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其實(shí)現(xiàn)在回想起來,根據(jù)以往倆人打架的經(jīng)驗(yàn),李玉估計(jì)是理虧,所以沒下狠手,他卻是揪著李玉往死里削,李玉絕對傷得不輕。
梁秘書尷尬地說,“他年輕,沒事兒的�!�
簡隋英一聽這話,就知道李玉肯定沒好過,他心里一面覺得真他媽痛快,一面又覺得不會真打出毛病來吧。
到了這種程度還會為李玉擔(dān)心的自己,也真是賤透頂了。
梁秘書頭一次見自己老板這么失意狼狽的模樣,母性本能被激發(fā)了,給簡隋英連收拾家?guī)ё鲲埖�,忙活了大半天。直到五六點(diǎn)鐘要去接孩子了,才不得不走了。
等屋子里就剩下簡隋英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孤獨(dú)和空冷就愈發(fā)壓迫著人的神經(jīng)。他是站也不對,坐也不對,看書也不對,喝水也不對。
不管他干什么,他都無法不去想那兩個人對他的背叛和羞辱。他知道他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他絕不能讓那兩個人好過,但是無論腦子里生出多少報(bào)復(fù)的想法,只要一想到那是簡隋林和李玉的時候,他就無法避免地有了一絲猶豫。
一整天下來,除了在梁秘書面前吃了幾口飯,他再沒有進(jìn)食過半點(diǎn)兒東西,就那么呆坐著,從白天坐到了天黑,然后在黑暗中想了一整夜。
李玉身上多處軟組織損傷以及腦震蕩,雖然沒傷到骨頭和內(nèi)臟,但著實(shí)給簡隋英打得不輕。他沒跟家里說,梁秘書幫著他辦了住院手續(xù),就再也沒有來過,他就一個人在醫(yī)院躺了兩天。
這兩天他想了很多。
他很想去找簡隋英,跟他好好道歉,但是他了解簡隋英的性格,短時間內(nèi)出現(xiàn)在他面前,絕對是火上澆油。
雖然他是真的想馬上見到簡隋英。對他毫不留情的簡隋英,讓他既陌生又寒心,回想起簡隋英瘋狂的行為和言語,他心里還一陣一陣地難受。
不過他不認(rèn)為簡隋英會因?yàn)檫@個徹底跟他掰了,現(xiàn)在唯一需要的是等個幾天,等簡隋英氣消了,自己再去跟他好好談?wù)劇?br />
出院的那天,他碰到了他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簡隋林。
倆人互相看著對方,都沒有什么好臉色。
李玉冷道:“是你告訴他的�!�
簡隋林搖搖頭,“不是我,是白新羽�!�
李玉漠然地扭過臉,不打算再跟他說半句話。是誰告訴簡隋英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簡隋英已經(jīng)知道了。
簡隋林在李玉擦身走過他旁邊的時候,輕聲問道:“你打算怎么辦?”
李玉本來不想回答,可是他還是頓了一下,道:“等他氣消了,我會去找他�!�
“找他?”簡隋林氣息不穩(wěn),他狠狠握了下拳頭。
倆人背對背站著,李玉看不到簡隋林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猙獰。
“對,我會去找他,我跟他,不會就這樣就算了。”李玉看著醫(yī)院長長地昏暗地走廊,面無表情地說“隋林,看在咱們認(rèn)識多年的份兒上,無論你想做什么,停手吧。否則我會把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全都告訴他�!�
簡隋林冷笑道:“你是不是以為,只要你跑到他面前說句對不起,他就會不計(jì)前嫌的跟你重歸于好?”
