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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其中一名異能者不禁嗤笑道:“我說特處局為什么死都不愿意放權(quán),原來是背后有魔族大人在撐腰��!”

    “之前就都在傳特處局內(nèi)部有人和魔族勾結(jié),現(xiàn)在一看,哪里是內(nèi)奸所為?分明是你們?nèi)珕T上上下下都已經(jīng)是出賣給魔族了吧!”

    陸鵬和杜明柏將一切看在眼里,當(dāng)然不肯讓自己的同事白白背負(fù)罵名,他們急道:“你們胡說八道什么?!”

    莫青倒是不生氣,他淡然回答:“現(xiàn)在人間界和魔界已經(jīng)邦交正常化,也從來沒什么出賣一說。反倒是你們利用普通居民作為人質(zhì)來反抗特處局,這種做法更是令人不齒。”

    之前那名土系異能者看著莫青依舊這么維護著人間界,不禁哈哈哈大笑起來:“你至今都還這么向著人間界,真是笑死我了。”

    他想到那已經(jīng)被炸毀的劍冢,永遠(yuǎn)完成不了的尋心儀式,眼中流露出一絲同情:“希望宮尋醒后你還能保持現(xiàn)在的觀點�!�

    任雨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些新人類聯(lián)盟的人明顯知道些什么,甚至和魔主前一陣子的失蹤,宮尋這次長時間的昏迷有關(guān)!

    她急問道:“你們知道些什么?宮尋這次到底怎么了?!”

    那異能者不屑地笑了一聲,答非所問地嘲諷道:“你好奇的話不如去問你的魔主大人,呵,畢竟他可是為了那個儀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價,卻最后眼睜睜地看著最后的希望從自己眼前被毀掉了呢!哈哈哈哈!”

    莫青臉色陰沉,雙手緊緊握拳,最終實在是聽不下去,在那異能者的嘲笑聲中狼狽離去。

    莫青飛在空中,拳頭越來越硬。

    他想不通,他實在想不通。

    明明這段時間他和宮尋啥都沒干,就昏迷了一陣的功夫,怎么外界傳出來的流言他又一句都聽不懂了?!

    什么儀式?什么被毀掉的希望?!誰能告訴他這都是哪冒出來的東西?!

    第75章

    魔主最終親手將宮尋的情感重新喚醒

    在新人類聯(lián)盟的隱秘地下?lián)c里,

    為了躲避特處局的搜捕,數(shù)十名異能者蜷縮在這間陰暗潮濕、既無陽光也無通風(fēng)的簡陋平房內(nèi)。他們?yōu)榱藢崿F(xiàn)自己人上人的夢想而在這片小小的平房內(nèi)做著企圖推翻現(xiàn)有政權(quán)的春秋大夢。

    這些人成為異能者之前,大多社會地位低微,

    甚至談不上有什么謀略或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歸根結(jié)底,

    他們只是些原本默默無聞、毫無背景的普通人,因突如其來的異能而掌握了足以撼動世界的力量�?上�,力量并未賦予他們智慧,

    他們依舊混亂、迷茫,

    如同一群突然擁有了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莽夫。

    直到郝高的到來,

    一切才真正發(fā)生了改變。郝高本就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成功人士,在靈氣復(fù)蘇后更是憑借卓越的手腕,將官方異能者組織特處局一把推到了前臺,

    甚至一度成為全民矚目的英雄。他的加入,

    才讓這個松散的組織煥然一新,擁有了清晰的行動規(guī)劃與專業(yè)的架構(gòu),

    從一群烏合之眾變成了真正具備威脅的力量的民間異能者組織。

    然而讓所有新人類聯(lián)盟異能者都?xì)J佩不已的郝高,卻竟在帶領(lǐng)六名高階異能者去圍剿特處局的任雨后,狼狽地一個人從空間通道里逃回了據(jù)點!

    “老大!”

    “老大!土哥他們幾個人呢?!”

