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如今喬嵐為她診脈，這手上的傷勢自然掩飾不住了，好在梁崇月和渣爹、母后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對此雖然看見了，卻無一人開口提及，就好像沒看到一般。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正在看系統(tǒng)傳給她的數(shù)據(jù)，上面清晰的記錄了她這兩次陷入夢魘的困境之后，身體各方面都有顯著的改善，這么看來，那塊玉佩也不見得是什么完全不好的東西。

    梁崇月從系統(tǒng)面板上退出后，就觀察起喬嵐把脈時的反應(yīng)，見她眉頭皺起，就知道她定然也是從未把過這樣奇怪的脈象。

    “殿下這脈象強(qiáng)勁有力，絲毫看不出生病的跡象，殿下近日可有遇到什么可怖的事情？受了驚嚇？”

    喬嵐這話可是將梁崇月問住了，方才夢里的場景是有些駭人，可她說出來也根本沒人相信，若是在渣爹面前隨便胡謅，不知道會不會間接傷害到旁人。

    對此，梁崇月只好無奈搖了搖頭，隨后猶豫思索了片刻道：

    “夢里看見的算不算？”

    梁崇月能明顯感覺到喬嵐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一頓，像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自然算的。”

    喬嵐說完后，梁崇月一抬眼就看見三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她看，等待她將夢里看見的一切都說出來。

    尤其是渣爹，雖然沉著一張臉，但那比系統(tǒng)描述的還要明顯的通紅眼眶，看著像是比母后還要擔(dān)心她一些。

    梁崇月還是第一次見到渣爹這樣，剛措辭好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次機(jī)會不把握好了，她今晚睡覺都不安心。

    梁崇月咽了咽口水，眼中不經(jīng)意的流露出驚恐害怕的神情，原本就蒼白的小臉，這下看著更加楚楚可憐了些。

    看的梁湛和向華月心疼不已。

    “本公主一閉眼就能看見尸山血海，一眼望不到頭的紅色，還能聞到濃烈的鐵銹味，直沖鼻腔，像是真的置身戰(zhàn)場一樣，不論本公主怎么拼命的跑就是跑不出去......”

    梁崇月將夢魘里看到的一切大致描述了一遍，她還沉浸在自已描述的夢魘的痛苦里，絲毫沒有注意到渣爹臉上表情的變化。

    眼中的心疼漸漸帶上了質(zhì)疑，他昨晚守了崇月一晚上，沒有聽到崇月痛苦叫喊的聲音，聽到的最多的就是崇月惡狠狠的呵斥聲。

    能連著一個半時辰不重樣的將周邊幾個大大小小的國家都痛批了一頓，就連北境皇帝的祖墳都被她罵了個遍，聽著像是比北境那個老皇帝還要了解他祖上犯下的那些混賬事。

    梁湛很快就將質(zhì)疑的目光隱藏起來，在崇月編完一段故事后，抬眼看向他的時候，只能看見他眼中難掩的心疼。

    梁崇月沒在渣爹臉上看出異樣，并且覺得渣爹眼中的心疼有些不夠，最后看著渣爹的眼睛，補(bǔ)充了一句：

    “兒臣當(dāng)時害怕極了，以為再也逃不出夢魘，再也見不到父皇和母后了�！�

    梁崇月說著說著就要落下淚來，還不等她哭出聲來，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在懷里，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不必回頭，她都知道剛才那番描述將母后給心疼哭了。

    “本宮的崇月受委屈了，母后明日就召大相國寺的和尚來宮里祈福驅(qū)魔，一定讓崇月睡個好覺。”

    母后的愛就是這樣直接又洶涌，梁崇月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轉(zhuǎn)身回抱住母后，輕聲安撫道：

    “有母后為兒臣祈福，兒臣定能脫離那噩夢的糾纏。”

    梁崇月很快就安撫好了母后，卻一直沒聽到渣爹的聲音，梁崇月背對著渣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按理來說，渣爹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反應(yīng)才對。

    “崇月你可有看清那些尸體上的盔甲是哪個國家的？”

    渣爹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梁崇月沒想到他的關(guān)注點會在這上面。

    從母后溫暖的懷抱里出來，梁崇月背對著渣爹擦了擦母后滴落在她臉上的淚水，轉(zhuǎn)過頭去，雙眸通紅的看向渣爹：

    “兒臣看到了那一座座尸山上有四五種不一樣的盔甲，有北境、越國、狼瓦...還有大夏將土們的�！�

    若非母后在此，梁崇月都想直接對渣爹說，她還看見自已的尸體也在那上面了，被人三刀六個洞，死得極其慘烈。

    第273章

    搓澡

    梁崇月一句話激起千層浪，渣爹臉上的表情明顯更加沉重了些。

    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到了渣爹這個位置上，他可以不相信她今日所說的話，只當(dāng)成是她的一場夢，可午夜夢回之時，難保渣爹不會深思她今日所說的事。

    見渣爹已經(jīng)開始沉思，梁崇月并不準(zhǔn)備乘勝追擊，渣爹這樣多疑的人，她說的越多，渣爹越不會相信。

    點到即止，才能引得渣爹深思。

    “此事或許是兒臣近日正在看這些年戰(zhàn)爭造成的消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說不定，倒是讓父皇和母后擔(dān)心了�！�

