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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索隆看似不在意,卻也不傻,明面上薩普瓦處于中立,可又默許英育拉的攪動,是保還是除,誰也不敢妄下定論。

    碎裂

    碎裂

    *

    笠日。

    這一夜蘇韞睡得并不安穩(wěn),甚至做了個噩夢,夢中,是陸熠站在她床頭,如那日在別墅,槍口毫不猶豫對準(zhǔn)她,只是這一次不是耳垂而是腦袋,子彈當(dāng)著她面上膛,裝了整整六顆,陸熠站立她不足半米處,眼神是漠然無情,無論她怎么哭喊解釋都無用。

    他問:“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還是假話?”

    蘇韞身子一抖,裹著被子搖頭:“我…..我說真話�!�

    下一句卻讓她不敢回答了,他問:“為什么要出賣消息�!�

    女人眸子恐懼顫抖,不等回答,砰———

    蘇韞滿身是汗從夢中驚醒,醒過后慌張摸了摸額頭,這才后知后覺是一場夢,可夢太真實,那股壓迫感令人窒息,她緩了許久才醒神下床。

    用早餐時,蘇韞整個人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嘴里的食物咽也咽不下去。

    她猜得也不錯,不過半小時去的時間,有人風(fēng)塵仆仆跨門。

    沙發(fā)上,蘇韞愕然抬頭,來人將手中的東西丟給一側(cè)站崗的巴克,急急忙忙向她走來。

    是許久未見的陳醉。

    陳醉一身遮不住的倦意,喊她一聲:“蘇小姐,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蘇韞云里霧里地。

    要說這場軍法審判還有三天,處決的結(jié)果尚未定奪,這是要她去做什么?

    蘇韞看著他身上包扎好卻還是掩蓋不住的藥味,多心問了句:“你怎么了。”

    “沒什么。”素然冷靜的陳醉這回語氣卻有些急,毫不溫柔將她從沙發(fā)上扯起,“別耽誤時間了�!眴K阿姨群追更68;5057久6

    久

    巴克也有些沒算準(zhǔn)什么意思,連同剛趕回來的尤金也驚訝,看著陳醉扯住人的手,上前掰開,問他怎么了。

    陳醉眼神稍冷,背過身走出門外,兩人一前一后跟上。

    “陳醉,怎么回事?”尤金皺眉,看眼屋內(nèi)又看他。

    陳醉剛從大其力回來,身上的傷還沒養(yǎng),匆匆忙忙就聽說了事情,打算多壓一籌碼,請?zhí)K韞做一遭不在場的人證,哪怕幾天后軍事法庭上也能多一個例證,這幾天他按照陸熠先前的吩咐四處周轉(zhuǎn),將事情差不多辦完,就等翻身的籌碼壓下來了。

    尤金追問幾句,陳醉暫時不能把話說完,不是信不過,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蘇韞這件事陳醉并沒有瞞著,直言是想叫她做例證。

    尤金靠在一側(cè)假山上,看著他:“那些人會收錄嗎?不見得,他們就是為了把二哥徹底摁死才設(shè)的局�!彼掍h一轉(zhuǎn),“你現(xiàn)在不適合在這個關(guān)口出席,他們現(xiàn)在抓的就是你,一旦落網(wǎng),就是做實二哥的私兵抗令�!�

    “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安排好了�!标愖磙糇∷绨颉�

    巴克忽然出聲:“可是我們現(xiàn)在等,萬一中間出了什么變數(shù)怎么辦?人被扣押著,出什么事情就不好說�!�

    其實正是陳醉所擔(dān)心的一點,這也是為什么他要帶蘇韞去曼谷的原因,不完全是為作證,以把柄拿壓把柄,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才是真正計策,畢竟蘇韞身上有意思的秘密挺多,他雖不清楚涉及到多少,卻也明白,這算得一枚定時炸彈,至少是短暫地能迷惑視線。