    郝高聽著身邊異能者的詢問,憤憤地抹了一把臉,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狼狽過了。

    他緩緩抬起頭,

    目光陰郁而凌厲,環(huán)視著在場的眾人,

    沉重的氣息籠罩著整個房間。隨后,他咬緊牙關(guān),帶著壓迫性的威嚴(yán)開口道:“任務(wù)途中,

    那魔族的魔主突然現(xiàn)身……六位異能者……全滅!”

    “魔主��?”

    “他怎么會突然回來幫特處局?!他不是應(yīng)該正在忙著對付宮尋那邊失敗的儀式嗎?!”

    郝高陰鷙的目光精光一閃,他拉過剛剛那名說話的異能者問道:“現(xiàn)在宮尋的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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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異能者匆忙上前,

    語氣急切地匯報道:“自從那日我們讓吳柯毀了劍冢,宮尋就一直昏迷不醒!魔主這次現(xiàn)身,還尚未去見過宮尋!”

    話音剛落,郝高眼中閃過一絲冷嘲,嘴角微微上揚,語氣里帶著刻意的輕蔑:“我就說那位怎么到現(xiàn)在還死心塌地地替特處局賣命,原來是還沒接受現(xiàn)實!”他嗤笑一聲,“堂堂一個魔界之主,在人間界被利用成這樣,我都不知道他是可憐還是可笑了!”

    那異能者怔了一瞬,困惑地看向郝高,低聲自語:“接受現(xiàn)實?”

    ——

    “接受現(xiàn)實?你說的是什么意思是?”

    徐文文追問著眼前的土系異能者。

    特處局內(nèi),幾名被捕的異能者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在了牢房中,這也是特處局這些天在連連吃癟后難得有的收獲。他們神色各異,有憤怒,有不甘,也有沉默不語的。對于特處局來說,這次抓捕是他們在連連受挫后,難得的一次反擊成果。

    特處局的幾位核心干員已經(jīng)悉數(shù)到場,圍繞著這些異能者,試圖從他們口中撬開更多隱秘的信息。

    那名土系異能者嗤笑了一聲,眼底滿是嘲弄:“你們這群廢物官僚,離了魔族,恐怕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吧?別裝模作樣了!你們以為特處局還能靠自己撐多久?我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消息——你們的魔族大哥可沒打算一直罩著你們,他很快就要徹底放棄人類世界,再也不會替你們收拾爛攤子了!甚至……如果他心情不好,說不定哪天就直接回頭把人間界毀個徹底!你們才是引狼入室的罪人!”

    汪飛虎瞇起眼,比起這種不知真假的挑釁,他當(dāng)然更相信跟他有過相當(dāng)一段時間相處經(jīng)歷的莫青!莫青對宮尋那無微不至的照顧,端在手心上都怕摔著了的態(tài)度,他可是親眼所見!要說莫青會眼睜睜看著宮尋的家鄉(xiāng)毀滅而無動于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汪飛虎毫不猶豫地回?fù)舻溃骸澳闵僭谶@兒挑撥離間!現(xiàn)在就連普通人都知道,只要宮尋還在,魔族就不會對我們?nèi)祟悇邮�!江海市可是宮尋看重的故鄉(xiāng),他既然能為了宮尋壓制魔族內(nèi)的主戰(zhàn)派,自然也能為了宮尋處理掉你們這些在人類世界里興風(fēng)作浪的蛀蟲!”

    那名土系異能者略帶同情地看了汪飛虎一眼,像是在看一個蒙昧的可憐人,語氣意味深長地問道:“你難道就不覺得,宮尋和魔主的關(guān)系很奇怪嗎?”

    汪飛虎眉頭一皺,剛想不假思索地反駁“人家兩口子好好的,哪里奇怪了?”

    可他話還未出口,就聽見對方繼續(xù)說道:“宮尋一開始可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他是什么時候,突然就和魔主好上的?”

    汪飛虎一怔,心頭竟然有片刻的空白。

    作為特處局里最早接觸宮尋的人,他當(dāng)然記得自己初見宮尋時的模樣。那是一個仿佛游離于塵世之外的人。蒼白的臉色,銀白的發(fā)絲,總是穿著那身雪白的研究員大褂,甚至連手套都是絲質(zhì)的白色。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一片雪白,干凈、純粹,容不下任何雜質(zhì)……也容不下任何人。

    這樣的宮尋,是在什么情況下,會突然和魔主生死相依的?

