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忍不住詛咒。
那你快去死吧。
許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愿,忽然間,外面?zhèn)鱽硪魂嚮靵y的馬蹄聲與嚎叫,接著有人大聲呼喊:“有刺客,保護侯爺!”
裴玄霜雙眼猛地一亮。
她死死地盯著面前繡著王符帥印的車簾,只恨被藍楓點住了穴道,無法趁亂逃出。她默默期盼刺客武藝高強,有如神助,順利取走謝潯的狗命。
馬車外刀劍□□之聲不斷,并時不時有慘叫聲傳來,裴玄霜提心吊膽地聽著,直至那些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淡。
原本微微晃動著的馬車恢復平靜,裴玄霜知道,刺殺結束了。
謝潯死了嗎?死了嗎?
思忖間,車簾被人掀開,身穿銀色鎧甲的謝潯道:“玄霜,你可還好?”
裴玄霜望著毫發(fā)無傷的謝潯,一震。
腦中的一根弦猛地被人攥緊,剎那間,無數血淋淋的畫面從她眼前閃過。
“你……”裴玄霜睜大眼睛瞪著謝潯,尚未看清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面,便失去意識昏死了過去。
再次睜開雙眼時,裴玄霜已然回到了瑯月軒,那座困了她足足半年的監(jiān)牢。
三年了,瑯月軒中一切如舊,分毫不變。
侍女秋月紅著眼站在榻前,見她醒了過來,緩緩跪地:“主子……”
裴玄霜用力閉了下眼睛,一個猛子坐了起來。
“主子�!鼻镌纶s忙上前扶住裴玄霜,“主子,你身子還虛著,不如再睡一會兒吧�!�
虛?裴玄霜心中冷笑,三年來,她輾轉于北夷與漠川,長途跋涉,風里來雨里去,身體練得不知有多好,怎的一回到瑯月軒就身體虛軟,弱不禁風了。
“我沒事�!彼┥闲悠鹕�,“武安侯呢?”
秋月跟著站了起來,有些局促地道:“侯爺進宮了,臨行前,吩咐奴才好好照顧主子�!�
照顧?是監(jiān)視吧。
裴玄霜額角一痛,不由得回想起那些血腥凌亂的畫面。
“主子,你沒事吧?”見裴玄霜面露痛楚之色,秋月慌忙對一旁的小丫鬟道,“快,把薛府醫(yī)叫來!”
“秋月,我沒事�!迸嵝鲋镌略诖扒白�,目光不自然掠過身上的白衣,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兩個時辰了�!鼻镌聦⒁煌霟岵璺诺脚嵝诌�,“因為刺客的事,侯爺氣得不輕,大概要處理完這件急事才能回來�!�
她輕輕按了按裴玄霜的膝頭:“主子,你且耐心等著,萬不要責怪侯爺呀�!�
裴玄霜目光詫異。
“秋月……”她反握住秋月的手腕,“三年不見,我心如初,武安侯,與我無關�!�
秋月本就紅著的雙眼越發(fā)地紅:“可是主子畢竟又回到侯爺身邊了啊。主子,說句您不愛聽的話,侯爺雖不得主子的心,可侯爺的心里,是真的裝著主子的啊�!�
“她裝著誰和我有什么干系?”裴玄霜道,“三年也好,十年也罷,他之所以放不下我,不過是因為,我不肯屈服罷了�!�
“不,不是的。”秋月反駁,“侯爺若不是真心喜愛主子,又為何會拒婚不娶,與老夫人僵持多年,奴才想,侯爺一定是將夫人的位置留給了主子�!�
“夫人?”裴玄霜直覺得好笑,“誰要做他的夫人?秋月,這不是我想要的�!�
“主子……”秋月苦苦哀求,“就算主子仍不愿接受侯爺,也請主子保重自己,不要再、再……”
秋月說著說著便不說了,只淚眼朦朧地望著裴玄霜。
裴玄霜自然知道秋月再說她三年前一心求死的事。
她不會再絕望求死了。
她死做什么?該死的人是謝潯。
“算了,不說了。”裴玄霜轉身看向院外,盯著院中走來走去的人影道,“這么多侍衛(wèi),都是武安侯安排的?”
秋月點點頭:“是,都是侯爺安排下保護主子的,怕刺客闖入督府,傷了主子�!�
“是嗎?”裴玄霜擺擺手,“罷了,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秋月不放心地看了看裴玄霜,道:“是,奴婢遵命�!�
裴玄霜閉上眼,心情說不出的復雜。
重新睜開眼,多么希望眼前出現的是茫茫草原,然而展現在她眼前的只有一座大得一眼望不到頭的,四四方方的院子,可一屋子的名貴家具,金器擺設,精致奢靡,卻又腐朽無力。
裴玄霜恨死這個地方。
為什么,為什么兜兜轉轉三年有余,她竟是又落在了謝潯手里?