    梁崇月好學(xué)一事早就傳遍了宮里，這樣說也算是個理由。

    但很明顯，這樣的說法，渣爹和母后也不相信。

    “民間是有這樣的說法，公主殿下身體康健，脈象平穩(wěn)有勁，絲毫看不出孱弱的跡象，若是夜間休息不好，草民可以開些助眠的藥物，幫助殿下入睡�！�

    喬嵐說完之后，頓了頓才繼續(xù)開口道：

    “至于殿下夜間高熱不退，草民受師父之令前來為公主殿下看診，還請陛下和娘娘準(zhǔn)許今晚就由草民為殿下守夜，草民定當(dāng)竭盡畢生所學(xué)也會治好殿下高熱之癥�！�

    喬嵐說話時，眉宇間都是鎮(zhèn)定之色，瞧著像是信心滿滿的樣子，是外祖父送來的人，想必有兩把刷子。

    不過誰來守夜的事情，在宮里就不是梁崇月自已能決定的了，這件事最后的決定權(quán)在渣爹的手上，左右不過是誰站在她床頭看著她睡覺，梁崇月并不在意。

    或許唯一的區(qū)別就是，若是喬嵐為她守夜，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她得召見幾只蝙蝠大妖站在她的房梁上，監(jiān)視著喬嵐的一舉一動，以防自已遭遇不測。

    沒有聽到陛下的回應(yīng)，向華月審視的目光落在喬嵐身上，藥王谷來的神醫(yī)，以父親和老谷主的交情，老谷主應(yīng)當(dāng)是相信她，才會派她前來。

    向華月的目光落在陛下有些青黑的眼底，面上心疼的開口道：

    “陛下昨夜守夜已經(jīng)夠辛苦了，今夜就由臣妾和這位喬神醫(yī)為崇月守夜吧，陛下回去好生歇息著�！�

    母后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心疼擔(dān)憂之情，梁崇月也順著母后的話往下勸道：

    “父皇不只是兒臣的父皇，更是大夏萬民的王，父皇每天日理萬機(jī)已經(jīng)很是辛苦了，父皇放心，有喬神醫(yī)在，兒臣定好會沒事的，父皇還是快快回去休息吧�！�

    梁湛垂眸看向崇月，在看見她因為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而消瘦的臉，原本就大的眼睛，現(xiàn)在更是像顆剛從水里撈出來的葡萄一樣，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疼。

    梁湛此時也無暇再去管崇月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這世間本就沒有真正的贏家，這局棋已經(jīng)讓她贏了多次了，再多一次也無妨。

    “父皇陪著你用完晚膳就離開可好？”

    梁崇月今晚看到了太多渣爹從前從未有過的樣子，就連和她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分小心，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一樣，聲音大點，她就會原地消失一樣。

    “好啊，兒臣也許久沒有和父皇、母后一起用膳了。”

    梁崇月話音剛落，齊德元就帶著人端著十八道菜走了進(jìn)來，明顯比她之前要的那碗粥要超出分量的多。

    飯菜的香味很快就飄了過來，梁崇月肚子應(yīng)景的發(fā)出轟鳴，她相信離她最近的渣爹、母后、喬嵐肯定都聽到了。

    “殿下恕罪，翊坤宮小廚房里的廚司聽到奴才說殿下醒了，還沒等奴才交代完殿下吩咐的要求，就已經(jīng)開始大刀闊斧的為殿下準(zhǔn)備這些個既滋補(bǔ)又好消化的膳食了�！�

    齊德元小碎步從飯廳走了過來，他靠近的時候，梁崇月都能聞到他身上帶著的肉香味。

    看來齊德元把喬嵐送過來之后，就去小廚房監(jiān)工去了，看樣子是吃飽了。

    “無礙，本公主正巧也餓了，勞煩齊公公帶著這位喬神醫(yī)下去歇息一會兒，今晚就要勞煩喬神醫(yī)為本公主守夜了�！�

    梁崇月在云苓的攙扶下起身，好久沒吃東西餓得她胃都不舒服了。

    “草民告退�！�

    喬嵐行禮離開后，梁崇月很快就走到了飯廳的餐桌前，鳶尾端著水盆，云苓正在為她凈手，看著眼面前這一桌都是她愛吃的，還不等梁崇月開口，春禪姑姑就為她盛了一碗滋補(bǔ)的烏雞湯放在她面前。

    等凈完手，梁崇月拿起勺子，一口下去，雞湯鮮香，她還吃到了雞樅，兩相結(jié)合果然夠滋味。

    這頓飯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梁崇月一個人在吃，渣爹和母后應(yīng)該是用過了，在一旁陪著她。

    后來見她用的香，在她的再三相勸下，渣爹和母后一人喝了一碗烏雞湯。

    晚膳結(jié)束之后，梁崇月目送渣爹離開，小廚房已經(jīng)備好了水，渣爹剛走，梁崇月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水房。

