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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她幽幽道:“將軍們說的全錯,不過關于和談……妾也……贊同。”

    “妾有自己的私心�!�

    陸奉挑眉,他這會兒沒有方才在軍帳中的

    cy

    不耐,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江婉柔的手在他胸前游移,細細撫摸他身上每一道疤痕。

    她低聲道:“妾只是一介婦人,不懂打仗什么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你打了勝仗,百姓稱頌,帝王獎賞,我卻只要一個平安康健的夫妾十六歲嫁為君婦,細算起來,如今已有六個年頭�!�

    她抬起頭,烏黑水潤眼眸看著他,暖黃的燭光下,眼中只有他一個人。

    她道:“少年夫妻老來伴,我想與你,做一對長長久久的夫妻�!�

    第95章

    第

    95

    章

    勸哄

    她的聲音柔和,

    卻帶著執(zhí)拗的認真,叫陸奉的心猛地一動,呼吸變得凌亂。

    他按住她的手,

    啞聲道:“不叫你當寡婦�!�

    潔白的絹布不知何時落到地上,陸奉捉著江婉柔的手,讓她跨坐在他精壯的腰上,兩人一同滾向寬大的床榻。

    懷中抱著馨香柔軟,陸奉心神激蕩,日子一天天過著,

    連他也忘了,

    原來兩人已經成婚六年之久。

    六年,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腹中誕育了他三個孩子,

    她依然能輕而易舉撩撥起他的興致,叫他血脈僨張,如同剛入洞房的愣頭青。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這種滿足和馳騁沙場,

    長刀飲血的征服欲不同,她一直是柔順的,像水一樣,

    接納他的所有。

    陸奉不會把情情愛愛掛在嘴邊,

    他向來用行動說話,一時心神激動,叫江婉柔險些背過氣。這里的胡床寬大敞亮,

    沒有像大齊那樣朦朧的床帳,一切看到明明白白。

    雪白的身體漸漸變得薄紅,他身上很燙,叫江婉柔也流了許多汗,

    發(fā)絲沾在她粉白的臉頰上,她羞澀得垂下眼睫,拉起一旁的錦被遮蓋。

    “羞什么?”

    剛魘足的男人總是好說話的,陸奉嘴上這么說,還是翻了個身,叫她趴在自己胸前,給她身子裹上。

    江婉柔雙頰泛紅,嚶嚀道:“我方才……還沒有說完呢……”

    她打了許久的腹稿,剛起了個頭,就被男人堵住了唇,前幾日把他喂得飽飽的,今天怎么還這么有力氣?

    比天天犁地的牛都好使。

    陸奉聲音沙啞,“說�!�

    江婉柔哼哼唧唧地扭腰,“你先出去呀�!�

    陸奉緊扣她的腰身,聲音暗含警告,“別招我�!�

    近日三軍休整,烏金被齊軍占領,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溫香軟玉在懷,陸奉頗有些的“君王不早朝”的愜意。

    感受身體中的東西有硬起來的趨勢,江婉柔身體一僵,不敢動了。

    她乖順地伏趴在陸奉胸口,想了一會兒,緩緩道:“你每次出門,我在家中日日提心吊膽,吃不好,睡不飽,日漸憔悴。”

    陸奉的手驟然一頓,他掌心下的皮肉雪白細膩,飽滿豐腴,摸著瓊脂彈潤,抱起來沉甸甸,實在看不出半點憔悴。

    他沉默片刻,很給面子地寬慰道:“再忍一段日子,很快。”

    江婉柔繼續(xù)道:“我想你,也想京中的孩子們。淮翊身子不好,又不愛吃飯,沒有我盯著,不知道瘦成什么樣。今年冬日這么冷,他萬一在感染風寒……”

    “不會�!�

    陸奉篤定道:“陸淮翊很好,你無需擔憂�!�

    陸奉也不是一打起仗來全然不顧后方,他往京城的每一封軍報中都夾雜著一封家書。如今齊王府只有麗姨娘、陸淮翊和兩個開不了口的奶娃娃,他又不可能給自己的丈母娘寫信,給誰看的家書,毋庸置疑。

    半個月一封,專人快馬,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陸奉的家書卻十分簡單,問下陸淮翊的功課,問一句府中情況,用不了一頁紙。最長的一次是陸淮翊念書有疑,問過幾位先生,均不解其意,陸奉晚上卸下染血的戰(zhàn)甲,給長子解惑。

