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等到田馨從浴室里出來,吹干了長發(fā),換上了棉質(zhì)的睡裙,將頭發(fā)側(cè)放遮住了耳后的皮帶痕跡,緊接著找了條絲巾將勒痕掩住。
坐在床邊乖乖等周媽給她的腳踝上藥。
周媽怕外敷的藥藥效慢,幫她揉搓了好一會兒,等皮膚吸收干凈才完事,她還是心里不安,“田小姐...周媽年紀大了,兒子女兒都不在身邊,有時候看著你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兒一樣,你有什么一定要告訴我,霍先生這么疼你,你也千萬別委屈自己�!�
“周媽...我沒什么的,你只要記住我的話就行�!�
田馨似乎不想多言。
等她話音剛落,別墅的后院傳來幾聲汽車鳴笛的聲音。
周媽立刻往窗戶外面看了眼,她在別墅里待了有幾年了,主人家出去多久,什么時候回來,她其實都不好過問的。
往日也都沒有此刻竟然有些盼著霍霆回來。
她立即出聲,“這動靜,田小姐,一定是霍先生回來了!”
田馨卻望向了在浴室里脫下來那條破破爛爛的裙子,她忙對周媽說,“去把浴室里那條裙子處理了�!�
周媽只能聽吩咐。
霍霆回來,田馨心里也欣喜,想要站起身來,腳傷不太方便,周媽去浴室將裙子取了出來,上去扶著她,“田小姐,我?guī)阆聵��!?br />
“好�!�
李志偉拉開車門,坐在后座的男人被軟禁在酒店半個多月等事情塵埃落定,身上的衣服不是在被南省蓉市帶走的那一套。
他換了嶄新的襯衣,穿著西褲,剛剛將手里的電話收了線。
從后座下來的時候,將手里的電話丟給了李志偉。
磁性的聲音像碾在地上的細砂石。
他說,“我不在這段時間,干得不錯�!�
李志偉聽到自家老大的夸獎,難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嘿嘿,阿山接到消息了,他明天就回�!�
主心骨一回歸,萬事都穩(wěn)妥了起來。
田馨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就不要周媽扶著了,她自己扶著墻壁,盡可能裝作沒事的樣子挪到了門口處。
一束金燦燦的夕陽霞光落在了男人的身上,從天而降,肆意籠罩,在霍霆的臉上撒上了一層斑駁的網(wǎng)。
男人半個月來未曾打理自己的面容,下巴冒出青色胡茬,懶散又漫不經(jīng)心,少了一分剛硬和熱血,多了不少風流俊朗。
他站在原地望著在門口處靠著的田馨,女孩穿著米色睡裙,柔白小巧立在那里,沖著他淡淡的笑,梨渦微現(xiàn)。
溫情和暖意都融化在她的眼眸里。
霍霆嘴角也勾起笑意,他張開雙臂,眉眼溫柔。
對她說,“小九,過來我抱抱。”
鐵血硬漢的柔情,是這世上最難抗拒,最難打破的柔情。
田馨自然迫不及待,她恨不得飛撲到男人懷里,融化在他的胸口上,她腳一動,刺痛襲上來,一個踉蹌就要栽倒。
霍霆眼疾手快,兩大步上前將眼前的小人撈進自己的懷里,他笑得浪蕩,帶著調(diào)侃,“小九,見到我就腿軟?”
田馨羞惱地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是腳疼。”
“腳疼?腳怎么會疼?”霍霆微蹙眉頭,垂眸看了一眼田馨那兩根細白的腿。
大夏天的她竟穿著長襪,視線上挪,細脖上系著絲帶。
田馨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剛剛聽到你回來,下樓太激動了崴了腳�!�
霍霆捕捉到她細微的表情,認真問了句,“當真?”
