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汽車緩緩?fù)O�,沈�(qū)つ闷鸨嘲�,跟在其他兩個乘客后面下了車。
三層樓的客棧,門前的木牌上分別用中文、英文、緬甸文寫著“巴頓的店”。
棕發(fā)藍(lán)眸的男人倚在門框上瞅著沈?qū)ば�,見她走近,便上前將她摟在懷里,親了親她的臉頰:“好久不見了,小甜心。”
“好久不見,巴頓�!彼哺锌�,“上次擁抱,還是在巴西。”
亞馬孫河流域的叢林里,她抱著昏迷不醒的巴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這是她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同事,也是她的老師。
“看,我的中文字已經(jīng)寫得出神入化,”巴頓揚了揚手中的登記簿,“我應(yīng)該叫你Sara,還是沈?qū)�?�?br />
“你喜歡哪個就叫哪個。”她挑眉,聞到了咖啡香,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先去放行李,”巴頓笑了,把鑰匙遞給她,“晚上給你做意面和烤魚,威士忌、咖啡都有,還有冰激淋。”
“謝謝老板。”沈?qū)こJ(rèn)認(rèn)真真地行了個紳士的脫帽禮。
她的房間在三樓。客棧是在老式竹樓的基礎(chǔ)上改建的,保留了原有的韻味。
房間木門上的油漆已經(jīng)有些斑駁,依稀看得到當(dāng)初雕刻的花紋,還有幾道像是利器造成的劃痕。鎖不是很好開,沈?qū)な箘排ち藥紫妈匙,才把鎖打開。
一推門,一股血腥味迎面而來。
不對勁。
她脊背一涼,下意識就要拉上門,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她的手臂被人捉住,那人用蠻力將她拖進(jìn)房間,她的驚呼聲還未出口,一只大掌就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房間里的一切霎時映入眼簾。
窗簾是掩著的,一個人趴在地板上,滿頭都是血,身下也是一攤暗紅色的血跡。
靠墻的藤椅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黑色襯衫,整個人都陷在黑暗里,只有手中的一把匕首,閃著鋒利的寒芒。
此刻,他的目光正緩緩從地上那人的身上移到沈?qū)つ樕稀?br />
四目相對,沈?qū)びX得喉嚨一緊,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一雙冰冷銳利的黑眸,眼神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透著嗜血的光。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猛虎咬住脖子的羊。她放棄掙扎,站在原地看著他。
身后的男人像是意外于她的配合,低沉出聲:“三哥?”
“放開她吧�!币巫由夏侨溯p輕開口,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她面前。
沈?qū)]有出聲,只是沉默地與他對視。
這個男人高大得可怕。只到他胸口的她,整個人都陷在他的陰影里。
她不知道她面對的是什么,但是她清楚,呼救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也許在她喊出聲的那一刻,眼前這男人就會扭斷她的脖子。
“你是誰?從哪里來?到這里做什么?”清冷的聲音輕輕揚起,仿佛山風(fēng)掠過叢林。
“沈?qū)�,”她竭力保持聲音里的�?zhèn)靜,“從北京來,旅游。”
“把背包給我�!�
接過她摘下的背包,他遞給自己的同伴:“阿北,看一下�!�
筆記本電腦、手機(jī)、鋼筆、記事本、衣服、洗漱包、醫(yī)藥包等落了一地。那個叫阿北的男人蹲在地上仔細(xì)翻看,甚至包括她的內(nèi)衣褲。
她忍不住蹙眉。
一雙大掌突然箍住了她的肩。
“你要干什么?”她驚恐地瞪著他,壓低聲音發(fā)問。