    他的腦海中閃過過往的片段,可無論如何拼湊,竟都找不到一個合理的邏輯。

    那名異能者雙手被捆在兩側(cè)隔絕靈氣的金屬上,明明他才是被囚禁的一方,可特處局干員們臉上露出的茫然卻比此刻的他顯得更為可憐。

    “答案是……儀式啊。”異能者輕輕地吐出了一個殘忍的答案。

    “宮尋的前世銘光之主運氣不好,遇上了沒有心的魔族,與之糾纏一世,受盡了苦頭,可憐到最后,魔主也沒有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占有欲究竟來源于什么。也許是為了報復(fù),又或者是其他原因,銘光之主在死前將自己的心活生生挖出給了魔主。魔主最后擁有了感情,終于遲遲意識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對銘光之主意味著什么。可當(dāng)他想要去找銘光之主悔過,將一切重新來過時……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只有銘光之主蒼白的尸體�!�

    “銘光之主將心贈與了魔主,導(dǎo)致他這一輩子天生感情淡薄,沒有愛人能力。當(dāng)魔主這一世找到他的轉(zhuǎn)世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與自己再無可能�!蹦敲惸苷哳D了頓,隨后繼續(xù)道,“于是一無所知的魔主就在魔界求到了幫宮尋找回情感的儀式。”

    “那儀式需要集齊與銘光之主有關(guān)的五件物品,一旦集齊,宮尋的情感才會徹底恢復(fù)�!�

    汪飛虎瞪大了眼睛,心頭猛地一顫。腦海中,一個個被他忽略的細(xì)節(jié)飛速閃現(xiàn)。

    他突然想起,魔主初次出現(xiàn)在宮尋面前時,宮尋對他的態(tài)度冷淡而疏離,甚至……稱得上是無動于衷。而在更早之前,每一次魔主降臨,竟然都是在宮尋熟睡或失去意識的情況下。

    是魔主不敢見宮尋?還是宮尋根本不愿意見魔主?

    可這一切,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生變化的?

    汪飛虎仿佛恍然回到那個瞬間,那一次,宮尋的指尖輕輕撫過魔主送給他的狐尾圍脖,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那是汪飛虎第一次見到宮尋流露出真正的溫度。

    而后面當(dāng)宮尋和魔主前往魔界期間,特處局從宮尋家中又陸續(xù)搜出了宮尋和魔主有關(guān)的物件:那幅描摹細(xì)膩,畫著魔主的手繪畫像,那封寫滿了情意卻又糾纏著怨恨的信箋,還有和銘光之主息息相關(guān)的點睛筆……

    樁樁件件,仿佛一條隱秘的線,早已將兩人的命運悄然交織在一起。如今敲打在眾人心中,提醒著他們,魔主尋回宮尋情感的步伐,或許比他們想象的要更早!

    而到了收集點睛筆的階段,宮尋甚至已經(jīng)和魔主有了相當(dāng)?shù)挠H密關(guān)系,這也開始讓所有人都正視了兩人的關(guān)系。如今回想,這一切并非偶然。從最初的抗拒,到如今的親密無間,魔主一步步鋪陳,耐心而隱忍,最終親手將宮尋的情感,一點一點地重新喚醒,并引向他所期望的方向……

    如果沒猜錯,魔主已經(jīng)尋到了四件與儀式有關(guān)的物件,到那時,宮尋便不再是那個冷漠疏離、游離于世間之外的存在,也將不再被過去束縛,不再只是銘光之主的影子,而是一個真正完整的人!一個可以體驗喜怒哀樂、擁有牽絆、享受愛與陪伴的普通人!