李玉心臟狠跳了幾下,抿嘴不語。
簡隋林嗤笑道:“你太不了解我哥了,他絕不會允許我們這樣戲弄他。你以為他有多喜歡你?他是深情款款的人嗎?他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你。我們從他那兒拿走的,他會加倍討回來�!�
李玉想到簡隋英說得那些話,嘴唇微微顫抖了起來。以往無論簡隋英多暴怒多瘋狂,他都沒有害怕過�?墒亲蛱焖牭降哪切┰�,他明知道應(yīng)該是氣話,心里卻怎么都無法平靜。每一遍回想,那些話就愈發(fā)刺耳難聽。
如果簡隋英對他真的只是“圖個新鮮”,他絕對不會放過他。
簡隋林轉(zhuǎn)過身,輕聲道:“李玉,相信我,我哥絕不會善罷甘休。你斗不過他,除非我們聯(lián)手�!�
李玉冷道:“別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闭Z畢他大踏步往電梯口走去。
簡隋林陰沉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掄起拳頭狠狠砸在身側(cè)的壁轉(zhuǎn)上,醫(yī)院墻上貼著的廉價瓷磚應(yīng)聲裂開了好幾道縫隙。
第七十章
簡隋英打了電話給北海的那個局長,問了下那塊地的進(jìn)展情況,但是對方說得并不明確,說這事兒自己沒再關(guān)注。
他并沒有就這么放棄。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欠人不必要的人情了,他打了一整天的電話,終于通過好幾個關(guān)系輾轉(zhuǎn)找到了負(fù)責(zé)的領(lǐng)導(dǎo),直接把這個事情給卡了下來。
都到了這個份兒,如果他能讓這倆兔崽子繼續(xù)得意下去,他就不是簡隋英了。失去這塊白撿的土地,對那個生物飼料公司和那倆人的公司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損失,李玉他們能不能繼續(xù)注入資金,能不能如期收回投資,在這個時候都成了問題。
做完這件事后,他派人去調(diào)查那個生物飼料公司以及負(fù)責(zé)人的全部底細(xì)。根據(jù)他的判斷,這兩個人貪圖小利,反復(fù)無常,既沒有生意人的智慧,更加不是能與之共事的人。到嘴邊兒的地沒了,李玉他們必然在注資上要重新考慮,生物飼料公司的投入產(chǎn)出剛起步,這個時候斷他們資金鏈,他們必然不能同意。如果能讓他簡隋英找到破綻,或者脅迫,或者利誘,從中隨便挑挑事兒,這兩個人一定會和李玉他們也反目。
簡隋英希望看到的最佳結(jié)果,就是他們對薄公堂,到時候他一定坐在旁聽席上,好好嘲笑這幾個焦頭爛額的傻逼一番。
想到這些簡隋英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這次真的是嘗到了前所未有挫敗感和打擊。簡隋林和李玉的背叛,不知道哪個更讓他難受一些,他只知道不狠抽這倆人一頓,難解他心頭只恨。
簡隋英在家休息了三天,臉上的淤青浮腫終于褪了不少,看上去不至于一臉倒霉相了。
這三天除了公事上的電話,他沒有接到李玉的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他都想好了李玉要是敢打給他,他一定給他掛了�?墒撬裁匆矝]收到。李玉連一個讓自己羞辱他的機(jī)會都不提供,這無疑讓簡隋英更加惱火。
第三天晚上,他在家實(shí)在呆不住了,打電話叫了幾個哥們兒去喝酒。自從他跟李玉好了之后,大部分空余時間都跟李玉混在一起,沒少被他這些朋友罵,今天不出去瀟灑一回,實(shí)在對不起被小白臉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自己。
玩兒得時候給叫了個水靈的男男女女作陪,簡隋英發(fā)現(xiàn)自己就跟陽痿了似的,怎么都提不起興趣。他也不是愛假正經(jīng),他就是覺得煩,以前各取所需的時候,簡隋英挺喜歡這些只要花錢就能買來的順從和討好,現(xiàn)在他卻覺得不知道抱著什么目的往他身上蹭的小男孩兒,有夠他惡心的。