“閉嘴。”男人冷冷地盯著她,手掌一路下滑。
寬大滾燙的掌心,如同烙鐵一樣,隔著單薄的襯衫,熨燙著她的曲線。羞恥感頓時從胸口炸開,她咬住唇,瞪著他的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她襯衫的胸前有兩個口袋,修長的手指停在那里,仔細(xì)摩挲、探入。
沈?qū)で宄馗杏X到,胸前脆弱的頂端,瞬間起了變化。
男人顯然也感覺到了。他看著她一臉的羞憤,眸光深濃,卻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
她下身穿的是一條緊身牛仔褲,透著熱力的手指先是探入褲子前面的口袋,尋覓無果后,又覆蓋住她飽滿的臀,然后頓住。
“這是什么?”他掏出她后口袋里的東西,舉到她面前。
“錄音筆�!彼目谝粵�。
“旅游要帶錄音筆?”他問,聲音里透著濃重的壓迫感。
她咬緊牙關(guān),僵在那里不說話。
“不說實話?”他笑了,黑眸里起了嘲弄之色,下巴微微向地上的男人揚了揚,“你是想像他這樣,還是我們換個玩法?畢竟,你這樣好的身段,浪費了可惜。”
他站在那里,沒有動手,甚至跟她隔著一步的距離,只是看著她,她卻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是記者�!彼讌f(xié),“來做艾滋病方面的報道,錄音筆里錄的是我的采訪內(nèi)容�!�
“我憑什么信你?”他摁開手中的錄音筆,瀏覽著液晶屏上的內(nèi)容,“16小時32分鐘,你不會想讓我們在這里都聽完,確認(rèn)好再還給你吧?”
“三哥,要不就直接刪了吧�!卑⒈碧ь^插了一句。
“不!”沈?qū)は癖灰Я艘豢�,激動地看著他,“絕對不可以刪!”
錄音筆里的內(nèi)容要是刪了,她這些天的工作就全白費了。
“可以不刪,”男人把錄音筆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但是不能還給你�!�
“那跟刪了有什么區(qū)別?”沈?qū)と滩蛔∫挚凇?br />
像是意外于她的不怕死,男人瞇起眼,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們?yōu)槭裁磿谶@個房間,我對你們一無所知,對你們在做的事情也毫無興趣。這個錄音筆里是我辛苦了半個月的工作成果,你要是敢毀了我的東西,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她切齒,豁出去了。
男人沉默片刻,隨即輕笑了一聲,帶著嘲弄:“鬼?”
“我見過鬼,也不怕鬼�!彼统脸雎�,一字一句。在他詭異且冰冷的語氣里,室內(nèi)的溫度似乎都驟降了。
他的下一個動作,是掏出手機(jī),對著沈?qū)ふ障唷?br />
閃光燈亮起,沈?qū)し纻涞乜粗骸澳阆胱鍪裁�?�?br />
“讓我的兄弟們記住你的臉,”他嘴角輕勾,“走出這個房間,我和阿北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們會來找你算賬。”
沈?qū)ぢ勓韵仁俏Ⅲ@,而后又輕松了許多,聽他話里的意思,他和阿北不會把她怎樣。
“坐�!彼硪话烟僖螕P了揚下巴。
沈?qū)す怨缘刈哌^去坐下。
一旁的阿北仍在認(rèn)真翻看她的東西,連記事本都一頁頁翻過。
“把她錢包給我�!蹦腥顺雎暋�
沈?qū)ひ娝舆^錢包打開,下意識地要站起身。男人抬眼,目光森冷:“讓你坐著。”
她咬咬牙,坐了回去。
錢包里夾著一張照片,男人的視線在照片上停滯了幾秒。
“童年照片?”他舉起錢包,似乎在和她現(xiàn)在的樣子比對,“幾歲?在哪兒拍的?”
沈?qū)こ聊讼�,不情不愿地開口:“5歲,海德公園,倫敦�!�
“旁邊的人是你母親?”男人又問。
沈?qū)こ林�,沒回答,但他也沒有再追問,看了下她的身份證、幾張銀行卡,就把錢包遞還給了阿北。
這時,地上的男人忽然發(fā)出了幾聲痛苦的呻吟,然后蠕動起來。
沈?qū)は乱庾R地后退,身體貼住了藤椅背。
“喝水�!蹦腥藢⒉鑾咨系囊粋杯子推向她。
瞅見她緊張的眼神,他吸了一口煙,又不疾不緩地吐出:“怎么,怕有毒?”