    “可惜,現(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蹦钱惸苷呙媛锻榈貒@道,讓人分不清他是在同情魔主傾盡一切卻終究徒勞,還是在為人類即將承受的怒火而惋惜,他繼續(xù)道:“可惜那第五件物品,早已經(jīng)葬身昆侖。如今儀式失敗,宮尋的情感反噬,陷入昏迷,而魔主至今仍抱有一絲希望……至少,至少讓宮尋醒來時還能保留之前收集到的四份情感……真是天真又可憐�!�

    昆侖劍冢的爆炸!

    眾人瞬間僵住,冷汗沿著脊背直竄。

    徐文文臉色驟變,猛地上前一步,語氣急促,帶著一絲幾乎不敢置信的質(zhì)問:“是劍冢!你們毀了劍冢里的東西?!”

    那異能者點了點頭,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道:“當(dāng)年,銘光之主因‘背叛人族’的罪名被監(jiān)禁于此,而魔主則親自帶著銘光劍前往昆侖劍峰,與人族談判,承諾以它換取銘光之主的所有權(quán)。”

    “然而,銘光劍早已被魔氣侵染透徹!它早已不再是原來那個人族的神兵,而是魔族的利刃。因此,它最終被封存于劍冢深處,日復(fù)一日地腐朽,直到靈氣徹底枯竭,直到……被那場爆炸徹底摧毀�!�

    “你胡說!銘光劍屠戮無數(shù)妖魔,是人間至寶,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被損毀?!”尤西怒吼出聲,猛地攥緊拳頭,眼底滿是憤怒和不可置信。

    被捆在一旁的幾名異能者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滿臉嘲弄地看向在場的特處局干員們。

    其中一人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我們敢這么篤定,是因為我們已經(jīng)在劍冢的廢墟里,找到了銘光劍的——殘骸。”

    第76章

    你就是我所信賴的下一位銘光之主

    那名土系異能者帶著幾分玩味的笑意,

    將話說完,語氣中滿是諷刺與篤定。而此刻,在場眾人哪里還坐得住?!

    如果要說與銘光之主相關(guān)的信物,

    還有什么比銘光劍更加貼合?!如果真如這人所說,

    銘光劍已經(jīng)毀滅,而魔主籌備已久的儀式便徹底宣告失敗……

    這也意味著,宮尋的狀態(tài)將成為整個局勢的關(guān)鍵!

    如果宮尋醒來后,

    他通過儀式所恢復(fù)的情感仍然存在,

    那一切尚有轉(zhuǎn)圜之地。至少,

    魔主仍會因為與宮尋的羈絆而有所顧忌,不至于在此刻輕舉妄動。

    可若是宮尋醒來后,徹底失去了這段時間所培養(yǎng)出的情感……沒有人能保證,

    魔主在絕望之下,

    會不會將郝高的所作所為,遷怒于整個人類世界,

    讓人間界再度陷入魔族的戰(zhàn)火!

    眾人一瞬間心跳加速,額角冷汗涔涔,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立刻找到宮尋!

    必須在他醒來之前,先一步掌控局勢!

    如果發(fā)現(xiàn)宮尋真的失去了所有情感,那么——在解決郝高之前,

    無論如何,他們必須死死瞞住魔主!

    徐文文被留下來繼續(xù)看守幾名俘虜,

    而其他人則毫不猶豫地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宮尋的公寓。

    然而當(dāng)他們推開房門,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屋內(nèi),空無一人。

    潔白的窗簾隨著微風(fēng)輕輕飄動,

    半開的窗戶仿佛一個無聲的諷刺,提醒著他們來晚了一步。

    一股無法言喻的不安悄然攀上每個人的脊背。

    完了。

    ——

    宮尋緊緊握住莫青的手,

    眉頭微皺,目光帶著一絲焦急,仔細(xì)檢查著他的手掌。語氣里帶著擔(dān)憂,甚至有些埋怨:“都告訴你別碰了,別碰了!銘光劍對魔族來說可是永久性的傷害,根本無法消除!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劍氣也會順著傷口滲進去,時間久了只會越來越嚴(yán)重,最后甚至?xí)<吧�!�?br />
    莫青無奈地抽回手,輕輕拍了拍宮尋的腦袋,安撫道:“真的沒事,劍都還沒出鞘呢,只是被它外放的劍氣稍微蟄了一下。我不是立刻就把劍給你了嗎?再說,明淵也是魔族,他可是直接抱著銘光劍一路帶回魔界的,他都沒事,我身上滿背包的補血藥,怎么可能出事?”