田馨將他輕推,“這還能有假�!�
霍霆沒舍得放開女孩,她柔軟的身體讓他這些天魂牽夢繞,摟著她想往別墅里走。
李志偉從車的后備箱里拿了兩根柚子葉,獻寶一樣叫住霍霆,“老大,先別進門,我備了柚子葉,進門前得去去身上的晦氣。”
霍霆沒拒絕,雖然沒進看守所,但是審訊室他這些天也去了幾次。
他松開了田馨,李志偉將柚子葉塞進了田馨的手里,“田小姐,這件事得由你來代勞�!�
田馨沒有拒絕,她接著柚子葉,讓霍霆站遠了些,用了些力氣,在他身上抽了幾下,又讓男人張開雙臂轉(zhuǎn)了個圈,接著抽了幾下。
嘴里雖帶著埋怨,但笑意未消,“那就好好的去去晦氣,別讓人整天提心吊膽。”
抽完了將柚子葉又遞給了李志偉。
霍霆被柚子葉抽,一邊磕出根煙,一邊笑得邪痞孟浪,將煙點燃之后,呼出一口煙霧。
兩步上前又抱住女孩,小別勝新歡,他在她臉頰上肆意地狠親了一口,又覺得不夠,復又咬了一下,“讓你擔心是我的錯�!�
微風輕吹,女孩低頭淺笑,撩起她的發(fā)絲。
倒是讓她耳后扎眼的紅痕赫然映在霍霆的眼底。
霍霆鷹眸霎時冷峻起來,他頓住腳步,將女孩的下巴捏起來,問,“我不在這幾天,有出什么事嗎?”
男人的氣場一變,本來歡樂嬉笑的場面瞬間結(jié)冰。
田馨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將側(cè)放的頭發(fā)順了順。
抬眸望進男人的眼里,故作輕松,“能出什么事。”
第175章
捅破
霍霆聽出田馨的嗓音里帶著些許嘶啞,他半掀眼皮凝視著她,漆黑的瞳仁隱在他黑直的睫毛里。
指尖的煙霧彌漫過他深沉的眼眸,目光是平靜到讓人害怕的審視。
就在田馨以為他似乎已經(jīng)看出什么破綻出來而不由得開始緊張時,男人給了她一個大赦。
他勾起嘴角,“小九是不會對我說謊的�!�
田馨附和著訕笑兩聲,“誰敢對黑老大說謊啊�!�
霍霆回來得突然,周媽才開始著手整理食材做飯,在這個等待的空隙里,霍霆跟李志偉進了書房,房門緊閉聽不到一點聲響。
好似又有了新的行動和計劃。
周媽給田馨揉得化瘀藥還算管用,能鎮(zhèn)痛不少,只是剛剛在門口這么一站,還是有隱痛。
田馨不得已只得找周媽拿了藥上樓,自己又抹了一遍。
喉嚨疼,她不想說話,目光放在了在她床頭隔著的那個下午跟她一起逃過一劫的手提包上,摸出那兩枚耳釘。
心里得隱隱不安,最擔心的還是阿米。
季國南皇權(quán)在手卻貪戀幼女,喪心病狂,阿米年紀比她還小幾歲,今天救她一舉,不知道之后會經(jīng)歷多少非人折磨。
以前她只覺得霍霆血腥暴戾,野蠻勃勃,在爾虞我詐中錘煉出一顆鐵石心腸,但他坦蕩,不假修飾,猖獗得赤裸。
并不卑劣。
反倒是這些重權(quán)在握,行政夾克在身,衣冠楚楚的高官權(quán)貴歹毒堅硬。
霍霆殺得最多,斗得最狠的都是一窩子生出來的匪徒。
而季國南擄掠得卻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少女。
“這對珍珠耳環(huán),你不是說丟了嗎?”
