來,又問了一句,“哥?”

    簡隋英抬腳往樓上走去,“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趙妍眼里閃過慌亂,擔(dān)憂地看著簡隋林。

    簡隋林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搖了搖頭,跟著簡隋英往樓上走去。

    簡隋英上樓推開了簡隋林房間的門,率先走了進(jìn)去。

    簡隋林看著那扇等待他的門,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吸了口氣,平靜了下來,挺直了腰板,昂首闊步地走了進(jìn)去,并隨手帶上了門。他想到樓下滿臉焦急的母親,默默上了鎖。

    簡隋英靠坐在小林子的書桌上,雙腿交疊,他的手從口袋里拿了出來,并帶出了一包煙。他點上煙,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簡隋林輕聲道:“哥,少抽點兒吧�!蹦欠N溫柔關(guān)切的語調(diào),一如既往。

    簡隋英抬起頭,沖他說,“你過來�!�

    簡隋林邁步走到他面前。

    簡隋英手指夾著煙,細(xì)小的火光在簡隋林面前一閃而過,他道:“我今天接到了你羽哥的電話,你猜他說了什么?”

    “是求你讓他回家吧�!�

    “對,除了這個還有別的�!�

    “哦,什么?”

    簡隋英凌厲地目光望進(jìn)簡隋林的眼里,“他告訴我,送給范廳長他們幾個的那三套房子,是你給貪下了,是不是真的。”

    簡隋林面上一絲訝異都沒有,他反而輕輕笑了一下,“哥……”接下來他感覺到肩膀一陣火辣地痛。

    簡隋英把煙頭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襯衫瞬間被燒出了一個窟窿,空氣中有皮肉被烤焦的味道,異常地讓人心驚。

    簡隋英冷道:“是,不是�!�

    簡隋林忍著痛,不閃不躲,他知道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瞞不下去了,他突然大笑了起來。

    簡隋英把煙頭扔掉,狠狠揪起了他的脖領(lǐng)子,一個轉(zhuǎn)身,把簡隋林按在了書柜上。

    “砰”地一聲巨響,書架上幾本書散落了下來,砸到了兩人的肩頭。

    簡隋英兇狠地瞪著他,“你活膩歪了�!�

    簡隋林用復(fù)雜地目光看著簡隋英,“哥,其實這件事我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你卻一直沒有懷疑到我頭上,你這么信任我,我真感動�!�

    簡隋英狠狠一拳擊在他肚子上,簡隋林別迫彎下了身,表情有些扭曲。簡隋英揪著他的脖領(lǐng)子讓他重新站直,“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嗯?”

    簡隋林微微一笑,“哥,我只是想賺點零用錢,你放過我吧。”雖然嘴上說著求饒的話,可他的臉上卻利落地找不到一絲悔意,這番話說得就像在諷刺簡隋英。

    簡隋英心里的憤怒翻江倒海般第涌了上來,他揮起了拳頭,狠狠朝簡隋林臉上砸去。

    這十多年來,他沒少揍簡隋林。

    倆人的關(guān)系,從簡隋林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能相親相愛,簡隋英是長大到足夠成熟了,才放棄了用暴力去發(fā)泄他的不滿。

    沒想到繞了一圈,他依然要用拳頭,才能紓解他現(xiàn)在一腔怒火和被欺瞞的恥辱。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跟以往無數(shù)次不同,他的拳頭沒有順利地落到簡隋林身上,而是在半空被攔了下來。

    簡隋英愣住了。他看著半空中被簡隋林抓得生痛的手腕,徹底愣住了。

    他從來沒想過簡隋林會反抗他,他從來沒想過簡隋林已經(jīng)有能力反抗他。

    簡隋林露出諷刺地笑容,“哥,你是不是沒有想到,我已經(jīng)長大了�!�

    簡隋英看著他挑釁地、嘲諷地神情,頓時覺得這個人讓他異常地陌生。

    簡隋林趁他愣神地功夫,手臂狠狠一使力,簡隋英的胳膊頓時被反扭了下來。

    他悶哼了一聲,腰部又受了一擊猛拳,頓時半邊身子都軟了。

    簡隋林退后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簡隋英忍著痛直起了身子,眼神如寒冰般瞪著簡隋林。

