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厲菖蒲已經(jīng)抱著人進了臥室,挨了她的罵心里還都是美滋滋的,眼睛直直盯著江聽夏的臉,身體靠后關(guān)上了門。
進了屋,江聽夏伸手要去夠床,見人要從他懷里離開,厲菖蒲卻不放人了,“抱著�!�
江聽夏看他,厲菖蒲又說:“胳膊搭上來,跟剛才一樣,抱緊點�!�
江聽夏一臉不情愿,還是伸手抱著他的脖子,抱了好一會兒,厲菖蒲才把她放下來,只是晚上睡覺也要一直摟著才行。
江聽夏整個人都被厲菖蒲抱在懷里,睡覺都只能貼著他睡,她忽然覺得,男人太粘人了有時也讓人頭疼。
……
楚丹站在那兒,頭卻低著不看眼前人,只盯著自己的鞋尖看,“找我有什么事?”
陳進看著楚丹頭頂?shù)膬蓚旋,內(nèi)心升起無限哀傷,兩人沉默許久,陳進才說:
“楚丹,我打算去邊境了�!�
“什么!”
聽到陳進要去前線,楚丹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泛著水光,“你要去前線?”
“為什么?”
陳進的腰身略帶佝僂,年紀輕輕的一個小伙子卻像被抽走了生氣那般,“這段時間以來,我備受良心的譴責(zé),因為我是個懦夫,我背叛了我的愛情。”
聽到這話,楚丹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
太遲了,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什么都改變不了了。
楚丹的聲音帶著責(zé)怪,“陳進,你說得對,你就是個懦夫�!�
她哇地一聲哭出來,“可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陳進的聲音很是頹喪,他和哭泣的楚丹一樣痛苦,“我的心里時時刻刻都有一個聲音,反復(fù)不停地在提醒我的懦弱,我終于受不了了,我要到最危險的地方證明我自己,我要像個男人一樣活一次�!�
原本毫無生氣的陳進,在說起要去前線后,一雙眼睛重新煥發(fā)了生機,看著眼前人眼里的決絕,楚丹大吼,“不!”
楚丹開始害怕,“你不能去�!�
“前線很危險,”楚丹看著陳進,他唇紅齒白,文文弱弱,楚丹對這個男人的怨恨忽然沒那么重了,他這樣,去了前線會沒命的。
楚丹終于忍不住了,結(jié)婚之后的委屈和不滿,以及看到陳進之后控制不住的情動,讓她的一顆心都在砰砰跳,她抓著陳進的衣袖,滿臉都是淚水,“你不要去前線了,我不怪你了�!�
陳進也抓住楚丹的衣袖,兩人埋下頭去,兩顆腦袋碰在一起,內(nèi)心是同樣的痛苦。
江聽夏要去辦公室送資料,剛走下樓梯,就聽見有人在說話,還帶著些哭聲,等她反應(yīng)過來可能是有人在這里談些隱私話題,轉(zhuǎn)身想走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她站在樓梯上,一低頭正撞上抬頭的楚丹,兩人的視線對上,江聽夏看見了和楚丹挨得極近的男人,心下一慌,她似乎無意間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
……
“聽夏�!�
楚丹走進江聽夏的辦公室,面上表情有幾分尷尬。
她磕磕巴巴道:“剛才……”
江聽夏見楚丹嘴唇發(fā)白,起身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不愛談?wù)撃切┦欠牵瑒偛诺氖虑槲抑划敍]看到,不會跟別人說的�!�
無論如何,那是楚丹自己的事情,江聽夏就是個不愛摻和別人事情的性格。
楚丹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家厲團長……”
楚丹沒說完,江聽夏明白了,厲菖蒲和她愛人瞿大同是好兄弟,楚丹是擔心自己告訴厲菖蒲后,厲菖蒲再跟瞿大同說。
“跟他我也不會說的�!�
江聽夏這么說,楚丹稍稍放心。
她坐下來,手握著裝了熱水的茶杯,過了會兒終于開口說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楚丹自顧自說著,像是在對著江聽夏解釋剛才的一切,又像在發(fā)泄內(nèi)心無處可以訴說的苦悶。
“他叫陳進,是團里的琴師,我們之前早就好上了,在談戀愛,只不過對大家保密,團里沒有別人知道,”楚丹眉頭皺了起來,“可是突然出現(xiàn)一個瞿大同,他說看上我了,要娶我,每天都來團里找我,這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行事又魯莽,腰間別著把槍,我不喜歡他,可是因為怕他,當時沒敢直說,我拐彎抹角告訴他我不喜歡他,他是個死心眼,怎么也聽不懂,還覺得是我臉皮薄,追得更勤了�!�
江聽夏想起厲菖蒲說過,瞿大同一直不愿意結(jié)婚,卻在文工團一眼看上了楚丹,自那以后,整個人轉(zhuǎn)性一般,死纏爛打把人娶回家。
原來還真是死纏爛打。
楚丹繼續(xù)說道:“誰知道他突然找到我家里去,和我父母說要娶我,我家里人很高興,父母兄嫂,姐姐姐夫,全都同意,都勸我嫁給他,我很生氣又心煩,跑到單位,可是也躲不過,錢團長也找我談話,他給我做思想工作,問我為什么不愿意�!�
“我不知道怎么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會哭,我想如果我把已經(jīng)談戀愛的事情說出來,不管別人怎么說我,反正總有一點好,那就是不會有人逼我了,瞿大同他也不會再纏著我了。”
楚丹看著很是難過,“就在我被團長逼問的時候,陳進他走過來,我以為他要說出我們的關(guān)系,他要來救我,我無比期待地看著他�!�
“可是,他躲開了我的眼神,他逃避地躲開了。”
“我對他失望又憤怒,一氣之下,我答應(yīng)了和瞿大同結(jié)婚�!�
江聽夏聽楚丹說完,內(nèi)心也覺得很是郁悶,“所以,這門婚事你是不愿意的?”
楚丹拿帕子擦眼淚,“我是一時賭氣,結(jié)婚那天臨出門,聽見外頭鞭炮響,看見瞿大同來接我,我是真后悔了,可那會兒沒辦法,我又不能跑,我能往哪兒跑呢�!�
江聽夏想起楚丹和瞿大同結(jié)婚那天的事情,“怪不得,那天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你卻一直在哭�!�
楚丹說:“事情發(fā)生得太快了,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結(jié)婚,還不到一個禮拜,我稀里糊涂嫁了人,跟陳進斷了關(guān)系。”
“今天,他突然找我,他告訴我,他要去前線演出,因為在這里,他無法面對像個逃兵一樣丟下我逃走的自己�!�
江聽夏看著楚丹淚流滿面的樣子,就知道她放不下之前的戀人,果然,楚丹說道:“我很擔心他,勸他不要去,我們埋頭痛哭,那就是你看見的那一幕�!�
……
關(guān)于對趙芳處理的通知已經(jīng)貼在了公告欄上,這段時間,趙芳一直忙著托關(guān)系,找人說情,可一點用也沒有,她還是被開除了,對于她的處罰也清清楚楚記在了她的檔案里,她以后再也不能報考文工團,再也不能登臺跳舞了。
這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趙芳偷偷蹲在文工團大門外的草叢里,看到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身影,忽地撲了出去。
江聽夏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勒住了脖子,那人下手狠辣,讓她幾乎就要窒息。
趙芳狀若癲狂,自從她在團里演出的舞臺上攔住了大領(lǐng)導(dǎo),舉報了江聽夏,這段日子,她走到哪里都被指指點點,誰都罵她惡毒,還笑她是個蠢貨。
趙芳從小到大都是最優(yōu)秀最漂亮的姑娘,猛然從天上到地上的落差,讓她心態(tài)極速失衡。
“江聽夏!我完蛋了,可是我死也要拉上你墊背!”
她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讓人遍體生寒,“江聽夏!去死!”
江聽夏眼前一陣眩暈。
如今之計,只有自救。
在生與死之間,江聽夏突然想到了厲菖蒲教她的話,“聽夏,如果有人從背后偷襲你,應(yīng)該怎么做?”
“抓住那人的手腕�!�
江聽夏拼著最后的力氣,用力抓住趙芳的手腕。
“然后,另一只胳膊手臂彎曲,用手肘這個位置,用力向后重擊她心窩的位置�!�
江聽夏向后重重一擊,趙芳一時不防,捂住肚子痛苦地喊了一聲。
厲菖蒲教她防身保命的動作此刻清晰無比,“趁她被擊中疼痛的時候,這只手也抓住那人的手腕,轉(zhuǎn)身,換個身位站在那人身后,將那人胳膊反扭壓制,手一推,把她推開�!�
“然后,跑,往開闊地跑�!�
江聽夏全力跑開,大喊救命,引來眾人圍觀,守衛(wèi)立刻抓住了趙芳,把她壓制在地。
江聽夏這才松了一口氣,渾身脫力。
趙芳看江聽夏好好的,一點事兒也沒有,而她被人困住,趴倒在地。
又是她,狼狽的那個人,又是她。
為什么,總是她輸。
趙芳不甘心,破口大罵,“江聽夏!是你故意害我!”