霍霆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主臥的門口,出聲時將田馨嚇了一跳。
她攥緊了手里的珍珠耳環(huán),迅速抹掉了眼角欲落的眼淚。
抬起頭,“說來也是很奇怪,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霍霆邁步到了田馨跟前,表情諱莫如深。
田馨又將手心攤開,“在...床底,可能是哪天不小心掉床底下去了。”
她微偏過頭,卻看到床頭柜上擺著那瓶化瘀的藥,又忙伸手不著痕跡地將它收到了枕頭底下。
霍霆將她的小動作都收進了眼底,沒有點破。
田馨旁邊的床弦凹陷,男人跟她并排坐,他的手臂摟過她的腰,將女孩帶進了他的懷里,下巴擱在她的肩頭。
闔著眼,沉啞著聲問,“小九,總覺得你有事情瞞著我�!�
田馨的下巴也擱在男人的肩頭,下午發(fā)生的事情歷歷在目,有些事她能說,有些事茲事體大,她不敢輕易捅破。
季國南是霍霆的干爹,權(quán)傾朝野,土皇帝一個。
黑白兩道是盤險象環(huán)生的棋局,中間利益糾葛不清。
季國南頂著北省朝局半邊天,還有半邊在軍區(qū)。
他將霍霆從黑洗得干干凈凈,搖身一變成了榜上有名的商賈巨鱷。
田馨如果成了打亂棋盤的導火索,會不會兩敗俱傷。
又會將霍霆置于何地。
太未知,太兇險。
田馨咬著唇,將哽咽壓下,“沒有,你想多了�!�
“那就是受了委屈,不告訴我�!�
霍霆的手掌下能感覺到女孩身體的輕抖,他扶住田馨的肩頭,讓女孩跟他面對面,田馨不敢抬頭,怕他看到自己眼眶里泛著微紅而破碎的光。
“不想說,還是不敢說?”
半晌等不來女孩的回答,男人的眼底蓄著暗波。
他胸腔輕微起伏,明顯是壓著翻涌的情緒,臉上染著一層薄怒,又怕自己發(fā)怒會讓她內(nèi)心更加蜷縮。
再沒有比這個時刻讓他更加無力。
田馨頭頂?shù)囊暰幾乎快把她凌遲,她不得不抬起頭看向了霍霆,閃爍的淚水包在她的眼眶要落不落。
她問,“你之前不是說要帶我學格斗嗎?”
“是有這回事�!被赧苫蟀櫭�。
“你之前學過對嗎?”田馨又問。
“學過�!�
女孩將他輕推,“那你背過身去。”
男人依她所言,寬闊后背背對著她。
“那如果有人這樣對你,你會如何防備?”
田馨在床上四處搜尋,找到了一件男人脫下的襯衫,在手上擰成條狀,分握兩頭,學著季國南在身后用皮帶勒住她脖頸的動作。
從后面往霍霆的脖頸上一套。
霍霆迅速做出動作,他力量極大,身手也快,拽住襯衣往前拉,接著手肘往后反攻,抵住女孩肋骨,速度極快掙脫襯衣的束縛。
又上手拽住襯衣,將力量單薄的田馨往自己面前一拽。
轉(zhuǎn)身反撲將她壓制在身下。
田馨仰躺在柔軟的床上,眼角劃過兩條清淚,被她的側(cè)放的頭發(fā)終是遮不住她耳后被皮帶抽打的紅痕。
脖頸間的絲巾也因為這幾個大的動作,比耳后的傷痕更加觸目驚心。
攀在女孩薄薄白皙的皮膚上。
映在霍霆的眼底,仿佛一把帶血的利刃切割著他的視網(wǎng)膜。
“小九,是誰?”
