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殿中少了人后，明顯空曠了些。

    向華月轉(zhuǎn)頭目光落在葉兒身上時，眼神瞬間凌冽起來：

    “將你知曉蓮妃與那姓羌的太監(jiān)所有事情如實稟報，本宮做主，放你回內(nèi)教坊�！�

    聽到能回去，葉兒一顆死了又死的心一點點活了過來，抬眼看向皇后娘娘的雙眸中帶著希冀的點點光輝。

    “你放心，母后下旨放你回去，定無人敢為難你。”

    梁崇月適時的出聲，柔和的聲音，像是春天里和煦的風(fēng)，一點點將葉兒早已支離破碎的心給吹到了一塊去。

    “娘娘放心，奴婢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兒垂在兩側(cè)的雙手握拳，調(diào)整好呼吸，暗中給自已加油鼓勁。

    蓮妃是一宮主位，宮里侍奉的宮女不在少數(shù)，她不說，自然也會有人說。

    若是能借此機(jī)會，離開這吃人的景陽宮，哪怕回去后被送到浣衣局，也好過小命不保。

    葉兒再次抬眼時，眼底滿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方才淡暗無光的雙眼此時已經(jīng)重拾光芒，緊抿的唇瓣，微微張開，全身害怕又激動的顫抖。

    在第一個字說出來后，葉兒顫抖著的瘦小身體才緩過來了些，開始將這三個月來，在景陽宮里聽到、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就是這樣，奴婢從未近身侍奉過蓮妃娘娘，就連娘娘沐浴都是羌總管侍奉的，奴婢每日要做的就是站在廊下為娘娘守門，待陛下來時，出聲提醒娘娘�！�

    聽人說就是比自已看的要有意思的多，葉兒一邊闡述事實的時候，梁崇月一邊對照著系統(tǒng)給的資料看也沒有地方不全面的。

    等到兩方的信息對上后，梁崇月直接關(guān)了系統(tǒng)面板，她還是第一次聽這種帶著隱晦顏色的故事，可惜面前沒有瓜果，不夠盡興。

    梁崇月剛聽到興頭上，就聽到身旁母后一掌拍在桌子上的聲音，直接將葉兒給嚇壞了，雙手捂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蓮妃竟然敢在宮中做出這等事來，春禪去給本宮查，這姓羌的太監(jiān)是哪來的，敢這般大膽的與蓮妃暗通款曲，本宮要重塑宮風(fēng)�！�

    梁崇月伸手在母后的手背上拍了拍，出聲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春禪姑姑。

    “母后，此事不如交給兒臣來查，宮里有人壞了規(guī)矩不知從幾時開始的，有一便會有二，早早打草驚蛇，蛇藏起來可就不好抓了�！�

    梁崇月本來想說這件事主要還是怪渣爹后宮里的美人太多了，怕是她現(xiàn)在去后宮里隨便抓十個嬪妃過來，讓她們站成一排，面對渣爹，渣爹連她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蓮妃敢和烏羌在宮里這樣肆無忌憚，蓮妃是個沒腦子的，這位羌總管可不一定是。

    異國他鄉(xiāng)追隨至今，宮中對于太監(jiān)、宮女的選拔一向嚴(yán)格，他都能混的進(jìn)來，跟在蓮妃身邊多年一直無人發(fā)覺不對，想必是個有手段的。

    第229章

    低調(diào)些，此事到底不光彩

    向華月原是不愿崇月參與進(jìn)這些腌臜事中來的，但看著崇月執(zhí)意如此，向華月猶豫片刻還是選擇順了她的心意。

    “母后把李瑾給你，此事不能拖，定要在你父皇壽誕前查出來�！�

    梁崇月瞧著母后眼中藏不住的怒氣，想來是要在渣爹壽誕前就解決了蓮妃和她的情郎。

    “母后放心，兒臣明白�！�

    梁崇月語氣嚴(yán)肅，眼神堅定，她早就知曉蓮妃的這些不軌之事，她有系統(tǒng)這個大殺器，她來查，便是蓮妃和烏羌在大越相識、相知、相愛的故事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敢仗著渣爹的一點寵愛就對母后不敬，想起那日蓮妃在翊坤宮里矯揉造作的囂張樣子，不知道等她把證據(jù)擺到渣爹書案上的時候，蓮妃還能不能造作的起來了。

    梁崇月低頭對上葉兒驚恐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兒臣看這葉兒是個機(jī)靈的，母后不如將人一并給了我吧，等事情查明之后，再送回內(nèi)教坊�！�

    梁崇月一直在關(guān)注著葉兒臉上的表情，聽到她叫她名字的時候，臉上有明顯的怔愣，隨即便開始緊張到顫抖。

    是個膽小的，但惜命，容易背主，卻好利用。

    “你若需要便留下吧�！�

    向華月也未曾料到蓮妃膽子這么大，若是早知道她與太監(jiān)茍且，斷不會給她用合歡散的機(jī)會。

    眼下蓮妃小產(chǎn)，雖不知陛下為何漠不關(guān)心，可太醫(yī)直言蓮妃是被人下了毒才會如此，此事必然是要查下去的。

    向華月靠在榻上，余光瞥見跪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的葉兒，蓮妃宮中時不時還會傳出痛苦的叫喊聲，只覺得腦袋一陣發(fā)昏。