“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跟那個男人是夫妻,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存心故意害我,看我出丑,現(xiàn)在我被開除了,你就高興了!”
趙芳明白自己是上了江聽夏的當,早在她第一次舉報江聽夏和那個姓厲的團長的時候,她大可以直截了當告訴自己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可是她沒有,她還故意又把那人帶到宿舍去,讓她看見,故意在她面前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引她上鉤。
趙芳被人拉去保衛(wèi)處的時候,還在邊走邊罵,有人上來看江聽夏的情況,扶著剛從閻王殿走了一趟的江聽夏。
江聽夏也是一陣后怕,半天緩不過來。
第383章
誰給你掐的
厲菖蒲回來的時候,江聽夏也往家門口走去,看見她,厲菖蒲快走幾步追上江聽夏,“今天下班這么晚?又加班了?”
江聽夏還沒回答,厲菖蒲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他眉頭一皺,伸手就去撥開江聽夏的頭發(fā),只見她脖子上紅紅的一圈印子。
“怎么了這是?”
厲菖蒲屈身湊過去,“誰給你掐的?”
江聽夏捂著脖子咳嗽了兩聲,“趙芳�!�
她又用頭發(fā)蓋住脖子上恐怖的傷口,“她被開除了,心中不忿,又來找我事�!�
她淡淡地說道:“差點掐死我�!�
厲菖蒲聽她這么說,心中說不出像被什么尖銳的東西扎了一下,看著江聽夏的脖子半天說不出話來。
“趙芳她人呢?”
厲菖蒲語氣還算鎮(zhèn)定,可這鎮(zhèn)定下是被按下的熊熊燃燒的怒火。
江聽夏看見他握得發(fā)緊,甚至在顫動的拳頭,知道他現(xiàn)在有些不理智,隨口說道:“她剛被公安帶走了。”
厲菖蒲轉(zhuǎn)身就要走,江聽夏去拉他,“干什么去?”
厲菖蒲并不想嚇到江聽夏,只是說,“我去看看情況�!�
江聽夏拉著他的胳膊,衣衫下是緊繃的小臂肌肉在隱隱發(fā)力。
“你不用去了,我剛從那兒回來,趙芳故意傷人,估計要被關(guān)一段時間�!�
見厲菖蒲不動,江聽夏咳嗽了兩聲,“我這喉嚨怎么這么難受�!�
她拉了拉厲菖蒲,“先回家去吧。”
聽到江聽夏說自己不舒服,厲菖蒲就先跟著她一起回家去,讓江聽夏先去臥室躺著休息,他去給她倒了一杯溫?zé)岬姆涿鬯?br />
等她喝了兩口,厲菖蒲把一條冷毛巾放在江聽夏脖子上,問道:“具體怎么回事?”
江聽夏只說自己下班一出門,趙芳就撲了上來,勒住她的脖子,要掐死她那樣。
她跟趙芳那些恩恩怨怨,江聽夏就直接不提了,省得厲菖蒲覺得自己心眼多,江聽夏覺得,按厲菖蒲那個古板性格,說不定他還會覺得自己不該故意設(shè)計趙芳。
厲菖蒲聽著這些話,心都揪了起來,恨不得當時他能在場。
即使江聽夏現(xiàn)在就在他身邊,他還是有幾分緊張,擔心那會兒出了什么事,他問,“然后呢?”
江聽夏回想著剛才的事情,“就按你教我的那招把她推開,我趕緊跑開,守衛(wèi)聽到我喊救命,就圍上來抓住趙芳�!�
厲菖蒲面色凝重,用毛巾給江聽夏冰敷,還不時嘆氣。
江聽夏看他一眼,“你不要覺得你提前教我那些亂七八糟的,這次我用到了,你就是做對了�!�
江聽夏不想?yún)栞牌训靡�,讓他覺得自己料事如神,當初他逼自己學(xué)防身術(shù),兩人對峙了好長一段時間,現(xiàn)在從趙芳魔爪下逃生,還就用上了,萬一厲菖蒲借著這個事抖起來,讓自己都聽他的話怎么辦。
那自己豈不是要低他一頭。
江聽夏干脆收拾他一頓。
厲菖蒲沒想這些,聽江聽夏這么說,原本緊縮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江聽夏不大高興地說道:“要不是你非要把我送到基地去,我能跟趙芳那種瘋子打交道嘛!”