霍霆每一根跳動的神經(jīng),都在強壓沸騰的怒火。
他的指腹摩挲上女孩脖頸上的勒痕,耐心耗盡。
撕開他往日面對她時唯有的溫潤,眼眸蘊著旋渦,周身煞氣沖天,殺機畢現(xiàn)。
一張冷酷凜冽的面孔。
極陰,極狠,極烈的戾氣映在他猩紅暴怒的眼底。
這副面孔太過駭人,田馨也被嚇得不敢吱聲,她伸手將自己脖頸上的絲巾系緊,趕忙從他的身下逃開。
她蜷腿縮在床上,緊咬后牙槽,“只有些挫傷,其他沒什么的。”
嗜血鋒芒籠罩著霍霆,他冷哼一聲,人已經(jīng)氣麻了,伸手松了松襯衫袖扣的紐扣。
“你不說,我也能查到,小九,任他是誰都不能動我的人�!�
男人轉(zhuǎn)身走出房間,摔門而去。
只留田馨頹然坐在床上,啜泣了一會兒,又聽到了樓下似乎有什么動靜。
她忙從床上爬起來,穿好鞋,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從二樓往一樓一望,周媽,許川,還有幾個她面生的保鏢一字排開站在霍霆的面前。
李志偉也站在一旁,神情格外嚴肅。
男人大喇喇地坐在沙發(fā)上,交疊雙腿。
田馨這個角度她是看不到霍霆的表情,只能看到周媽被嚇得跪坐在地上,面前是她下午讓她去處理的那條裙子。
她哆哆嗦嗦,極其恐懼地開口,“霍先生...田小姐不讓說...不讓說...”
男人的聲音何其森森,像寒冰利劍刮人心肺,“她不讓說,我讓你說�!�
李志偉在話音一落,掏槍抵住周媽的頭。
往日里和諧得像是一家人,李志偉對周媽那是客客氣氣的。
只是霍霆一怒。
悍匪狂徒的倨傲冷漠本性全部暴露。
周媽嚇得牙關(guān)打顫,“今天下午來了個客人...年紀五十左右,手里轉(zhuǎn)著兩個玉球...”
第176章
不計代價,你死我活
周媽將下午她所見全盤拖出,裙子她還沒有來得及處理掉,老婆子也六十多歲的年紀了,這樣的場面還是頭一回經(jīng)歷。
說完出了一身的虛汗。
李志偉聞言臉色一變,看向了坐在沙發(fā)上抽著雪茄的霍霆。
他的表情相當難看,“老大...該不會是季...”
霍霆嘴角咬著雪茄,起身奪過李志偉手上的手槍,他接著將槍抵住的是許川的眉心,重重下壓,懟出凹陷。
黑頭目的盛怒之下,安有完卵。
他的臉上此刻腥風血雨,壓制不住的滔天怒火,“你身為她的司機兼保鏢,該不該死?”
許川的臉上早有淤青,估計被帶到這里前,就已經(jīng)被怒火下的霍霆讓人暴揍一頓。
許川卻沒懼怕霍霆的槍口,他出聲,“老大,我該死,沒護好田小姐,讓她這樣被人帶走�!�
霍霆怒而嗤哼一聲,手指壓扳機。
他要殺誰,都是輕而易舉。
霍霆的槍下數(shù)不勝數(shù)的亡命鬼,他身體里的嗜血因子在沸騰瘋長。
田馨見狀不妙,不顧腳傷,忙跑下樓,大喊一聲,“你這是干什么,這件事跟周媽和許川有什么關(guān)系?”
霍霆聽到田馨的聲音,到底心頭一亂。
槍往右一偏,子彈擦著許川的臉頰一過,在他的臉上灼出一道血痕,流出鮮血來。
“砰——”
震耳的槍聲伴隨著客廳那一扇正對著沙發(fā)的落地窗玻璃也應(yīng)聲而碎,玻璃碎片稀里嘩啦地落了滿地。
所有人都心頭一顫。
田馨站在第三階樓梯上,不能久立,她便依靠在欄桿上,她怕霍霆不理智地再開槍。
只能哽著聲說,“他們都是無辜的,是我不讓周媽說,我也沒讓許川參與,季國南是你名義上的干爹,他請我去他家里,我哪里敢不去�!�
李志偉走到了田馨面前,“田小姐,這么說來,下午的時候周媽給我打電話是這個意思,你怎么不早說?霍老大哪至于發(fā)這么大的火,你明明知道他最惦記你了�!�
他跟在霍霆身邊,沒見過他這位老大對人有過什么執(zhí)念。
唯有田馨,能亂他心智。
“要我怎么說?說他的干爹喜歡上了他的女人,想要占為己有?還是將這事講出來,讓他跟季國南反目成仇,對他有什么好處?”