難道,她注定擺脫不掉他?
她痛楚的凝眉,目光因混亂的思緒而搖擺不定,全然未察一只灰山雀落在了她的腳邊。
待她發(fā)現那只灰山雀時,小家伙已經偷偷啄點心上的酥皮吃了。
裴玄霜一愣,慌忙看向窗外,確定無人發(fā)現山雀后默默關上了窗戶。
她認得這只山雀。
在北夷時,為了能與逐風時刻保持聯系,她將御靈術教給了對方。
逐風一學便會,很快煉化了一只山雀,與她通信聯絡。
沒想到,逐風的山雀居然飛到了沛國,找到了她。
逐風明明已經逃跑了,這個時候找上她,為的是什么?
帶著種種疑問,裴玄霜摘下了山雀腳上細小的信筒,挑出信紙小心翼翼地展開,逐字逐句地讀完了逐風寫給她的密信。
看罷,裴玄霜面色頓白。
信上只有兩行米粒大小的字——
助我刺殺謝潯。
白十安。
作者有話說:
第063章
心意
裴玄霜反反復復地看著信紙上的字跡,
好一會兒才確定了一件事情——逐風就是白十安!
否則的話,根本解釋不通為何逐風送來的密信上,署名寫著白十安!
怪不得逐風對她的事那么上心,
怪不得她總覺得逐風格外親切,想來白十安一定戴著□□遮去了真實面目,所以才瞞天過海,將她都哄騙了去。
再想想他的行為,
似乎也與師父口中那個嗜血狠辣,
不擇手段的師兄萬分符合。
莫非白十安真的變了。
變成了她討厭的樣子。
可是,
他這么做也是為了北夷啊。
她雖忘記了北夷被謝潯血洗三日的模樣,卻清晰的記得北夷城如今的瘡痍,
諷刺的是,
那個毀她家園,
害得她無家可歸的男人居然恬不知恥地賴著她,
教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想殺他。
又如何拒絕白十安的邀請。
便從發(fā)間取了炭筆出來,迅速在信紙上寫下兩個字——知道。
與此同時,
謝潯將一封加蓋火漆的密信交給了藍楓。
“立刻將這封信送往江寧,
他們既然已經等不及了,咱們也該,有所行動了。”
===第80節(jié)===
“是。”藍楓接過密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謝潯盯著漆黑的鼻尖,陷入沉思之中。
“舅父……”李沛桓輕輕走到謝潯面前,
氣憤道,“舅父都將皇位送給李沛昭了,
他為什么還要利用江湖勢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戕害舅父?”
謝潯聞言一笑:“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嗎?”他望住李沛桓的雙眼,
“你好好想想,
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李沛桓目光一沉:“因為他知道我還活著,想殺我,沒殺成。害怕舅父殺了他將我保上皇位,所以才屢次對舅父下殺手�!�
“你這不是挺明白的嗎?”謝潯笑著摸了摸李沛桓的頭,“桓兒,你不要害怕,你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天經地義�!�
“有舅父在,桓兒不怕�!崩钆婊缚拷x潯,“舅父,聽說,你從漠川帶回來了一個女子,她是誰��?”
一心二用,一壁籌劃著計謀,一壁想著裴玄霜的謝潯一頓,道:“你這個小鬼頭,消息倒是靈通�!彼抗夥胚h,面上浮現出幾絲淡淡的郁色,“舅父是帶回來一個女子,也想好了該如何安置她,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
李沛桓眼睛一亮,好奇地問:“舅父,你帶回來的這個女人,是三年前替我拔除蠱毒的那名妾室嗎?”
“是�!敝x潯不假思索,“之前是妾室,如今,舅父要她做舅父的夫人�!�
李沛桓聞言一頓,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道:“看來、看來舅父是真的喜歡她……”
此話正中謝潯心中的柔軟:“你還小,不懂這些�!彼Z焉不詳地對李沛桓道,“不過舅父倒是希望你永遠不懂這些,情之一事,舅父一向是參不透,卻為之苦惱的很,實在是勞心勞力�!�
“那桓兒愿意終生不懂□□�!崩钆婊敢荒樥J真,“看得舅父如此辛苦,外甥真是怕了女人了�!�
謝潯哈哈一笑,起身瀟灑而去。
當他帶著精心挑選的寶物來見裴玄霜時,不出預料地碰了冷釘子。
便將寶物交給下人,軟聲軟氣地哄著裴玄霜:“好霜兒,你告訴我,我怎么做你才會接受我�!�
裴玄霜靠坐在榻上,垂著眼道:“我想你死,你能死嗎?”