    簡隋林露出森白地牙齒笑道:“哥,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個表情,好像在你眼里所有人都是狗屎�!�

    簡隋英今天受到的震撼太大,他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怒喝一聲,朝簡隋林撲了過去。

    兩個人終于不再一個任意打罵一個不敢還手,而是像男人一樣互毆了起來。

    就像簡隋林所說,簡隋英萬萬沒有意識到,這個他印象中總是怯弱的弟弟,已經(jīng)長大了,而且跟他認(rèn)知里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簡隋林寬敞整潔的房間,片刻便狼藉不堪,隨著倆人戰(zhàn)火所到之處,各類物品散落了一地,整個房間就跟在拆遷一樣,咣當(dāng)作響。

    倆人身上臉上都不同程度地掛了彩,卻依然死死糾纏著對方,試圖造成更大的傷害。

    就在他們打得渾然忘我的時候,門板已經(jīng)被敲得震天響。

    “隋英!隋林!開門!你們開門!別打了!開門!”被趙妍的緊急電話叫回來的簡東遠(yuǎn),滿頭大汗地捶著房門。

    就這么敲了半天,傭人終于找出了簡隋林房間的備用鑰匙,簡東遠(yuǎn)著急忙慌地打開門,就見到倆人滾落在地上,兇狠地扭打著。

    簡東遠(yuǎn)愣了幾秒鐘,才怒吼一聲:“你們兩個王八蛋,給我住手!!”

    簡東遠(yuǎn)的司機(jī)和保膘一左一右地沖了上來,冒著被打冤枉拳的危險把兩個人架開了。

    趙妍看著簡隋林鼻青臉腫地樣子,一下子哭了。

    簡東遠(yuǎn)上去一人一耳光,喝道:“怎么回事!�。≡趺椿厥�!你們多大了!多大了!”

    簡隋林嘴一扁,委屈地哽咽了起來,“爸,對不起……”

    簡東遠(yuǎn)一個頭兩個大,朝簡隋英喊道:“你是不是又欺負(fù)你弟弟了!�。磕阏f!”

    簡隋英鄙夷地看了簡隋林一眼,朝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扭身就走。

    簡東遠(yuǎn)氣得直跳腳,“隋英!你給我站住!他媽的反了你了!你自己說說你多大了!你快三十了!”

    簡隋英充耳不聞,這個地方把他惡心壞了,他只想出去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就在他腳踏出門口的一瞬間,簡隋林給他扔下了一個更重的炸彈。

    簡隋林低著頭被他媽心疼地抱著,他眼里閃著狠毒地精光,張開嘴,期期艾艾地說,“哥,如果你還是誤會我,就去問問李玉吧�!�

    第六十七章

    如果你還是誤會我,就去問問李玉吧。

    去問問李玉吧。

    臨走前聽到的這句話,一直在他腦海中盤旋,繞得他頭痛欲裂,徹底暈乎了。

    簡隋英不傻,正好相反,他腦子非常好使。他只是走進(jìn)了信任一個人的慣性思維,就好像根本不會懷疑一只溫順的狗會咬人一樣,要他如何能懷疑親近的人會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他犯得最大的錯誤,就是被簡隋林長達(dá)十幾年偽裝出來的軟弱順從的表象給蒙蔽了。如果光從這一點上來說,簡隋英還得佩服他。忍辱負(fù)重十幾年,完全不露出任何破綻,一萬個人里也未必有一個能做到。