    “云苓用勁給本公主好好搓一搓�！�

    連著兩次夢魘，梁崇月像是從火里走過一遭一樣，出了許多汗，干了之后黏在身上，難受的緊。

    “是，殿下。奴婢下手有些重，殿下若是疼了，一定要和奴婢講啊�！�

    云苓的話是這樣說的，梁崇月還是感覺她沒敢用勁，身上那股子黏膩感泡了熱水也沒好到哪去。

    梁崇月伸手?jǐn)r下云苓還要繼續(xù)搓下去的動作，指向一旁關(guān)上的柜子：

    “去把那里面放著的東西給本公主拿來�！�

    云苓聽話照做，梁崇月看到她手里拿著的搓澡巾和香皂，把先前從商城里買的搓澡巾套在云苓手上，香皂放在一旁，留著后面用。

    “開始吧，本公主準(zhǔn)備好了�！�

    梁崇月躺在浴桶里，感受著搓澡巾搓過手臂的熟悉感覺，舒服的閉眼享受起來。

    云苓真是搓澡的行家，不用多教，搓的比她自已搓得都要好。

    第274章

    欽天監(jiān)

    養(yǎng)心殿內(nèi)燭火高燃，亮如白晝，梁湛靠坐在龍椅之上，冷眼看著他剛到養(yǎng)心殿，就急急忙忙趕來求見他的欽天監(jiān)。

    “陛下，臣夜觀天象，發(fā)覺西南方向星群變幻莫測，紫微星受其波動，已經(jīng)隱約有了暗淡之象，若是不能盡早干預(yù)，怕是星群變化，會連帶著紫微星一齊改變。”

    欽天監(jiān)跪在殿中，抬頭直視陛下，眼中滿是憂國憂民之象。

    “那愛卿說此事該如何辦？”

    陛下的反應(yīng)有些太過淡定，欽天監(jiān)原本想好的措辭此時反而有些多余了。

    欽天監(jiān)猶豫片刻，組織好語言，一邊觀察著陛下的神情，一邊小心開口道：

    “大夏的西南方正是越國和狼瓦所處之地，如今狼瓦對越國虎視眈眈，上空星群隨之改變，若想破此局，需先穩(wěn)定越國和狼瓦之戰(zhàn)，再看星群變幻，再做打算啊陛下。”

    聽聞欽天監(jiān)此言，梁湛抬眼看了一眼靠坐在梁上，還把背挺得筆直的暗一。

    暗一早在欽天監(jiān)入宮的時候就收到了消息，四方臺有更加專業(yè)的占星使，留在欽天監(jiān)不過是給外人看的。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呈上星群運勢到陛下面前，若是紫微星受到星群波動，四方臺早就派人前來匯報了。

    梁湛清楚的在暗一眼中看見了明晃晃的不屑和殺意，梁湛的目光落回欽天監(jiān)身上，斜長的桃花眼中帶著冷意：

    “朕知曉了，沒有別的事情，愛卿先退下吧�！�

    欽天監(jiān)顯然沒有料到陛下對于紫微星被星群波動，發(fā)生改變一事也毫不在意，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

    “陛下，紫微星即是帝星，是眾星之主，星象發(fā)生變化，福禍難辨，陛下須要早早防范起來啊�！�

    欽天監(jiān)跪在養(yǎng)心殿的中央，對于紫微星一事不可叫旁人知曉，這樣重要的事情，他也只能壓低了聲音不停的勸解陛下。

    “朕說朕知道了，星象要變就隨它去，難道天上的星星隨便變動幾下，朕就要誠惶誠恐的防范于未然？那朕這些年勵精圖治為的什么？”

    梁湛連著十二個時辰?jīng)]有休息過了，本就因為崇月生病一事心中煩悶的厲害，一氣之下將書案上的奏折推翻在地，還覺不夠，起身指著欽天監(jiān)的罵道：

    “朕以仁德治天下，以智慧馭群臣，以勇武鎮(zhèn)邊疆�？v有風(fēng)云變幻，朕乃天下之主，也能讓這天下太平如初，你可明白？”

    欽天監(jiān)本就是受人之命才前來向陛下匯報星象之事，沒想到陛下會動如此大怒，一時間被嚇得雙眼無神，身上抖得像個篩糠一樣，只會麻木的磕頭，嘴里重復(fù)著同一句話。

    “陛下恕罪，臣知錯，陛下是天下之主，是臣無知、臣淺薄，還請陛下恕罪......”

    梁湛懶得聽他在此聒噪，直接朝著外面喊道：

    “齊德元，將此人給朕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見他�！�

    齊德元早在陛下動怒發(fā)火的時候，耳朵就已經(jīng)緊緊的貼在養(yǎng)心殿的大門上了，只等著陛下有吩咐，他好第一時間沖進(jìn)去。

    聽到陛下吩咐，齊德元一下撞開養(yǎng)心殿的殿門就沖了進(jìn)去。

    “陛下，奴才這就將人拖下去，陛下息怒�！�

    齊德元直接大手一伸，將還要再說什么的欽天監(jiān)捂嘴硬拖了下去，身后跟進(jìn)來想要幫忙的小太監(jiān)們看見這一幕紛紛讓路，又跟在齊德元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將人拖到養(yǎng)心殿外面的齊德元這才松開雙手，立馬就有懂事的小太監(jiān)頂上了他剛才的位置。