沈?qū)ざ似饋砗攘藥卓冢S后看見他站起身,用腳尖踢了踢地上的那人。
“想好跟我說什么了嗎?”他的聲音涼薄,“要想保住你這條腿,你只剩五分鐘的時間。想好了,就點頭。”
對方嘴里塞了布團(tuán),發(fā)出模糊的呻吟聲,做消極的抵抗,但始終沒有點頭。
“很好�!钡统恋男β晸P起,沈?qū)た匆娝麖澫卵�,手中的匕首對�?zhǔn)了地上那人腿上的血窟窿。
沈?qū)ぐl(fā)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瞬間又吞了回去。
劇痛之下,那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腳腕,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浮木,想要抵消他的恐懼與痛楚。他瞪大了眼,像雞啄米一般拼命點頭。
那人冰冷黏膩的掌心,仿佛一條蛇一樣纏繞在沈?qū)さ钠つw上。她握住藤椅的把手,忍住惡心一聲不吭。
“三哥�!崩涞哪抗饴湓谒n白的臉上。
接著,他蹲下身,一根一根地扒開了那人的手指,又抽出了一旁的紙巾,慢慢地擦掉了她腳踝上的血跡。他粗糙的指腹帶著灼人的溫度,擦過她柔嫩的肌膚。
沈?qū)た匆娝纳碛半S著他的動作在地板上輕輕地晃動,再是他小麥色的后頸,還有肩背的肌肉線條因為下蹲的動作繃緊,充滿了男性氣息。
擦完了,他抬頭看向她。從窗簾透進(jìn)來的天光落在他身上,沈?qū)そK于徹底看清了他的臉。
干凈的皮膚,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輪廓,剛硬的下顎線,冰沉的雙眸猶如黑色的深潭。
Fuck。她在心里暗罵。
都這個節(jié)骨眼了,她居然覺得這男人長得好看。是真的好看。
“鞋臟了,別穿了�!彼酒鹕恚Z氣淡淡的。
沈?qū)っ摿饲蛐戳讼抡囱囊m子,也一起脫了,赤足踩在地板上。黝黑的地板上,她的一雙腳顯得格外白,欺霜賽雪。
他沒再搭理她,而是拎起了地上那人,扯掉了對方嘴里的布團(tuán),背對著她,側(cè)耳聽那人說話。
那人的聲音很小,斷斷續(xù)續(xù)的,有氣無力。沈?qū)ぷ屑?xì)聽,也沒聽出個所以然,只能瞪著眼前寬闊的肩背,看到微暗的天光傾瀉在他黑色的襯衫上,起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她看著眼酸,都起了些微困意。
“三哥,起藥效了。”阿北瞅了一眼酣然入睡的沈?qū)ぁ?br />
“嗯。”男人輕應(yīng)了一聲,拿起振動的手機(jī)。對話框里有一張照片,是他剛才發(fā)過去的,對方回復(fù)了一張圖片,他點開,放大,是張記者證,上面的女孩扎著清爽的馬尾,嘴角微揚。
“有什么問題嗎?”他摁滅屏幕,問道。
“沒什么異常,”阿北搖頭,“她說的應(yīng)該是真話,筆記本里都是一些采訪記錄和會議紀(jì)要。電腦來不及看了,要不讓小美遠(yuǎn)程監(jiān)控下,回頭再看,以防萬一?”
得到了三哥的默許,他又擔(dān)心地看了眼地上那人:“他還能撐得住嗎?”