    宮尋盯著莫青,見他確實沒有異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是關(guān)心則亂,可可是莫青的身體也屬于他,對他而言莫青的身體和自己的本體并無區(qū)別,誰愿意自己好好的身體平白無故地就掛上一個永久掉血無法驅(qū)除的Debuff呢?

    他深吸一口氣,手中緊握著那柄金光閃閃的銘光劍,小心翼翼地避開莫青。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熟悉的青石板路上,沒一會兒,就抵達(dá)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恢弘的九層塔樓,巍峨挺立,依舊承載著千年歲月的痕跡,不宵樓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變化,可這次宮尋卻莫名有些猶豫,甚至有些犯怯。畢竟,他不確定如今的不宵樓主是否還記得數(shù)千年前的那段回憶……而且見過了年輕時的不宵樓主后,他怕自己很難再直視現(xiàn)在的那位老人家。

    “你們來了?”

    一陣悅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幾分調(diào)侃與漫不經(jīng)心,輕飄飄地落入兩人耳中。

    宮尋猛然抬頭,他原以為自己會看到那位穩(wěn)重、儒雅、年長且溫和的前輩,可當(dāng)視線觸及來者時,他卻不由得怔住。

    站在九層塔樓中央的,并非他熟悉的那位不宵樓主,而是一個長相清秀明麗的青年。

    他身姿挺拔,如同松竹般傲然生長,渾身散發(fā)著干凈而凌冽的氣息。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帶著不加掩飾的審視,正滿含興味地仔仔細(xì)細(xì)打量著他們。

    “明……樓主�!睒侵鳜F(xiàn)在的樣子簡直就是少年明瑜的放大版,宮尋差點喊錯。

    樓主不再遮遮掩掩地用兜帽遮住自己的模樣,而是大方自然地邀請宮尋和莫青坐下,為兩人沏好了魔界的新茶。

    隨后,他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兩人,開口道:“看來你們最后成功了呀�!�

    宮尋不確定現(xiàn)在的樓主究竟知道了多少,他只能試探問道:“樓主,你對過去發(fā)生的事情都還記得嗎?”

    樓主微微眨了眨眼,眼中閃過一絲難得的輕快,仿佛曾經(jīng)那個帶著幾分俏皮的少年。他看著宮尋,嘴角噙著笑意,語氣輕松卻意味深長:“說實話,我記得也不算太清楚……但多多少少,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吧�!彼⑽⒁活D,目光在宮尋和莫青之間流轉(zhuǎn),“你們兩個孩子,是不是回到過去做了些什么?”

    宮尋并不打算隱瞞什么,便將自己意外感應(yīng)到外界的時間之力,被時間亂流卷入,回到了過去的經(jīng)歷一一講述出來。

    他坦然道出自己在過去所見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將明淵的執(zhí)念與命運循環(huán)揭露。包括明淵不信命,所以他不斷地循環(huán)嘗試,竭盡全力為明瑜改命。一次次不顧代價地去改變,哪怕遍體鱗傷,哪怕歷經(jīng)千劫,他始終試圖拼出一個讓明瑜活下去的結(jié)局。

    不知不覺,茶水已涼,然而樓主卻遲遲沒有開口,神色沉靜而復(fù)雜。

    良久,他終于深深吐出一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明淵那孩子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可他能瞞得過別人,又怎么瞞得過我?他的能力是命運,而一個掌控命運的人,從來都不是一個認(rèn)命的人�!�

    他垂下眼簾,指尖輕輕撫過茶盞,像是在回憶什么:“其實,早在我繼任大典的前一夜,我就意外撞見了他與‘多多’、‘吉兇貓’的對話�!�

    宮尋微微一怔,聽樓主緩緩道來。

    吉兇貓與多多的天賦,是能窺見一個人的“最壞結(jié)局”,他們的預(yù)言從不落空。而他們當(dāng)年對樓主的預(yù)言是——

    “在繼任大典之后,你將身敗名裂,在萬人唾罵之中死去。”