田馨質(zhì)問李志偉,她愛之深,受了委屈想要生咽。
季國南她惹不起,她還躲得起。
李志偉不說話了。
霍霆收了槍,拿下在嘴角的雪茄,夾在兩指間,那張往日里豐盛俊朗,健帥囂張的面孔里此刻陰霾密布。
他邁步到了田馨跟前,掀起眼皮看著女孩。
撩開她臉邊的長發(fā),“田馨。”
田馨倒是很少聽到霍霆這樣一本正經(jīng)兒地叫她的名字,她脊背微直,寸寸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臉上,看到他剛毅的下頜怒意未削而緊繃著。
她說這兩句話,干涸的喉嚨微痛,鼻尖是男人身上冷冽的煙草味。
霍霆也望著她,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
“季國南今天動了你,我一定會不計代價,你死我活地討回來�!�
亡命天涯的匪徒的兇狠與瘋狂,癡心和柔情。
熾熱纏綿。
竟讓田馨此刻心臟驟停一瞬,她突地掩面而泣。
女孩將自己經(jīng)歷的委屈一股腦地都發(fā)泄了出來,她本來該身在事外,卻不知什么時候被迫卷入其中。
看她哭得太傷心,霍霆心臟緊縮,邁上臺階,擁住田馨瘦弱的肩膀,輕拍她的后背幫她順氣,他的怒氣被她的淚水沖淡不少。
田馨靠在他的胸膛上,只覺再沒有一處地方能比過他的懷抱能為她遮風擋雨。
霍霆是等她哭累了,才將人橫抱起來,抱進二樓的主臥里,他褪去她套在腳上的白襪,望著她稍微消腫了的腳踝,“這也是那個時候落下的傷?”
“逃跑的時候崴了腳�!碧镘敖忉尩�,又補了一句,“淮煬,季國南沒碰我,有人幫了我,把他砸暈了,我是趁亂跑的�!�
霍霆聽得很不是滋味,鷹眸幽邃,他手掌有著深深的紋路,輕揉著田馨的腳踝,“小九,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最氣的不是周媽也不是許川,而是你�!�
他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還是免不了手上用力重了些。
田馨疼得眉毛飛揚,應(yīng)了一聲,“好,我記在心里。”
因為田馨腳不方便,李志偉叫來了家庭醫(yī)生,進來幫她各處檢查上藥,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其他的傷處。
書房里,煙霧繚繞。
霍霆坐在大班椅上,神情格外淡漠陰鷙,手里是一支新燃的雪茄。
李志偉推門而進,他的神情很是復雜,“老大,真要跟季國南斗?”
霍霆薄唇輕掀,“這些年來,我為他做的臟事爛事還少嗎?他卻將手伸到我的身邊搶人,官場這口缸他泡了幾十年依舊貪得無厭,不知收斂。”
李志偉很是避諱,“跟他斗,可是跟天斗。”
男人的眼角是張狂邪氣,他嘬了一口雪茄嘴,目光銳利如利刃出鞘,“北省他也只掌半邊天,既然順應(yīng)不了天意,那就勝天半子�!�
田馨夜里睡得并不安穩(wěn),到了凌晨半夜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時身邊的男人也沒睡,半側(cè)著撐頭在床頭一盞夜燈下望著她。
霍霆將她額角邊的汗水抹凈,“小九,做了什么夢?”