    陸淮翊這個年紀,念的正是儒家的四書五經,學的是仁義禮智信,陸奉白日坑殺俘兵數以萬人,晚上教兒子“仁者愛民”,叫外人知道,得讓人笑掉大牙。

    總之,父子兩互通有無,自陸奉走后,陸淮翊這個“世子爺”成了名副其實的爺,別看年紀小,行事沉穩(wěn)有章法。他經常被召入皇宮,對弟弟妹妹照拂有加,再替遠在邊關的爹娘孝順麗姨娘,偶爾去陸國公府坐坐,探望曾經的二叔三叔,老祖宗。

    陸奉離京這些日子,齊王府的世子爺漸漸嶄露頭角,旁人提起無不惋惜,惋惜其一,這么好的孩子,怎么會是陸奉那個活閻王的種?

    其二,可惜身子不太好,慧極必傷,倘若身子好些,說不準有大造化。

    ……

    陸淮翊興許也知道自己身子骨差,他自以為要頂門立戶,更加仔細養(yǎng)身,他這個冬日比前幾年都好,陸奉明白,卻不好和江婉柔細說。

    她不像尋常女子,分離哭哭啼啼。自從她隨他一起踏出京城,她沒有主動問過孩子們,她不是不想,她是太想了,又不能立馬回去,提起來,徒增傷感。

    陸奉正欲寬慰她,江婉柔繼續(xù)說道:“我前段日子和柳將軍流落突厥,街坊鄰里和善,鄰家有個小姑娘,就比淮翊小一歲,我看著她,我就想啊,等我們的小明珠長大,是不是也出落得這樣漂亮。”

    陸奉理所當然道:“當然�!�

    她生出的孩子自然漂亮,就算不漂亮也無妨,有他這個父王在,自會給她尊貴無雙。

    江婉柔笑了,“是啊,無論美丑,都是你我的孩子,是我們的掌上明珠�!�

    “可是……別的孩子……于旁人是草芥,她也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呀�!�

    她摟緊陸奉的腰,低聲道:“打起仗來,我們一家骨肉分離,更多的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夫君,咱們不打了,好么?”

    陸奉聽著她天真的話,沒有像方才在營帳中一樣疾言厲色。某方面滿足的男人真的好說話,他輕撫她的發(fā)頂,耐心解釋。

    “哪兒有你想的這么簡單。”

    他道:“突厥屢屢犯我朝邊疆,如今更是背信棄義,公然撕毀盟約。若不予以重擊,豈不以為我天朝軟弱可欺?日后定會變本加厲,興兵大犯�!�

    突厥是忽然撕毀盟約的嗎?不是!阿使那在位時也曾多次挑釁,不過是小打小鬧,皇帝哀嘆民生多艱,縱容他們一次又一次,陸奉那時候忽然覺得,皇帝老了。

    他再也不是當年破釜沉舟的幽州王,龍椅上坐得太久,血氣都磨沒了。

    陸奉一直以為,齊朝前些年對突厥聽之任之,養(yǎng)大了他們的胃口,所以冒頓才敢一上位就拿大齊開刀,他這回長驅直入,毀其巢穴,斬草除根,不僅保邊疆長久安寧,更是讓其他臨國瞪大眼瞧著,我大齊兵強馬壯,不怕戰(zhàn),更不畏戰(zhàn)。

    至于其他的,比如突厥靠北,打下它,也就打下了往北通商的關口,我邊關百姓不僅免除蠻夷侵擾,靠通商多幾項生計,不用裴璋千難萬難去薄賦斂,他們自食其力,就可以過上好日子。

    再比如突厥的馬匹極佳,以良馬為基,育我朝馬種,以振國威。還有征戰(zhàn)斂財,充盈國庫……好處太多了,即使現下艱難,所有人勸阻,也絲毫動搖不了陸奉的決心。

    陸奉言簡意賅,解釋地深入淺出,連江婉柔這個婦人都聽懂了

    cy

    ,她聽懂了,卻不贊成。

    她在陸奉的書案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折子,陸奉的回復只有一個字,“誅”,兩個字,“不留�!�

    她那時才明白侍女口中的“清理一番”是什么意思,烏金城,除了齊軍,已經沒有活人了啊

    她雙手顫抖,根本不敢往下面翻,死了好多人,不止突厥人,還有我朝的士兵,尸山血海堆積的勝仗,真的是贏嗎?