都他媽是李玉鬧得。
整個晚上簡隋英的心情就沒敞亮過,他一直坐在角落猛灌酒,也不怎么跟人搭腔,出來玩兒凈給別人掃興,簡隋英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太煩人了,索性就提前離場了。
他平時自律能力不錯,喝多了酒絕對不自己開車,可是今天這點(diǎn)顧慮他想都沒有想過,從三天前到現(xiàn)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過來的,有時候會想不起來這些天干了什么。
車往家走的時候,走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自己不行了,他迅速地停車靠在路邊兒,打開車門就嘩啦一下吐了一地。
這一下子仿佛把他幾天吃的東西都吐干凈了,胃里沒貨了還干嘔不止,吐完之后他腦袋發(fā)昏、四肢無力,躺在駕駛座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了。
這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diǎn)多。平時水泄不通的主干道,現(xiàn)在順暢得一馬平川,只偶爾有幾輛車駛過。長長地昏暗地馬路,仿佛沒有盡頭一般,一直一直地延伸下去,簡隋英努力往前看,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不是盡頭的盡頭,他知道他只能自己走下去。
自從他媽死了之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全心全意地為他著想了。這種孤獨(dú)無助的感覺,必須要靠自身的強(qiáng)大來緩解。這其實(shí)沒什么不好的,靠自己比靠任何人都強(qiáng),所以他有些后悔,如果他沒有碰到李玉就好了。
他為什么需要喜歡一個讓自己變得軟弱、給予他失敗的人呢,這完全沒有道理。
他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把李玉從他心里踢出去,快意地該報(bào)仇報(bào)仇,該泄恨泄恨,那才是他簡隋英本來的樣子。
他深吸了一口氣,入秋的北京,晚上實(shí)在太冷了。
他說不上自己現(xiàn)在究竟是醉了還是沒醉,但至少他意識到自己不能開車了。他掏出手機(jī),迷迷糊糊地翻著電話本,最后選了一個他認(rèn)為合適的人撥了過去,大著舌頭說,“喂……我在,XX橋這兒,你來,來,來給我開車�!�
簡隋英在日光的照射下不甚舒服地醒了過來。他困難地睜開眼睛,看著陌生地天花板,陌生的窗簾,以及這個陌生房間的一切。
他閉上眼睛,難受地甩了甩腦袋,非常想把那一一陣陣地頭痛給甩沒了。
一個人從外屋進(jìn)來了,輕聲道:“你醒了?”
簡隋英睜開眼睛一看,門口站著個漂亮的青年,他穿著米色的薄毛衣和咖啡條紋的睡褲,消瘦的鎖骨在衣領(lǐng)處隱約可見,整個人看上去溫和無害。
“小朱?”簡隋英皺著眉頭看著他,“你,你怎么在這里?”
小朱趕緊跑到他旁邊兒,把床頭柜上準(zhǔn)備好的水遞給他,“簡少,你先喝點(diǎn)兒水�!�
簡隋英這才意識到剛才那粗啞干澀的聲音是自己發(fā)出來的。
他把一口水一口氣給喝了個干凈,然后抹了抹嘴,疑惑地看著他。
小朱笑了笑,“昨天你給Kevin哥打電話,但是他男朋友在他家呢,所以他就聯(lián)系我,把你送到我這兒來了�!�
簡隋英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確實(shí)是給Kevin打的,打完電話之后的事,他完全想不起來了。
簡隋英躺回床上,啞聲道:“好久沒見你了�!弊詮乃屠钣窈秃弥螅钣癖浦阉娫捓锬切┛粗粚︻^的聯(lián)系人全給刪了,這些人中首當(dāng)其沖地就是“小豬”。
小朱眼里閃過一絲黯淡,“是啊,很久沒見了�!彼麩o意識地給簡隋英拉了拉被子,“你還想睡嗎?還是想吃飯?”