    ——這就是銘光之主的命運。

    “然后那天夜里,我親眼見到,他用‘命運’的能力,逼著吉兇貓一次次重新觀測我的未來�!�

    “一次、兩次、三次……他不信,不接受,不停地讓他們重新推演�!�

    “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吉兇貓終于松口,對他說——”

    “銘光之主不會死了,他會以他最厭惡的模樣,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樓主靜靜地看著宮尋,眼中透著一抹淡淡的感慨與懷念,語氣溫和而堅定:“人人都說他是恐怖又嗜血的魔主,可只有我知道,他就是個單純又執(zhí)拗的人罷了。”

    宮尋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些許復(fù)雜的情緒。他之前便知道知道吉兇貓和多多曾在繼任大典前對銘光之主做出過那份可怕的預(yù)言,可他從未想過,那并非最初的命運,而是魔主一次又一次改命后的結(jié)果!

    他不信命,所以他不惜代價地去改變。

    宮尋抬頭看向樓主,對他輕聲道:“可是……無論如何,您的命運還是被改變了,不是嗎?您終究脫離了最初那必死的結(jié)局�!�

    宮尋緩緩將手中的銘光劍拿了出來,輕輕放在桌上。

    不宵樓主的目光落在劍身的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他的呼吸猛地一滯,眼眶微微泛紅,連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那是銘光劍,曾經(jīng)屬于他的劍,也是他以為早已徹底毀滅、再也不可能歸來的劍。

    “這是我和明淵一起想到的不得已之計。在劍冢中被毀去的,是點睛筆所畫出的虛假之物,而真正的銘光劍……仍存于世�!睂m尋小心翼翼地將劍推向桌面,語氣帶著幾分莊重與敬意:“樓主……銘光之主,它是屬于您的�!�

    不宵樓主的手微微抬起,卻始終停留在半空中,并未直接碰觸劍身。他的指尖在空氣中劃過,仿佛在隔空撫摸著這件失而復(fù)得的珍寶。

    一滴水漬悄然落下,砸在劍身上。

    銘光劍微微一顫,金光瞬間閃爍,迅速將那附有魔氣的淚水凈化蒸發(fā)。

    宮尋怔了一下,意識到,那竟是樓主的淚。

    “你們帶它回來了……”不宵樓主的聲音微微哽咽,眼眶通紅,他抬頭看向?qū)m尋和莫青,眼神復(fù)雜而激動,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片刻后,他低聲道,“原來他真的沒有騙我�!�

    宮尋和莫青對視一眼,疑惑道:“騙你?”

    不宵樓主忙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將數(shù)千年前的后續(xù)娓娓道來。

    “當(dāng)初,在繼任大典上,明淵拿走了銘光劍,老魔主借此機會向人間界發(fā)難。而吳掌事……他早已與老魔主暗中交易,便趁機剝奪了我的弟子身份,將我囚禁在昆侖劍峰�!�

    “直到吳掌事親自來取走我的劍骨和修為之時,我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他們精心編織的棋局�!彼穆曇羝届o,可手卻不自覺地收緊,指節(jié)微微泛白,“包括他一開始收養(yǎng)我們這些弟子……不過是為了挑選一些有天賦、最適合作為‘耗材’的材料罷了。”

    “但或許是諷刺,他在養(yǎng)育這份‘耗材’的過程中,似乎……真的動了一絲師徒之情�!睒侵鞯偷偷匦α艘幌�,笑意中卻藏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悲涼。

    “那時老魔主對我趕盡殺絕,因為我天生劍骨,又修行卓越,即使我已是個廢人,失去了銘光劍,他依舊要斬草除根�!彼穆曇舻途彛袷窃跀⑹鲆患c己無關(guān)的舊事,“而當(dāng)時的我,早已無力抵抗�!�

    “就在我僅剩最后一口氣時,吳掌事卻突然……挺身而出,為我擋下了那最致命的一掌。”