    陸奉說的那些東西,或許和談也能解決呢?

    她咬了咬唇,低聲道:“夫君,我知道你有宏圖大志,想橫掃千軍,開疆拓土。可一味強攻,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和談……即使只是權宜之計,趁機休養(yǎng)生息,光積糧草,不也很好嗎?”

    “還有外頭那些人……他們那樣說你,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于你的名聲不利。你明明是守衛(wèi)邊疆的大功臣,怎么成了個暴虐嗜殺之人?”

    “妾聽著心里不舒服,也為你叫屈�!�

    陸奉低聲笑,他倒不在乎什么名聲,再說,他做的事他認,外頭的有些名聲并非空穴來風。他緩緩抽出來,翻了個身,再度把江婉柔壓到身下。

    他哄道:“既然心疼我,不用羊腸衣了好不好,我給你弄出來,給你弄干凈�!�

    前幾個月在將軍府,夫妻倆沒忍住,主要是陸奉沒有忍住,那會兒沒有羊腸衣。后來陸奉用手給她弄出來,果然沒懷。

    自從想出這個法子后,他便不大愛用羊腸衣了,總是弄在里頭,事后再清理。他的骨節(jié)很硬,指腹上帶著粗粗的刀繭,江婉柔得遭兩次罪。她每次要先哄好他,要他好好戴上那東西才放心。

    今天輪到陸奉哄江婉柔了。

    他著實不會哄人,就會說一句“乖”。江婉柔檀口微張,他壯碩的身軀幾乎把燭光全部遮擋,隱約透過一點,虎背蜂腰,大臂上的肌肉一鼓一鼓,上面沁著一層薄汗。

    因為身高的緣故,他不刻意低頭,江婉柔甚至看不到他的正臉,只能看到他鋒利的下頜和滾動的喉結,他根本沒有給江婉柔拒絕的機會,一邊哄著,一邊狠狠入著。

    江婉柔心中的一肚子話,只能化成破碎不成調的語句,隨他浮浮沉沉。

    ***

    陸奉連續(xù)幾天的心情都不錯,江婉柔隔三差五地勸,夫妻多年,在最初嫁入國公府時,她日日觀察,每日單獨抽出一個時辰分析陸奉,她的夫君,也就是以后她的衣食父母。外加做了這么多年的夫妻,她了解他。

    他的心智超乎尋常的堅定,認定一件事很難改變,也聽不進人勸。越多人阻撓,他越來勁兒,只能以柔克剛,潤物無聲地影響他。

    她天天抱著他的胳膊,舍不得他上戰(zhàn)場,又說想孩子們,想趕快回京。有效果,但似乎起了反效果。

    陸奉原本準備休整十五天,現在壓了一半,快些打,就能快回京。

    江婉柔急得嘴角長泡,搞得陸奉不忍心親她。她又不能直說,否則遭殃的就她了!難道她前陣子都是虛情假意?

    雖然她有意勸導,但她對他的心不假,她真的心疼他身上的傷。

    江婉柔無法坦白,只能支支吾吾,說陸奉胡茬太硬,給她扎出來的泡。

    這個理由顯然說服不了陸奉,他叫大夫給她瞧了,大夫說急火攻心,開幾貼涼藥就好,江婉柔喝了兩天藥,發(fā)現陸奉真把胡茬剃了。

    他的唇很薄,輪廓鋒利,有胡茬的時候顯得粗獷冷硬,如今干凈了,看起來更年輕,鳳目薄唇,俊美無儔。

    他沒有解釋更多,卻把江婉柔弄得心中酸澀,他或許如傳言一般殘忍暴虐,但他待她,真的很好。

    江婉柔陷入了兩難,眉宇間越發(fā)憂愁。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大軍即將開拔的三日前,事情迎來了轉機。

    這要從柳月奴身上說起。

    第95章

    第

    95

    章

    皇室身份

    柳月奴私自藏匿王妃,

    罪不可赦,陸奉本想殺了一了百了。奈何江婉柔明里暗里給柳月奴求情,說她年紀小,

    做事考慮不周,而且兩人流落在外,多虧柳月奴照顧她,否則她還被困在敵營,哪兒有他們夫妻的相聚?

