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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吞下水鬼后,其竟還不滿足,張口一吸,又將那受傷鬼差扯了過去,一并吞入了腹中,身上頓時烏光更亮,渾身透出陣陣強烈煞氣。

    “大膽鬼物,竟敢生吞鬼差,找死。”白面書生勃然大怒,口中一聲爆喝。

    話音未落,其身形已飄飛而至,雙腳重重一踩,便如山岳傾軋一般,踏在了鎮(zhèn)河水獸的脊背上。

    只聽“轟”的一聲響!

    鎮(zhèn)河水獸被一股巨力砸中,四肢頓時一彎,臥倒在了地上。

    站在其背上的白面書生一只手掌驀地從袖中探出,手中卻赫然抓著一支尺許來長的黑色毛筆。

    沈落目光落在那黑色毛筆上,頓時覺得十分眼熟,正疑惑間,就聽到那白面書生口中輕喝一聲:“劾鬼鎮(zhèn)妖,鉤魂引魄!”

    話音剛落,其身上儒衫就發(fā)生了變化,如同過火一般燃起一層幽綠火焰。

    焰火過處儒衫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襲與鬼差制式相差不多的衙役服飾,稍有不同的是,其腰間還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銅牌,上面印刻著“陰司”二字。

    與此同時,白面書生的那張臉也起了變化,往上下拉長的同時變得越來越紅,赫然變成了一張赤紅馬臉。

    “勾魂馬面,是你!”沈落在看清他面目的瞬間,竟是忍不住失聲叫道。

    這一聲叫喊,聲音不小,顯然也傳入了馬面的耳中。

    其不禁稍稍分神了一下,手上動作一緩,朝著沈落這邊望了過來。

    可就在此時,其身下的水獸卻是突然如地牛翻身一般,猛地拱起脊背,將馬面頂了下來,身形一轉(zhuǎn),四蹄狂奔著朝橋頭這邊逃去。

    “孽畜,哪里走!”勾魂馬面見狀,單手掐訣,筆尖虛空一點,口中一聲爆喝。

    下一瞬,鎮(zhèn)河水獸脊背上忽然紅光一閃,一朵彼岸花的印記突然浮現(xiàn)而出,化作一片八角形的符紋光陣,籠罩在了水獸頭頂。

    光陣中傳出一陣禁錮之力,令水獸四蹄無法奔走,幾乎定在了原地。

    馬面身形急追而至,落在了鎮(zhèn)河水獸身前,單手執(zhí)筆在身前虛空不斷書寫,一枚枚暗紅色的符紋隨即浮現(xiàn)而出,在半空中凝成一個圓形符紋圖陣。

    “吁……將這廝收入化煞瓶中,就齊活了�!弊龊眠@一切后,馬面松了一口氣,說道。

    說話間,他探手入懷,一陣摸索后,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懷疑神色。

    緊接著,他又檢查了兩只袖袋,臉上神情變得越發(fā)難看,一張馬臉都好似拉長幾分。

    最終,馬面顫著手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泛著黑色油光的葫蘆,哀嘆一聲道:

    “糟了,光記著帶酒葫蘆,倒把化煞瓶給落下了……”

    其話音剛落,異變陡生!

    鎮(zhèn)河水獸忽然張口一吸,秦淮河上頓時風浪大作。

    一股股莫名黑氣里,裹挾著一個個或猙獰丑陋,或茫然無識的陰魂鬼魅,從河底四處飛出,紛紛飛入了他那漆黑如淵般的巨口當中。

    鎮(zhèn)河水獸身上氣息頓時開始劇烈暴漲,周身血肉聳動,包裹著的那層黑霧也快速蔓延,竟是直接將頭頂上方的符紋光陣沖散了開來。

    馬面見鎮(zhèn)河水獸即將破陣而出,也顧不得其他,手中鐵筆再次朝前點出。

    方才他所繪制出的那道符紋光圈立即向前推進,如同一道索套一般,朝著水獸的頭顱上套了過去。

    然而,還不等那符紋光圈靠近,鎮(zhèn)河水獸頭頂尖角當中,就有一團烏光爆射而出,在抵近符紋光圈的瞬間,“轟”的一聲,炸裂了開來。

    馬面身前氣浪暴漲,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席卷而出,直把他打得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數(shù)丈,將鎮(zhèn)淮橋上一截白石圍欄也給撞斷了開來。

    鎮(zhèn)河水獸脫身之后,兇性更盛,渾身裹在黑霧當中,兩只血眼大如銅鈴,從高空一卷,竟是直撲馬面而來。

    馬面方才突遭重擊,手中鐵筆都掉落在了一旁,匆忙之下只能徒手一掐訣,周身頓時泛起滾滾白霧,將其身形包裹其中。

    鎮(zhèn)河水獸在俯沖而至的瞬間,渾身黑霧忽然蔓延開來,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下,頓時將白霧繞身的馬面整個淹沒了進去。

    僅剩的那名白紙所化的鬼差,想要上前幫忙,才剛靠近就被一縷黑霧擊中,身上紅光頓時一散,渾身燃燒起來,頃刻間化為了灰燼。

    馬面只覺得眼前一暗,周圍事物霎時變得一片模糊,口鼻之中也傳來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之感,一縷縷黑色霧氣正如靈蛇一般撕開其護體白霧,試圖侵入其體表。