    向華月輕嘆了口氣，伸出右手，修長白皙的食指和中指緩緩揉起了太陽穴的位置，只是那緊鎖的眉頭在指腹的按壓下，并未見到一絲好轉(zhuǎn)的跡象。

    梁崇月見狀，借著解下腰間系著的香囊將從商城里買來的安神丸碾碎摻在其中。

    把加了安神丸的香囊遞到母后鼻下，安神丸的清香很快便飄散了出來。

    驅(qū)散了母后身邊縈繞著的血腥味，向華月借著這安神香的味道，靠坐在榻上休息了片刻，再睜眼時，整個人已然容光煥發(fā)，剛才被瑣事困擾的樣子煙消云散。

    梁崇月起身將香囊系在母后腰間，之前在母后寢殿里時，她已經(jīng)將母后床前掛著的香囊里的香料全都換成這等安神的東西，系統(tǒng)出品必是精品，不論白天再多煩心事，只要上床之后，必能保證母后一夜無夢，好覺到天明。

    “母后放心，此事就交給兒臣了，定然會在父皇壽誕之前，將此事給查清楚�！�

    向華月聞了那香囊，現(xiàn)在整個人都舒暢了，聽到崇月此言，欣慰的將她的手抓起，握在自已手心里。

    抬眼看向站在自已跟前，同自已有著七分相似的那張臉，向華月恍惚間像是看見了從前的自已。

    “母后相信你的能力，別累著自已，有什么事情交給李瑾去辦，宮里查人沒人比他熟�！�

    梁崇月乖巧對著母后點頭，她自然知道這些，李瑾為母后辦事多年，哪怕沒有系統(tǒng)，只要給李瑾時間，他定然能將烏羌之事查個清楚。

    所以為了不引起母后懷疑，李瑾那她還得給他安排點任務(wù)。

    梁崇月陪著母后在黃婉儀宮里又等了一會兒，期間李瑾帶著太醫(yī)令和齊太醫(yī)到景陽宮的時候，聽到蓮妃宮里有人在喊蓮妃不好了，便直接帶著人去了蓮妃宮里。

    聽到外面動靜，春禪姑姑也跟了過去，正好云苓此時回來，將葉兒帶了出去，這下景陽宮偏殿里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和母后。

    梁崇月附在母后耳邊，將查清蓮妃和那姓羌的太監(jiān)之事后的計劃同母后透了個底。

    宮闈不肅，到底是母后這個做皇后管理不善的責(zé)任，不過蓮妃犯錯，她又怎么可能讓蓮妃臨死之前，還要讓母后背上御下不嚴(yán)的錯處。

    錯是他們所做的，窩在景陽宮的內(nèi)殿里你儂我儂、相親相愛、蜜里調(diào)油，這禍?zhǔn)乱齺淼膽土P自然也要他們自已來承擔(dān)。

    “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只是此事到底不光彩，做的時候低調(diào)些，別叫你父皇查到你身上�！�

    向華月將崇月攬在懷中，上手輕撫過她的臉，她的崇月長大了，可以保護(hù)母后了。

    “母后放心，兒臣自有分寸�！�

    她這些年在渣爹眼皮子底下做事，渣爹多疑，她現(xiàn)在還能毫發(fā)無損的靠在母后懷里撒嬌，靠的就是她做事謹(jǐn)慎，走一步已經(jīng)將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一切連鎖反應(yīng)都算好了。

    只有她故意露出破綻的時候，在大事未成之前，絕不會被別人抓住任何把柄，留下任何一點黑歷史，她可是要做渣爹最乖巧、聰慧、懂事、貼心的寶貝女兒的。

    梁崇月靠在母后懷中聽著隔壁傳來的蓮妃的哭喊聲在慢慢減少，看來這太醫(yī)令還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算了算時間，春禪姑姑應(yīng)該快要帶著人過來了，梁崇月從母后懷里起身：

    “母后，兒臣去囑咐葉兒幾句，蓮妃那聽著沒動靜了，兒臣也該將人送回去了�！�

    向華月手中抓著崇月系在她腰間的香囊，滿臉慈愛的朝著崇月點了點頭。

    梁崇月走出殿外的時候，偏殿外守著的宮女太監(jiān)一個都沒了，梁崇月放出內(nèi)力探了探，在房門緊閉的下房處探到了十幾個人的呼吸聲。

    難怪母后愿意對黃婉儀另眼相待，這懂事的和不懂事的對比之下，既懂事又乖巧的不免叫人想多關(guān)照一番。

    黃婉儀懂事，讓偏殿外灑掃的宮人們都回了下房呆著，她自已也不知頂著這大太陽去了哪里。

    梁崇月方才就探尋到了云苓和葉兒的位置，從廊下走出，直接奔著二人所在的側(cè)房而去。

    大門推開就見云苓正鉗制著葉兒，滿臉警惕的看向門開的方向。

    待看清是殿下時，臉上的警惕消失的比翻書還快，直接丟下葉兒，朝著梁崇月走了過來。

    “殿下，這宮女膽子小，奴婢還什么都沒做，她就哭了�！�

    第230章

    宮里哪有好人吶

    梁崇月的目光順著云苓手指的方向看去，葉兒已經(jīng)哭花了臉，整個人蜷縮起來，靠在墻角，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只無辜可憐的小白兔。

    “想活下去？”