簡隋英木然地盯著天花板,心緒好像已經(jīng)離體了似的,沒有回答他的話。
小朱專注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覺得臉頰發(fā)燙,他快速地起身,“我去把飯給你端來吧�!�
小朱一會兒就給簡隋英端來了個一碗米飯兩盤菜和一碗湯,然后招呼他吃飯。
簡隋英從床上坐起來,隨意地吃了點(diǎn)兒東西。
小朱就乖乖地坐在床邊,眼睛隨著他筷子動,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飯。
簡隋英扒了幾口就懶得吃了,隨口問道:“這哪兒啊�!�
小朱愣了愣,小聲道:“是簡少送我的房子�!�
“哦�!惫植坏眠@臥房的格局他看著眼熟,“你收拾得挺漂亮的。”
小朱笑道:“我不上班兒的時候經(jīng)常跑裝修的市場,省了不少錢呢。”
簡隋英點(diǎn)點(diǎn)頭,“你不在Kevin哪兒上班了,前一次去沒看見你�!�
小朱不好意思地笑笑,“Kevin哥嫌我不會來事兒,不適合在他們那行混。他幫我找了一個在美發(fā)學(xué)校當(dāng)老師的工作,我覺得挺好的�!�
“哦,老師啊,不錯。”
“嗯,學(xué)生比顧客好相處,學(xué)校還答應(yīng)我干個幾年就幫我辦北京戶口,Kevin哥挺照顧我的。”
簡隋英心里冷哼,Kevin這小子,恐怕最賺錢的營生就是給身邊兒的太子黨拉皮條,一個寶貝不知道賺多少中間錢,給你找個工作算什么。不過Kevin這個人心眼兒不壞,這種事也是圈里的規(guī)矩,簡隋英自然不會告訴小朱。
簡隋英把碗筷放到一邊兒,看了小朱一眼,“那你現(xiàn)在過得不錯�!�
“嗯。”小朱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托,托簡少的福。”
簡隋英摸了把他的小嫩臉蛋兒。
小朱身子抖了抖,但是沒躲,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里有緊張,但是沒有抗拒。
這么適當(dāng)?shù)臍夥眨喫逵⒂X得該做點(diǎn)兒什么,可是他卻懶得再繼續(xù)下去。
他緩緩收回手,那只手一離開小朱的臉,小朱就跟上滿發(fā)條剛松手的玩具似的,突然動了起來,他一下子抓住了簡隋英的手。
簡隋英瞇著眼睛看著他,他在小朱的眼里看到些他熟悉的東西。
小朱的情緒有一瞬間的激動,然后立刻被壓抑了下去,他黯然地松開手,“……簡少,你還吃飯嗎。”
簡隋英揉了揉他軟趴趴的頭發(fā),一語雙關(guān)地說,“我心領(lǐng)了……你戶口的事我給你辦吧�!�
小朱瞪大了眼睛,然后眼圈微微紅了,他緊緊抓著床單,顫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簡隋英無心揣測他是什么意思。從小到大對他有各種意思的男男女女海了去了,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他未必個個領(lǐng)情,他只是純粹樂意幫這個他看著順眼的小男孩兒一把罷了。
第七十一章
身邊有個跟前跟后伺候他的人陪著他,好過他獨(dú)自一個人呆在上下兩層三百多平米的冷冰冰的公寓里,所以簡隋英就大搖大擺地在小朱家又住了一個晚上。
他感覺小朱的性格比以前開朗了不少,以前好像有點(diǎn)兒怕他似的,總低著頭不敢看他,也幾乎不會主動說話,現(xiàn)在卻能在跟他一起看電視的時候發(fā)表一些自己的看法,這樣的小朱遠(yuǎn)比只有一具漂亮外殼的他有意思很多。結(jié)束了那段金錢和肉體交易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倆人反而能像熟人一樣自然無隔閡地相處。
晚上睡覺的時候,倆人睡得一張床,卻是分別蓋得被子,簡隋英滿腦子都是事兒,根本不在那個風(fēng)花雪月的心情上。
天亮之后簡隋英要了小朱的電話就離開了。
他已經(jīng)有好幾天沒去公司了,他總不能因?yàn)楸恍“啄橋_了,就一直這么消沉下去。日子不管好賴,都得接著往下過。能找點(diǎn)事情做,他才不會老想著李玉。