    她是她的“阿妹”,盡管她只是沾了她親姐姐的光,

    論跡不論心,

    她確實受了柳月奴那么長時間的恩惠。

    那日陸奉找到江婉柔時,一支冷箭射向了江婉柔□□的馬,她摔落在地上,

    危急時刻柳月奴以身相護,手肘脫了臼。這是陸奉親眼所見,念在柳月奴思姐心切,

    又曾立下汗馬功勞,陸奉留了她一命。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柳月奴身為欽封的明威將軍,

    擅離職守月余,

    被陸奉罰了八十軍杖。這是軍中最嚴苛的刑罰,八十軍杖下來,即使是身形魁梧的大漢,

    也得非死即殘。

    其中有沒有陸奉的私心,外人不得而知。江婉柔曾旁敲側擊問柳月奴的消息,陸奉道:“我不殺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

    按照軍規(guī)處置�!�

    一句話,把江婉柔堵得啞口無言,大是大非面前,別說是她的“阿妹”,就算是她的親妹妹,她也不能求情,否則她不真成了禍國的妖妃?陸奉顯然也不是被女色迷昏頭的男人。

    就這樣,柳月奴生生受了八十軍杖,軍中的棍棒堅實粗硬,凌霄這個八尺男兒受了五十杖,還得臥床休養(yǎng)數日,柳月奴以女子之受刑,結束時,人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好在陸奉恩怨分明,一碼歸一碼,她受了杖責,又罰了三年俸祿,此事到此結束。她還是“柳將軍”,沒有攔著不許人給她治傷。只是陸奉對柳月奴的不滿如此明顯,上行下效,沒有軍醫(yī)愿意惹上這出官司。

    畢竟陸奉“聲名遠播”,不僅讓敵人聞風喪膽,底下人見到他也發(fā)憷。

    眼見人快不行了,是柳月奴曾“搜集”的美人們救了她。

    兵荒馬亂的,她們要不是家境貧寒,賣身為奴的女子,要不是家破人亡的孤女,偏偏還都有點姿色,柳月奴好吃好喝養(yǎng)著她們,不用她們做活兒,甚至不用能歌善舞,只需要坐著,讓她欣賞緬懷。

    這可比伺候那群臭男人強多了,柳將軍出手大方,不會對她們動輒打罵,別的將領看上她們,柳將軍會為她們出頭。美人們衣不解帶地照顧昏迷的柳將軍,把金首飾賣了打點,有錢能使鬼推磨,好歹留下了一條命。

    柳月奴不重口腹之欲,也不愛穿衣打扮,她原本的俸祿全養(yǎng)女人了,可謂“一窮二白”。傷藥、補藥、冬日的柴禾都要花銀子,原本柳月奴不在這些日子,美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已經過的捉襟見肘,如今連首飾都賣了,正是缺銀子的時候,有個眼尖兒的美人,看見了柳月奴脖子上掛著的一塊墨綠色的岫玉。

    那玉呈圓形,上面雕著狼首和卷草紋,圖案不常見,勝在雕工精致,玉也是好玉。救命要緊,幾個美人商量著,先把玉當了,其余的等柳月奴醒了再說。

    一群弱女子,不敢在外拋頭露面,只能托人打點,經手的人多了,她們不識貨,有識貨的人。

    但凡正面和突厥打過仗的人都知道,卷草紋圍繞著狼首,那是突厥的旗幟。

    小將立刻往上報,不出半日,這枚玉佩到了陸奉手中。他摩挲著手中墨綠色的圓玉,立刻宣凌霄覲見。

    這柳月奴究竟是何底細,竟然有突厥皇室的信物!

    ……

    凌霄被問得冷汗淋漓,柳月奴曾言她父母身故,六親皆亡,他還沒來得及細究便迎來了戰(zhàn)事,難道柳月奴是突厥的奸細?

    她在戰(zhàn)場上手起刀落,殺敵比齊人都猛,怎么會和突厥皇室牽連?

    好在這個時候,柳月奴醒了。

    她臉色蒼白,被人攙扶著才勉強下地,面對氣勢逼人的男人們,絲毫不顯怯意。

    她道:“我從未對不起齊人�!�

    陸奉案頭擺放著柳月奴自進入大齊的所作所為,他把玩著手中的玉佩,道:“這東西是你的?”