    陳醉還沒說話,身后傳來聲音:“我跟你走�!�

    幾人回過頭,蘇韞就站在玄關(guān)口,聲音順著風(fēng)灌入耳朵,她慢慢走近,再次重復(fù):“陳參謀長,我跟你走�!�

    尤金動動唇想說什么,最后卡在一句:“你….”停了。

    “現(xiàn)在這種局勢,你不怕我?guī)闳ニ退�?”陳醉忽然調(diào)侃看她。

    “就算不去,我不也是死路一條嗎?”蘇韞莞爾一笑,溫柔又善意。

    不得不說,蘇韞是個聰明女人,懂進退,在這種情況下,倘若她說一句不去亦或是想逃,那么子彈必然會從不知什么地方打碎她腦袋。

    剛預(yù)備回她,口袋震動聲傳來,陳醉接通,是熟悉的聲音。

    幾人定定等他接完。

    掛了電話,陳醉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對待蘇韞也多了幾分耐性,“那好,我們明天再出發(fā)。”

    “又換成明天了?”

    “是�!�

    尤金拍拍靠在假山沾上的塵土,想到那通電話可能是關(guān)鍵,同巴克對視一眼,兩人實相不再多問。

    唯有蘇韞緊張地心底泛寒,她何嘗不清楚陳醉這一出是去請她做什么,無非是為了脅迫手里的東西,只要她的名單匣還在手,那么就意味著有人還不敢輕舉妄動,至少也該顧慮幾分。

    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簡單呢?趁亂就該以取締制勝。

    幾人散去后,蘇韞獨自回到房間,發(fā)去一條訊息。

    窗外風(fēng)景宜人,風(fēng)大剌剌吹入,蘇韞有些耐不住點了支煙,霧繞在周身如同朦朧地一層云靄,穿過薄霧,是雙漂亮又精明的眸子,宛若萬千欲念都熏不進般漠然。

    一切仿佛靜下,蘇韞望著手上的絞絲玉鐲,將煙掐滅。

    冰涼觸感摩挲在手里,腦海止不住浮想起那張不可一世的臉,“陸熠……陸熠…..”她溫聲呢喃幾句,手指用力扣在玉鐲上,力氣過大竟直接將細(xì)脆的鐲子掰斷。

    咣當(dāng)一聲,鐲子跌落地板發(fā)出清脆響聲,蘇韞冷眼看著它碎成幾塊滾到腳下。

    “陸熠,一切好像都該結(jié)束了�!�

    合作

    合作

    曼谷。

    天色剛拂曉,尤金就帶著人來了曼谷,陳醉延遲了三小時隨行,趕到市區(qū)已經(jīng)有人派車侯在十字路外,兩人換車而行,上了尤金自己的私車。

    嗯,一輛十分顯眼張揚的邁凱倫P1超跑,盡管蘇韞不大情愿,尤金還是笑瞇瞇地彎腰開門,非常紳士請她進去,十足的一副游戲人間公子哥。

    紅綠燈路口,蘇韞無心旁騖撐著手發(fā)呆,交通管制后已經(jīng)慢慢疏通幾條道,等紅燈期間右手側(cè)緩緩開上一輛黑色轎車,黝黑車窗隔絕視線。

    下一瞬,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漂亮貴氣的臉。

    蘇韞愣了瞬,好在窗戶是關(guān)上,對車并未看見她反應(yīng),可是莫名地,蘇韞覺得他在透過一層車窗打量她。

    果不其然,男人緩緩轉(zhuǎn)過頭,一雙傲慢凌厲的眼審視幾秒,隔著窗與她對視上。

    她下意識后縮。車內(nèi)鏡中,尤金見她一臉撞鬼的復(fù)雜表情,回過頭問:“怎么了?”

    “那個人是……”

    蘇韞指著對車,尤金看過去,轉(zhuǎn)頭的功夫車窗已經(jīng)升上,現(xiàn)在是紅燈,距離通行還有8秒,那輛車卻不管不顧一腳油門轟出,絕塵而去,路口的交通制警連攔下來的反應(yīng)都沒有,就這么任由他遠(yuǎn)去,看得尤金都忍不住瞇眼。

    “王八蛋。”尤金被他囂張德行氣笑,忍不住憤罵。

    要不是現(xiàn)在不方便,按以前,他指定一腳轟出去,哪里輪得到別人超他的車。

    “對了你看到什么了�!眱H剩不到兩秒的時間,尤金扭過腦袋又問她:“認(rèn)識?”