這一年多來,他的員工似乎對于他時不時不來上班習(xí)以為常了,公司運(yùn)轉(zhuǎn)情況依然喜人,讓他心里好受不少。那兩個兔崽子不過從他這兒拔去了一根汗毛,根本不痛不癢,他何苦翻來覆去地讓自己難受。沒了一個李玉,他依然是春風(fēng)得意傲視群雄的簡隋英,這世上比李玉漂亮識相的男孩兒多了去了,他怎么能在李玉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簡隋英反復(fù)開解著自己。左右是不會有人幫他的,他不能不拉自己一把。
忙活了一天之后,晚上他約了個飯局,并帶上了梁秘書和一個姓唐的高管。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簡隋英和另外幾個老總相談甚歡,他平時吃飯都克制著不喝太多酒,大部分也都讓身邊兒的人給擋了,這次卻沒有顧忌一般,該喝酒喝酒,該敬酒敬酒,一頓飯下來光白酒就喝了四兩多。
梁秘書和唐總沒見過他們老板這么不要命的時候,再說今天見得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哪兒用喝得這么拼命。
梁秘書就好幾次在底下捅簡隋英,暗示他別喝了。
簡隋英視而不見,大有一醉方休的架勢,把對方都整怕了,酒過三巡,簡隋英把那幾個老總一個個都給撂倒了。
最后簡隋英也被醉醺醺地駕到了車上。
梁秘書開得車,唐總也一起陪著送他回公寓。
路上梁秘書怕他吐,特意把車窗開著,結(jié)果他吹了一路的冷風(fēng),酒勁兒醒了不少,只是頭疼的厲害,一動都不想動地閉著眼睛癱坐在椅子上。
車上的倆人以為他睡著了,唐總悄聲說,“老板最近怎么了這是,有點(diǎn)兒萎靡不振的意思,我跟他這么久第一次見他這個樣子�!�
梁秘書從后視鏡看了簡隋英一眼,她是心思縝密的女人,又多多少少知道簡隋英和李玉的關(guān)系不尋常,那天之所以倆人同時在醫(yī)院,發(fā)生了什么事再好猜不過了,再結(jié)合自己老板現(xiàn)在這樣子,她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嗎。只不過知道是知道,她什么也不能說,只能嘆氣道:“可能最近工作太忙�!�
“是不是因?yàn)槲瀛h(huán)那塊地的事情,老板壓力太大了?過幾天就要上會了,也不知道結(jié)果怎么樣�!�
梁秘書感覺出這個唐總在探她口風(fēng)。
簡隋英在這個事情上表現(xiàn)得太讓人琢磨不透了,能夠上會的高管都在猜他的心思,猜他究竟是想做還是不想做,然后才能根據(jù)自己老板的意思來調(diào)整自己的意見。猜不透老板在想什么,做對了那是運(yùn)氣好,做錯了就只能自認(rèn)倒霉。
當(dāng)然,他們都明白簡隋英有自己的考慮。不管這個地的事情他下沒下定決心,他都不能表現(xiàn)得太積極。如果這塊地盈利了,那自然是他決策得好,運(yùn)作的好,如果這塊地但凡出了任何問題,簡隋英也可以說不是他一個人決定的,而是董事局全體的決意,他是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
在這種微妙的情況下,簡隋英自然是不方便過于暴露自己的立場,能不能博得老板的歡心,就得各憑本事了。
梁秘書雖然是簡隋英的貼身秘書,但是她受職位所限,參與不到這么重要的決策之中去,即使她能,或者她知道簡隋英心里的想法,作為一個訓(xùn)練有素充滿智慧的職場女性,她也絕不會亂說半句話。
梁秘書笑道:“是啊,真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這可是筆大生意�!�
唐總有些失望,也就不再說話。
倆人把車開到了簡隋英公寓的地下車庫,唐總叫了一個保安過來,打算把簡隋英架進(jìn)電梯。
沒想到車門一開,簡隋英晃晃悠悠自己出來了,還大著舌頭說,“沒事兒……我自己,能走�!�
梁秘書趕緊扶著他的胳膊,生怕他一頭栽倒在地。
他就這么在三個人小心翼翼地注視下,順利地走到了電梯。
這三個人都想趕緊把簡隋英送進(jìn)家門,然后就大功告成,各回各地兒了。
沒想剛把簡隋英的鑰匙插進(jìn)鑰匙孔里,門卻從里邊兒打開了。
“小李?你怎么在這兒?”唐總不明就里,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老板的助理,而且老板連家里鑰匙都給他了?