    梁崇月聲音在這不大的側(cè)房響起，不帶絲毫感情，平靜的闡述著葉兒心底的想法。

    她話音剛落，就見葉兒如雞啄米般頭點的飛快，眼角剛掛上的淚珠，下一秒就點頭點飛了出去。

    梁崇月慢慢朝著葉兒靠近，她走一步，葉兒就下意識的往后縮一點，直到無路可退，整個人縮在墻角，被迫抬頭與她對視，葉兒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下一秒眼淚就又填滿了眼眶。

    “躲什么？本公主又不會吃了你�！�

    梁崇月隨意的從頭上拔下一根發(fā)簪抓在手上，蹲在葉兒面前，用金絲纏繞的發(fā)簪挑起葉兒的臉，平平無奇，倒是那雙眼睛生的漂亮，純潔清亮。

    “公主殿下饒命，奴婢知道的都已經(jīng)交代了，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葉兒小聲抽泣著，一滴淚正好砸在了梁崇月的發(fā)簪上，淚花被濺起，原本就瑩潤的寶玉沾了淚水，更顯晶瑩純凈。

    “為本公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這只玉簪就是你的了�！�

    抵在葉兒下巴處的玉簪透著冰涼的寒意，葉兒每次吞咽口水都能感覺到這玉簪快要刺進(jìn)她的脖頸。

    “殿、殿下，奴婢只想活下去，想回內(nèi)教坊，奴婢卑賤，不配碰殿下的玉簪。”

    梁崇月看著葉兒每說一句話，身子的忍不住害怕到顫抖，瞧著她這副膽小怕事的樣子，難怪蓮妃換了那么多個宮女，最后能被她留在身邊伺候的會是葉兒。

    膽小怕事又惜命，稍微嚇一嚇就能哭許久。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葉兒臉上，久久不語，稍一皺眉，就見葉兒立馬止住了哭，喉頭哽咽，強(qiáng)忍著淚水不落下來。

    梁崇月由衷的發(fā)出一聲冷笑，表情淡漠的看向葉兒：

    “茍且一事暴露，蓮妃是活不了了，你跟在蓮妃身邊，是她的貼身宮女，陪著她從生到死，回了內(nèi)教坊又能如何？但你若是執(zhí)意要回去，本公主也不攔著。

    本公主給你兩個選擇，一為本公主做事，蓮妃一死，本公主送你出宮，二為本公主做事，蓮妃一死，你回內(nèi)教坊�！�

    梁崇月不是什么心大的善人，這樣遇事賣主，一嚇就哭的宮女，也不知是怎么在宮里活到今日的。

    想到此處，梁崇月心中警鈴大作，雖然面上不顯，腦中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系統(tǒng)，在查葉兒的身份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梁崇月心中有疑慮，面上還維持著方才冷漠淡然的樣子，伸出三根手指在葉兒面前晃了晃。

    “本公主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該交代的你也都交代了，一個毫無用處的人本公主也不甚在意，可若是讓蓮妃知道你都說了什么，你猜猜你會是什么下場？”

    聽到公主殿下提到蓮妃娘娘，葉兒當(dāng)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臉色白了又白。

    方才還滿是惶恐的眼中，多了急切，垂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也不再握拳，焦急的想要握住公主殿下的手，向殿下證明自已的誠意。

    梁崇月將手向后抽回，原本抵在喉間的玉簪，此時因為她的抽離，正對葉兒明亮的左眼，只要她再靠近一點，漂亮瑩潤的玉簪馬上就會戳爆她的眼球，鮮血潤玉，或許會比她的眼睛還漂亮。

    想起那玉簪的冰涼，葉兒逼迫自已鎮(zhèn)定下來，將貿(mào)然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只有聲音里還透著急切。

    “不、不要，奴婢愿為公主殿下馬首是瞻，只求能在事成之后出宮嫁人，做個村中的普通婦人�！�

    梁崇月聽了她這話，用手中玉簪慢慢劃過她的臉，瑩潤的簪頭一點點向上，落在她的眼睛旁。

    見她害怕緊張，不停顫抖的樣子，梁崇月有些懷疑宮里真的會有這般膽小如鼠之人活到今日嗎？

    “宿主，葉兒的資料找到了。”

    梁崇月腦中閃過系統(tǒng)的聲音，梁崇月飛快的打開系統(tǒng)面板，一目十行，飛快的看完了上面的資料。

    在看清葉兒是誰的人之后，梁崇月在心底冷哼一聲，這宮里果然沒一個好人。

    什么善良純真，膽小惜命不過是裝出來的表象罷了。

    梁崇月操縱著手里玉簪，一點點靠近葉兒的眼睛，她倒要看看，葉兒到底能裝到什么時候。

    直到梁崇月手中玉簪都戳入葉兒眼尾了，只要她再稍稍用力，葉兒的左眼便會直接爆掉，在最后一秒，梁崇月停下了手里動作。

    “本公主喜歡懂事忠貞的，為本公主做事就得只忠于本公主一人，若是叫本公主發(fā)現(xiàn)你另有二心，就不是死那么簡單了�！�

    梁崇月說話時語調(diào)緩慢，語氣里的威脅明顯，在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能感覺到葉兒有明顯的怔愣，眼中閃過一絲想要逃避的不安。

    被那人安插送到蓮妃身邊的時候，不知她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不安。

    她可不是蓮妃那個沒腦子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可就不是被退貨，送回內(nèi)教坊那么簡單的了。