她伸著脖子,細嫩的脖頸上紅痕越來越重,江聽夏湊到厲菖蒲眼前給他看,抱怨道:“不然我能這樣嘛!”
“你看看,這多久才能好�!�
厲菖蒲也不反駁,手指拂過江聽夏脖子上的傷口,內(nèi)心沉悶。
……
江聽夏受傷,請假休息了幾天,傷好得差不多,也就該去團里了。
這天,江聽夏剛打算出門,厲菖蒲就跟了上來。
江聽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著我干什么?”
厲菖蒲:“送你上班�!�
江聽夏知道是因為趙芳的事情,她說:“不用了,趙芳已經(jīng)被抓了起來,不會有什么事了�!�
可厲菖蒲依舊走在江聽夏身邊,并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他這幾天仔細想過了,當初他要求江聽夏鍛煉身體,學(xué)防身術(shù),就是擔心她萬一遇到危險,自己不在她身邊,她能保護自己,可是,沒想到,他的做法卻讓她先陷入了危險。
或許,他一直想的就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擔心江聽夏出事,一直強求她該怎樣去做,該怎樣做對的事,那為什么不能是他,去做對的事情呢。
為什么他不能在江聽夏有危險的時候趕到呢,為什么他不能給她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讓她能永遠在自己的保護之下生活呢。
趙芳險些掐斷她的脖子,她是自救了,可他不一樣揪心的要死嗎。
江聽夏不明白厲菖蒲為什么突然那么堅持,可拗不過他,反正他們的關(guān)系大家都已經(jīng)知道了,也就隨他,厲菖蒲開車把江聽夏送到了團里。
只是到了團里大門口他也不走,還要下車一直送到辦公室,江聽夏就覺得實在是有些夸張了,怎么受傷的是她,得創(chuàng)傷后遺癥的好像是厲菖蒲呢。
周瑩瑩看見江聽夏,跑了過來,“聽夏,你來了�!�
看見和江聽夏在一起的厲菖蒲,也打了聲招呼。
第384章
他是喜歡
周瑩瑩只叫了一聲厲團長,實在是自己好朋友的丈夫,這位厲團長,渾身生人勿近的感覺,她莫名有些害怕。
周瑩瑩還有些好奇,聽夏會不會怕他。
等有時間,她得好好問問,他們兩個當初是怎么交上朋友,談上戀愛的。
怎么看,兩個人都不像是生活能相交在一起的人。
周瑩瑩很是活潑地跟江聽夏說話,“聽夏,周日我過生日,你到我家來玩。”
說完,周瑩瑩又跟厲菖蒲客套地說道:“厲團長要是有時間,也一起過來�!�
周瑩瑩這么問了,也沒想著厲菖蒲能答應(yīng),他看著比她們年紀大些,又不像是愛玩愛鬧的人,個性沉穩(wěn),而且穿衣打扮也規(guī)規(guī)矩矩,很是板著,估計不會參加她們這些年輕人的活動。
沒想到,他還真跟著江聽夏一起來了。
江聽夏也有些無奈,他最近把自己看得很緊,去哪里都要跟著,好在周瑩瑩家里一堆叔叔伯伯的,都是部隊的,厲菖蒲也要去社交,周瑩瑩瞅著個空子就拉著江聽夏趕緊溜了,厲菖蒲跟人說話,走不開。
周瑩瑩的爸爸跟厲菖蒲坐在沙發(fā)上交談,見女兒拉著厲菖蒲媳婦走了,有些失禮,只好在厲菖蒲面前說了女兒幾句。
周瑩瑩不在意,快步帶著江聽夏離開,江聽夏好不容易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其實她現(xiàn)在也想明白了,自從趙芳那個事之后,她也覺得是該居安思危一些,跟著厲菖蒲學(xué)防身術(shù)也沒那么抗拒了,比如他送自己那個匕首,她就挺喜歡的,偶爾練練也全當好玩。
只是這話她沒跟厲菖蒲說過,怕他得意,要是他說:
看吧,你知道了,我之前說的就是對的,叫你不聽我的話。
那她還有什么面子。
江聽夏只說,讓他繼續(xù)教自己用匕首,這樣他也不用成天跟著自己了,結(jié)果,現(xiàn)在她愿意學(xué)了,厲菖蒲又沒那么愿意教了。
因為厲菖蒲想的是,他會盡自己所能,讓江聽夏不再陷入危險之中。
……