梁秘書看了一眼簡隋英,發(fā)現(xiàn)他臉色潮紅,死死盯著李玉,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她有些緊張,怕簡隋英在這么多人面前失態(tài),“小李,簡總喝醉了,有什么事兒你改天再說吧�!�
李玉看著站都有些站不穩(wěn)的簡隋英,平靜地對梁秘書和唐總說,“要不二位先回去吧,我來照顧簡總�!�
簡隋英脫口而出,“誰他媽……要你照顧,好狗不擋路,從,從我家門口滾開�!�
唐總驚訝地看了李玉一眼,他不知道這小子怎么得罪自己老板了,難怪他最近都不來公司了呢。
李玉有些懊悔自己今天冒失地跑了。在簡隋英喝醉了的情況下,實(shí)在不是個談話的時機(jī),可是他毫不容易下了決心來了,又不甘心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
梁秘書怕簡隋英再說下去要壞事兒,就拼命給李玉使眼色,“小李,你快走吧,簡總喝多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說。”
簡隋英確實(shí)喝多了,理智基本已經(jīng)被酒精燒沒了,他才不在乎還有什么人在場呢,他只知道李玉終于讓他見著了,不趁著這機(jī)會好好擠兌擠兌他,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逮著他呢。
他就伸出顫抖地手指指著李玉,“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白臉,老子對你的一番心思都喂狗了是吧�!�
李玉沉聲道:“你別說了,先進(jìn)屋吧。”說著就想上來扶他。
簡隋英退后了一步,罵道:“李玉……你這個王八犢子……我絕對,饒不了你……”
梁秘書尷尬地看了一眼保安,又看了一眼驚詫地唐總,她扶著簡隋英小聲道:“簡總,別說了,這么多人呢�!�
簡隋英揮開她的胳膊,大聲道:“我說怎么了,怎么不能說!這個……這個王八蛋,老子對他那么好,他他媽的……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兒……我就是,我就是養(yǎng)條狗,都,都養(yǎng)熟了,何況他……他,他跟我睡那么久……”簡隋英只覺得眼眶發(fā)熱,每一次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他漸漸看不清李玉了。
其實(shí)他從來沒有看清李玉。一個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人,卻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這是何等的悲哀。
話都說得這么直白了,唐總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兒就是傻子了。簡隋英喜好男色在生意場上不是什么秘密,李玉長了這么一張漂亮臉蛋兒,公司也早有七七八八的傳言,看來倆人是那種關(guān)系是真的了,只不過現(xiàn)在似乎是掰了,而且還掰得挺難看的?