    難怪有小林子參與的事情總是出問題……

    簡隋英腦中白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北海那塊地。

    如果簡隋林早就在暗中跟他作對,而這件事同樣是經(jīng)他手就出了岔子……

    那么李玉呢,李玉又在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北海的事他在里面起到了非常重要的連接他和李玄的作用,如果他真的如同小林子說的那樣,那么很多事情都解釋得通了。

    想到那天倆人手握著手互訴衷腸的樣子,簡隋英突然如遭雷擊,身體冷得像掉進(jìn)了冰窟一般。

    李玉……

    想到李玉也參與了這些事的可能,簡隋英感到心臟都在抽搐著疼痛。一個是自己的弟弟,一個是自己的情人,他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李玉跟著小林子一起騙他……

    簡隋英把車開回了公司,這時候已經(jīng)是快下班的時間,他第一件事就是沖到了人事部,讓經(jīng)理調(diào)出了簡隋林的資料。人事經(jīng)理心驚膽戰(zhàn)地把資料遞給他,不住地看他那明顯剛跟人斗毆過的狼狽相。

    他拿著兩份資料,回到辦公室后,撥通了一個電話,“你給我查件事情,我給你一個身份證號,現(xiàn)在就查,我等著你電話�!�

    掛了電話后,簡隋英只覺得渾身乏力,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他輕輕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黑色的絨布小盒。

    他打開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兩枚白金鉆戒,這兩枚戒指一模一樣,樣式簡約大方,充滿了優(yōu)雅的男性風(fēng)格,鑲嵌著的細(xì)小的碎鉆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戒指的內(nèi)圈,刻了規(guī)整小巧的心形以及倆人名字的拼音縮寫。

    這兩枚戒指最近才寄到他手里,明明是輕飄飄的小東西,此時掂在他手里,卻猶如千斤重。

    他一直想送出去,但是碰不上合適的時間,想來想去只有兩個月之后的圣誕節(jié)合適,所以一直就放在他辦公室�,F(xiàn)在想想,也許這也是件好事,否則自己跟個傻逼似的送上戒指,才發(fā)現(xiàn)李玉從未把他當(dāng)做一回事。

    簡隋英把戒指扔進(jìn)了抽屜深處,狠狠地捶了一下實木辦公桌,桌子發(fā)出了一聲巨響,他的右手一陣痛麻,半天都動不了。

    李玉……如果你敢耍我……

    他的手機(jī)在寂靜空曠的辦公室里突然響起,簡隋英看了眼來電顯示,心臟狠狠一抽。

    他用發(fā)顫的手拿起電話放到了耳邊,沉聲道:“喂�!�

    “簡哥。”電話那頭傳來了李玉年輕輕快的聲音,“在哪兒呢,下班來我學(xué)校吧�!�

    簡隋英壓抑著想要沖口而出的逼問,啞聲道:“為什么�!�

    “我搬家了�!崩钣耧w快地說了出來,好像就在等著他問似的,“不是,不是搬家,是從學(xué)校宿舍里搬出來了,我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個房子。你過來,我們吃完飯一起去挑些日用品�!�

    這話等于變相地邀請簡隋英跟他同居,如果在今天以前,簡隋英一定高高興興滿懷期待地跑過去,可是現(xiàn)在,簡隋英只覺得李玉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異常地刺耳。

    他艱澀道:“我今天有事……”

    “你有飯局了?那這樣吧,我先回去收拾東西,我把地址發(fā)給你,你吃完飯過來吧,正好幫我收拾收拾……算了,你能伸手才怪呢,你人過來就行了�!崩钣衲沁厓簜鱽砹似嚢l(fā)動的聲音,“盡量早點……”

    簡隋英隨口應(yīng)和了下來,匆忙掛了電話,僵坐在椅子里,緊緊握著手機(jī)。

    公司的人漸漸都走光了,時間一點點流逝,簡隋英就如凝固的塑像一般,一動不動。

    他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無法想,唯有枯坐著等那個人的電話。

    他等這個電話,就如同在等一個審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也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坐了多久,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公司的人也都走光了,只有他還寂寞地坐在辦公室里,這時候,他的手機(jī)終于再次響起。