    “奴婢明白，奴婢絕不敢背叛殿下，奴婢膽子小，絕不敢的。”

    葉兒眼中的那一絲不安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像是怕公主殿下不相信，還重復(fù)了一遍自已膽小的事。

    梁崇月聽聞此言，臉上冷漠的神情一松，露出一抹極淡的笑來，像是滿意了葉兒的表現(xiàn)。

    她笑，葉兒也跟著附和她笑，看著倒真像是個不聰明的好棋子，不知道那人培養(yǎng)了多久，才培養(yǎng)出了這么根裝傻充愣的好苗子來。

    就這樣送到了蓮妃手上，真是屈才了。

    梁崇月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葉兒，將玉簪遞到云苓手上。

    “不敢就好，去洗把臉，回蓮妃宮里繼續(xù)侍奉著吧，用得上你的時候，本公主會命人傳消息給你的，這玉簪不是宮里所制，事成之后，本公主說到做到，不僅送你出宮，這玉簪也歸你�！�

    第231章

    意料之中的意外

    多余的話，梁崇月沒說，這葉兒有人專門培養(yǎng)的，不用她多言，就會有人教她怎么做。

    “奴婢多謝公主殿下，奴婢定只忠于殿下一人，好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務(wù)�！�

    葉兒趴在地上，用袖口隨意的抹了把眼淚，跪在地上朝著梁崇月連磕三個響頭。

    “走吧，你也是被內(nèi)教坊訓(xùn)練過的，什么話該怎么說，不用本公主再多教你一遍吧？”

    “不用不用，奴婢都明白的，殿下放心�！�

    說罷，葉兒用手撐起身子，整個人以一種極弱小的姿態(tài)，貼著墻壁，快步走了出去。

    在路過云苓身邊的時候，葉兒只抬頭看了她一眼就把頭給低了下去，朝墻上貼得更緊了些。

    等人走后，云苓才低聲開口道：

    “殿下，奴婢瞧著這宮女膽子這么小，莫不是裝的？不然內(nèi)教坊的嬤嬤怎么會把她送到蓮妃身邊�！�

    云苓在心里細(xì)數(shù)了一下蓮妃宮里這幾個月來被送來又送走的宮女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葉兒能在蓮妃身邊呆上三個月，定然不只是膽小惜命那么簡單的。

    梁崇月欣慰的看了云苓一眼：

    “長進(jìn)了，這宮里誰不想好好活著，懂得少看多做的又不止她一人，這葉兒啊，是被人特意按照蓮妃喜好培養(yǎng)，送進(jìn)她宮里來的。”

    云苓看向葉兒離開的方向，神色不安的開口道：

    “那葉兒定會將殿下派給她的任務(wù)告知她背后之人，殿下可要......”

    后面的話，云苓沒講，直接手在脖子上做出了一個“殺”的動作。

    梁崇月的目光停留在云苓做動作的那只手上，想起那個一直裝的乖巧懂事，溫婉動人的可憐女子。

    若是蓮妃不曾對她下藥，毀了她一副無與倫比的好嗓子，想必也不會有今日葉兒之事了。

    “不必了，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用了她的人，還要她的命。”

    她對葉兒說的事成之后，玉簪給她是真的，送她出宮也是真的。

    女子在這世道艱難，本就沒什么活路可言，為了自已心安，將路都堵死了，方知，彼之今日，不是吾之明日。

    “走吧，想必春禪姑姑已經(jīng)帶著人回來了�！�

    梁崇月朝著那扇葉兒走時打開的大門，信步走去，云苓快步跟了上去。

    等梁崇月到景陽宮偏殿的時候，果然春禪姑姑和李瑾已經(jīng)帶著人到了。

    “微臣奴才奴婢見過鎮(zhèn)國公主殿下�！�

    梁崇月?lián)]手示意他們起身后，朝著母后行了一禮，起身坐在了母后旁邊的榻上。

    看向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齊太醫(yī)已經(jīng)是老熟人了，跪在他前面的太醫(yī)頭發(fā)胡子花白，卻沒有絲毫老相，抬眸時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可堪比五歲大的幼童雙眼。

    想來這就是太醫(yī)院里最具盛名的太醫(yī)令了，梁崇月還記得幼時她被下毒時，好像見過這位太醫(yī)令一面，那時他的頭發(fā)還沒有這么白，只在青絲中夾雜著幾根白發(fā)，歲月不饒人啊。

    梁崇月看向那老頭的時候，太醫(yī)令正皺著眉頭與她對視上了：

    “皇后娘娘，臣一會兒要向娘娘闡述蓮妃娘娘癥狀，未免有些駭人，不如先請公主殿下退下，免得嚇到殿下�！�

    “不必了，崇月往后也是要成婚生子的，早知道這些也無妨。”

    太醫(yī)令聽到皇后娘娘此言，也不再多說什么，自覺將腦中那些血腥駭人的場面用更加委婉的詞句表述出來。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等方才去看過蓮妃娘娘了，蓮妃娘娘身下血已經(jīng)止住了，只是脈象孱弱，體內(nèi)胞衣一直未退，臣已經(jīng)用過藥了，只能等到明日再看，若是胞衣一直不退，若想保住蓮妃娘娘性命，便只能由人將其拽出了。”