她挪進他的懷里,“我夢見你說你要離開我�!�
男人笑,“我說過只有你拋棄,我絕不舍棄小九�!�
田馨的夢中太過真實,她又纏他緊了幾分,愛到濃時就愛說反話,“你要是離開我了,我一定找個比你更年輕更有錢的,讓他成為我最在乎的人。”
霍霆在她額頭落下滾燙的吻,“我手里的槍子可不長眼,我一定會殺了你最在乎的這個人...”
田馨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這個人現(xiàn)在是你,我不要你死...”
前言不搭后語,像在說夢話一般。
男人笑意更深。
第177章
頂峰相見
田馨沒睡好,晨起哈欠連天。
昨晚家庭醫(yī)生將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上了藥,一條白繃帶涂著藥膏貼在了她的脖頸上,耳后的傷口現(xiàn)在看倒是消腫不少。
她拉開抽屜選了一條顏色素凈的絲巾,還沒來得及系,攥在手里。
霍霆推門而入,男人昨天回來的時候,下巴留著一圈扎人的青色胡茬,今早再看早被他用刮胡刀推得干干凈凈。
刺密圓寸,英俊非凡。
他去衣櫥里換掉了他晨起去地下室練槍時胡亂套上的短褲,套上了西裝褲,皮帶一扣,走到了田馨的身后,拿過她手上的那條絲巾。
嚼鐵的漢握槍握狙握刀都成,倒是這根手里軟綿輕飄的絲巾讓他擺弄了很久,蹙眉認真系了四不像的蝴蝶結(jié)。
他從梳妝鏡里望著田馨,“蝴蝶結(jié)你也看不到,丑點沒關(guān)系�!�
田馨伸手摸上了擺在桌面上象牙梳,她聽得一笑,“丑就得多練。”
說著她將象牙梳遞給霍霆,男人接過,手掌里攤著一把女孩烏黑柔軟的發(fā)絲繞在他的指尖。
最美的長發(fā)留在他手。
男人幫她梳頭時輕手輕腳,生怕弄疼了她,動作別扭得很。
田馨看到笑得合不攏嘴,“淮煬,這個你也得多練�!�
他聽到倒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動作放得更輕,田馨的發(fā)質(zhì)軟,頭發(fā)細,并不怎么打結(jié),梳順了乖巧軟趴趴地搭在她肩頭。
鏡子里的女孩俏麗溫順,是他嬌養(yǎng)出來的
男人擱下梳子,“今天我送你上學�!�
“你當司機?”
田馨抬起清亮的眸,側(cè)身望向了邁步走向沙發(fā)組坐下烹茶的霍霆,早起他愛煮壺紅茶提神,茶香繚繞,紗幔下投下的晨光投下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的五官有著男性極端俊感,下頜線鋒利宛如刀割,冷淡中還摻雜了不近人情。
田馨覺得不妙,往日都是許川當她司機,送她上學。
昨晚霍霆槍指許川,勃然大怒,今早又換成他當司機。
她忙問,“那...那許川呢?”
男人沒有即刻應(yīng)話,中間的停頓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他...他死了嗎?”
霍霆握著茶杯,神情淡淡地吹開浮沫,“小九,想他死嗎?”
“我不想�!碧镘爸烂媲盎赧恼婷婺浚莻冷心冷性的人。
雖然對她很好,可他的本性依舊藏匿著能讓人穿腸蝕骨的毒,“這件事跟他們沒有關(guān)系,我也平安回來了,不該怪在他們身上...”