    簡隋英機(jī)械地按下通話鍵。

    “簡總�!�

    “說吧。”

    “這個人,咳……”那人已經(jīng)通過名字知道倆人是兄弟,但是當(dāng)哥哥的這么調(diào)查弟弟,顯然不是好事兒,他斟酌著用詞,“去年的房產(chǎn)過戶記錄里,并沒有他的名字。不過按照你給的時間我縮小了一下范圍,找到了幾套那個月從你公司過戶到個人手里的房子,數(shù)量比較多,你如果能把公司的資料調(diào)出來比對一下,告訴我是哪三套,我能查到更詳細(xì)的信息。”

    簡隋英沉聲道:“這個不是很重要,房子已經(jīng)賣了,查清楚了意義也不大,關(guān)鍵是他個人的財產(chǎn)紀(jì)錄能不能查到�!�

    “這個太有難度了,要查起來得通過好幾個人,不是我自己能干的,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查到的,不過……”

    “不過什么?”

    “我查到了以他名字注冊的公司�!�

    簡隋英急道:“把詳細(xì)情況說說�!�

    “是一個私募基金公司,在香港注冊的,注冊資本800萬,股權(quán)人兩個�!�

    私募基金公司。在背后給那個生物飼料公司投資,將北海那快地硬生生從他嘴邊兒搶走的那個私募基金公司!

    簡隋英咬著牙,顫聲道:“誰�!�

    “他和一個叫李玉的人�!�

    簡隋英只覺眼前一花,腦中嗡鳴不止。

    第六十八章

    李玉正在收拾屋子,門鈴?fù)蝗豁懥恕?br />
    他看了看表,晚上八點多,應(yīng)該是簡隋英吃完飯過來了。他走到客廳打開門,簡隋英跟一尊泥塑一樣站在門口,他眼框發(fā)紅,頭發(fā)有些亂,臉上還有幾處淤青和擦傷,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狼狽,暴戾的情緒隨著他的一呼一吸從身體里往外鉆。

    李玉一時被他的神情震嚇到了,他愣了愣,沉聲道:“你怎么了,跟誰打架了?”

    簡隋英跨進(jìn)屋帶上門,瞪著李玉的雙眼中拉滿了血絲。

    李玉疑惑地看著他,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身上,最后落在了他的手上。簡隋英的手里握著幾張紙,因為用力過度,紙張已經(jīng)扭成了一團(tuán)。

    簡隋英把紙張攤平,聲音冷得直往外掉冰渣子:“眼熟嗎�!�

    李玉臉色大變。

    簡隋英把那團(tuán)紙扔到了他臉上,然后掄起拳頭砸像他。

    李玉被這一拳直接狠狠地打倒在地,他嘴里立時彌漫起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簡隋英跟瘋了一樣騎到他身上,揪著他脖領(lǐng)子左右開張,“我操你媽的李玉,老子哪點對不起你,你跟著簡隋林一起坑我!你他媽一邊睡老子一邊坑老子,拿著我的東西去討好你的心上人,你真他媽損到家了!”

    李玉抓住他的拳頭,爆起全身的力氣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然后一個翻身把簡隋英壓在他身下,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然后在他耳邊大聲吼道:“你給我冷靜下來!”

    簡隋英也扯著嗓子怒吼:“冷靜你媽逼!老子今天非弄死你這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兒!”他抬起膝蓋用力前屈,狠狠撞在李玉背上,試圖把他從自己身上弄下去。

    李玉悶哼了一聲,咬牙忍著痛一動不動,反而用雙手壓住了簡隋英的手臂,“簡哥,你聽我解釋!”