    梁崇月安靜的坐在母后身邊，太醫(yī)令所說的就是清宮手術(shù)，只是古代這方面的記載資料不全，清宮手術(shù)也比不得后世先進(jìn)，沒有各種無菌工具，只能靠醫(yī)者本事了。

    其所要承受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更何況，蓮妃體內(nèi)的孕囊還沒排出。

    梁崇月翻看著系統(tǒng)面板上，系統(tǒng)剛才送來的資料，她就說這宮里哪有好人啊。

    蓮妃給黃婉儀下藥，毒壞了她的嗓子，黃婉儀借葉兒之手，在蓮妃懷孕初期就把仇給報了。

    不知道她給蓮妃用的是什么藥，若不是有系統(tǒng)在，誰都不會知道蓮妃孕囊里的胎兒早就沒了生命，只有一團(tuán)丁點大的肉球還在蓮妃子宮里。

    如今那肉球越長越大，三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緩緩長成了蓮妃腹中的一部分。

    難怪蓮妃小產(chǎn)時會一直哭喊，孩子早早的胎死腹中，該排出來的東西排不出來，怕是再拖拖，她原本的計劃都來不及實現(xiàn)，蓮妃就已經(jīng)歸西了。

    “方才蔣太醫(yī)所說的蓮妃中毒一事，可是真的？”

    梁崇月的思緒被拉回，看見太醫(yī)令微微點頭后又接著搖了搖頭。

    “蓮妃娘娘體內(nèi)是有微弱的中毒跡象，臣已經(jīng)帶著人檢查過了蓮妃娘娘這些日子來所用的所有物件、吃食，并未查出有任何問題�！�

    三個月過去，侍奉蓮妃的宮女都換了幾批了，黃婉儀下毒時所用的東西，更不可能被查到了。

    梁崇月盤了盤手中玉捻，看樣子，蓮妃小產(chǎn)一事倒有可能真是個意料之中的意外。

    向華月鳳顏含怒，柳眉緊蹙，原本極美貌逼人的一張臉上雷云密布，眸中似有火焰燃燒，周身凌厲之勢令人膽寒。

    蓮妃可以是被人毒死的，但若在兇手還沒查到之前，蓮妃就沒了，那就是她這個做皇后的沒有盡到責(zé)任。

    “蓮妃體內(nèi)的毒可以慢慢查，不論如何，一定要保住蓮妃性命�！�

    太醫(yī)令聽到皇后娘娘此言，立馬俯身磕頭：

    “臣遵旨。”

    梁崇月看著跟在太醫(yī)令身后的齊太醫(yī)，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太醫(yī)令已經(jīng)趴下去一半了，他才手忙腳亂的跟著一齊趴了下去。

    殿中擺了冰，已經(jīng)涼快了不少，齊太醫(yī)額間還是汗如雨下，梁崇月不免多觀察了一會兒。

    第232章

    戀愛腦

    “本宮去看看蓮妃，崇月可要一起？”

    梁崇月正在觀察齊太醫(yī)的狀態(tài)，忽然被母后點名，立馬起身，走到母后身邊：

    “兒臣自然是要陪著母后的。”

    順便會會那位羌總管。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邊朝著蓮妃寢殿走去的時候，回頭正好撞見齊太醫(yī)正在用袖口擦汗，整個人精神恍惚像是被人下了降頭。

    梁崇月收回了視線，今日第三次給系統(tǒng)傳消息查人了，齊太醫(yī)雖然醫(yī)術(shù)一般，但嘴嚴(yán)的很，人也還算老實。

    看他這樣，梁崇月總覺得蓮妃中毒一事，與他有關(guān)，不然他何必慌張成這樣。

    等到了蓮妃寢殿時，遠(yuǎn)遠(yuǎn)的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就飄了過來，梁崇月再惡心的味道也聞過，對此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側(cè)目看向母后時，只見母后只是微微皺起眉頭，再沒有別的動作，邁步朝里走去，不愧是將門虎女。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后，隨著李瑾一句：

    “皇后娘娘到，鎮(zhèn)國公主殿下到�！�

    里面的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能起身的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朝著梁崇月和母后行禮。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蓮妃床頭坐著的太監(jiān)身上，他是最后一個起身的，起身時，還不忘擦了擦眼角的淚，果真癡情。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那太監(jiān)臉上停留了片刻，就移開了目光。

    在殿中掃過，一眾侍奉在旁的宮女們都將頭低下，母后喊起也沒人敢將頭抬起來，蓮妃宮里這規(guī)矩倒是教的不錯，可惜蓮妃本人沒學(xué)會一點。

    梁崇月看向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上看不出一點血色的蓮妃，往日里那張楚楚可憐的白嫩小臉，這下看著才是真的楚楚可憐了。

    向華月走向蓮妃床榻邊上，對上那雙哭到猩紅的雙眼，心里冷哼一聲。

    “你就是蓮妃宮里的太監(jiān)總管？”

    “奴才正是蓮妃娘娘宮中的太監(jiān)總管�！�

    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的錯覺，她總覺得烏羌剛才說那話的時候，對于太監(jiān)一詞明顯放低了聲音，想來他也覺得可恥吧。

    “瞧著倒是個忠心的，本宮問你，蓮妃是因何小產(chǎn)的？”