    蘇韞搖頭,回想起那張臉覺得似乎在哪見過,但又實在想不起來,“不認(rèn)識,就是覺得有點張狂�!�

    “是挺張狂。”尤金將車窗半降,重新驅(qū)動車子,嗤聲:“就是沒見著臉�!�

    蘇韞默認(rèn)前一句話。

    他將手伸出窗外瀟灑探風(fēng),想了半天也沒記起那張車牌號是什么人物,整個曼谷居然還有比他還混蛋囂張的紈绔,而他居然還不知道?尤金唏噓不已,看來還是隔世太久了。

    一路上很是順暢,托尤金的高調(diào),整個曼谷交通署就沒有不認(rèn)識他車牌號的,碰上管制路段也紛紛疏通放行。

    不到二十分鐘就開到目的地。

    蘇韞被安頓在一棟布滿便衣的樓內(nèi)大平層,19樓,高度正對幾百米開外的軍區(qū)憲法樓總部。

    她走過窗邊掀起簾屏,諾大的落地窗清晰透明,這個高度可窺探整個曼谷市區(qū)的風(fēng)景,地段可謂繁華。身后尤金吩咐完安全部署,進門兩腿一伸,大剌剌躺在沙發(fā)上,順手拿了顆蘋果啃。

    看得蘇韞忍不住蹙眉嫌棄,“你不走嗎?”

    “我?”尤金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這是我家,我走哪去?”

    “這房子是你的?”蘇韞更不敢相信,不過片刻她也反應(yīng)過來,尤金這種公子哥兒有幾處鬼混的窩點很正常。她環(huán)視幾眼奢華寬敞的裝修,又說:“真意外�!�

    有什么可意外,尤金不屑,起初還以為是她住不習(xí)慣想說忍忍,這地段來回也近,再搬也麻煩,一想,又覺得他一個男人同住一個屋檐也確實不合適,啃完了蘋果才對她說:“你要什么說一聲,我在對面�!�

    “對面也是你的?”蘇韞這回是真有點兒意外。

    “嗯。”其實這房子是方便辦事兒現(xiàn)買的,尤金晃晃手里的鑰匙,走到玄關(guān)處輕“啊”一聲,再次提醒:“這兩天,除了這間屋子,你哪也不能去,該有的吃喝不會少�!�

    門砰地關(guān)上。

    ————

    一輛黑車停在總部樓下。

    一雙修長的腿緩慢踏上臺階,最后停于地下層的留置室外。

    “開門�!�

    冷淡好聽的聲音響起,他抬抬手的功夫,哨兵認(rèn)出身份面色還是猶豫:“抱歉,沒有命令我們不得放人進去。”

    男人一只手扶在他肩頭,溫和笑一聲:“我的話不算命令?”

    “是!”哨兵驚駭?shù)皖^。

    門打開,里頭的人靠著墻壁大剌剌坐著,閉目,雙手抱胸修神養(yǎng)性,聽見有人接近,陸熠并未睜眼,等走到他身前才吐出第一句:“怎么�!�

    “都到這種地步了,陸少將,還真是夠冷靜�!蹦腥撕敛幌訔壸谒韨�(cè)。

    陸熠驀地睜眼。

    看清來人后,夸張“嗤”一聲,“原來是迪普希殿下。”

    此人還真算不上了解,陸熠腦子過了一遍,迪普希,現(xiàn)王室成員旁支,國王膝下五子,塔納桑貴妃的第二個兒子,越想越明了,沒記錯的話,這位所謂的王室成員似乎不在王儲的規(guī)劃內(nèi),前陣子是才從德國回來,封了一趟名義上的少將軍銜,他也挺納罕他的來意。