    齊德元雙手撐在后腰上，眉頭緊皺，剛才為了不讓陛下更加動怒，還閃到了腰，他的老腰越來越不如從前了，現(xiàn)在動一下都疼的厲害。

    “師父您要不先去太醫(yī)院找個太醫(yī)瞧瞧您腰上的傷吧，您今日還騎馬了，若是沒一個專業(yè)的人給您按按腰，怕是今晚都睡都睡不成了，徒兒替您將這不懂事的給帶下去吧�！�

    小李子從一眾小太監(jiān)里走了出來，他一張臉長得普通，倒是看著像是老實樣子。

    齊德元雙手用勁在后腰上按了按，卻沒有任何好轉(zhuǎn)的跡象，反而因為今日騎馬的緣故，更加酸痛了。

    聽著養(yǎng)心殿中陛下的怒氣好像消了，再低頭看了看一副任命了的欽天監(jiān)，齊德元無奈朝著小李子點了點頭。

    “早去早回，陛下身邊離不得人�！�

    小李子原本只想著能將師父支走片刻就夠了，聽師父這話，他跟在師父身邊多年，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這是想讓他今晚在陛下身邊侍奉，師父這腰怕是要按上一兩個時辰了。

    “師父放心，徒兒一定侍奉好陛下，師父快些去看看腰吧�！�

    或許是腰疼實在難忍，齊德元原本還想再交代幾句，話到嘴邊出來的還是痛苦的抽氣聲，實在是無法，只能朝著小李子揮揮手，在兩個小太監(jiān)的攙扶下轉(zhuǎn)身離開了此處。

    小李子目送師父離開后，轉(zhuǎn)過身來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冷漠起來，看向欽天監(jiān)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樣。

    “陛下有令，帶下去吧�！�

    小李子跟在齊公公身邊多年，齊公公不在，小太監(jiān)們自然而然只聽他的話。

    見他下令，一個想要巴結(jié)小李公公的小太監(jiān)，都沒給欽天監(jiān)喘息之機(jī)，直接將人按住拖了下去，這期間嘴巴都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直到將人拖到午門處，不知道是哪個捂了他的鼻子，欽天監(jiān)已經(jīng)被憋得快要斷氣了。

    小李子看到等待午門外的馬車上的老熟人，心有靈犀的將欽天監(jiān)交給了那人，回去時，還不忘高聲囑咐道：

    “大人今日沖撞了陛下，短時間內(nèi)不是不要入宮的好�！�

    說罷，不等欽天監(jiān)回應(yīng)，小李子轉(zhuǎn)身帶著一眾小太監(jiān)回了養(yǎng)心殿，午門處看守的守衛(wèi)也沒察覺出異樣。

    陛下本就不是好脾氣的人，進(jìn)宮議事惹怒陛下的大人太多了，他們都見習(xí)慣了。

    小李子帶著人回到養(yǎng)心殿，站到方才師父站著的位置上，多虧了師父平日里愛貼在養(yǎng)心殿的大門上聽陛下的動靜，如今他有樣學(xué)樣倒也無人覺得有什么不妥的。

    第275章

    暗一表忠心

    不過可惜養(yǎng)心殿大門的隔音做的極好，哪怕是正常交流，外面都聽不到一點動靜，更不必說若是故意壓低聲音，不是那等耳力驚人之人前來探聽，換做普通人怕是連里面有沒有人都聽不出來。

    小李子在門外聽了一會兒，實在聽不到什么動靜，才開始遠(yuǎn)離養(yǎng)心殿的大門，怕讓人瞧出什么端倪來。

    齊公公被陛下派去送欽天監(jiān)回家了，這撿奏折的活自然是暗一來做。

    暗一從梁上跳下像是只輕盈的燕子，平穩(wěn)的落陛下?lián)]落的那堆奏折前面。

    將那些還沒被批閱過的奏折重新折好，放在陛下書案上后，暗一默默往暗處退去，想要重新回到梁上待著。

    “暗一最近輕功好像長進(jìn)了些。”

    聽到陛下喊到自已名字，暗一停下腳步，恭敬的走陛下面前回應(yīng)道：

    “陛下謬贊�！�

    梁湛沒有喊他離開，暗一這下也不好再走，一直等到陛下將面前一摞奏折批完，暗一才等到陛下再次開口道：

    “暗一你說會是朕的哪個蠢孩子買通了欽天監(jiān)來朕面前大放厥詞？”

    陛下的問題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回答，暗一思索了片刻，心中人選太多，若是全說出來，又恐損傷了陛下一世英名，若是引的陛下動怒，最后倒霉的還得是自已，暗一斟酌片刻還是選擇裝傻：