謝潯先是一愣,繼續(xù)苦澀地笑笑:“就這么想我死?”他握住裴玄霜冰涼的手,“我還不想死,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邊來,我想與你幸福的共度余生。”
“做夢�!迸嵝敛华q豫地將手抽了出來,“我厭惡你,憎恨你,且與你隔著血海深仇,想讓我和你共度余生?呵……”
她冷笑一聲不再往下說,卻用冷漠的態(tài)度說明了一切。
“我知道你仍然無法接受我�!敝x潯陪著笑臉道,“但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你能放下對我成見�!�
裴玄霜干脆閉上眼:“我累了,請你離開�!�
謝潯望著那張近在咫尺,朝思暮想的臉哪里舍得離開,硬是放下顏面賴在裴玄霜身邊:“你乏了便睡,我在這里守著你�!�
裴玄霜胸口劇烈起伏了一番,沒有說話。
謝潯知道她想說什么,無非又是一些絕情冰冷,逼他死心離開的話,他甚是無所謂,自顧自在裴玄霜身旁坐下,從容道:“等忙完了這陣子,我會著手準備你我二人的婚事,玄霜,我要你做我的正妻,我在重新遇到你的那一刻就想好了,我要你做我的妻,若沒有你,我寧愿終身不娶。”
一席話說得裴玄霜又驚又怒。
他的妾?他的妻?憑什么他想怎樣就怎樣?憑什么她一直受他的擺布。
“謝潯,你怎么不去死?”裴玄霜緊緊攥住雙拳,“誰想做你的妻?誰稀罕做你的妻?你就不能放過我,讓我遠離你!”
“不能�!敝x潯溫柔而又兇悍地打斷了裴玄霜的話,“我用三年時光弄清了一件事,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若是終生與你錯過便罷了,既是重逢,豈有眼睜睜看你離開的道理。玄霜,過去的事,你能忘掉最好,忘不掉也沒關系,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是真的……”
“你別說了!”裴玄霜哆嗦著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你滾出去!”
謝潯皺了皺,卻是一動不動。
“滾��!”裴玄霜指著房門的方向,咆哮。
謝潯望著疾言厲色的裴玄霜,笑了。
“三年不見,你脾氣大了很多�!彼犷^打量著她,眼中露出遮掩不住的寵溺,“許是在漠川那種蠻夷之地待久了,身上沾了些野性,不過,你怎么我都喜歡�!�
裴玄霜咬牙:“無恥。”
謝潯點了下頭,竟是接受了裴玄霜對他的這個評價:“睡吧�!彼p輕拍了拍床榻,“我就在這里守著你,什么也不做,哪里也不去,守著你入睡�!�
裴玄霜恨恨瞪了謝潯兩眼,負氣躺下,只當自己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感受不到對方的呼吸。
為了白十安,為了他們師兄妹共同的愿望,她要忍。
一夜顛三倒四,噩夢連連,次日醒來時,裴玄霜頭暈腦脹,精神甚是疲乏。
踏邊的紫檀鸞鳳椅上,依稀留存著謝潯身上凌冽的氣息,裴玄霜恍若未察,冷著臉走出房門,站在了那兩株荼蘼花面前。
她以前很喜歡這花的,如今看著,不過如此。
便抬頭看天,天朗氣清,鳥啼陣陣,只是不知她與白十安聯系的山雀會不會來。
要趕緊來啊,在謝潯有所察覺之前。
“主子,你怎么到外面去了,當心吹著�!闭紒y想著,秋月抱著件披風走了過來,一邊嘟囔,一邊替裴玄霜披上了披風,“主子也太不當心了,已是秋日了,外面冷得很,稍不留神就會傷風生病的,要多穿些才能出門�!�
她將斗篷上的系帶系好,再道:“主子想吃什么呢?膳房提前備下好些,奴才見有許多稀奇有趣的小吃呢,許是合主子的胃口也說不定�!�
裴玄霜一點食欲都沒有,她由著秋月給自己穿好斗篷,盯著院門道:“我不想吃東西,我想出去,秋月,你有辦法嗎?”
秋月動作一頓,順著裴玄霜的目光朝遠方看了看,默默搖了搖頭。
“主子,侯爺說了,沒有他的命令,不準任何你放你出去�!鼻镌旅嫔犀F出為難之色,“主子,您別憂心,侯爺這么做也是為了保護您。昨晚,侯爺整整守了主子一個晚上……”
“回去吧�!辈淮镌掳言捳f完,裴玄霜便道,“那門修得再漂亮又如何?一味的關著又不打開,不如拆了改建一道墻,徹徹底底地封死了這座院子才好。”
她話音剛落,兩扇緊緊關閉著的院門忽然打開了。
門后,一副貴婦裝扮的孫婉心與藍楓并肩而立,懷中還抱著個粉團子似的胖娃娃。
裴玄霜盯著那三人,愣在原地。
“玄霜?”孫婉心同樣直愣愣地望著裴玄霜,好一會兒才抱著孩子來到她面前,紅著眼睛喚她,“玄霜,我是婉心啊,我來看你了!”
