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軒轅燁大步進來,問我看什么書,我如實答了,他又問我在宮里習(xí)不習(xí)慣,我說還好,兩人便沉默下來。
他似乎終于記起幾月前我被貴妃踢了一腳,「你的傷好了嗎?」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軒轅燁并不覺得虧欠,他說他與貴妃都沒想到我的身體如此不好,但是我可以放心,貴妃以后不會同我動手了。
我笑都笑不出來,只覺得心口悶悶的,只能沉默著點點頭,聽他自說自話。
他又陪著我用了一頓晚膳,我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只盼著他趕快走。
只是他吃了飯還不走,宮人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眾人簇擁著我去沐浴,我在浴桶里不愿出來,趙女官低聲勸我,說做女人的,總有這么一遭。
更何況我被送來和親的,哪里能在這種事上反抗呢。
我閉了閉眼,沉默著被眾人簇擁回房。在我踏進房中的一刻,眾人并沒有跟進來,而是「體貼」地替我關(guān)上房門。
屋里一時間只有我二人,軒轅燁坐在床邊,他身材高大挺拔,一人便占了我大半床鋪,見我磨蹭,不耐煩地皺起一雙劍眉:「過來�!�
我縱使再不情愿,也得上前。
走至他面前,我二人一站一坐,他伸手,單手掐住我的脖頸,拇指摩挲著我脖頸上的疤痕,正是半年前在接風(fēng)宴上用金簪刺出來的那處:「不是挺有骨氣嗎,抖什么?」
我沒答話,又聽見他問道:「準備好了?」
我認命地點點頭,深知反抗也無用,只能閉上眼睛,引頸受戮。
……
我在南梁時,就聽聞北遼的皇帝軒轅燁數(shù)次親征,每每作戰(zhàn),常一馬當先,沖鋒陷陣,銳不可當。
不想他在床上也是這般的作風(fēng),仿佛今夜并不是在床榻之上,而是在戰(zhàn)場上,他作為元帥對殘潰的敵軍窮追猛打一般。
我躲不了,逃不過,滿臉是淚,沒有半分歡愉,只覺得這一夜格外漫長。
……
次日我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
恰好軒轅燁讓貼身太監(jiān)送來賞賜,來人眉開眼笑,說恭喜娘娘,仿佛能給軒轅燁侍寢是天大的恩寵一般。
我沒見,也沒接,讓趙女官打發(fā)了他。
自己則蜷在被子里,只覺得渾身都疼,仿佛昨夜被人虐打了一樣,又不禁落下淚來。
窈娘進來陪我,見我蜷在被子里,怕我喘不上氣,輕輕拉開被子,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軒轅燁太過殘虐。
可她頓了又頓,還是輕聲說,軒轅燁身邊的宮人,送了避子湯來。
「……拿來�!刮覇≈ぷ�,伸出手去接藥,也不管涼燙,只覺得苦,含著淚一飲而盡。
來人看著我用盡了,才笑著勸道:「娘娘如今年歲小,若是懷上了孩子,只怕太過辛苦,陛下這是心疼娘娘呢。」
我示意窈娘送客,并不覺得能懷上軒轅燁的孩子是天大的榮幸。
只覺得惡心又委屈。
8
按照宮規(guī),侍寢次日,我改去給皇后請安,聆聽她的教誨。
可我實在身上酸痛,又發(fā)起低熱,一連三日告假。
等到第四日時,我才勉強爬起來,去鳳儀宮見皇后。
皇后數(shù)日沒見我,倒也沒有責怪,只說我又瘦了一圈,合該好好補補。
我垂眸應(yīng)下,卻見下人通報貴妃來了。
身上又隱隱作痛,我想起宮宴上那凌空一腳,不由得往皇后身邊縮了縮。
皇后拉著我的手,嘆了口氣,等貴妃進來,不著痕跡地將我往身后拉了一下。
我低著頭,聽皇后與貴妃說話。
二人的關(guān)系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融洽許多,只是貴妃嚴苛,皇后寬和,二人共同協(xié)理六宮,剛?cè)岵�,頗有成效。
我聽貴妃道:「按照宮規(guī),新侍寢的嬪妃次日就應(yīng)當拜見皇后,以示恭順,明妃今日才來,應(yīng)當訓(xùn)誡�!�
皇后依舊拉著我的手,溫柔地為我說情:「明妃身子弱,連燒了三日才大好,若是依你所言,再叫她去宮道上跪上一日,只怕又要躺三月了�!�
貴妃聞言柳眉一擰,抬眸掃了我一眼,時值夏日,宮裝輕薄,她見我一襲粉色宮裙,腰肢纖細,弱柳扶風(fēng),十分不喜:「是南梁沒給你吃過飽飯,還是北遼沒給你吃過飽飯?」
我不得不應(yīng),只說來了北遼之后皇后處處照顧,極為妥帖,并沒有吃不飽的時候。
貴妃聞言嗤笑一聲:「那便是南梁沒給你吃過飽飯了。」
皇后溫聲勸和,貴妃卻對我頗為不屑:「侍寢一次便要躺上三日,本宮倒不知道南梁美人的身子骨能柔弱到如此地步�!�
我不卑不亢地低聲回答,說我是先天不足所致的身子不好,原是十五年前南梁北遼在湖城一戰(zhàn)中,母親為躲避刺客,七月早產(chǎn)所致。
說完貴妃和我都沉默了一息。
湖城一戰(zhàn),北遼主將正是貴妃的父親。
原是先有她爹先害得我母親早產(chǎn),我哥哥夭折,后有我父親在戰(zhàn)場上將她爹踢成重傷。
又是一筆兩國之間的爛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