    “皇子公主皆是人中龍鳳，屬下愚笨，不知是誰做的�！�

    梁湛還是第一次見暗一這個木頭說話也變得圓滑起來了，看向暗一的眼神里帶著淡淡的失望，在暗一察覺到的時候，垂眸冷笑一聲。

    笑聲聽著不像是生氣，倒有些悲涼，暗一明白，陛下這是已經(jīng)生氣了。

    還不等梁湛開口說些什么，暗一一個迅速跪下，低頭認(rèn)錯了。

    “陛下息怒，屬下愚笨，恐惹陛下生氣才這樣說的，還請陛下息怒�！�

    暗一在時，梁湛一向不拘小節(jié)，如今斜靠在龍椅上，隨手打開下一本奏折，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辭藻堆疊，說了半天就說了一句話，祝他壽誕快樂。

    梁湛冷哼一聲，隨手在上面批了個閱字，無奈將手中奏折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比起面對那些各有心思的臣子，他更愿意和暗一這樣的一根筋多聊聊天，不然每天都聽著那些人對自已的夸贊，獨行專橫，親小人遠(yuǎn)賢臣的暴君就是這樣來的。

    “暗一你該明白，朕只想在你這聽到真話，若是哪天，連你也不對朕說真心話了，朕身邊就再沒有一個真人了�！�

    暗一聽聞陛下此言，垂在身體兩側(cè)的雙手慢慢握緊，抬眼時看著眼前坐擁天下的陛下，此時靜坐龍椅之上，眉峰緊蹙，目光淡然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陰郁，整個人散發(fā)著無盡的傷懷，仿佛整個世界都辜負(fù)了他的期望。

    “暗一請陛下責(zé)罰，暗一此后面對陛下定然只吐露真言，絕不摻假，若是暗一言而無信，還請陛下下令賜暗一凌遲之刑�！�

    說罷，暗一以頭點地，頭磕在金磚上的聲音響到就連小李子在外面都聽到了。

    這下小李子更加確信陛下在養(yǎng)心殿中獨處的時候，殿中絕不止陛下一人。

    梁湛在暗一頭磕下去的時候，眼中的陰郁消退，流露出滿意之色。

    語氣里還是那樣的鄭重，親自起身從書案后走出，走到暗一面前，將他扶起。

    “朕信你絕不會辜負(fù)朕的一片信任。”

    暗一頭頂一片通紅，可見剛才磕下去有多用勁，聽到陛下信他，打心底流露出一股暖流，可惜他從來都不善言辭，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陛下的這番信任。

    梁湛看出他眼中的糾結(jié)之色，大手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朕明白你，朕信任你，有些事情無需多言�！�

    在看見自已說完之后，暗一眼中閃爍的淚花，梁湛滿意的點了點頭，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藥箱，放到殿中的桌子上：

    “自已處理一下，以后少做這樣的傻事�！�

    梁湛坐回龍椅上，繼續(xù)批閱奏折，暗一早些年為陛下做事，處理起傷口已經(jīng)游刃有余，三兩下就將原本看著可怖的額頭上的血止住了。

    為了不嚇到陛下，并未將其用紗布包裹起來，而是用止血的藥粉涂抹后，從腰上取下束帶，系在處理好的傷口處，正好當(dāng)做頭帶，還能將紗布遮住。

    等梁湛幾封奏折批好，暗一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站到他面前了。

    “陛下，方才的問題，屬下有了新的想法�！�

    梁湛埋頭苦批奏折，連頭都沒抬一下，對著暗一開口道：

    “說來聽聽�！�

    暗一吸取了剛才的教訓(xùn)，一口氣將自已剛才腦中想到的名字都報了出來。

    “鎮(zhèn)國公主殿下、舒親王、禮親王......”

    梁湛原本在第一個聽到崇月的封號的時候并不覺得奇怪，崇月從前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做事老練的時候，不少事情都是暗一跟在后面給她填補(bǔ)。

    她能在暗一懷疑的名單上排名第一，梁湛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至于排在崇月后面那兩個，梁湛倒是覺得他們兩人的順序可以調(diào)換一下，明顯老二要比老大那個蠢才更加精明些。

    在梁湛這，老大已經(jīng)被永久性劃出了繼位名單之列，估摸著，等他死了，以老大的性子，新皇繼位之后，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陛下，屬下只對這幾位皇子公主有所了解，陛下其余皇子公主，如今年歲還小，應(yīng)該還派遣不了欽天監(jiān)為他們做事�！�

    暗一這話說的有理有據(jù)，梁湛原本也只是想在批奏折這么無趣的時候，聽人在旁邊說說話。

    至于這事到底是誰做的，應(yīng)該不久就能在朝堂上見分曉了。

    “不錯，暗一如今分析起事情來也是有理有據(jù)的了，繼續(xù)保持，朕很滿意。”

    難得會聽到陛下的夸贊，暗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一幕落在梁湛眼里，他才想起，暗一今年好像還沒到三十。

    第276章

    驚雷起

    “暗一你如今多大了？”

    暗一不懂陛下為什么會突然這樣問，但還是恭敬回道：

    “屬下今二十五歲矣�！�

    梁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溫度正好，看向暗一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滿意。

    “行了，朕這里無事了，你先退下吧。”