“婉心……”裴玄霜眼中驀地一酸,“真的是你,婉心�!�
孫婉心猛地點頭:“對,是我呀�!�
“婉心!”裴玄霜一把拉住孫婉心,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幾眼,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珠圓玉潤,珠光寶氣的美婦人便是與她在玉蜂山下采藥種花的小丫頭。
“婉心,能再見到你真好�!�
孫婉心將孩子交給跟過來的藍楓,擦了擦淚道:“我就知道,咱們會有再見面的一天的�!彼f著一頓,望著裴玄霜的目光多了幾分心疼,“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里�!�
裴玄霜苦笑不已。
孫婉心緊攥住裴玄霜的手:“玄霜,你還好嗎?這些年,你在哪里?可曾與你的家人團聚?”
“我……”裴玄霜實不知該如何概括這三年來的經歷,便道,“我只能說,如果沒有被武安侯抓回來,現在的我,很幸福……”
她話音剛落,趴在藍楓懷里的奶娃娃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第064章
被打
裴玄霜立刻看向了藍楓懷中的奶娃娃。
奶娃娃一雙眼睛又圓又大,
此時正彎成一對月牙,笑瞇瞇地望著裴玄霜。
裴玄霜的心頓時化成了水。
“好可愛的孩子�!彼呦蛩{楓,“已有兩歲了吧?”
“兩歲了,
會走路也會說話了,但藍楓太慣孩子了,總是抱著,我說了也不聽。”
一提及孩子,
孫婉心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
與先前風風火火的樣子大為不同,
她從藍楓手中接過孩子,轉身交給裴玄霜:“來,
玄霜,
你抱抱,
看這小家伙沉不沉�!�
裴玄霜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
那又暖又軟的小團子一靠過來,她立時笑得燦爛無比:“呀,好沉呢,
肉墩墩的。”
她笑著看了看一臉幸福的孫婉心,
又瞧了瞧同樣面上帶笑的藍楓,感慨地問:“你們,成親了?”
孫婉心與藍楓對望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裴玄霜心中愈發(fā)感慨,卻也不愿對孫婉心和藍楓之間的事多加干涉,
便道:“恭喜了。那個……孩子取名字了嗎?叫什么呢?”
“大名是主子起的,叫藍意。小命是婉心取的,
叫小地瓜�!彼{楓回答道。
藍意……小地瓜……
裴玄霜自動忽略謝潯取的名字,
只道:“光聽這個小名便知道孩子他娘是個愛吃的�!�
一席話說得三人都笑了,
仿佛先前不曾發(fā)生過任何的齟齬。
一笑過后,三人心頭各自浮現出一些往事,一時陷入沉默。
孫婉心率先反應過來,從裴玄霜懷中接過小地瓜交給藍楓,道:“你帶著小地瓜出去玩,我和玄霜說會兒悄悄話�!�
藍楓熟稔地抱穩(wěn)小地瓜,朝裴玄霜點頭示意后,離開了瑯月軒。
“玄霜,咱們找個安靜地說說話�!彼{楓一走,孫婉心立刻親昵地挽住了裴玄霜的胳膊,嬌俏的樣子和成婚前一模一樣。
裴玄霜倍感親切,面上的陰郁之色一掃而空,拉著孫婉心進了內室。
“婉心,你父母弟弟可好?”甫一落座,裴玄霜便迫不及待地問。
“都好,都好�!睂O婉心飛快答道,“云卓去年成了婚,也快做父親了。”
“真好�!迸嵝樟宋諏O婉心的手腕,“知道你們一家都好,我就放心了。”
孫婉心點點頭,目光在明顯陰沉消極了許多的裴玄霜面上掃了掃,悄聲問道:“玄霜,你,還好嗎?”
“我還好啊�!迸嵝Φ寐槟�,“不是問過了嗎?怎的又問?”
孫婉心便道:“剛剛有藍楓在,現在他不在了,我想再問一遍�!�
裴玄霜目光一黯,道:“我沒什么好不好的,落到了他手里,挨一天是一天吧�!�
孫婉心莫名感覺身上有些冷嗖嗖的,原本,她覺得裴玄霜是外冷內熱,如今,竟是從里到外一點熱乎氣都沒了。
“玄霜,你是怎么遇到謝侯爺的?”孫婉心表情憂愁地望著裴玄霜,道。
裴玄霜將手肘搭在炕桌上,面色不變:“他率兵前往漠川,而我,剛好在漠川�!�
孫婉心眉頭微皺:“漠川,怪不得……”她再問,“你……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