    伴隨著這種感覺的加重,馬面渾身都開變得僵硬,身外竟好似有石皮生出,整個人便要被固化在原地。

    “轟隆”一聲巨響忽然傳來。

    一道雪亮雷光驟然從半空炸響,直接在混沌黑霧中撕裂開來一道口子。

    馬面借著這道短暫的光芒,看到身前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雙指間夾著一道黃紙符箓,正朝著他這邊極速沖來。

    “咦,怎么是那人族小子!”馬面發(fā)現(xiàn)來人竟是前不久被自己呵退的沈落,心中大感訝異。

    只是數(shù)息工夫,那道光亮就徹底消失,但緊接著,便又有一道“轟隆”雷鳴傳來。

    黑霧當中,再次被雪亮光芒照亮。

    沈落身形極速前穿,俯身就想將地上的勾魂筆撿拾起來,可混沌黑霧當中卻已經(jīng)有一道烏光疾射而至,直直射向他的眉心。

    他心念一動,體內(nèi)法力運轉(zhuǎn)而起,斜月步瞬間施展,身下頓時如有月影散落,身形也變得有些飄忽起來。

    只見其身形稍稍一偏,絲毫不改前進之勢,卻恰如其分地避開了那道烏光,如海底撈月一般拾起地上鐵筆,閃身奔向勾魂馬面。

    第兩百二十章

    小雷符立功

    接著數(shù)道黑色霧氣從混沌黑霧中飛出,如藤蔓一般不斷朝沈落身上纏繞過來,卻都被他精妙的步法看似驚險的一一閃避開來。

    馬面渾身也早已亮起紅光,催動護體白霧試圖掙脫束縛。

    眼看沈落就要到其身側(cè),混沌黑霧一個翻滾散開,鎮(zhèn)河水獸真身重新出現(xiàn)在了馬面身后,猛然張開血盆大口,當中黑色漩渦浮現(xiàn),竟是要直接將其吞掉。

    沈落暗道一聲“不妙”,立即猛地抬手一揮,一道水箭從袖中爆射而出,尖端釘著三四張小雷符,“嗖”的一下,射到了水獸頭頂。

    “轟”的一聲雷鳴!

    數(shù)道雪白雷光再次閃亮夜空,直接劈打在了鎮(zhèn)河水獸身上。

    “吼……”

    其口中頓時發(fā)出一聲嘶吼,吞食的動作也為之一滯。

    沈落趁此機會,閃身來到馬面身側(cè),將勾魂鐵筆遞入了他的手中。

    此時馬面身上的紅光也已經(jīng)漲至頂點,勾魂筆剛一落入手中,其身上便有一股強橫氣勢炸裂開來。

    沈落被這股力量一沖,直接倒飛了出去,好不容易以斜月步法扭轉(zhuǎn)去勢,一個翻身后,才穩(wěn)住了身形。

    他連忙朝那邊望去,就見馬面已經(jīng)徹底脫身,一手掐訣,一手持筆,開始在虛空中書寫起來。

    “既然沒帶化煞瓶,那就算你倒霉,只好直接滅殺了!”勾魂馬面一聲怒喝。

    其手上速度越來越快,一篇密集文字很快書寫完成,在半空中化作一幅血色篇章,如天羅地網(wǎng)一般從四面八方包繞而至,將鎮(zhèn)河水獸壓制在了其中。

    紅光映照之下,血色篇章開始快速收縮,鎮(zhèn)河水獸身上的霧氣便也隨之不斷收回體內(nèi),其原本真身也隨之重新浮現(xiàn)而出。

    “引魂攝靈,鎮(zhèn)殺百煞!”馬面身形暴起,一聲大喝。

    其手中勾魂筆上符紋驟亮,筆身漲大十倍,如一桿長矛直刺而出,直接刺透了水獸的前額,筆尖從后腦穿出。

    “嗷……”

    鎮(zhèn)河水獸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嘶吼,渾身霧氣劇烈翻涌,卻是被那桿勾魂筆盡數(shù)吸納,一身血肉白骨也逐漸顯露而出。

    不過很快,那白骨血肉便也腐敗成灰,最終飄散開來。

    就在這時,看著明明已經(jīng)消散的鎮(zhèn)河水獸灰燼中,忽然有一道氣息升起,化作了一團濃郁的黑色霧球沖天而起,驟然朝著城西方向疾射而去。

    勾魂馬面顯然事先也未能察覺到異樣,想要阻攔之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追出兩步后,腳步忽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便也只好放棄。

    沈落本想上前查看,略一猶豫后,還是站在了原地,沒有立即上前。

    這時,勾魂馬面重新站直了身子,轉(zhuǎn)身朝他這邊望來。

    沈落遙遙抱拳,沖其施了一禮。

    馬面目光猶疑一陣后,忽然一揮袖袍,身上一陣光芒閃過,竟是重新化作了白面書生的模樣。

    “你跟我來�!彼蟛綇纳蚵渖磉呑哌^,說了這么一句。

    沈落略一思量,便立即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過了那座損毀不輕的鎮(zhèn)淮橋,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過了約莫一炷香后,昏死良久的白水道長被人救醒,茫然看向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旁赫然圍著三四個人影。