    梁湛空著的那只手朝著暗一揮了揮，后者立馬從暗處上了房梁，在他抬眼就能看見的角度，背脊挺的筆直的坐在那里。

    梁湛當(dāng)著暗一的面，將他的名字寫在了那本小冊子上，龍飛鳳舞的筆跡下是暗一從前的名字——斐禾。

    至于那個被崇月弄得死不見尸的暗衛(wèi)‘斐禾’，不過是在四方臺里隨便找了一個犯過錯的暗衛(wèi)頂替的。

    此事除了他，就只有四方臺的幾個老東西知道，世間人只能知四方臺表象，內(nèi)里乾坤就連四方臺中人都探尋不到。

    暗一是大夏最好的殺手，跟在陛下身邊就是為了時時刻刻保護(hù)陛下安危，他的視力極好，在看見自已原本的名字被陛下寫在那本為公主殿下招婿的冊子上時，雙眼瞳孔微微震動。

    他在陛下面前雖然過于直率了些，但他也不是傻子，再加之陛下方才的問話，他只是沒有想到陛下為了給公主殿下招婿，竟然將它的名字也給寫了上去。

    暗一在陛下抬眼看過來的時候，轉(zhuǎn)頭巧妙的避開了陛下的視線。

    他自知自已身份卑賤，定然入不了殿下的眼，所以對于陛下這一所為，只當(dāng)做是陛下的突發(fā)奇想，并未放在心上。

    梁崇月不知自已每日計劃謀權(quán)的時候，渣爹都在給她找夫婿，從水房里出來的時候，她全身上下的汗臭味和黏膩感都消失了，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殿下，李公公派人送來的。”

    梁崇月靠在榻上，正吃著番邦進(jìn)獻(xiàn)的水果，平安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擺了幾個瓷瓶，不用梁崇月開口，云苓就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起身吩咐殿中華侍奉的幾名宮女退下。

    梁崇月把手里的葡萄放下，云苓立馬拿來了干凈的帕子為她擦手。

    等手上干凈了，梁崇月才伸手接過平安端著的那幾個小瓶拿在手里把玩。

    “李公公除了送這些東西過來，還說了什么沒有？”

    梁崇月隨手打開一個瓷瓶，頓時一股濃郁的花香從里面散發(fā)出來，雖然濃郁，卻不嗆人，芬芳怡人，是個好東西。

    “李公公只是派了身邊的人將這些個香料送來，說是齊公公腰傷了，去太醫(yī)院看傷了，他要留在御前值守，不然就親送過來了�！�

    平安將小李子派人帶來的話一字不差的傳給殿下聽，梁崇月聞夠了花香，直接將面前的瓷瓶一個個打開，在開到那個有機(jī)關(guān)的瓷瓶后，便將另外那些瓷瓶都推了出去。

    梁崇月當(dāng)著平安和云苓的面，將一張被香料浸透的紙條從里面扯了出來。

    抖干凈上面的香料，梁崇月將紙條展開，在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后，隨手將紙條用蠟燭點燃，扔進(jìn)了云苓捧在手上的罐子里。

    親眼看見那紙條燃燒干凈，煙灰味帶著香味燃燒的味道并不好聞，梁崇月用帕子捂住鼻子起身，走到窗前聞著后院的花香味，長舒了口氣，晚風(fēng)將身上殘留的那點煙灰味吹走，她才轉(zhuǎn)身回了榻上。

    “這些花香味本公主都很喜歡，下次小李子再來時，平安多給他拿一倍的賞銀，就算本公主的賞賜了�！�

    小李子在御前侍奉，給的賞賜多了惹眼反而不好。

    “是，奴才知道了�！�

    梁崇月重新看向平安手里捧著的那些香料，都是西域今年送來的，味道比去年還多了兩種。

    “這些香料放到本公主香籠邊的柜子里吧，這西域的香用來熏衣服最是留香了。”

    平安照著公主殿下的吩咐將香料放好后，本想著不打擾殿下和云苓姐姐議事，準(zhǔn)備行禮離開。

    “平安過來，本公主有事交代給你去做�！�

    梁崇月在平安離開后就一直靠坐在榻上，陷入沉思之中。

    有人先她一步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她只是將她所想的事情大概和母后聊了一下，此事應(yīng)當(dāng)不是母后做的，那到底是誰替她先踩了這個坑。

    剛才在沐浴的時候，她剛和云苓交流一下這件事的細(xì)節(jié)，人在沐浴的時候，是極其脆弱的，所以她根本不允許水房周圍有值守的宮人在。

    在此之前，這件事情她只和母后商量過，母后是這世間絕對不會背叛他的人。

    這么看，只會是有人想趁著她病，再聯(lián)合星象，引起渣爹恐慌，卻沒料到渣爹是個極其自負(fù)的人。

    這天下若是只能活一個人到最后，渣爹絕對百分百相信自已就是那個天選之人。

    什么星象之說，上位者相信那才有用，上位者不信就是掛在天上的美麗廢物。

    “殿下，您還有什么吩咐？”

    平安手中還拿著托盤，快步走到殿下跟前。

    “去召幾個暗衛(wèi)掛本公主寢殿的房梁上去，給本公主守夜。”

    “是，奴才這就去辦�！�

    平安恭敬退下，梁崇月思索片刻后，決定先按兵不動，最近變故太多，她的身體被那枚玉佩害的還不知道今晚會怎么過。

    既然有人想將大夏的水給攪渾了，想要渾水摸魚，她何不坐岸觀虎斗，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一傷。