李玉臉色發(fā)青,簡隋英說得每一句話,都讓他顏面掃地,他克制住一走了之的沖動,沉聲道:“你喝醉了,別再說了�!闭f著他一把架過了簡隋英的胳膊,不容置喙地沖其他人說,“你們先回去吧,他我來照顧�!�
梁秘書看了一眼站都站不穩(wěn)的簡隋英,又看了眼黑著臉的李玉,一時非常猶豫。
唐總拉了拉她的胳膊,朝她使了個顏色。
唐總心里門清兒。當(dāng)下屬的最忌諱摻和進(jìn)老板的私事,談感情最操蛋了,今天看著是打打鬧鬧不共戴天的,說不定哪天就又蜜里調(diào)油了,到時候這李玉在簡隋英耳邊吹吹風(fēng),就有他們倆受的,何苦呢。
梁秘書也立刻反應(yīng)過來其中的利害,跟著唐總和那個小保安一起跑了。
簡隋英軟趴趴地癱在李玉身上,站都有些站不穩(wěn),嘴里還嘟嘟囔囔地罵著。
李玉把簡隋英抱進(jìn)屋里,放到了床上,看著他醉得稀里糊涂的臉,心里難受起來。
簡隋英慢慢睡了過去。
李玉把他的鞋和衣服褲子都給脫了,把人塞進(jìn)了被子里,然后拿沾了溫水的毛巾給他擦臉。
安靜睡著的簡隋英真好�?梢灾恍蕾p他優(yōu)越的外表,而不必忍受他句句穿心的謾罵。
李玉以前想不透,為什么他會和一個三天兩頭就要起爭執(zhí)的人糾纏到現(xiàn)在,他并不欣賞簡隋英這樣目中無人又不知收斂的性格,兩個人根本就合不來。
可是最近他和簡隋英漸行漸遠(yuǎn)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擁有過簡隋英這樣的人,絕對無法忍受把他讓給別人。就好像征服了一匹世間最好也最烈性的馬,盡管依然時不時耍脾氣,讓人又愛又恨,誰又舍得拱手讓人?
簡隋英熱烈的感情和強(qiáng)勢的人格魅力就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能把人牢牢困住,讓人想掙脫,卻又不舍得掙脫。
李玉低下頭,碰了碰他久違的嘴唇,心里泛起了一陣刺痛。他掀開被子上床,躺在了簡隋英旁邊,伸手環(huán)住他。
等明天醒來,他要好好跟簡隋英談?wù)劇?br />
這個人,他絕對不會放手。
簡大少這一覺睡得特別沉。
他確實(shí)喝了太多酒,醉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忍著頭痛醒過來的時候,他完全記不起昨天發(fā)生的事,而且記憶還出現(xiàn)了混亂。
他感覺到他身后有人,挨著他躺著,手臂放在他身上。
簡隋英眼睛腫得不像話,一睜開就難受,他就推了推身后的人,啞聲道:“小朱,去,給我倒杯水�!�
身邊的人動了一下。
簡隋英咽了口口水,唾液經(jīng)過干澀的喉管,跟火燒似的,“去,小朱,倒水�!�
身后傳來了寒冰般得聲音,“你在叫誰。”
第七十二章
簡隋英給這聲音嚇了一跳,他回頭一看,就見李玉直勾勾地瞪著他,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李玉咬牙切齒地說,“你剛剛叫誰!”
簡隋英腦子鈍住了,他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前后怎么回事兒,李玉怎么在這兒,什么他剛剛叫誰?他叫誰了?
他回過神,都沒來得及發(fā)火,啞聲道:“你怎么,你怎么在這里�!彪S即他馬上想起來,這家門兒的鑰匙可是自己上趕著送人家的,操。
而且看這架勢,李玉也是剛從這張床上睡醒的。李玉怎么就跑他床上來了呢?昨晚他喝多了之后,發(fā)生什么事了?是自己把李玉叫過來的?
他這邊兒正努力找回自己記憶呢,李玉已經(jīng)給氣得腦袋快冒煙兒了。
“小朱”這個名字,在李玉這里已經(jīng)并不僅僅是指一個人,還代表著簡隋英過去那些亂七八糟讓他厭惡的情史。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和簡隋英不過分開一個多星期,他就如此不甘寂寞,又去找了這個“小朱”!
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有幾分重量,此刻簡直不言而喻�?磥砗喫逵⒉]有騙他,他真是圖自己一個新鮮,沒有了他李玉,簡隋英還可以去找十個百個這玉那玉,在他身邊的是不是他李玉,根本不重要,所以兩個人不過暫時分開,他就能毫不留戀地扭頭去找別人。
他李玉算什么!他在簡隋英心里,什么都他媽不是!