    “三長老!”他目光一聚,立馬看清了其中一人面容,立馬叫道。

    那人身形矮小,臉頰干瘦,頭發(fā)有些灰白,但目光十分銳利,赫然是白江風。

    在他身旁的三人,分別是一名短髯老者,一名紫眉老嫗和一個弓背駝子,全都是建鄴城里有頭有臉的幾個修行世家的長老,并且輩分還都不輕。

    “白水道友,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名身著錦袍的短髯老者,率先問道。

    其名喚林山果,乃是建鄴林家的本家長老,家族實力稍遜白家一籌,他自己的修為卻不在白江風之下。

    那名紫眉老嫗和弓背駝子則分別是城內(nèi)杜家和王家的本家長老,聽林山果這么一問,互相對視了一眼,也都將目光集中在了白水道長身上。

    白水道長剛想開口,卻忽然微微一窒,抬眼看了白江風一下,隨即才說道:“城內(nèi)確有邪祟,方才我見后院有異,出門查看時被水鬼偷襲,昏死了過去……”

    “就這樣?“林山果聽到這個簡單的答案,顯然很是不滿。

    “不是這樣,還能是怎么樣?”不等白水道長說話,白江風眉頭一皺,反問道。

    “還請白水道友盡量說得詳細些,這也是為了咱們建鄴城好�!弊厦祭蠇炚f道。

    “杜道友所言有理,值此城中動蕩之際,大家還是要通力合作的好,若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可不要各自藏私才是。”弓背駝子嗓音沙啞道。

    白江風略一猶豫后,徐徐說道:“詳盡說些吧,無妨�!�

    白水道長聽聞此言,這才將自己昏迷前所見所歷之事,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不過,他昏死得太早,本身知道的東西就很少,幾人聽完之后,也都很是失望,一個個暗自猜測那白面書生的身份,卻都沒什么結果。

    另一邊,沈落已經(jīng)跟隨馬面來到了一處僻靜涼亭。

    兩人當面對坐下后,白面書生盯著他打量了良久,才開口問道:

    “年輕人,你為何會認得我?”

    沈落心里一嘆,先前自己那聲“勾魂馬面”喊的實在是太唐突了。

    他們夢中那次相遇,乃是夢中千年以后的事情,很顯然,眼下的馬面并不認識他。

    不過,沈落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他依昔記得,當時在那陰冥祭壇上初見時,是馬面先叫出了他的名字,而那時的他也如當下的馬面一樣,滿是疑惑。

    “在下沈落,以前聽過關于前輩的一些傳說,萬萬沒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能夠遇上�!鄙蚵渲缓门R時編了一個緣由,說道。

    勾魂馬面聞言,也不知信了幾分,開口說道:“不管如何,先前若是沒有你出手相助,今日想要擊敗這水煞,定還得費一番功夫�!�

    說話間,他從袖中取出了一個泛著黑色油光的酒葫蘆,似乎想起了自己粗心忘帶化煞瓶的事,眉宇間不禁閃過了一絲尷尬神色。

    “不知前輩所說的水煞,是為何物?”沈落疑惑道。

    “水中陰祟邪氣,經(jīng)年積攢,形成具有一定靈識的陰寒煞氣,便是水煞。只是這種東西想要成形并不容易,往往是浮尸漂杵的血河當中才會孕育�!惫椿犟R面自顧自喝了口酒,這才緩緩解釋道。

    第兩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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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秦淮河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應當不會孕育出此物才對�!鄙蚵渎勓�,疑惑道。

    “此事我也覺得蹊蹺,不過世事難料,有些意外之事也不稀奇。況且這秦淮河上多怨偶,歷年投水而死之人本就不少,陰煞之氣也未必就少了�!惫椿犟R面不以為意的說道。

    “可這鎮(zhèn)河水獸本來不就是用來擋煞的么,怎么會自己變成水煞?”沈落又問道。

    “不錯,這玩意兒本來是用來擋煞化災的,建鄴城里二十四座橋頭,分別都有一座,只是其他的全都沒有異樣,只有鎮(zhèn)淮橋這里出了問題。這鎮(zhèn)河水獸體內(nèi)水煞盤踞,竟然大肆吞食秦淮水鬼,甚至控制它們誘人投水,擾亂陰陽兩界,實在該死�!瘪R面說著,火氣便上來了,又猛灌了一大口酒水。

    “可惜最后還是給它逃走了一部分�!鄙蚵鋰@了口氣說道。

    馬面聞言,神色微微有些異樣,卻忽然說道:

    “明天日落以后,你再來這里找我,我會讓你幫我做點事情,到時候自然會有答謝�!�

    “不知是做什么事?”沈落心中一動問道。

    “明天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惫椿犟R面卻不打算多做解釋,一語說罷后,將手中酒葫蘆塞入袖中,先一步起身離開了。

    沈落滿腹疑惑的朝白家趕回去,心中忽然想到一事,忍不住喃喃自語道:“千年以后,勾魂馬面之所以會認得我,該不會就是因為今日之事吧?”