    她除了攪局之外，還喜歡坐收漁翁之利。

    這么好的機(jī)會，梁崇月眼中閃過淡淡的笑意，想起剛才被自已燒掉的紙條，不禁感慨小李子每次遞來的消息都正中她下懷。

    梁崇月起身朝著書案走去，將渣爹留下的墨寶收拾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今天睡得夠多了，現(xiàn)在也睡不著，不如開始今天的學(xué)習(xí)。

    熟悉的冊子打開，梁崇月很快找到自已學(xué)到的位置，一秒鐘的時間就進(jìn)入到了學(xué)習(xí)的狀態(tài)。

    云苓侯在殿下身邊，為殿下研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殿下昨晚上高燒不退，太醫(yī)令懷疑是廣陵王妃將肺癆傳染給了殿下，陛下震怒，若不是娘娘勸著，處置廣陵王妃的旨意已經(jīng)下了一半了。

    廣陵王世子將殿下給的藥方帶來的時候，就自覺的跪在了養(yǎng)心殿外面，如今怕還跪在那呢。”

    云苓話音未落，天邊就響起了驚雷。

    第277章

    雨夜回想

    外面的雷聲剛響過，就聽到了嘩啦啦啦的雨聲，聽著下的還不小，夏天的暴雨就是這樣突然。

    “沒事，多淋些雨，讓他知道本公主的東西也不是好拿的。”

    這世間所有的東西冥冥之中早就標(biāo)好了價格，越是免費的東西，其實才是最貴的。

    就像她什么都不要就愿意冒著風(fēng)險去治療蓉嬸嬸一樣，

    人各有命，若不是看重她背后的廣陵王府，她才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夢魘之中的難捱還歷歷在目，梁崇月不知道蓉嬸嬸知不知道這火玉的特別之處，但此時她知道了，連著兩次夢魘的折磨，她已經(jīng)無比深刻感受到這火玉的厲害。

    她從不以德報怨，蓉嬸嬸身體孱弱，嚇一嚇都可能隨時沒命，但赫言庭身體強(qiáng)壯，跪著淋上一晚上的雨也死不了。

    梁崇月說這話的時候，連頭都沒從冊子上抬起過。

    眼前閃過赫言庭那雙斜長眼睛，梁崇月心中嗤笑，在云州城里待久了，夸獎聽多了，真當(dāng)自已是什么天下第一的少年將軍了。

    那些個傳聞若是落在外祖父家的那幾個表哥表弟身上，怕是團(tuán)聚的時候還會被人打趣幾句。

    見殿下這樣說，云苓止住了話茬，恭順的為殿下研墨，這些天殿下的勤奮刻苦她都看在眼里，昨夜高燒，耽誤了殿下不少事情，想必殿下今晚不會早早入睡了。

    養(yǎng)心殿內(nèi)，梁湛正在批閱今日所剩無幾的奏折，因著今日壽誕，奏折上大都是些辭藻堆疊的廢話，梁湛批閱的極快。

    小李子站在廊下，看著跪在雨夜里的廣陵王世子，攔下了要去給他送傘的小太監(jiān)。

    “公主殿下因何生病還需我多提醒你嗎？”

    小李子一句話，說的在場心思活躍的小太監(jiān)們，一顆心瞬間像是被雨給澆透了一般，直接歇了那份心。

    饒是這樣還不夠，小李子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眼神不善的看了周圍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的小太監(jiān)們，語氣不善的開口道：

    “你們想要攀附貴人，我不攔著，入了這宮，咱們也算是兄弟了，這廣陵王世子今日為何跪在這里，這貴人今日若是攀附了，明日是個什么光景，我只提醒大家一次，若是有人執(zhí)意要去，那便快些去吧，只是若是上面怪罪下來，可別連累了兄弟們。”

    小李子這話一出，守在陛下殿外的小太監(jiān)們瞬間變成了鵪鶉一樣，誰都恨不得能將頭低到地底去，唯有眼神時不時的飄向那個拿著油紙傘的小太監(jiān)。

    眼神里的意思足夠明顯了，那把精美的油紙傘此時成了燙手山芋，剛才還拿著傘的小太監(jiān)，被小李公公的話給嚇住，若不是這傘貴重，他都想將傘直接給扔了。

    在小李公公的眼神示意下，那小太監(jiān)腦子才忽然反應(yīng)過來，拿著傘轉(zhuǎn)身就站回了自已該站著的位置。

    那把傘也被他放在了腿邊上，時刻提醒著他今晚險些犯錯。

    見他們都安分了，小李子這才轉(zhuǎn)身看向跪在養(yǎng)心殿石階下方的廣陵王世子、

    師父不在此處，想來現(xiàn)在雨大，師父也不會冒著雨回來，不然打濕了衣服，還要花時間去換。

    夏季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再多淋一會兒，這雨或許就停了。

    跪在石階下的赫言庭身上已經(jīng)被這大雨給淋透了，總感覺有一道不友善的視線一直在居高臨下的盯著他，不過這雨下的實在太大，遮擋住了視線，他抬頭也只能看見養(yǎng)心殿門外廊下站著一群太監(jiān)，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