周瑩瑩還請了謝友恒,自從江聽夏和厲菖蒲公布關(guān)系之后,謝友恒大受打擊,做什么都覺得沒勁,去文工團的次數(shù)也少了,周瑩瑩見他閑著,于是也請他來簡單聚一聚。
江聽夏看見謝友恒,還是跟之前一樣,喊了一句謝教官。
謝友恒扯了扯嘴角,說了幾句話,徑直離開了。
他快步離開,當初周瑩瑩請他來聚一聚,他腦海里第一反應(yīng)就是,江聽夏也會來吧。
所以,他也來了,可是,在真正看到江聽夏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要故意躲避她,因為他真的不敢再看她一眼,他怕他的眼神會暴露他內(nèi)心的想法。
周瑩瑩疑惑道:“謝教官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江聽夏搖搖頭,“不知道�!�
她還有些失落,“我怎么覺得謝教官有些討厭我。”
“他不跟我說話,我走過去的時候他還會立刻走開,”其實周瑩瑩也覺得是這樣的,不過她還是要安慰江聽夏道:“你想多了,不會的�!�
江聽夏嘆了口氣,“估計是在基地訓(xùn)練的時候,我太讓他頭疼了吧,所以討厭我�!�
江聽夏的嘆息傳到了謝友恒耳朵里。
雖然他背對著她們,可注意力全在江聽夏那邊,聽著江聽夏輕飄飄說的這些話,他甚至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走到她身邊解釋,怎么會討厭呢。
他是喜歡。
……
周瑩瑩朋友多,請客請了三大桌,女客不喝酒,男女分席而坐,謝友恒喝得有些多,走路晃晃悠悠地,厲菖蒲見狀扶了他一把,不然他眼看著要摔在地上了。
就在他扶著謝友恒的時候,突然聽見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的謝友恒嘴里囁嚅著什么,厲菖蒲以為他是不舒服,湊近了去聽謝友恒要說什么。
謝友恒滿臉通紅,重復(fù)著一句話,“不,不討厭�!�
江聽夏剛才說她覺得自己討厭她,謝友恒無比在意,吃飯入席的時候,他就坐在江聽夏對面,可以看到隔壁桌的江聽夏的背影,不知不覺他多喝了幾杯,在酒精的作用下,手腳都不大聽大腦使喚,謝友恒想要走到隔壁桌去,跟江聽夏解釋清楚。
他不討厭她,一點都不。
謝友恒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這只是他壓抑在心底,排練了無數(shù)遍,卻沒有說出口的話。
“聽夏,我,喜歡�!�
只這幾個詞,厲菖蒲的臉刷地黑了。
誰?聽夏!
這小子心里想什么呢!
扶著謝友恒的手一松,謝友恒嘭地摔倒在地,江聽夏和周瑩瑩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回頭一看,見謝友恒睡倒在地上,就要過來把他扶起來。
厲菖蒲見江聽夏過來,率先把謝友恒扶了起來,怕他嘴里胡說什么,還不動聲色捂住了他的嘴。
江聽夏和周瑩瑩看謝友恒人事不醒問道:“謝教官這是怎么了?”
厲菖蒲咬著牙,十分不爽,“他醉了�!�
他扶著謝友恒避開江聽夏,不讓謝友恒有接觸江聽夏的機會,“你們躲遠點,我看他醉成這樣,可能會吐�!�
“不然吐你們身上了�!�
江聽夏那么愛干凈,聽了果然默默挪開了些,躲到了一邊。
看著謝友恒還不安分的嘴,嘟囔著要說什么,厲菖蒲氣不打一處來,不想讓他胡說八道,他干脆拽著謝友恒的衣領(lǐng)把他弄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冷水嘩啦流出來,厲菖蒲把謝友恒的腦袋按到了水龍頭下,冷水能讓他清醒清醒。
周瑩瑩啊地叫了一聲,“你這是干什么呀�!�
厲菖蒲壓著火,盡量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給他醒酒�!�
周瑩瑩看見水池邊,被按頭掙扎的謝友恒,還有嚴肅的跟行刑一樣的厲菖蒲,偷偷拽了拽江聽夏的衣服,低聲問道:“聽夏,你丈夫是不是有什么暴力傾向?”