    “他當時還說過什么,我不可能還活著,這又是怎么回事?”這個念頭一起,他不由得越想越害怕,只覺得背后冷汗直冒。

    “不!既然提前知道了,我必不會讓此事重演!”沈落重重捏了捏拳頭,心中下定了決心。

    ……

    第二日傍晚,沈落結束了一天修行,依言來到了那座僻靜涼亭。

    他到的時候,太陽還未徹底落下,在涼亭里并沒有見到馬面的身影,等了許久之后,對方才姍姍來遲,依舊是那副白面書生的模樣。

    “不錯,還算守時�!瘪R面目光掃了一眼沈落,頷首說道。

    “前輩要我做些什么事,現(xiàn)在總可以說了吧。”沈落說道。

    “放心,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危險事,只是要你潛入城隍閣里,替我取三柱香來�!瘪R面沖沈落擺了擺手,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去城隍閣盜香?”沈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問道。

    “什么盜,多難聽,是�。∽屇闳コ勤蜷w取三支受了香火氣侵染的陳年老香。”馬面輕咳了一聲,說道。

    沈落蹙了蹙眉,滿臉不解望著馬面。

    “實不相瞞,前日我與水煞交戰(zhàn),受了些暗傷�?裳巯略诮ㄠ挸侵�,還有地府交待下來的事要做,暫時無法返回養(yǎng)傷,只能盜取點城隍爺?shù)南慊穑瑏碚{(diào)理傷勢了�!瘪R面略一遲疑,還是解釋道。

    “原來如此。只是前輩為何不自己去借,卻要晚輩去��?”沈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心念一轉(zhuǎn),又想到了什么,問道。

    “廢話!我乃陰冥之軀,城隍又官高一階,自然是不太方便�!瘪R面翻了個白眼,說道。

    沈落聞言,仍是有些猶豫。

    “放心吧,你乃陽世之身,不過是取三支受了香火的陳香,對城隍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以后勤去上香祈愿,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只要你辦妥此事,我定有重謝�!毖垡娚蚵洫q豫,馬面有些急躁的催促說道。

    聽到“重謝”二字,沈落心頭不禁微動,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法器和仙玉兩個名詞。

    他眼下最想要得到的酬謝,就是這兩樣了。

    “好,我就幫你一次�!鄙蚵洳辉侏q豫,立即點頭說道。

    “記住,是供桌上香筒里顏色最深的陳年舊香,莫要拿錯了�!瘪R面這才松了口氣,又叮囑道。

    “知道了�!鄙蚵浯饝宦�,一溜小步的跑了出去。

    建鄴城內(nèi)的城隍廟,占地面積頗廣,往來信眾繁多,經(jīng)年香火旺盛。

    沈落趕到廟內(nèi)的時候,天色已竟徹底暗了,一位年長廟祝正打算關閉廟門時,被他攔了下來,說是自己遠道而來,就為給城隍爺上一柱香,投個香火錢。

    廟祝見他言辭懇切,便放他進去了。

    沈落到了殿內(nèi),看到眼前的功德箱,二話不說,從懷里取出十兩銀子,投了進去。

    一旁的廟祝也少見如此大方的香客,頓時看得眉開眼笑,忙主動上前為他取香。

    “焚香當自取,方證心誠。”沈落見狀,趕忙攔下,說道。

    廟祝聞言似覺得有理,便退了回去,由著沈落自己去拿香。

    沈落在香筒中略一翻找,好不容易從里面捻出三根顏色較深的陳香,不動聲色的收入袖中,復又挑出三根顏色鮮紅的心香,上前點上。

    進香的時候,他心里沒有發(fā)愿,只是連聲告罪,讓城隍爺莫跟他計較。

    而后,他便離開城隍廟,又返回了涼亭那邊。

    “不錯,不錯,正是此物�!瘪R面從沈落手上接過三支陳香,如獲至寶,笑逐顏開道。

    說罷,他便拿著三支香,放在鼻子前深深嗅了一下。

    沈落便看到,那三只陳香分明并未點火,頂端處卻都各自燃起一粒猩紅光點,隨著馬面吸氣的動作,飛快燃燒向了香尾。

    三支香火上冒出煙氣,一點不剩地被馬面吸入了鼻中,他的臉上隨即泛起一層紅潤光澤,神情也變得十分舒爽起來。

    只是過火后的香支,立馬化為了灰燼,飄散了開來。

    “莫非神仙吃香火便是這樣的光景?”沈落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也覺得十分驚奇。

    “事情辦的不錯,這便是給你的報酬,接好了�!瘪R面神情很是滿意,慢條斯理的探手入袖中,取出一支三寸來長的黑色卷軸,遞給沈落。

    “不是仙玉……”沈落視線落在卷軸上的瞬間,心中就響起了一聲嘆息。

    不過,他還是抱有一絲希冀,盼望著這卷軸便是一件法器。

    沈落接到手中,將信將疑地緩緩將之打開,就看到一張黑色帛書展露在了眼前,上面寫著一個個歪七扭八,顏色鮮紅的篆書字跡,心中不由一沉。

    “通靈契約?”當他看清卷軸頂端上的幾個字時,眼中再也沒有掩飾的浮現(xiàn)出一抹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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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兩百二十二章