    也不知道鎮(zhèn)國公主殿下的病好些了沒有，這些年他親眼看著母妃生病、犯病，其中困苦他皆親眼所見，

    一想到今日撞見的那位公主殿下被母妃傳染了肺癆，今后也要過如母妃般痛苦的生活，哪怕公主殿下自已有藥可以醫(yī)治，他還是深覺虧欠。

    赫言庭調(diào)整了一下跪著的姿勢，哪怕雙腿已經(jīng)麻木，還是將脊背挺得筆直。

    跪在這雨夜里，他難得的想起了從前的很多事情。

    他從小就跟著父王和母妃到了云州，那里與京城相比，一個天一個地，他這些年一直不懂父王為什么要放棄京城富庶的生活去到那樣一個窮困潦倒的地方。

    什么云州城里最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不過是父王說來哄他高興的話。

    若不是父王一意孤行，母妃也不會在前往云州的路上流掉了妹妹，從此身體一落千丈，每逢冬天連房門都出不得，一出去受了涼，就得生一場大病。

    云州是在父王的治理下比起從前要好上許多，可云州這些年來真正開始賺錢的東西都是母妃教的，母妃教會了一批又一批的百姓。

    讓他們借助云州特有的地勢挖出了鹽礦，提煉精鹽的技術(shù)是母妃傳授的，那些工具是母妃傳信給皇后娘娘，才得來的。

    那些個大字不識的庶民，借著母妃的能力過上了好日子，還嫌不夠。

    借著各種機(jī)會就開始想往父王屋子里塞女人，只想著能借著父王的勢力吃穿不愁，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卻從未體會過他母妃的不易，一個個沒良心的東西，心掏出來了連狗都不吃。

    赫言庭抬頭看向這從天而降的大雨，嘴角揚起一抹釋然暢快的笑意。

    在大雨里他又看見了父王驚恐萬分的眼神，那次是他第一次忍無可忍，當(dāng)著父王的面殺人，不用刀，不用劍。

    那些不懂事還想掙扎的直接掏心，在他們還沒死之前，將死拿在手上給父王看，那滾燙的心臟貼近父王的臉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人生暢快。

    “那些庶民口口聲聲說將您放在心中敬愛著，父王，如今他們的心就在您面前，您怎么不敢看一眼？”

    第278章

    掐暈?zāi)负?br />
    “小李公公，廣陵王世子已經(jīng)在那跪了有兩個時辰了，這雨遲遲不停，咱們真的不管了嗎？”

    小李子抬眼看了看廊檐外的雨霧，方才師父身邊跟著的小太監(jiān)前來傳話，說是師父腰傷難忍，今夜就不過來了。

    身邊的詢問聲落在小李子耳中，還不如廊檐外的雨聲大，小李子只是笑著轉(zhuǎn)過頭來，朝著說話的人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見他這樣，剛才說話的小太監(jiān)也識趣的閉了嘴，回到了之前站著的位置。

    廊檐外的雨越下越大，大有種今晚停不下來的架勢。

    梁崇月聽著窗外雨聲滂沱，那玉佩除了會讓她頭疼以外，并未有什么更多的影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已現(xiàn)在的思緒好像比之前更加敏銳了些。

    從前那些繁復(fù)難懂的東西，如今看上一遍，還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手里已經(jīng)有了動作，下筆如有神助。

    等一大段內(nèi)容寫完，她停筆再看時，就連她自已都不僅感慨，這火玉改善她身體各方面的能力的時候，還不忘給她腦子也改進(jìn)一下。

    這樣看來也并非是個什么不好的東西，夢魘而已，她向來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唯一的用處不過是給她提個醒而已。

    “殿下，暗衛(wèi)已經(jīng)帶到�！�

    平安帶著兩個熟悉的蝙蝠大妖走了進(jìn)來，梁崇月一抬眼看見他們二人睿智的眼神就知道是誰了。

    “屬下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熟人了，私事解決好了就上房梁吧�！�

    梁崇月話音剛落，那兩個蝙蝠大妖整齊統(tǒng)一的躬身抱拳行禮，在平安和云苓的眼皮子底下，一躍而起，上了房梁。

    幾乎是兩秒的時間，他們兩人就隱藏在了房梁上的陰暗處，若不是提前知道有人在那，就連梁崇月都得釋放內(nèi)力才能知曉那里有人。

    四方臺的暗衛(wèi)果真厲害。

    “殿下，若是無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平安進(jìn)了宮之后就是一身太監(jiān)裝扮，如今畢恭畢敬的站在那里，說話的語氣和神態(tài)都像極了李瑾公公。

    梁崇月滿意的欣賞了一番他的狀態(tài)后，才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梁崇月原本打算這一夜熬燈苦學(xué)一番，將失去的時間都給補(bǔ)回來，剛將原先沒看完的那一冊看完，就聽到了母后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很快就走到了她寢殿門口。

    梁崇月還在母后的聲音里聽到了屬于那位喬神醫(yī)的聲音，雖然話不多，那她清冷孤傲的聲音還是很明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