    梁崇月一直跟在母后身邊，母后問完此話后，她明顯在烏羌眼中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恨意，看著像是走到末路的餓狼，正準(zhǔn)備與敵人同歸于盡。

    梁崇月一言不發(fā)的走到母后身側(cè)，半邊身子擋在母后身前，左手已經(jīng)抓住了袖子里的匕首，但凡此刻烏羌不要命的敢對母后動手，她也不介意推翻她原本的計劃，直接在此了結(jié)了烏羌，反正蓮妃也活不長了。

    生前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死后都扔到亂墳崗去，也算是死同穴了。

    好在烏羌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情緒，回頭深情的望了一眼蓮妃，下一秒就聽撲通一聲，剛才還高大的身影此時跪在母后身前，眼眶通紅，眼中滿是不甘心的恨意：

    “求皇后娘娘做主，我家娘娘身體一向康健，是被人下了毒才會這樣的，如今我家娘娘性命攸關(guān)，還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

    梁崇月明顯聽出烏羌已經(jīng)變尖的嗓音中夾雜的哽咽，單看他的愛情，不遠(yuǎn)萬里奔波，為心愛之人自宮，只為能日日留下愛人身邊，確實偉大，世間少有男子能做到這點。

    她前幾日見到烏羌不管是下跪行禮，還是怎樣，背脊都是挺直的，如今整個人跪在母后面前，不知何時起，一直直挺挺的背脊彎了下去。

    一下一下頭重重的磕在地磚上，聲音回響在滿是腥臭味的奢靡宮殿里，大有母后不開口，他就一直磕下去的架勢。

    梁崇月握著匕首的手并未松開，只冷漠的看著眼前的癡情人。

    最終烏羌也沒等到母后開口回應(yīng)他的話，他只是個太監(jiān)之身，還沒有資格同母后提要求。

    “太醫(yī)令早有診斷，蓮妃娘娘體內(nèi)雖有中毒跡象，但毒性微弱，并不是造成蓮妃娘娘小產(chǎn)的原因，蓮妃娘娘今日可有去過哪里？見過什么人？”

    春禪姑姑的聲音響起，蓋過了烏羌悲痛求救的聲音，梁崇月一直在觀察著烏羌的一舉一動，春禪姑姑問過話后，就見烏羌停下了磕頭的動作，求救的聲音戛然而止，很快她就看見烏羌緩緩抬起頭來，雙眼充血看向她，瞧著倒是挺滲人。

    “我家娘娘今日只出去了一趟，去養(yǎng)心殿陪陛下用早膳，在回來途中恰巧碰見了鎮(zhèn)國公主殿下，同公主殿下交談了幾句，就感覺身體不適，回來就捂著肚子喊痛了。”

    梁崇月聽他這話，直接毫不留情的笑出聲來，還以為烏羌是個有腦子的，沒想到是個戀愛腦。

    她當(dāng)時都往后退了，這事還能賴到她身上來，難怪和蓮妃是真愛呢，耍無賴的時候一樣不要臉。

    這么有指向性的話，他當(dāng)著她這個當(dāng)事人的面說出來，是嫌自已命長了嗎？

    “本公主是和蓮妃說了幾句話，然后呢？你懷疑是本公主要害蓮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還是覺得是父皇要害蓮妃肚子里的孩子？”

    梁崇月俯下身來直視烏羌的眼睛，語氣陰沉的可怕，她倒是不怕別人把臟水潑在她身上，有本事潑上來，就得有本事承擔(dān)后果。

    梁崇月用不屑的眼神看向烏羌，還沒多久，就見他眼中風(fēng)云變幻，像是有殺意在其中不斷涌現(xiàn)，卻因著如今身份懸殊，不得不忍下這份屈辱。

    “奴才不敢，只是皇后娘娘身邊姑姑問了，奴才如實說罷了�！�

    烏羌死死咬著嘴唇，原本毫無血色的唇瓣硬是被她咬出了一抹紅印。

    “一群無用的奴才，跟在蓮妃身邊這么久，竟連她因何小產(chǎn)的都不知道，什么都往下毒上賴，怕是早已生出了背主的心。”

    “母后，兒臣建議送這刁奴進(jìn)慎刑司，嚴(yán)刑拷打之下，定會有結(jié)果�！�

    “準(zhǔn)�！�

    梁崇月嘴角的笑落在烏羌震驚的雙眼中，還不等他開口為自已辯解，李瑾就帶著人將他的嘴巴堵住，捆起來，直接送往慎刑司。

    第233章

    人參續(xù)命

    少了烏羌這嗚嗚咽咽的求救聲，殿中安靜了不少，梁崇月走到床邊，伸手搭上了蓮妃的脈搏，若不是她專業(yè)學(xué)過，這么微弱的脈象險些摸不出來。

    梁崇月看向一旁矮桌上擺著的已經(jīng)切片的人參，蓮妃如今已經(jīng)到了要靠含參續(xù)命的時候了，梁崇月收回手，轉(zhuǎn)頭對著母后輕輕搖了搖頭。

    “太醫(yī)令，你執(zhí)掌太醫(yī)院，一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本宮命你一定要留住蓮妃性命�！�

    向華月凌冽的狐貍眼轉(zhuǎn)向太醫(yī)令，一身鳳袍加身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儀。