    簡隋英的回應(yīng)是朝他臉上吐了口吐沫,用力抬起腿還想踢他,李玉只得回身去擋他的腿,簡隋英抓住機(jī)會一舉把他掀翻在地,然后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已經(jīng)完全氣紅了眼,掄起手邊的凳子就朝李玉扔了過去,李玉一閃身躲了過去,他背后的玻璃柜門嘩啦一聲被砸了個粉碎,李玉回頭看了一眼他買得那些裝飾品散落了一地,心突然刺痛了起來。

    簡隋英把手邊能夠到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地朝李玉扔去,一邊扔一邊罵:“你他媽去死吧!你和簡隋林這倆傻逼把注意打到老子頭上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

    李玉喝道:“你鬧夠了沒有!你能不能冷靜下來我們談?wù)�!�?br />
    “談個屁!你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兒也配跟我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他媽跟我好,不就是為了給簡隋林幫手。那三套房子要不是你把資料拿著不肯露面,至少能有兩套在過戶之前被我攔下來,還有北海那塊地,沒有你在里面摻和,能有他們什么事兒!你們倆拿著老子的錢開公司賺錢,也不怕?lián)嗡滥銈�!�?br />
    簡隋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覺得心都在滴血。要他當(dāng)著李玉的面說出這么不堪的真相,他的面子里子都一并被人踩在了腳下,他只覺得心臟傳來劇烈的疼痛,可是他停不下來:“我告訴你,你他媽在老子眼里,也就是個屁!你還真以為我他媽多稀罕你!我簡隋英是什么人,要什么樣的人沒有!我還不是圖你個新鮮,像你這樣的老子花錢能買一打,還既不會背著我跟別人好,也不會在背后捅我刀子!你以為你值幾個錢,你他媽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簡隋英已經(jīng)被被背叛的痛苦和羞恥氣昏了腦子,他現(xiàn)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用更粗暴的手段和語言去傷害這個讓他痛苦的人。

    不能只有他一個難受。

    李玉臉色發(fā)青,顫聲道:“你別再說了,如果你還覺得我們倆走到現(xiàn)在不容易,你就冷靜下來,我們好好談?wù)��!?br />
    這句“走到現(xiàn)在不容易”只是把簡隋英瘋狂暴躁的情緒推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想到這一年多來自己追著李玉屁股后邊兒獻(xiàn)殷勤,倆人打過罵過,也和過好過,回憶起來,他走得步步艱辛,才走出了他自以為的和李玉的甜蜜小日子。

    結(jié)果呢,結(jié)果人家從未把他當(dāng)真,跟他睡在一起的同時,跟自己的弟弟合謀著坑他錢。

    簡隋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過了鼻頭不住涌上來的酸意,他粗啞地罵著,“李玉,你真他媽惡心死我了。要你忍辱負(fù)重地陪我睡覺,幫你那心上人挖我墻角,你也夠不容易的�!�

    李玉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咬牙道:“簡隋英,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你生氣我可以理解,這事是我做錯了,但你說這些作踐彼此的氣話……”

    “去你媽的氣話,老子說得句句都是真話。你李玉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就憑你們這兩個毛沒長齊的小兔崽子,敢騎到我簡隋英脖領(lǐng)子上撒尿,我告訴你,我會讓你們后悔一輩子!”簡隋英又摸到了手邊的不知道什么東西,想也不想地朝李玉扔了過去。

    李玉一個閃身又躲了過去,簡隋英趁著他閃躲的空當(dāng),已經(jīng)兩大步跨到他身邊,一腳把他踹倒在地。

    一直忍著沒有還手的李玉,這時也被激怒了,他兩手抱住了簡隋英的小腿,使了個巧勁兒將他撂倒在地,然后翻身騎到簡隋英身上,揪著他脖領(lǐng)子吼道:“你他媽再胡說八道!”