    柳月奴十分坦然,“是�!�

    “你是皇室中人�!�

    柳月奴頓了

    cy

    一下,底氣沒有那么足。

    “我不知道。”

    突厥的皇室散亂,不像大齊有內務府,只要姓“齊”,即使只是和皇帝一表三千里的窮親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也是皇親國戚,什么都不用做,有內務府養(yǎng)著。

    草原是游牧民族,經常遷徙,沒有那么嚴重的宗族觀念。到柳月奴這一支,她那個突厥爹,落魄地只剩下“阿史那”的姓氏,她殺了他從突厥逃走,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她身上的玉佩是她爹的寶貝,那個脾氣暴烈的落魄武師,他常常拉著她的手,對她說他們家族昔日的榮光。可笑他盼了一生的兒子,臨了,只有這個從齊朝搶來的女人生的女兒,彎弓搭箭,騎馬馳騁,身手最好。

    柳月奴從未把自己當突厥人,更遑論皇室中人。這層身份連她自己都忘了。這塊玉佩是家中唯一值錢的東西,那老東西即使淪落到賣女兒,也不肯拿它換食物。那時候她太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齊的商人用一袋大米買走了阿姐。等到她有足夠的力量,一把大火燒了曾經的家,只留下這塊兒看起來值錢的玉佩。

    突厥人排擠她,齊人害怕她,兩國的紛爭,于她有什么關系?即使留在齊朝做這個“明威將軍”,也是和凌霄的約定,非她本愿。

    陸奉沉思片刻,又問:“你的真名叫什么?”

    她頂替了她姐姐的名字活著,她原本該有個突厥名字。

    柳月奴念出一個名字,有些繞口,陸奉和突厥打交道多年,他心中了然。

    陸奉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凌霄已經單膝跪下,抱拳道:“末將失職,請王爺責罰�!�

    招安一個女人也就罷了,此人險些把王妃擄走,身份還是突厥皇室。即使只是沒落的旁支,說出去,也足夠笑掉大牙。

    陸奉沒有理會凌霄,他輕扣桌案,對柳月奴道:“你可知,王妃日日念著你,三番五次給你求情?”

    柳月奴神情一怔,冷冽的神情略有松動。

    她低聲道:“是我對不住她�!�

    她的柔姐姐啊,她知道她想回大齊�?伤粎捚錈┑囟谒炖涮硪�,她細細地給她敷傷口,她給她系披風戴氈帽,她用柔軟馨香身體抱著她,給她唱小時候的歌謠,她放不了手。

    她以為她會憎惡這個擄走她的“賊人”,她卻為自己求情……這一刻,柳月奴心中酸軟,又滿足。

    其實江婉柔和她的阿姐長得并不像,阿姐纖細瘦弱,江婉柔明顯是錦繡富貴嬌養(yǎng)出來的玉人兒,和她相處的越久,柳月奴越來越清晰地明白,她不是阿姐。

    可是她對她那么好,她好溫柔,她想讓她做自己的姐姐。

    陸奉冷哼一聲,“你倒有自知之明�!�

    他不喜歡江婉柔的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前有裴璋,又來了個柳月奴,即使是個女人,也讓他無端窩火。

    更別提柳月奴還有那么個名聲!在起初得知柳月奴把江婉柔藏起來,她“疑似”喜愛容貌姣好的女子時,陸奉把手中的朱筆生生掰斷了。

    柳月奴慘白著臉爭辯,“我對她坦坦蕩蕩,我對天發(fā)誓,從未欺瞞于她�!�

    就像江婉柔曾問過她的名字,她毫不猶豫告訴她,并不是因為她覺得江婉柔不懂,而是她想告訴她。

    江婉柔當時覺得那個名字熟悉,是因為陸奉曾在她面前提過這幾個姓氏,只是她不懂突厥話,只當他們突厥名字長得像,沒有往下深想。

    人不在,江婉柔也聽不見柳月奴這般剖白。陸奉臉色變了幾變,連凌霄都以為他要下令處死柳月奴,他沉著臉,走出營帳。

    留下一句話,“好好養(yǎng)著�!�

    凌霄和柳月奴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茫然。

    緊接著,當晚,陸奉再次召開集議,暫且按兵不動,叫突厥使臣來談。

    目前是齊朝兵馬占據優(yōu)勢,且急于求和的是突厥,對方十分殷勤,王庭也做好了割地賠款的準備,奈何陸奉胃口太大,先讓突厥割讓北方廣袤無垠、水草豐茂且毗鄰諸多貿易要道的草原,又要十五座城,其中包含三處銅礦與兩處鐵礦,責令突厥歲歲進獻牛羊各十萬頭、黃金一百萬兩整。