提到昨天的事,霍霆面色銳冷下來,也沒再逗她,“沒死,他在養(yǎng)傷,開不了車�!�
田馨在整理妥當上車之前,還特意去廚房看了一眼周媽,她也好好地在廚房跟著另一個鐘點工保姆一起做事。
見到田馨還熱情將她做好的三明治塞到田馨手里,“田小姐,帶著車上吃,你的腳傷還沒好,廚房地滑,你別進來了。”
李志偉嘴里咬著個包子,端著碗白粥,看著瘸著腳還特意來廚房看周媽的田馨。
冷不丁在她身后說,“所以說田小姐,要惜命,這一家子的安全都系在你身上,老大昨天一發(fā)火,你也看到了那架勢你要不來喊停,誰能活命�!�
田馨剛走到了出門口,許川就站在不遠處,整個頭都被繃帶纏著,察覺到她的視線過來沖她笑著揮揮手,又不知道牽扯到哪處傷口疼得他咬牙切齒,臉皺成一團。
她沖許川點點頭,鉆進了車里。
大三上的課程比前兩個學期要輕松很多,大部分的學生都在為大三下的實習做準備,她也不例外。
圖書館里,班委將京市各大企業(yè)招實習生表格遞到了她的手上。
許一萌盯著她打著繃帶的腳踝,“小馨,就一天沒見你怎么受傷了?”
“不小心崴了腳。”田馨湊到許一萌的身邊去看她在報的哪個集團企業(yè)的實習生。
許一萌都不等田馨看清楚,自己先兜底了,“霍氏集團,這家集團現(xiàn)在可不得了,在股市的市值這幾年來一路飆漲,還合并了一個工業(yè)園區(qū),從實體商鋪打算轉(zhuǎn)行做新能源開發(fā),你知道京市的碼頭嗎?聽說霍氏占三分之二的股份,進出口貨運,這簡直是一家壟斷性的企業(yè)了。”
她又有點泄氣,“可是聽說挺難進的,不少優(yōu)秀同門都投了簡歷過去,結(jié)果都是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霍氏集團?”田馨沒想到許一萌選得是這家企業(yè)。
“對啊,小馨,要是我能被選上就好了,夏主席去了京市電視臺當臺柱,聽說那邊會讓他負責經(jīng)濟類節(jié)目,我要是能進這家龍頭企業(yè),沒準還能在一個大屏幕上出鏡。”
許一萌雙手合十,滿眼都冒著粉紅泡沫。
田馨卻將表格卷起來,往許一萌的頭頂上敲了敲,“一萌,醒醒,我就只問你,你到底是在做職業(yè)規(guī)劃,還是為了你的愛情沖鋒陷陣?”
許一萌清醒地望著田馨,“當時是職業(yè)規(guī)劃,我小縣城來的,想要留在京市不容易,只有進大企業(yè)里一展拳腳,這樣才有好的機會留下來嘛�!�
她言詞懇切,田馨也認真點點頭,“那你把你的簡歷先投過去,再發(fā)給我一份�!�
許一萌心眼大,沒多問,老老實實發(fā)給了田馨,她又問,“那你呢?你要去哪家企業(yè)實習啊?”
她定睛細看,田馨去的竟然是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企業(yè),唯一個出挑點,這家公司分了點京市碼頭的小額股。
許一萌不理解,“小馨,你要是去投霍氏集團肯定能過,你成績好,專業(yè)能力強,還在峰會展露過頭腳,怎么選這家公司?”
田馨卻覺得沒什么不妥。
她還見過一個從國外逃回來一無所有的流寇,從兩手空空做到南北兩省最大的黑頭目。
在大浪淘沙,風起云涌的名利場里,果敢狠辣,陰險狡詐。
她輕聲道,“低起點未必不能頂峰相見�!�
第178章
狼子野心
田馨下課時沒有想到霍霆的車還停在學校側(cè)門的路邊等她,許一萌扶著田馨走到了車門邊,男人從車上下來利落地她抱進了副駕。
許一萌之前就跟田馨說過,她覺得霍霆面相看起來很兇,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人,田馨卻趴在車窗邊上小聲叫住許一萌,“一萌,你得跟他打聲招呼,混個臉熟�!�
“小馨,可是我覺得他不好相處,我...我有點怕他...”