    心照不宣

    馬面口中的重謝,既不是法器,也不是仙玉,竟然是什么通靈契約。

    若說是這東西,沈落修習過通靈役妖之術,自然并不陌生,只是他并不覺得此物有何金貴之處,起碼對他來說,是件可有可無的東西。

    “怎么,你對此物不滿意嗎?”馬面見他這副神色,起先有些意外,有些氣悶的問道。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鄙蚵鋽D出個尷尬笑臉,說道。

    “小子,你可別不識貨,此物可不是尋常的通靈契約,只要你簽下此契,日后一旦遇到危機之時,便可以此契約召喚我現(xiàn)身助你!”馬面瞪了沈落一眼,說道。

    “隨時隨地,都可以嗎?”沈落有些意外道。

    這位勾魂馬面的實力,以他當下的境界根本看不出深淺,只知道至少也應該在凝魂期以上,若是真能得他相助,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不過,還不等他高興完,馬面就又有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

    “可以隨時隨地沒錯,不過這契約卻是消耗性的,只能使用一次,你最好別隨意浪費�!瘪R面看著沈落的笑臉逐漸僵硬,方才胸中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

    “居然只能使用一次……”沈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可不要以為這地府的通靈契約,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原本按照陰司規(guī)矩,只有很少一部分有緣的修仙者,在完成從地府接取的任務后,才有資格和機會,拿到這樣一份通靈契約!”馬面聞言,沒好氣的叫道。

    “什么是地府任務?”沈落心中一動,升起幾分興趣。

    “怎么,你也想接取地府任務?以你當下的修為,可實在不夠看�!瘪R面抿了抿嘴,說道。

    “閣下說都說了,就別藏著掖著了,現(xiàn)在我做不了,不代表以后做不了啊。”沈落揶揄道。

    “好吧,就讓你長長見識!一般而言,地府需要陽間力量才能做的任務,都比較棘手,沒有凝魂期以上修為的修仙者摻和進來,與找死無異。不過一旦完成任務,也能換取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好處,這通靈契約,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勾魂馬面神秘兮兮的說道。

    沈落還想再問些什么,馬面卻已經(jīng)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問。

    “好了,這次破例給你這通靈契約,乃是念及你前日助我滅煞,以及幫我盜取香火的恩情,更多事情與你多說也無意義。”馬面清了清嗓子,如此說道。

    沈落雖心有不甘,但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自然也不便再多說什么,隨即向馬面詢問了通靈契約的使用之法,隨即告辭離開了。

    時間一晃,又過了一月有余。

    沈落一直在白府勤勉修煉,又試了幾次黃庭經(jīng)和純陽劍訣,發(fā)現(xiàn)依舊毫無起色后,索性徹底擱置了下來,專心修煉起了無名功法,進步倒也頗快。

    如今,他的修為總算突破至煉氣期五層了,對于斜月步的運用也越發(fā)嫻熟起來。

    在最近這半個月間,他還嘗試著在黃紙符箓上繪制落雷符,結果將先前買來的所有材料全都耗光,也沒能畫成一道。

    很顯然,這種高階符箓在現(xiàn)實當中的成符機率,比夢境中更加渺茫。

    不過,沈落對此早已經(jīng)有了心里準備,雖然頗為心疼,但也沒有太過失落。

    好在他閑暇之余倒是陸陸續(xù)續(xù)繪制了不少小雷符,足有五六十張之多,熟練程度又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這一日上午,白霄天匆匆從前院回來,手里抱著一方木匣,敲開了沈落的房門。

    一進屋,他就將木匣放在桌上,自顧拎起桌上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說道:“先前我派人專程幫你去家里送了趟信,這是你父親托他們捎回來的�!�

    沈落聞言,忙打開了木匣,就看到里面放著一疊銀票和兩錠黃澄澄的金元寶。

    他清點了一下,銀票足有三千多兩,而兩枚金錠則都是百兩重量,金錠和銀票最下方,則還壓著一個信封。

    沈落打開一看,里面正是父親的字跡,要他安心待在建鄴,不要著急回去,也不用掛念家里,照顧好自己便是。

    看到信箋末端,他發(fā)現(xiàn)那里的紙面有些褶皺,似乎指力壓出的痕跡,心中便知多半是父親憂心自己,緊攥著信紙時留下的。

    “兒行千里父擔憂,沒辦法的事……”白霄天見沈落神情有些黯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春華縣那邊眼下的情況如何了?”沈落抬起頭,問道。

    “大致已經(jīng)安穩(wěn)了,我們家留的人暗中觀察了這么久,什么蛛絲馬跡也沒發(fā)現(xiàn),想來那些妖魔鬼怪是真的退去了�!卑紫鎏煜肓讼耄f道。