“這也太兇了�!�
江聽夏面露尷尬,厲菖蒲下手也太沒分寸了,哪有這樣給人醒酒的。
那邊的謝友恒撲騰了兩下,被厲菖蒲又從水里揪出來,大晚上的天冷,周瑩瑩趕緊走上前給謝友恒頭上蓋上了兩條毛巾。
這野路子還真管用,謝友恒眼神不像剛才那么迷離,清明了幾分,看見身邊站著幾個人,問道:“怎么了?”
周瑩瑩扶著他,“謝教官,你醉了�!�
謝友恒什么也不知道,他心情不好,剛才灌了自己幾杯酒,沒想到這就醉了,他看到自己頭發(fā)往下滴水,上半身也濕淋淋的,奇怪地問道:“我這是……”
周瑩瑩告訴他,“你醉了,厲團長給你醒酒�!�
謝友恒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以為是給他潑了兩瓢水醒酒,對這事他沒什么不滿,反而笑了笑,“謝了,厲團長�!�
“不然喝醉了要鬧笑話了�!�
厲菖蒲看著謝友恒,眼底如同未消的寒冰一樣冰冷,“別客氣�!�
他牽起江聽夏的手,“很晚了,我們夫妻先回家了�!�
江聽夏坐在副駕駛座上,本來就困,車子行進過程中晃晃悠悠的,她更是搖搖欲墜,她干脆往座椅上一靠,打算瞇一會兒。
厲菖蒲卻開口問道:“聽夏,你跟姓謝那小子很熟?”
江聽夏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隨口說道:“還好�!�
厲菖蒲不放心,想了想又試探道:“你們學(xué)員和教官之間關(guān)系挺不錯的,訓(xùn)練結(jié)束還和教官保持這么密切聯(lián)系的班不多�!�
江聽夏打了個哈欠,“謝教官會到文工團來啊,多見上幾次面,不就打交道了。”
厲菖蒲捏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用力,謝友恒他一天天往文工團跑,打的什么主意。
江聽夏問他,“怎么好好的問起謝教官了?”
“怎么了?”
“沒事,”厲菖蒲怎么可能跟江聽夏說謝友恒對她有意思,聽到謝友恒說那些話,他恨不得縫了謝友恒的嘴。
見江聽夏追問,厲菖蒲轉(zhuǎn)移話題,“你是不是困了。”
“困了瞇一會兒,到家我叫你�!�
第385章
你讓我走
汽車在他們家門口停下,厲菖蒲見江聽夏已經(jīng)睡著了,也不叫她,省得折騰,他輕手輕腳打開車門不想吵醒江聽夏,可是,剛把人抱出來,就聽見一個男人的怒吼。
“走!跟我回家!”
江聽夏被這聲音吵醒,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間看見到家了,又見有人來了,拍拍厲菖蒲的胳膊,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厲菖蒲就把江聽夏放了下來。
江聽夏揉了揉眼睛,在黑乎乎的夜色中,看清走過來的人是瞿大同和楚丹。
他們兩個人還拉拉扯扯的,準確來說,是瞿大同在拉扯著楚丹,而楚丹掙扎著,卻掙不開。
楚丹的聲音尖細,“你放開我。”
瞿大同的聲音很是惱火,“你給老子說清楚!”
“我跟你沒什么要說的�!�
楚丹不愿意被拽著走,推搡著瞿大同,她的聲音悲傷又憤怒,“我做什么了,你這么對我?”
“做什么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還好意思問我。”
楚丹聽到瞿大同罵她,抬手就在瞿大同臉上胡亂拍打了幾下,瞿大同一時惱火,抓住楚丹的兩只手腕,在楚丹背上拍了兩下,巴掌打在棉衣上,嘭嘭兩聲。
看見兩人動手,事情嚴重,站在一邊的厲菖蒲和江聽夏趕緊上前把兩人拉開。
“老瞿,有話好好說,你怎么能動手呢�!�
瞿大同被厲菖蒲扯著,臉紅脖子粗地站在一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江聽夏則把楚丹拉到身邊護著。
楚丹哭得厲害,平時那么優(yōu)雅的一個女性,此刻一點形象也顧不上,扯著嗓子哭嚎著。
“瞿大同,你跟我動手!”
江聽夏見楚丹哭得厲害,給她拍背順氣,“這是怎么了?”
瞿大同看厲菖蒲兩口子都在,不想當他們面掰扯那些事,丟人。
他上前一步要去拉楚丹,同時大吼了一聲,不讓楚丹說那些事,“回家!”