    迪普希并不在意他的態(tài)度,從口袋中掏出枚打火機把玩,兩人點了支煙才暢談。

    “這里無死角監(jiān)控。”陸熠笑一聲,“這是場渾水�!�

    “這個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钡掀障?粗�

    兜轉(zhuǎn)幾句,話停在“我要想赦免你,有的是辦法�!�

    陸熠內(nèi)心輕嗤,即便沒有赦免,他也有翻身的辦法,何須大費周章搭船欠人情?然煙圈轉(zhuǎn)了一陣,迪普希的話讓他開始精神。

    “你要的東西我能給,我要的你能助力,你知道,我很看好你,我們相輔相成�!�

    室內(nèi)的昏光照在兩人陰影輪廓,陸熠看到他眼底毫不掩飾的野心。

    煙掐滅,陸熠微微勾唇,“我很意外,你為什么會選擇我�!彼庵缸约含F(xiàn)在的處境,故意試探:“我這種情況和位置能有幾分勝算?迪普希殿下,這可不是過家家,押錯寶的人是會被拉下水的。”

    迪瑪希毫不在意,甚至贊賞他:“你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不需要我多說,我需要擁立我的勢力,我相信你會是那個好苗子,當(dāng)然了,這個處境你并不用擔(dān)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官復(fù)原職。”

    如此坦言,無非是最近立王儲的嫡系派洗牌之爭,如今瑪塔國王將會于五年后宣布退位,根據(jù)繼承法倘若國王不在位,首當(dāng)其沖便是正室王妃所生的長子順位繼承,這也是順應(yīng)第一王儲的合法性,王室律法中也曾隱晦在媒體前提名由瑪塔國王與王妃長子普南敦為順位王儲。

    據(jù)傳言,這位普南敦王儲在經(jīng)過特別會議商討,又過審繼位的法律程序以及曾接見部分部門官員,并且已經(jīng)開始與瑪塔國王一同分擔(dān)政府事務(wù),明里暗里都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王儲,即便是不順位第一王儲,也有前面三位哥哥姐姐,雖然爭議性不斷,但總歸都輪不到迪普希。

    且能找上門來,陸熠也能猜出是為什么,薩普瓦在鮮早前就與王室曲通鋪墊,主張擁立普南敦為新王儲一派,如今軍方四大家族籠絡(luò)倒了兩脈,就需要出現(xiàn)一支新勢力亦或是能近另外兩大軍政家族的連線人抗衡,權(quán)衡之下,陸熠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怎么看都毫無勝算的事情,男人卻答應(yīng)了。

    陸熠瞇了瞇眼,頃刻恢復(fù)平靜:“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迪普希殿下�!盠阿姨婆海廢;追更⒊⒊。01⒊949;⒊羊君

    兩人相視一笑。

    帶走

    帶走

    距離進入這間密封的反省室已經(jīng)過去兩天,離軍法庭審還有最后一天,沒有鐘表,陸熠不知道外頭時間過了多少,憑借直覺,猜測大概是下午。

    他這地方還挺熱鬧,呆久了也不覺得無聊,畢竟總有人來看他么。

    前腳迪普希剛走幾小時,后腳薩普瓦親自來見他。

    一桌好飯好菜擺上,薩普瓦第一句嘆他辛苦了,陸熠淡笑說不辛苦,能證個清白就行。

    薩普瓦給他斟了杯酒,像送行似的,“陸熠,你是從我手底下提拔出來的頭號軍官,你出事,我比誰都心痛,罷免職令下來我整整拖了三小時,你可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陸熠默住,望著杯中的酒灌滿快要溢出,抬手阻止,“總司令,我明白�!�

    “我有說不出的苦衷啊�!本破繑R下,那雙蒼勁精明的眸子露出一絲痛惜,“因為惜材,所以你能站在今天這個位置,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天這身軍裝是怎么來的?陸熠,你忘了來時路,忘了我是怎么栽培,當(dāng)年又是怎么把你從密支那的軍事法庭上力保下來的!”

    薩普瓦越說越激動,聲音響在密閉沉悶的屋子:“穿得上這身軍裝,你也要擔(dān)得起責(zé)任,我比誰都盼著你好�!�

    男人始終沉默聽著,一如當(dāng)初被訓(xùn)話時的模樣。

    話其實沒錯,薩普瓦于他是有恩的,所以這份恩情他以傾力扶持,以身祭劍,一路替他披荊斬棘掃清障礙,斬出條寬敞的通天路,他陸熠便成為人人口中的最鋒利的一把寶劍,凌駕于官場之上,唯獨屈服于薩普瓦效命。