李玉覺得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給狠狠地?cái)Q了一下,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羞辱他至此。他想也沒想,抬手就給了簡隋英一記耳光。
簡隋英愣住了。
主動跑到他家來的李玉,按正常人的思路也應(yīng)該是來求和的,而不上來揍他的吧,要揍他為什么不沉他睡覺的時候?
重點(diǎn)是,他李玉他媽還有臉打自己?
簡隋英也是手隨心動,毫不留情地回敬了他一耳光,并且破口大罵道:“你他媽還有臉跑我家撒野!”
李玉怒吼道:“我不能跑你家來,是不是因?yàn)檫@床位已經(jīng)讓給那個小朱了?我過來打擾你們的甜蜜日子了!”
簡隋英厲聲道:“是,識相你他媽就滾!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別再讓我看見你這個不要臉得白眼狼兒!”
李玉猛地躥了起來把他撲倒在床上,死死按著他的胳膊,“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他想弄死簡隋英,這一刻他真的想弄死簡隋英。
簡隋英蓄起全身的力氣大聲吼道:“滾!”他吼得過于用力,以至于額上青筋暴凸,雙目充血,臉都憋紅了。
李玉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他心臟疼得厲害,疼得他喘不上氣來。
簡隋英沒比他好多少,他就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喜歡這個李玉,這個李玉,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王八蛋,他掏心挖肺地對人家好,結(jié)果換來什么了?他簡隋英這輩子做得最大的賠本兒生意,就是對李玉付出感情。
他頭一次真心喜歡一個人,落得這么丟人現(xiàn)眼的結(jié)局,夠他悔一輩子了。
李玉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卻覺得喉嚨被堵住了,發(fā)不出聲音來。
他不是來找簡隋英吵架的,真的不是。
他想跟他和好,他想看簡隋英一臉壞笑地叫他“小李子”,然后熱情地?fù)涞剿砩稀K敫吒吲d興地去跟簡隋英挑床上用品,天冷了簡隋英來學(xué)校找他,不用再橫跨大半個北京城回家,而可以住在他那里。
他不想再這樣下去……
可是簡隋英已經(jīng)轉(zhuǎn)身就去找別人了。他李玉在他心里,不過如此,簡隋英說得對,他算個屁呀。
那個寵著他追著他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的才是簡隋英,眼前這個怒吼著叫他滾的又是誰?
李玉全身顫抖地騎在簡隋英身上,他就跟啞巴了一樣,一語不發(fā)地死死盯著簡隋英,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窟窿。
簡隋英喊完這一聲之后,覺得嗓子火辣辣地疼,連吸一口氣都開始疼,所以他也不甘示弱地瞪著李玉。
半晌,李玉頹然地從他身上翻了下來,轉(zhuǎn)身離開了。
簡隋英仰躺在床上,看著自家熟悉地天花板,半天都沒動彈。
他身體哪兒都不舒服。頭疼腦熱,眼睛酸腫,喉嚨干啞,最重要的是,心真他媽的疼啊,疼得他都想哭了。
他簡隋英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可也沒干過殺人放火的缺德事兒吧,老天爺至于派這么個人來整治他嗎。一次整治還不夠,還要反反復(fù)復(fù),分分合合地折騰,一會兒把他踹了,一會兒跟他好了,一會兒又他媽把他推懸崖下邊兒去。
他再怎么皮糙肉厚,身體里的部件兒也都是肉做的,禁不起李玉這么連打帶踹的折騰。
說起來也是他腦子有病,明明知道李玉是個喂不熟的狼崽子,還非要花心思供著,到頭來人家反咬一口,不是活該嗎。
簡隋英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簡直是糟透了,一團(tuán)亂,他都不知道他今天從這個門兒走出去,究竟該干些什么,明天又該面對些什么。眼前明明有這么多問題和煩惱,他卻不知道如何解決,他簡直束手無策。
他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打算繼續(xù)睡下去,睡著了總好過醒著想這些煩心事兒。
李玉連續(xù)好幾天都沒有去上課。他把自己關(guān)在被一場架毀得七七八八的公寓里,過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