“沒事,沒傷到動脈,”三哥輕聲道,“我剛才只是要給他挖彈頭,他就昏過去了�!�
——老大說他過陣子要去緬甸見白狐。
方才挖出的消息又回響在耳邊,他垂眸,凝視著地上的一攤血跡,過往的記憶瞬間涌上腦海。
白狐,久違的名字。
整整三年了。
阿北把沈?qū)さ谋嘲帐昂�,也在地上撿到了她剛才掉下的門鑰匙。
“三哥,好像是搞錯了房間,”他遞上鑰匙,“她是308的�!�
男人接過來瞧了一眼,鑰匙上的彩漆數(shù)字磨掉了一些,乍一看像是303,他們的房間號。
“還記者呢,心有點大�!卑⒈睋u搖頭,“不過也怪我,剛才有點慌,看她開不了門我就自己先把門開了�!�
“沒事,什么可能性都有。要是遇見個性子軸的,也許還會把老板叫來開門。你出來得還少,習(xí)慣了就好了�!�
“什么時候能像你一樣就好了�!卑⒈备锌�。
三哥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沒說話。
像他有什么好?沒有人會想去經(jīng)歷他所經(jīng)歷過的那些。
“看看外面情況,把她送回自己的房間�!彼麙吡艘谎廴栽诔了纳�?qū)ぃ暦愿馈?br />
“我?”阿北愕然。
“不是你,難道是我?”
阿北黝黑的臉冒出可疑的紅:“三哥……我還沒抱過女人�!�
“剛才你不是還摟過她嗎?”
“那是制伏!”阿北額頭上的汗都冒了出來。
三哥抬起眼,面無表情:“我們這行,做事的時候,沒有男女之分�!�
“難怪你剛才摸她的時候像摸尸體。”
“嗯,”三哥淡應(yīng)一聲,薄唇輕啟,“你放風(fēng),我抱過去�!�
沈?qū)ば褋淼臅r候,房間里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她揉了揉太陽穴,緩緩坐起身。
打開床頭的臺燈,她才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不是剛才的房間。
雖然家具大致相同,但壁畫、擺設(shè)都不一樣�?看暗闹裉梢紊希胖谋嘲拖鄼C(jī)包。
她連忙下床奔過去,打開包仔細(xì)查看。包里東西都還在,唯獨缺了錄音筆。
心里一涼,她拉開門沖到走廊。
夜風(fēng)撲面,一陣涼意襲來。
她轉(zhuǎn)過身,看到自己門牌號,下一秒就拔腿沖到了303門口。
咚咚咚。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木門的悶響。
幾乎整整兩分鐘,都沒有人回應(yīng)。
“Sara,你光著腳站在這里干什么?”走廊盡頭,剛上樓的巴頓困惑地看著她問,“我好像記得你不是這個房間�!�
“啊,是……”沈?qū)で辶讼律ぷ�,“是這個房間的客人下午問我借了打火機(jī),我睡了一覺,想抽煙的時候想起他們還沒還給我�!�
“哦,”巴頓點點頭,“他們已經(jīng)退房了,我?guī)湍憧纯创蚧饳C(jī)還在不在房間里。你快去穿鞋,小心著涼�!�
沈?qū)せ氐阶约旱姆块g,下意識地往床前看去。
沒有鞋。
——鞋臟了,別穿了。
低沉的聲音在她腦海里浮起。緊接著的畫面,是小麥色的長指,捏著紙巾,擦過她的腳踝。
她從背包里找出了另一雙備用的球鞋。
不用想,那人在給她的水里下了藥,又把一切痕跡都抹滅了。
再回到303,果然,地面也是干干凈凈的。窗戶開著,血腥氣也已消散。
如果不是錄音筆的丟失讓她氣得胸口都疼,她幾乎會認(rèn)為下午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個詭異的夢。
“好像沒有打火機(jī),”巴頓仔細(xì)察看了一下房間,“貴重嗎?”