    五年,原來已經(jīng)五年了。

    陸熠抬眸:“陸熠從來沒有過二心,望總司令明鑒�!�

    “我當(dāng)然相信你,只是現(xiàn)在局勢難平,所有人都眼見到你的部下出兵……”頓了頓,薩普瓦嘆一口氣,話鋒一轉(zhuǎn):“不過話也并非那么絕對,陸熠啊,我聽說你的舊部下在邊境線守了七八年�!�

    在薩普瓦身邊輔佐那么多年,單一句混淆不清的話,陸熠便能懂他意思,他笑:“我想他們應(yīng)該也不想離開邊境線,巡防的官兵沒有特意調(diào)動基本是穩(wěn)定的�!�

    言外之意就是無法將下轄的101集團野戰(zhàn)軍調(diào)動到別的軍區(qū),亦或是重新分配新的兵源。

    話是故意這么說,倘若真任由薩普瓦這一番試探迷了智,將邊境區(qū)的兵力調(diào)動管轄,一旦打散分至其他軍區(qū)接管,他才是真的徹底失去軍權(quán),如今第三軍區(qū)的調(diào)動權(quán)有一半仍攥在手中,薩普瓦的擔(dān)心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是真怕他陸熠要挾兵令勒無罪。

    不過他的擔(dān)心顯然多余,陸熠安撫一句:“司令放心,我絕無二心�!�

    如此挑明,薩普瓦被架著,多問便是不信任,他神色變了變,壓得也快,“我當(dāng)然是信你。”

    酒過幾巡,話沒有再繞著方才的嚴(yán)肅,薩普瓦忽然提到問他對于明天有什么準(zhǔn)備,又問他如何分析現(xiàn)在清剿行動的局勢,陸熠說一半,根據(jù)先前的大概策劃向他舉出幾處可能發(fā)生玄變的地方。

    重點集結(jié)在南天門山。

    陸熠并不知曉這幾日清剿行動的進程,自然也無法插手觀盤,可字句的分析卻讓原本掛笑的薩普瓦失了半分愉意,原因無他,陸熠猜測的分毫不差。

    自吞攀在南側(cè)的老街盆地打退企圖直接通過老街側(cè)翼攻占南天門山的同盟聯(lián)軍后,在邊境區(qū)老撾威山凱的部隊集結(jié)于南天門山外,第三軍區(qū)丹隆薩乘勢派遣一個炮營、五架直升機的武裝兵力往西南一帶的山脈插守,浩大的一行兵力部署,勢有要一舉奪回失地、徹底擊垮東部前來支援的克欽、德昂以及同盟軍之算。

    這也是清剿行動的收尾。

    算算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快攻下了。

    兩人沒再多聊幾句,普諾急匆匆跑下來,一見薩普瓦正悠哉跟人敘舊,急得不行,“總司令!”

    薩普瓦回過頭,不滿他的急躁:“慌慌張張做什么!天塌了?”

    “不是!”

    普諾看兩眼,不好直接攤出,走近薩普瓦身側(cè)小聲耳語,陸熠淡定抿酒,無聲抬眼看,就見薩普瓦臉色一下僵了,這種情況下是該有大事發(fā)生了。

    男人無聲無息笑。

    ————

    喝完酒,他困倦睡下。

    晚上8點,陸熠鬧鐘如同定了時鐘,準(zhǔn)確醒來。

    畢竟再不醒,該耽誤事了。

    這里沒有鏡子,陸熠便憑直覺整理行裝,關(guān)守的兩天精神氣竟一絲也沒磨滅掉,依舊春風(fēng)得意。仔細(xì)捋平每一處衣領(lǐng)的細(xì)微褶皺,黝黑的眸子輕閉,他一身不減的傲姿。

    陸熠也不得不感嘆無論是臺面萬人敬仰,還是今天站在這里的他,都像個道貌岸然的禽獸,走出去了,如同浴火重生。

    鎖扣聲傳來,進門,是陸熠一副閑散作態(tài),好像是專門等他們這一趟。

    “陸少將,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陸熠掀掀眼皮睨他一眼,是個陌生面孔的軍官,身后跟了一排衛(wèi)兵,還以為會是普諾過來,哦,不過也正常,這會兒該焦頭爛額哪有時間親自來請他。