許一萌沒走,同樣小聲回應(yīng)。
“你聽我的,一定沒錯,熱情點,大方點,開朗些,他其實很好相處的。”
田馨鼓勵許一萌,她現(xiàn)在沒辦法向她明說,也許這會是以后她的頂頭上司。
許一萌就站在車窗旁,沖著駕駛座的霍霆揮了揮手,“哥哥好,我想你應(yīng)該也認識我了吧,我是小馨的好朋友一萌。”
“你該叫我叔。”
霍霆掀開打火機的金屬蓋,睨了眼許一萌,神情淡淡。
許一萌忙不好意思地笑,“我跟著小馨叫,她平時也叫你叔叔嗎?”
田馨被許一萌的話噎了一下。
霍霆虛歲三十,倒也不并顯老,那張臉哪怕被歲月洗滌也像承蒙天賜一般,俊煞風流。
男人嘴角的煙絲焚燃,他咬著煙蒂手搭在方向盤上,嘴角勾笑,邪氣俊朗,“你跟著她叫不妥當,小九平時叫我老公�!�
真是沒個正形。
田馨倒不好意思了,對著許一萌揮揮手,說了句“明天見�!�
接著催促霍霆開車,她問,“我沒幾步路就到公寓了,不用你來接我。”
“我不放心你�!�
霍霆踩下油門,他沒有送她回公寓,也不是別墅,倒是上了立交橋的主干道,一路都是田馨不怎么見過的景色,直到開出了市區(qū)。
她才知道,霍霆帶她去的是新世界莊園。
沿著那條蜿蜒的薔薇大道往上行駛,很快見到了莊園的招牌,開進去之后那棟之前去過的玻璃別墅赫然在目。
門口停著幾輛黑車。
霍霆的車剛一停下,許久不曾出現(xiàn)的莫利山上前來幫霍霆拉開車門,男人一下車將手里的煙蒂丟在腳下踩滅。
冷漠出聲,“人到了?”
“在里面�!�
莫利山許是沒想到田馨也在這里,“你也來了?”
他冷冰冰的態(tài)度田馨已經(jīng)習慣了。
“我?guī)齺淼��!?br />
霍霆做事很少解釋,倒是對莫利山解釋了這么一句。
莫利山摸了摸鴨舌帽的帽子沒說話,走到了田馨這邊的車門處,想要幫著她下車。
田馨倒提前說了句,“我自己來�!�
她的腳踝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跟平時一樣下地走路,行動緩慢。
這話音剛落,霍霆已經(jīng)走到了她這邊,“小九,我來�!�
男人單臂的力氣就能輕松將她提下車,她趴在他的肩頭上,嘟囔著,“就這么怕我有危險,我都傷成這樣了也不讓我在家躺著。”
霍霆手臂收力,將她摟得更緊,“寧可折騰點,小九也得跟著我。”
“嘖嘖嘖...多恩愛的一幕,看得我好生羨慕�!�
蔣謹禾的聲音酸不溜秋地在田馨身后響起,手里搖著那把畫著骷髏頭的折扇。
田馨訝異能在這里看到蔣謹禾,她出聲,“蔣老板,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蔣謹禾是個沒臉沒皮也不害臊的人,他當即解開了自己襯衣上的兩顆紐扣,將自己練出來的兩塊薄薄胸肌露出來,“田小姐,你湊近看看,早就好了,都結(jié)疤了�!�
“蔣謹禾,注意分寸�!被赧獏柭暤�。
看不來霍霆冷著一張臉,蔣謹禾又將自已的衣服的扣子扣好。
田馨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我腳受傷了不好動彈,好了就行�!�
進了玻璃別墅里面,田馨貼在霍霆身邊坐下,蔣謹禾則合上扇子坐在霍霆左手邊,黃三站在他身旁。
蔣玩著扇子,是看到莫利山進來之后,表情才嚴肅起來。
他瞥向霍霆,扇子卻指向了莫利山,“你的殺手什么時候把你說的好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