    另獻駿馬五萬匹,要耐力極佳、可馳騁千里的良駒。除此之外,交出反賊陳復,令冒頓親自赴齊,對我天朝下跪稱臣,俯首認錯。

    他要的太多,遠遠超過了突厥的預期。雖說戰(zhàn)敗求和是常事,但沒有像陸奉這么苛刻的,幾乎斷了他們的命脈。還要冒頓可汗對他們的皇帝下跪稱臣,按他們草原漢子的血性,不如刎頸自盡,還能留得一世英名。

    陸奉這邊獅子大開口,不像正經和談的樣子,但他從前連突厥的求和書都不看,如今愿意坐下來,分條縷析地列出條件,已經足夠有誠意。

    突厥使臣個個面露土色,陸奉色冷峻,語氣不容置喙:“答應,突厥往后便為大齊附屬之地,我朝會遵循舊例,保其安寧,仿若兄弟之邦。然若不答應……”

    他冷笑一聲:“我大齊的鐵騎早已枕戈待旦,踏平爾等每一寸土地,片甲不存。彼時,本王所求將遠不止于此,城池、金銀算的了什么?突厥一族將在我朝鐵蹄之下灰飛煙滅,永無復興之日!如何抉擇,望爾等慎思�!�

    他身上帶著常年身居高位的威嚴,夾雜尸山血海殺出來的煞氣,這位齊朝的王爺曾經殺了突厥數位議和的使臣,他們在他面前匍匐,不敢說一句話。

    等使臣回去,嚎啕大哭,道:“天要亡我啊,是上天要亡我��!”

    齊朝皇帝有很多個兒子,只是其中一個王爺,竟有如此氣魄。齊朝的實力遠遠被他們低估了啊!

    陸奉漫天要價,沒有給他們“坐地還錢”的口風,卻留下了充足的時間,足足半個月,等他們商議。

    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上好的金瘡藥用著,柳月奴能下地行走,陸奉這么小心眼兒的人,竟破天荒讓她見了江婉柔一面,還大方地允許她們姐妹相稱。江婉柔這才知道柳月奴受了八十軍杖,心疼愧疚,又是喂藥又是擦臉,日日去照顧她。

    柳月奴來不及想陸奉的用意,自此迷醉在柔姐姐香軟的懷抱中,樂不思蜀。

    齊軍在烏金養(yǎng)精蓄銳,突厥王庭鬧翻了天。冒頓剛登基,根基本就不穩(wěn),正因此才想與齊一戰(zhàn),沒想到弄巧成拙,給族人帶滅頂之災�,F在突厥有三大派系,一方以冒頓為首的主戰(zhàn)派,他們覺得草原漢子該有草原漢子的血性,寧死也不接受割地賠款的和談之恥;一方主和派,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難道真等到那齊朝王爺打過來,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嗎?

    人數最多的,是在兩方搖擺的中間派,戰(zhàn),他們與陸奉糾纏日久,明白他擅于排兵布陣,用兵如神且神勇無比,他們勝算不大;和,陸奉提出的條件簡直斷了他們百年基業(yè)啊。

    三方正鬧得不可開交,隨著日期漸近,齊朝忽然來使,道:先前的條條框框,只為確保突厥真心向我朝俯首稱臣,如今還有一個法子,我朝愿意把歲供減半,其他條件也能商量,只要……他們愿意換一個可汗。

    ***

    齊軍大營,柳月奴裹得嚴嚴實實,額頭上敷著一塊潔白的絹布,她剛要起身,被江婉柔制止。

    “別動——”

    她踏著小碎步過來,取下絹布,仔細摸了摸她的額頭。

    她溫聲道:“你身上還發(fā)熱呢,敷上涼巾,舒服些。”

    柳月奴鳳眸微垂,她早就好了,舍不得柔姐姐,前幾日沒緊賬簾,折騰好久,終于來了一場“小小風寒�!�

    柳月奴低聲道:“不想要這個,想柔姐姐陪我�!�

    江婉柔方才正在給她吹涼湯藥,聞言一笑,好脾氣道:“好好好,咱們先把藥喝了,我喂你�!�

    烏金如今全是齊朝的駐軍,但經過衛(wèi)城那件事,陸奉不允許江婉柔私自出門。為了照顧柳月奴,江婉柔磨著陸奉,甚至答應以后不用羊腸衣,才叫陸奉松口,讓她跟著他來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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