    他不動,軍官面露難色:“少將,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勞煩您配合。”

    “是嗎,奉誰的命令?”陸熠站起身,高大身軀直挺逼壓。

    “奉….奉…..”男人步步接近,軍官一時被壓得遲鈍,陸熠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枦]人不怵,其實算算他也是從第二軍區(qū)的兵,有過一面之緣,此刻被曾經(jīng)的長官逼問,他緊張到攥拳。

    最后還是挺直腰桿把話說完:“奉最高軍區(qū),皇家軍隊總部的命令,請陸少將走一趟�!�

    為了逼他就范,還真是把話都抬上來了,陸熠冷笑:“那我要是不走呢?”

    “那就是抗令不尊,我們有權(quán)直接緝拿。”軍官公事公辦。

    “行啊”陸熠大方攤手,停在離他幾步之遙,“要我走也行,那你可得承擔(dān)接下來的責(zé)任�!�

    “什么…..?”軍官臉色微變。

    “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距離上庭第二天還有4個小時,別說什么軍令不軍令,輯押條例上清清楚楚的日期可是由最高執(zhí)行的軍法庭蓋章,就算是總司令來了也沒辦法更改,你要是想帶我走,那可就是私自處刑罪,按照泰國軍憲法,我這個級別的官員出問題要怎么判,恐怕比我先上軍事法庭的就該是你了。”

    陸熠笑得輕快,一出陽謀將人徹底摁死,要想帶走他那就得承擔(dān)后果上軍事法庭,可若是不帶他走那么便無法向上面交差,左右兩難的局面讓軍官腦袋發(fā)漲。

    兩邊都是無法抗衡的力量,唯有拖延時間與陸熠協(xié)商,他放下聲調(diào):“陸少將,您別為難我,這事情不是我能承擔(dān)得起,您高抬貴手,早4個小時晚4個小時有什么區(qū)別呢?”

    要是沒區(qū)別,這些人也就不會火急火燎連夜審判他,恐怕是因為事情已經(jīng)超出控制了,這才打算來一出捂嘴,畢竟等到他的關(guān)鍵性翻身仗來了,再想抓機會壓他,可就難了。

    “那你試試能不能帶走我了。”他笑不盡底,字句帶刀。

    指認(rèn)

    指認(rèn)

    氣氛僵持不下,直到一通電話打來,軍官背身與通訊兵溝通完,臉色更難看。

    于此時,有另一撥人手趕到,看清軍銜是第一軍區(qū)分轄的皇家親衛(wèi)兵,卡著點就正好堵上,軍官敬禮,兩撥人交涉過后才不得已最終敲定按照原先的軍法日期執(zhí)行。

    陸熠挑挑眉,約莫這個點也差不多了,其實不必等到天亮,但能先休整睡一覺也無妨。

    這兩日閉上眼,他竟覺出一絲空虛,難說什么感覺,絲絲麻麻的從心頭蔓延開來,很奇怪,他不覺得排斥,也許是習(xí)慣了有人在身邊。

    忽然想到這,陸熠睜開眼,天花板上映出一張嬌顏白凈的臉,以往修神時腦子里思緒都在圍著縱橫交錯的局勢分析,也不知怎么了,想來想去居然總能繞回這張臉,陸熠忍不住蹙眉,想把雜七雜八的思緒清楚,卻怎么也揮之不去。

    一顰一笑像夢魘纏繞,連夢里都不放過。

    ————

    昏黃的光打在臉上,陸熠被刺醒,好在今天心情不錯,他沒什么起床氣,整頓完,哼著曲兒步步邁出這間待了三天的密閉室。

    重見天日,一時竟覺恍惚,陸熠微瞇眼,不緊不慢接過身后警衛(wèi)兵遞過的干凈帕子,輕擦拭手心。

    而后彎腰上車,一路直達軍審法庭。

    一排守兵迎門,進門,碩大金燦的“軍法如山、紀(jì)苛律嚴(yán)”牌匾抬頭可望,陸熠身為泰軍高級將領(lǐng)軍官,案件隸屬特殊機密,此番審?fù)ソ?jīng)過最高行政機關(guān)部門候?qū)徧幚恚还_、不泄信,全程攝影、筆錄記載。