    “是，臣遵命�！�

    梁崇月清楚的看見太醫(yī)令額間冒出豆大的汗珠，她剛把了蓮妃的脈象，虛弱至極，若不是有百年人參吊著命，人早就沒了。

    太醫(yī)令醫(yī)術(shù)再高超，瀕死之人，大羅神仙也難救，不過是留她在這世上再活幾日罷了。

    從蓮妃寢殿出來后，梁崇月跟在母后身邊，瞧著母后一言不發(fā)的上了步輦，想來是在為最近的瑣事煩心，梁崇月并未直接跟上，而是轉(zhuǎn)頭將李瑾叫了過來。

    “殿下有何吩咐？”

    “安排些人換下蓮妃宮里侍奉的宮女太監(jiān)，除了那個叫葉兒的留下，吩咐母后安插在景陽宮里的眼線給本公主盯好了黃婉儀，晚些時候?qū)�齊太醫(yī)喊來為本公主診平安脈。”

    梁崇月聲音放的極低，確保只有他們倆人可以聽到。

    黃婉儀外表裝得一副溫婉動人的乖巧模樣，若只是為了報仇，蓮妃死后，她做得那些事，她就只當(dāng)不知道的。

    若是還不安分，就不能怪她斬草除根了。

    “是，殿下，奴才這就去辦�！�

    梁崇月在云苓的攙扶下上了步輦，在前面宮道拐彎的時候，李瑾左拐去了內(nèi)務(wù)府的方向。

    等到翊坤宮的時候，梁崇月前腳才邁入母后主殿的門檻，春禪姑姑就擋在了她面前。

    “還請殿下留步，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更衣，娘娘還說，小廚房一直備著熱水，請殿下也先去沐浴更衣再來議事�！�

    梁崇月耳力過人，清楚聽到了內(nèi)殿中水流的聲音，抬起袖口聞了聞，上面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母后方才一言不發(fā)，她還以為是被宮中瑣事煩到了，沒成想是趕著回來沐浴更衣的，梁崇月收回邁出去的腳：

    “那本公主先去沐浴更衣，有勞春禪姑姑告知母后，崇月已經(jīng)來過了。”

    春禪雙手交疊在身前，送走公主殿下后，起身回了內(nèi)殿。

    內(nèi)殿水房中熱氣繚繞，皇后娘娘沐浴著花瓣浴閉目養(yǎng)神。

    “崇月走了？”

    “回娘娘的話，公主殿下也回去沐浴更衣了，李瑾去了內(nèi)務(wù)府，想來是殿下的安排，奴婢已經(jīng)派人去養(yǎng)心殿遞消息了，想必此時陛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蓮妃娘娘快要不行的事了�！�

    聽到春禪此言，向華月疲憊的呼出一口濁氣。

    “派人去查黃婉儀和那個叫葉兒的宮女，蓮妃害了她一副好嗓子，害得她失寵，母家失勢，父親入獄時，她連陛下的面都沒見到，這些年來她與蓮妃同住一宮，蓮妃有意無意的苛待于她，本宮不信她一點也不恨蓮妃�！�

    向華月的聲音飄在滿是熱氣的內(nèi)室，像是飄在云里，春禪本想直接退下，還是猶豫的開口道：

    “娘娘明知那葉兒不對勁，為何不告知公主殿下？若是殿下信了那個宮女，豈不是中了黃婉儀的圈套？”

    飄渺的熱氣中，春禪聽到一聲低低的淺笑，語調(diào)輕揚(yáng)，帶著愉悅的尾音。

    她只能看見娘娘露出水面的玉體白皙嬌嫩，有一下沒一下的正在把玩著浴桶里的花瓣。

    花瓣都是公主殿下為娘娘沐浴特意種植的鮮花采摘的，說是有美白養(yǎng)顏的功效。

    此花哪怕被摘下多時，還能聞到濃郁的花香味，娘娘常年用此花沐浴，這股惑人的花香味，已經(jīng)深入娘娘骨髓，只要娘娘在哪，就能在哪聞到這股花香味。

    “崇月已經(jīng)十五了，不能一輩子活在本宮和向家的羽翼之下，女子本不易，有些路只有自已踩過一遍，再走上去，才知道實不實�！�

    春禪還想再開口勸勸，畢竟蓮妃已然時日無多，宮妃出事，陛下第一個追責(zé)的便會是娘娘，還未等到春禪開口，到底是跟在自已身邊多年的心腹，向華月已經(jīng)猜到她要說什么了：

    “崇月比本宮聰慧，黃婉儀這點小伎倆騙不了她多久，黃婉儀若是不能及時收手，只會玩火自焚�！�

    對于春禪的擔(dān)憂，向華月絲毫不擔(dān)心，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她比誰都要清楚崇月本性如何，陛下親自教導(dǎo)成才，這點陰謀詭計可困不住她。

    梁崇月不知道母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布下了后手，她如今躺在浴桶里，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隨意翻看起系統(tǒng)發(fā)來的資料，看了看齊太醫(yī)年紀(jì)大了，腦子不好使，又犯了什么蠢。

    待她從浴桶里出來后，全身都縈繞著淡淡的花香味，母后后院里種出來的花用來泡澡就是香。

    在宮里就不能像在自已府上那般隨意了，梁崇月選了一條明媚的淺黃色粵繡繁花羅裙，走起路來，羅裙上的繁花像是能活過來一般。

    梁崇月坐在書案前，翻看起了渣爹派人給她送來的資料，比先前還要厚兩倍，不眠不休她也得看上十天半個月才能記得住上面都寫了什么。

    “殿下，咱們不去找皇后娘娘嗎？”