    簡隋英左一句“算個屁”又一個“算什么東西”真把他給惹急了,成天追著他屁股后邊兒跑的人,到頭來說自己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這讓在這段關(guān)系中習(xí)慣了被捧著的他產(chǎn)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他愧疚于自己做過的事,只想和簡隋英好好談?wù)�,該賠罪賠罪,該補(bǔ)償補(bǔ)償,他不是能做不能當(dāng)?shù)娜��?珊喫逵s一再那這些異常難聽的話刺激他,甚至把他們過往的一切都全盤否定了,李玉胸口就像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氣悶不已。

    簡隋英干脆不跟他胡說八道了,直接掄拳頭往死里打。

    李玉忍了好幾次沒有還手,最后被簡隋英那些埋汰人的話弄出了火氣。

    簡隋英說得那些話,他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他拼命喊著讓簡隋英閉嘴,簡隋英就把他這輩子能想到的所有難聽話都一股腦地丟進(jìn)李玉的耳朵里。

    最后兩個人就跟失去理智了一樣,姿勢難看地扭打在地上,乒乒乓乓地干了起來。

    這場架最后倆人都打紅了眼。

    他們以前干過很多次架,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般慘烈,絕望悲憤的情緒像病毒一樣迅速地感染了兩人。李玉想讓簡隋英閉上那張嘴,簡隋英想讓李玉感受跟他一樣的痛楚,兩個人腦子都被燒得火熱,哪怕胳膊都酸麻無力,也沒有誰先罷手。直到他們的門被強(qiáng)行撬開,隔壁鄰居帶著幾個警察沖了進(jìn)來,他們才渾渾噩噩地被架開,被拖走。

    在被警察架著出屋的時候,李玉渾身發(fā)軟,使不上一點力氣,他勉強(qiáng)扭頭,看了一眼他花了半個月時間布置出來的房子,如今已經(jīng)如臺風(fēng)過境一般,慘不忍睹。

    那一瞬間,他有要哭的沖動。

    第六十九章

    赤手空拳打架斗毆,算不得什么大事兒,警察沒讓他們?nèi)ゾ�,而是直接把倆人拉去了醫(yī)院。

    從坐上警車開始,簡隋英沒再吭過一聲,無論警察說什么勸解的話,他都僵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

    到了醫(yī)院醫(yī)生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后強(qiáng)迫他在醫(yī)院休息一晚上。簡隋英給梁秘書打了電話,讓她過來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本來大晚上的他不想讓一個女人自己開車過來,可是想了一圈兒,他竟然不知道這時候他還能找誰。

    還好梁秘書的老公送她來了,倆人很識相的什么也不問,而是動作麻利地給簡隋英付了醫(yī)藥費(fèi),轉(zhuǎn)了單人病房,然后又連夜處理警察那邊兒的事情。

    簡隋英就躺在病房里,看著漆黑的天花板。他身體其實已經(jīng)很累了,但是他睡不著。

    他這輩子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的失敗,以往的每次失敗,只會讓他斗志高昂的去想著如何面對挑戰(zhàn)和渡過難關(guān),可是這次,他累得都不愿意去想明天。

    怎么辦呢,實在是太丟人了。

    他那么稀罕的一個人,只是把他當(dāng)成了冤大頭,跟自己的親弟弟聯(lián)手對付他。

    不怪周瑜被諸葛亮說了一句“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氣吐血了,他以前還覺得是周瑜心胸太狹窄了,現(xiàn)在將心比心,誰要是這節(jié)骨眼兒敢拿這句話刺他,他也受不了。何況他賠得還全都是自己的。

    簡隋英又想哭又想笑。

    他想,這也許才是他經(jīng)歷的最大的挑戰(zhàn),能挺過去的才是純爺們兒。

    他拿起床頭的話筒,撥了醫(yī)院的內(nèi)線電話,他也不知道打到了那里,那邊兒接通了就說,“喂,我睡不著覺,打針啊還吃藥啊,你趕緊給我想想辦法吧……”

    第二天梁秘書從醫(yī)院把簡隋英接回了家。

    他傷得不重,如果不是懶得動彈,昨晚可能就回來了。到家之后他最終沒忍住,問了梁秘書李玉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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