    “而那是已經(jīng)歸屬于魔界的明淵……竟然在那一刻,頂著銘光劍的劍氣,強行使用著銘光劍,一劍斬殺了老魔主�!�

    聽到這里,宮尋瞳孔微縮。

    “你們都知道,銘光劍氣一旦染上魔族的身體,就是毀滅性的永久性傷害�!辈幌鼧侵鏖]上眼,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沒了力氣,但我也看到了……看到明淵執(zhí)劍的那只手,被劍氣割得滿是血痕,鮮血順著劍柄一滴滴落下……”

    “可他卻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銘光劍,只是有著銘光劍相似靈氣的仿冒品罷了�!�

    不宵樓主聲音低沉而苦澀:“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他是在安慰我�!�

    “我的師傅背叛了我,我又親眼看著他死去,而我的摯友……被銘光劍所傷。那一刻,我心灰意冷,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執(zhí)念�!�

    “再醒來時……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名魔族�!�

    宮尋沉默不語,心中卻泛起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沉重感。

    他知道,以明淵的性格,只要有哪怕一絲希望能讓明瑜活下去,他一定會不計代價、不顧一切地去賭。

    哪怕這個代價,是他自己的命。

    哪怕下場,是終生忍受銘光劍氣在體內(nèi)肆虐的痛苦。

    哪怕最終,在靈氣徹底消散之時,他失去了對身體最后一絲保護,被銘光劍氣從體內(nèi)割裂,活生生地撕碎至死。

    宮尋的指尖微微收緊,喉間像是被無形的什么堵住了,讓他說不出話來。

    這大概,便是無數(shù)個明淵在循環(huán)中經(jīng)歷過的最后的結(jié)局。

    不宵樓主最終還是沒有伸手去觸碰那柄讓他背負(fù)千年罪孽的劍。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銘光劍,仿佛這一眼便已承載了千年的愧疚、悔恨與釋然。

    然后,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抬起手,將宮尋與莫青一并摟入懷中。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卻也透著難得的溫柔與感慨:“新的靈氣時代已經(jīng)到來了,你們的未來,還很光明�!�

    他松開手,微微后退一步,目光深邃地看著宮尋,鄭重道:“宮尋,從現(xiàn)在起,你就是我所信賴的下一位銘光之主�!�

    話音落下的瞬間,宮尋微微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不宵樓主。

    然而,樓主卻隨意地擺了擺手,帶著一抹風(fēng)輕云淡的笑意,語氣瞬間變得漫不經(jīng)心,仿佛又有些回到了年少時分:“至于我嘛……”

    他聳聳肩,唇角微勾,眼神里透著幾分戲謔和灑脫:“如今的我,只不過是個喜好美色,喜歡在不宵街看選美大賽的閑人魔族罷了�!�

    宮尋:“……”

    莫青:“……”

    但不宵樓主只是輕笑,目光柔和地掃過兩人,輕聲道:“去吧,外面的天地遼闊,你們盡管去闖蕩�!彼D了頓,眼神深沉卻帶著安心,“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難,就回來找我。”

    “不宵樓的大門,永遠(yuǎn)為你們敞開�!�

    第77章

    魔主再次將宮尋囚禁在魔宮深處

    離開不宵街后,

    宮尋和莫青一路沉默。

    沒有什么比不宵樓主的改變更能直觀地證明,他們真的成功地改變了過去!

    那個曾被命運碾壓、被囚禁在昆侖劍峰、最終淪為魔族的銘光之主,如今已擺脫了千年的桎梏,

    甚至能以一種近乎灑脫的態(tài)度面對自己的過去。這不僅意味著歷史已經(jīng)被重塑,

    也意味著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同時,宮尋心頭盤旋已久的另一道疑惑,也在這一刻徹底解開:真正的魔主究竟去了哪里。

    從樓主那邊獲取了最后一片信息碎片后,

    宮尋終于理清了明淵的下落。為了從老魔主的掌控下保住明瑜的性命,

    幾乎在所有的循環(huán)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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