楚丹往江聽夏身后躲,厲菖蒲也去攔盛怒之下的瞿大同,他把人扯開,和江聽夏還有楚丹兩個女人保持距離。
厲菖蒲罵了句,“老瞿,大晚上你抽什么風(fēng)!”
瞿大同被厲菖蒲攔著,還不消停,伸出手指指著楚丹,“楚丹!回不回!”
楚丹流著眼淚,對發(fā)火的瞿大同又是惱火又是害怕,她松開拽著江聽夏衣服的手,突然跑開了。
江聽夏又去拉楚丹,“楚丹,你去哪兒?”
楚丹流著眼淚,聽著那邊瞿大同和厲菖蒲推搡的亂糟糟的聲音,要不是厲菖蒲攔著,瞿大同早沖上來把自己帶走了,她說:“我不想留在這兒了,瞿大同犯起渾來,我害怕�!�
她第一次見到瞿大同的時候,就害怕這個像土匪一樣的男人,結(jié)婚以后,他又是那個樣子。
屋門一關(guān),他扯她的衣服,她疼得要死,他力氣太大了,兩只手跟鐵鉗一樣,行事粗魯,她更害怕他了。
后來,她好不容易習(xí)慣了,認命了,可是就在剛才,她又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竟然是這樣讓人無法忍受,他竟然打自己。
背上被瞿大同打的那兩巴掌還在隱隱作痛,楚丹內(nèi)心升起恐懼和厭惡,她再也沒辦法跟這男人共處一室。
“聽夏,你讓我走。”
江聽夏看著情緒不穩(wěn)定的楚丹,加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四周黑漆漆的,楚丹就這么跑開,出了什么事怎么辦,萬一她要是想不開怎么辦。
“楚丹,天這么晚了你能去哪兒?”
“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跟瞿大哥鬧成這樣?”
第386章
回娘家了
楚丹剛想說話,那邊的瞿大同受了刺激,瞬間掙脫了厲菖蒲,像頭牛一樣沖了上來。
楚丹和江聽夏嚇了一跳,啊地叫了一聲,多虧厲菖蒲又追過來拖住了瞿大同,連推帶拉把人帶走了。
厲菖蒲交待江聽夏,“聽夏,我把老瞿帶到他家,你帶著楚丹回咱們家去�!�
江聽夏就拉著楚丹進了自家院門,讓她今晚先在家里歇著。
……
第二天,厲菖蒲披著外套進了家門,衣服皺巴巴的,像是昨天一夜和衣而眠,沒睡好的樣子。
看見飯桌前的江聽夏和三個孩子,他問,“楚丹呢?”
江聽夏正把一盤包子擺在桌子上,回答道:“走了�!�
厲菖蒲吃驚道:“走了!”
江聽夏沒有什么情緒起伏,很是正常地說道:“是啊,天一亮就走了。”
厲菖蒲走到餐桌邊看著江聽夏,“你怎么不攔著點兒�!�
江聽夏慢悠悠盛著粥,“天都亮了,她想走就走,我攔著她干什么�!�
江聽夏鼻子一皺,去推厲菖蒲,“你去洗洗再過來吃飯。”
她有些嫌棄地皺著眉頭,“一身的煙味�!�
“你昨天晚上在那邊抽了多少煙�!�
厲菖蒲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老瞿心情不好。”
昨晚上,瞿大同什么也不說,一根一根地抽煙,他就陪著,早上起來滿地的煙頭。
厲菖蒲進了洗漱間,刷牙洗臉。
洗好后又走到江聽夏身邊,想起瞿大同昨天晚上那愁人的模樣,厲菖蒲有些擔心,“楚丹昨晚上不是在家里住的,你也沒勸勸她,她就這么走了,把老瞿一個人撂家里。”
江聽夏把盛好的粥碗放在厲菖蒲身前的桌子上,自己也坐下來吃早飯,她一臉后怕,“昨天瞿大同是什么樣你也看到了,多嚇人啊,跟要吃人一樣,楚丹怎么可能回去�!�
金小文和金小寶還有金小玉三個孩子端起碗把粥吃得干干凈凈,然后跟江聽夏還有厲菖蒲打招呼。
“舅舅,舅媽,我們?nèi)W(xué)校了�!�
說完背著書包,金小文和金小寶一人一邊,拉著金小玉,去上學(xué)了。
三個孩子走了,江聽夏和厲菖蒲慢慢吃著早飯。
厲菖蒲又說起瞿大同他們家的事情,“楚丹走了,有沒有跟你說她去哪兒了?”