    “即是如此,我在白府叨擾日久,也是該回去的時候了�!鄙蚵鋵⑿偶埵掌�,臉上反倒露出一抹笑意,說道。

    “你要回去?”白霄天有些意外道。

    “不錯。不過回去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沈落點頭道。

    “你該不會是想說純陽寶典的事吧�!卑紫鎏煜仁且徽又Φ�。

    “你果然知道了�!鄙蚵湟残α似饋�。

    “沈落,此事是你和羅師乃至師叔祖之間的隱秘,其實真的不必告知于我�!卑紫鎏煳@一聲,說道。

    “此事壓在心上良久,我也是不吐不快。當初面對古化靈逼問,我沒有承認,可其實純陽寶典的確在我身上。我也猜到你已經(jīng)知曉此事,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為何沒將此事告知家中長輩?這寶典對你們白家不是挺重要的么?”沈落有些不解的問道。

    “告知家里做甚?難不成配合他們,對你許以高利誘惑,或者施加威壓逼迫?這種事我可做不來�!卑紫鎏鞛⑷灰恍�,道。

    “當日師叔祖?zhèn)飨录冴枌毜涞臅r候,曾經(jīng)立下過規(guī)矩,要我一定將春秋觀傳承下去,并且保證絕對不會將純陽寶典上所載功法和法術,傳授給小茅山一脈之外的人。你本就是春秋觀內(nèi)門弟子,不算外人。我且問問,你愿不愿意繼承寶典,隨我返回春華縣,重建春秋觀?”沈落神情微凝,開口說道。

    第兩百二十三章

    第八位客卿

    “沈落,說真的,你能坦誠相待據(jù)實以告,這件事本身就足以讓我欣喜,只是我卻不能答應你�!卑紫鎏煅壑虚W過一抹欣慰,說道。

    “這又是為何?”沈落有些意外道。

    “先前老祖為我求了一個拜入化生寺的機會,前日里得了回復,過些時日我便要動身離開建鄴了�!卑紫鎏炷抗馔虼巴猓従徴f道。

    “化生沈落聽著這個名字,覺得似乎有些熟悉,略一回想后,就記了起來。

    當初他在方寸山那座藏書閣中,就曾看到過一處關于化生寺的記載,言辭之間,頗有些認可贊許之語。

    “你也聽過這地方?”白霄天問道。

    “聽說過一些,那可是咱們大唐境內(nèi)修仙大宗,以你的修行資質(zhì),若是能入此門,以后定然大有作為�!鄙蚵溆芍愿吲d道。

    “一旦拜入生化寺,便不能再算做小茅山一系傳人,所以繼承純陽寶典和重建春秋觀一事,我便不能應允了�!卑紫鎏焓栈啬抗�,看向沈落,沉聲說道。

    “既能拜入此等山門,定可以修習更加高深的功法,錯失一部純陽寶典倒也不算什么了。如此也好,你我還能再共處幾日,等你動身離開建鄴城時,我也一同返回春華縣。”沈落聞言,自顧點了點頭道。

    “依我之見,你眼下就返回春華縣未必是件好事�!卑紫鎏飒q豫片刻,說道。

    “何出此言?”沈落一愣。

    “且不說我家派去之人未能發(fā)現(xiàn)妖邪蹤跡這事,未必能說明那些妖邪就已經(jīng)徹底退去。即便是他們真的已經(jīng)退去,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卷土重來?”白霄天反問道。

    “你是說我一旦貿(mào)然返回春華縣,反而有可能會招致妖邪去而復返?”沈落皺眉道。

    “你我作為春秋觀的幸存者,不得不多思慮一些。建鄴城有我們白家坐鎮(zhèn),他們未必敢涉險來犯,可在春華縣,卻沒有任何顧忌。”白霄天語氣鄭重的說道。

    沈落聞言,心知白霄天所言不虛,眉頭擰得更重。

    “不瞞你說,眼下其實不止建鄴城,大唐境內(nèi)不少地方都不安穩(wěn)。魔劫傳說愈演愈烈,亂世之相已經(jīng)初現(xiàn)端倪。家里之所以急于讓我學習高深道法,急于讓我成長起來,未必沒有為此事做準備的想法。沈落,你當下緊要的事情,不是返鄉(xiāng)回家,而是抓緊修煉。只有你真正有了自保之力,才能不管身在何處,都不懼妖邪襲擾�!卑紫鎏焐焓峙脑诹松蚵浼^,繼續(xù)說道。

    “你說的沒錯。只是你都離開了建鄴,我總不能還呆在你家里不走吧?”沈落嘆了口氣,他心里比誰都更清楚,魔劫之后的世界是怎樣一副光景?