    云苓一邊為殿下研墨，一邊小聲提醒道。

    “不急，等齊太醫(yī)給本公主把完脈再說�！�

    梁崇月說完就開始安心翻看起了冊子，上面還能看見渣爹的筆記，看樣子渣爹當(dāng)年也有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過這些東西。

    梁崇月一學(xué)習(xí)起來就忘記了時間，將渣爹在冊子上留下的筆記一一摘抄記錄下來后，若是她能想到更加便捷的方式也會用筆在旁邊標(biāo)注出來。

    這些冊子還會一代一代的往下傳，文字記錄下的文明，也是時代長河里的瑰寶。

    云苓安靜的呆在殿下身邊，研好墨后，將殿下往日帶在袖口內(nèi)側(cè)的匕首擦拭干凈后，放到書案下面的矮桌上，方便殿下走時隨手便能戴上。

    第234章

    兩手準(zhǔn)備送蓮妃上路

    “微臣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下，李公公將齊太醫(yī)送來后就回了皇后娘娘處，走前還叮囑奴才，殿下要的玉石手捻內(nèi)務(wù)府已經(jīng)在做了�！�

    平安帶著齊太醫(yī)走了進(jìn)來，梁崇月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對著平安輕嗯了一聲，待平安退下后，梁崇月才語氣平淡的朝著齊太醫(yī)開口道：

    “齊太醫(yī)，人可以老，腦子不能壞了，本公主不想聽廢話，都交代了，本公主或許還能救你一命。”

    齊太醫(yī)自從出了景陽宮看見李公公的那一刻起，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殿下從前從未讓他來請過平安脈，如今事發(fā)突然，偏偏蓮妃剛小產(chǎn)，殿下就找上了他，莫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路上齊太醫(yī)嚇得腿都軟了，冷汗將官服都浸濕了。

    到了殿下寢殿時，聽到殿下此言，他一路上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梁崇月聽齊太醫(yī)久不出聲，抬眼看去，齊太醫(yī)已經(jīng)癱坐在了地上，滿臉的生無可戀，原地等死。

    “呵，早知今日，你何必當(dāng)初？”

    梁崇月想起系統(tǒng)送來的資料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錄著齊太醫(yī)為黃婉儀診完脈后，開出的那些藥方。

    都說是藥三分毒，他開的那些方子全抓來，混在一起就是對有孕女子而言的劇毒。

    還能做到服下后，不會立馬小產(chǎn)，而是讓胎兒漸漸死在母親體內(nèi)，她從前一直當(dāng)齊太醫(yī)是個關(guān)系戶進(jìn)的太醫(yī)院，沒想到他制毒倒是有一手。

    “微、微、微臣是冤枉的啊，殿下�！�

    齊太醫(yī)到底還是怕死的，像是要明志一般，直接砰的一聲，一頭磕在了梁崇月的玉石地板上。

    梁崇月喜歡玉器，很早之前渣爹就把她寢殿內(nèi)的地板換成了玉石的了。

    這一頭磕下去，她的地板沒事，倒是齊太醫(yī)許久沒爬得起來。

    就當(dāng)梁崇月以為齊太醫(yī)就這樣畏罪自殺的時候，底下還保持著磕頭姿勢的身體動了動，以一種極緩慢的速度撐起身體，將頭抬了起來。

    “殿、殿下，臣是被人利用了啊，臣冤枉啊�！�

    齊太醫(yī)額間通紅一片，中間還在滲血，看著倒是挺可憐的，梁崇月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已的玉石地板，瑩潤的玉石上面，明顯的一攤血跡，想敲了重?fù)Q一塊。

    云苓一直候在殿下身邊，殿下臉上一點不悅她都能最快觀察到，云苓順著殿下眼神的方向看去，看見地板上顯眼的紅色，和哆哆嗦嗦在旁邊裝死的齊太醫(yī)，冷聲道：

    “齊太醫(yī)還不將額間的血處理好，是覺著弄臟了一塊地板還不夠嗎？”

    梁崇月被云苓的話逗樂了，心頭不悅消散了不少，她不高興的的時候，云苓就是頂機(jī)關(guān)槍，誰撞上來都得被她訓(xùn)上兩句。

    “微臣這就處理干凈，這就處理干凈�！�

    被云苓這么一訓(xùn)，齊太醫(yī)倒是不再裝死了，快速從隨身攜帶的藥箱里取出止血粉將自已額間的血止住，包扎好后，還不忘將自已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跡也給擦掉。

    隨后在云苓如刀子般的凌厲的眼神下，正襟危坐的跪在那，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當(dāng)時發(fā)生的一切，倒是與系統(tǒng)送來的資料并未出入。

    梁崇月合上了面前的冊子，瞧著齊太醫(yī)悔時晚矣，恨不得能在她殿中狠狠的放肆大哭一場，將心里的委屈全都吐個干凈才好。

    “殿下，真的是黃婉儀找上微臣看診的，微臣就收了她身邊宮女的三兩銀子，除此之外她也沒有許給微臣什么好處，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殿下......”

    齊太醫(yī)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他家中世代行醫(yī)，他從會爬開始，抓周抓的都是各種草藥、研缽和銅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