昨天晚上是他們把楚丹留在家里的,要是出個什么事,不好交代。
江聽夏揪了一塊包子皮,“回娘家了,她還說讓我?guī)退谖墓F告幾天假。”
厲菖蒲放心了些。
隨后也告訴了瞿大同,楚丹回了娘家的事情。
……
瞿大同他們兩口子真的鬧得很厲害,這事過去好幾天,楚丹一直留在娘家不回來,瞿大同也一直不登老丈人的門去把人接回來,兩人就這么一直僵持著。
在這件事上,瞿大同認為自己是絕不可能讓步的,理虧的人是楚丹,所以他是絕不可能去她娘家接她的,可楚丹一直不回家,慢慢的,瞿大同也有些坐不住了。
想來想去,終于他去了厲菖蒲家里一趟,他是去找江聽夏的,她和楚丹關(guān)系好,瞿大同希望江聽夏能去勸一勸楚丹,讓她回家來。
兩人送走瞿大同,厲菖蒲跟江聽夏回了屋。
厲菖蒲問道:“老瞿找到咱們家里來,你沒打算幫忙?”
剛才瞿大同話說得委婉,他問過楚丹的近況,又說自己過兩天因為工作要出差,讓江聽夏見到楚丹幫忙說一聲,讓她回家來。
可是江聽夏雖然態(tài)度溫和,卻左擋右擋的就是不接話,厲菖蒲看自己兄弟,一個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有口難言,坐也坐不住,憋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他心里不落忍,就想為瞿大同說話。
可厲菖蒲剛要張嘴,就被江聽夏伸手在大腿上擰了一把,厲菖蒲識相地住了嘴。
這會兒瞿大同走了,厲菖蒲就又替他在江聽夏面前說話,“你就辛苦辛苦,往楚丹那兒跑一趟,幫他們兩口子說和說和。”
江聽夏秀氣的眉頭擰著,“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勸楚丹,讓她原諒瞿大同。”
她說:“那天你跟我都看見了,瞿大同都對楚丹動了手,這什么男人吶,”江聽夏一臉嫌棄地搖搖頭,“這話我可不去說�!�
想起那天瞿大同動粗的模樣,厲菖蒲也認為這事他做得不對,他罵了聲,“老瞿就那個臭脾氣�!�
緊接著他又解釋道:“不過我們認識多少年了,老瞿不是那種人,打老婆這事他是不會做的,那天他就是一時情緒上頭,就那么拍了楚丹兩下。”
“哦,在你們眼里那就叫打人了!”
他說:“不要把什么事情想得那么嚴重,鉆牛角尖�!�
厲菖蒲再清楚不過,要是按瞿大同本身的力氣,那兩下早把楚丹拍倒在地了,那兩巴掌,肯定是收了力的。
“這兩巴掌也就比撓癢癢重一點,單為這個,兩口子就過不下去了,這也太兒戲了�!�
江聽夏坐在沙發(fā)上,她并不覺得楚丹因為瞿大同的那兩巴掌就回娘家有什么不對,她說:“反正他們兩個人本來就不合適。”
江聽夏跟楚丹關(guān)系好,難免對瞿大同很有意見,“當初是瞿大同死皮賴臉地要娶人家楚丹,娶到手了又不珍惜,一開始他就配不上楚丹,要不是有你們給他保媒拉纖,人家楚丹怎么會嫁給那么一個男人�!�
聽到江聽夏把瞿大同一頓臭罵,語氣里很是鄙夷,厲菖蒲不愿意了,立刻替自己兄弟說話,“你怎么這么說�!�
“老瞿怎么了,怎么就配不上楚丹了。”
江聽夏看厲菖蒲那么激動的模樣,問道:“那你說說他哪里配得上?”
“長得黑黢黢的,天天扯著個大嗓門叫啊喊啊,那么粗魯,不說還以為是哪個扛鋤頭的鄉(xiāng)下人進了城,楚丹呢,人家是搞藝術(shù)的,你覺得瞿大同配得上�!�
厲菖蒲很是嚴肅,“老瞿是戰(zhàn)斗英雄,作戰(zhàn)英勇,立下大大小小的戰(zhàn)功,有這樣的人在,后方才有好日子過,他命都豁出去了,娶個老婆,有什么配不上,仙女他都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