    “此事你倒不必擔心,離家之前,我會勸說父親,讓你在族中暫任客卿,到時候你不但可以繼續(xù)在白府修煉,應該還能按例拿到仙玉報酬�!卑紫鎏鞌[擺手,說道。

    “這恐怕不妥吧,我才區(qū)區(qū)煉氣中期,哪有資格成為客卿?”沈落立即說道。

    “這個嘛……我們白家的客卿,其實大多數(shù)都是煉氣后期修士,煉氣中期的倒也不是沒有,所以并無不妥�!卑紫鎏煺f道。

    “白霄天,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們白家作為建鄴第一驅(qū)魔世家,實力到底如何,與春秋觀相比,又強過多少?”沈落忽然問道。

    “比春秋觀,自然還是要強上一些的。除了家祖是凝魂期修士外,我父親和三爺爺,分別是辟谷后期和辟谷中期修士。另外,還有之前你在湖底密室見到的五奶奶,也是一位辟谷中期修士。”白霄天如此說道。

    “一凝魂,三辟谷,白家果真底蘊不凡�!鄙蚵渎勓裕闹邪祰@。

    “客卿當中,還有一位辟谷初期修士,其余六人都是煉氣期修士,從煉氣六層到煉氣九層,皆有分布。你若是加入進來,就算是我們白家第八位客卿了。怎么樣,要不要嘗試一下?”白霄天說道。

    “你都為我考慮這么周到了,我要是再不答應,就真的有些不識好歹了�!鄙蚵渎牭贸霭紫鎏煸捓锏囊馑�,點頭應了下來。

    “重振春秋觀,不是一件小事,需要耗費的可不止是金錢,同樣也得有強大實力作為依靠,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卑紫鎏煲娝饝�,笑逐顏開的說道。

    “本來還想著拉你一起,兩個和尚抬水吃,終究還是我一個人抗下了所有�!鄙蚵渖裆凰桑{(diào)笑道。

    “往后一別,也不知何日再見了!走吧,我請你喝酒,今日不醉不歸!”白霄天大手一揮,拉著沈落不由分說的便往外走。

    ……

    幾日之后,白霄天就在家族一名長老護送下,離開了建鄴城。

    沈落隨即就被白鶴城差人請到了后院書房。

    “見過前輩。”沈落進屋之后,施了一禮道。

    “呵呵,你與白霄天是摯友,叫我一聲伯父即可,來坐下說話�!卑Q城放下手中書籍,溫和笑道。

    沈落聞言一笑,并沒有立即改口,神色恭謹?shù)刈诹似鋵γ妗?br />
    “今日叫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卑Q城繼續(xù)說道。

    “前輩盡管吩咐�!鄙蚵湔f道。

    “白家近些年來,一直也在不斷擴充實力,吸納了不少外來修士成為客卿。不知道你可愿意加入白家,成為一名客卿?”白鶴城直截了當?shù)膯柕馈?br />
    “能夠成為白家客卿,自然是極好的事情,只是晚輩修為實在不高,恐難勝任�!鄙蚵淞⒓创鸬�。

    “此事倒無妨。我之所以邀請你成為白家客卿,也不是看重你當下修為,而是覺得你未來大道可期。霄云和三長老都對你頗為贊賞,我也覺得你心性不錯,所以有心收納你成為客卿�!卑Q城笑著說道。

    “能得前輩贊賞,是晚輩的榮幸,愿入白家成為客卿,為白家效力�!鄙蚵洚敿凑酒鹕韥�,抱拳說道。

    “好好好,坐下說話�!卑Q城連忙讓沈落坐下。

    “謝家主�!鄙蚵鋺艘宦�,坐了下來。

    白鶴城聽到他稱謂上的變化,嘴角笑意也變得越發(fā)明顯起來。

    “既然已經(jīng)是家中客卿了,有些事情我得提前跟你說好。你如今境界不高,故而俸祿不能與其他客卿等同,每三個月可以領到一枚仙玉。而相對應的,族中會給你安排一些簡單的驅(qū)鬼降妖任務,完成任務后,也會有相應的報酬�!卑Q城說道。

    第兩百二十四章

    仙玉

    “晚輩明白�!鄙蚵涿嫔桓�,恭聲應道。

    “很好,明日便會有人送客卿令牌給你,連帶著近三個月的俸祿一起。”白鶴城贊許的點點頭,說道。

    “家主,不知晚輩何時可以執(zhí)行任務?”沈落問道。

    “不用著急,族中安排好了,會通知你的�!卑Q城擺擺手,說道。

    沈落再次謝過之后,便告辭離開了。

    在他走后,書房內(nèi)室里忽然走出一人,正是三長老白江風。

    “家主,按規(guī)矩來說,只有達到煉氣期七層的修士,才能每三月領到一枚仙玉。而沈落無論修為還是資質(zhì)都有欠缺,讓他擔任客卿一職已是破例,為何還有許以仙玉作為俸祿?”白江風疑惑道。

    “無妨,這點仙玉白家還是拿得出來的,就當是給這年輕人個機會。況且,這也是霄天去化生寺前提的唯一要求�!卑Q城笑了笑,說道。

    “家主這本是好意,我倒也贊成,只是怕族中子弟和其他客卿不會服氣,到時候會找他的麻煩�!卑捉L搖了搖頭,說道。

    “若是這點麻煩都應付不來,那我白家的仙玉和霄天的良苦用心,就都是真的浪費了。到時候,自會有辦法讓他主動離開白家的。”白鶴城笑了笑,不以為意道。

    第二天,沈落成為白家客卿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白府。

    沈落在拿到客卿令牌和一枚仙玉的同時,也從白霄天的小院中搬離了出來,住進了白家安排的一座獨立小院。

    小院的位置在府內(nèi)那片湖泊附近的一片密林中,位置更加偏僻,距離前院大門也更遠,倒是離湖底密室近了不少。

    然而,沈落徹底成為客卿身份之后,再去往那座湖底密室的時候,就被坐鎮(zhèn)其中的那位老嫗攔下,告知他暫無在此處修行的資格,身為客卿須為白府立下功勞,得到家主同意方可使用。