沈?qū)u頭:“塑料的,路邊攤買的,沒事兒。”
“那我給你拿盒火柴就好,”巴頓松口氣,“下樓吃晚餐吧,我就是來叫你的�!�
沈?qū)て鋵嵰呀?jīng)沒了胃口,但看著他熱切的眼神,便強(qiáng)打精神點點頭,跟著他下樓。
From
one
extreme
to
another
From
the
summer
to
the
spring
From
the
mountain
to
the
air
From
Samaritan
to
sin
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
從夏天到春天
從高山到天空
從善良到罪惡
客棧一樓的一側(cè)是餐廳區(qū),到了晚上也是酒吧。沈?qū)ぢ渥鶗r,熟悉的歌聲入耳。
她挑眉:“Into
the
Fire,久違了�!�
“是啊,來自我家鄉(xiāng)康沃爾的樂隊�!卑皖D會心微笑,朝吧臺方向揮了揮手,一個年輕的小伙送了兩份肉醬千層面過來,兩人邊吃邊聊。
“那里有海之角,這里是云之南。”沈?qū)じ锌�,“沒想到我們會相聚在這里�!�
“命運就是這么不可預(yù)測,不是嗎?”巴頓扣著手指,端詳著她,“你過得好不好,小女孩?”
“我已經(jīng)26歲了,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看到食人魚就嚇得面無人色的小女孩,”沈?qū)ぽp輕一笑,“這幾年一直在北京工作,有時會出差,做點調(diào)查報道�!�
“你的臉上有倦色。”巴頓直言。
“是,有時感到厭倦,覺得自己能做的始終有限,很多事情,就算知道為什么,也很難去改變�!�
“這個世界,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們都只能盡力而為。”
“雖然在最好的媒體工作,但我感興趣的不在于那些高層人士出入的會議活動,也不在于從和這些人的交流中找到成就感。那樣的世界,太浮華且千篇一律。反而是在最困苦的地方,當(dāng)我與那些飽受生活折磨的人對話,當(dāng)我的一支筆能夠使他們得到更多關(guān)愛時,我感到很充實�!�
“這次在云南的收獲呢?”巴頓問。
“見到一個60歲的女人,因為染上毒癮,身上長了許多膿瘡……”沈?qū)し畔碌恫�,點燃一支煙,她突然想起和這個女人的對話就在錄音筆里,一時間有點郁悶。
“怎么了?”巴頓很敏感。
沈?qū)こ聊讼�,搖搖頭:“這回見了很多不大好的事情。”
她不打算跟巴頓提起她的遭遇,以免節(jié)外生枝。這里畢竟離邊境不遠(yuǎn),客棧里的人也雜,說不定下午那兩人的同伙還在,也許就在這餐廳。
——讓我的兄弟們記住你的臉,走出這個房間,我和阿北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們會來找你算賬。
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回響在耳邊。
“你呢,你找到你想要的平靜生活了嗎?”沈?qū)つ穹磫�,“我一直記得,你說你16歲生日那天隨你父親在伊拉克,戰(zhàn)斧導(dǎo)彈在巴格達(dá)夜空如煙花般綻放�!�
“平靜生活……這是一個過程,就像你的名字——尋。”巴頓笑了笑,眼神有點蒼茫。
沈?qū)ひ徽�,然后點點頭。
是啊,人生,就是一場無休止的尋覓。
“為什么會選擇在這里開客棧?”她又問。
巴頓沒有回答她,眼神卻落在她身后。
沈?qū)ろ樦囊暰望去,只見一個五官嫵媚、皮膚微黑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她盤著頭發(fā),只簡單地插了一支玉簪,腰身玲瓏,步履輕快,一只手拿著一瓶威士忌,另一只手拎著兩只酒杯。
“我太太,玉而�!贝呓耍皖D接過她手中的杯子,向沈?qū)そ榻B。
女孩朝沈?qū)の⑽⒁恍�,在巴頓身旁坐了下來,也不說話,安靜得像只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