    沈落雖有些郁悶,但明面上卻不好多說什么,畢竟自己此前能夠進入密室修煉,本就已是特例,是沾了白霄天的光,如今自己既然接受了新身份,自然也要接受與此相對應的一系列變化。

    想通了這一點,沈落便安心在小院中住下,繼續(xù)修煉起來。

    時間一晃,又過去半月有余。

    建鄴城里下了一場連綿陰雨,氣溫驟降,城中秋意也越發(fā)濃郁起來。

    這一日,沈落起了個大早,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打坐修行,而是取出了那只被他仔細收藏的石匣。

    他打開石匣后,從里面取出了一枚金錠和幾張銀票,放在了一旁。

    然后,他又小心地伸出兩指,從里面緩緩夾出了一枚銅錢大小的圓形玉石,其顏色蒼翠欲滴,內(nèi)里可見一縷精純靈氣流轉(zhuǎn),卻正是傳說中的神仙錢“仙玉”,也是他領到的第一份客卿俸祿。

    按照古書中記載,這仙玉本身便是一種頗為稀有的靈材,其秉天地靈氣而生,受地脈孕育而化,故而形成了一些極其隱秘的地下玉脈。

    經(jīng)世人開采以后,按照科儀制定形制,加以秘法煉化,使其本身蘊含之靈氣凝而不散,才形成了廣泛流通于修仙者之間的“神仙錢”。

    沈落將仙玉捧在手上仔細打量,滿眼愛惜神色。

    先前以黃符紙繪制落雷符,用光了所有符墨,結果也沒能有一張成功,他打算今天去一趟錄寶堂,用這枚仙玉買下十張青霜符紙,再做嘗試。

    收好仙玉后,他正打算關上石匣,眼角余光忽然瞥見匣內(nèi)一角,有一截反射著金屬光澤的東西,隨即將壓在其上的銀票和無名天書等物全都撥開,隨即露出一片金箔。

    沈落將其拿出來,仔細打量了一下,看清了其上刻畫的符紋,才恍然記起,那是他當初在巒水河上打撈無名天書時,從一只裝滿骸骨的金屬袋上取下來的。

    “差點忘了還有這么個東西,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究竟是何物,馬掌柜他經(jīng)手靈材不少,眼界必定不窄,或許能知道這是何物?”沈落暗自沉吟道。

    說罷,他收拾好石匣,就離開了白府,直奔錄寶堂而去。

    沈落趕到錄寶堂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店門外站著兩人,面容還都不陌生,正是上次跟隨白霄云的那兩名扈從。

    他眉頭一皺,隱隱意識到了什么,快步趕了過去。

    只是還沒走到門口,那兩名扈從就主動迎了上來,伸手將他攔下。

    “沈長老,二公子在里面辦事,您要不改日再來?”兩人自然認得沈落的面容,也知道他的身份,不敢太過造次。

    “無妨,我就是來買點東西而已�!鄙蚵涑觊T口張望了一眼,說道。

    “您就別難為我們倆了�!币幻鑿钠沉搜鬯g懸掛的客卿令牌,為難道。

    “你們放心,我真的只是來買點東西,不會妨礙二公子的。”沈落笑了笑,隨意道。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仍有些遲疑不決。

    沈落面色一沉,身形一晃之下,已從二人身子間隙中一穿而過,同時單手飛快一揮。

    “你……”那二人面色一驚,話還沒說出口,同時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沈落剛進門,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硪粋聲音,有些粗礪,不像是白霄云的。

    “馬掌柜,識時務者為俊杰,白二公子背后可是大名鼎鼎的建鄴白家,多少人想要攀高枝都找不到門路,你就別不識抬舉了�!�

    那聲音剛落,就又有一個年輕的嗓音響起:“馬老兒,我這么三番四次登門,你還看不出我的誠意嗎?我是真的中意秀秀姑娘,你又何必非要橫加干涉?”

    “白公子,您高門大戶,咱們攀附不起,小女尚且年幼,實在不到出閣的年紀,您就不要強求了。若是被大公子知道了,又得責罰您不是?”馬掌柜的聲音響起,言辭間央求之意明顯。

    “別想用我哥的名義壓我!他已不在建業(yè)城了,這次看誰還敢來管本公子的家務事�!蹦悄贻p的聲音又說道,語氣不覺加重了幾分。

    “二公子,你哥才剛走沒幾天,你又急不可耐地上門了,還真是用情至深��!”沈落一步跨過門檻,邊走邊說道,聲音不緊不慢,就如同與友人打招呼一般。

    他目光一掃屋內(nèi),只見柜臺后面,馬掌柜正面色赤紅的護著女兒,少女眼里噙著淚水,楚楚可憐。

    第兩百二十五章

    再遇二少爺

    柜臺外面則擺著兩把太師椅,白霄云正大咧咧地坐在其中一張椅上,身旁還坐著一個身著圓領長袍,體型魁梧,滿臉橫肉的中年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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