    經(jīng)過協(xié)商會議,陸熠身份特殊,也保全最后一絲體面,并未采取電子鐐銬扣押。

    由衛(wèi)兵指引,他成功站在被告位席上。

    法庭上很是熱鬧,眼熟的不眼熟的都在,陸熠心情大好地點頭招呼,這番舉動引得觀審席的眾人不敢回應(yīng),唯有索隆向他致意。

    從左到右,缺了一把空位置,許是避嫌,薩普瓦并沒有出席,而英育拉代替站在原告席上。

    眾人行完軍禮后坐下,庭長敲響手中象征天平權(quán)杖的木追,場面頃刻肅靜。

    期間又長又悶的一番話,陸熠始終平靜,一雙黑眸漠然傲氣,仿佛在講的事情與他無關(guān)。一通訴訟下來,他記住的字沒幾個,倒是抓到關(guān)鍵,說他私自出兵違抗軍令,這也是今天庭審的主要問題。

    副庭長將一系列罪證當(dāng)庭舉出,與陪審員、庭長溝通后,詢問他個人有無辯護意向。

    陸熠瞄了眼,無所謂:“沒有�!�

    “那么此番舉證是否屬實,現(xiàn)場還有一名人證核實。”庭長聲音嚴(yán)肅。

    隨聲,眾人視線看去,一個女人溫慢從庭門外走入,身后跟著兩名警衛(wèi)。

    是蘇韞。一張白凈不施粉黛的臉顯得分外憂心憔悴。

    闊別已久,陸熠目光終于集中匯聚在她身上,看著她步步從他身邊擦過,卻沒看他一眼,他動動唇想說話,蘇韞已經(jīng)走到作證席。

    席上,英育拉與頌信短暫側(cè)頭耳語,朝門外睇去一個目光,未合攏的一絲門縫外滲出一道人影,總覺得有些眼熟。

    庭長照著預(yù)稿訴狀,當(dāng)面提問女人,根據(jù)調(diào)查陸熠與她實屬情人關(guān)系并且呈上所述的一系列舉證,蘇韞的每一句都至關(guān)重要,當(dāng)庭長問到那句:“你是否在醫(yī)院期間一直陪同,是否全程陪同�!�

    蘇韞沉默了。

    所有人齊齊看向她,等著接下來的回答。來⑸㈧0;641⑸,0⑸,追更

    這一句格外重要,從醫(yī)院調(diào)查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中信號被干擾,抽取值班的醫(yī)護全都異口同聲咬定人就在醫(yī)院,沒人見過陸熠出去的身影,而身為陸熠身邊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在最后一截監(jiān)控中捕捉到的身影,蘇韞若是說有,那就驗證陸熠人在醫(yī)院,期間并未出行緬甸,也就劃去停職期間抗令一說,可她要是說沒有,就坐實陸熠的罪令。

    抬頭,兩人交匯一瞬,蘇韞先避開。

    陸熠的目光過于滾燙,寸寸將她理智蠶食,是、亦或不是、都將決定他接下來的結(jié)果是否能消去一份責(zé)任。

    終于,她鼓起勇氣抬頭,迎著望眾矚目,手緩緩指向站于審席的男人。

    陸熠看著她,那雙纖長白凈的手朝向他,手腕處卻空空蕩蕩,心底的悸動蕩然無存,他冷冷瞧著她接下來的每一字每一句。

    她說:“我并沒有全程陪同�!�

    聲音不大,卻傳遍所有人耳朵,在場一片嘩然。

    話說得尤為中肯也是實話,尤金在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一口咬定跟陸熠呆在一起,所以此刻站在庭審門外的尤金傻眼了,手里的拳頭猛攥緊,恨不得把門錘爛再將那個虛偽的女人扯出來逼問,虧他好吃好喝供著幾天,結(jié)果養(yǎng)出一頭喂不飽的白眼狼。

    況且陸熠待她點點滴滴他都看在眼里,尤金實在想不通她有什么理由這樣做,陸熠倒臺第一個死的就是她。

    然門內(nèi)人確實一步也不敢挪動,她知道此刻陸熠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畢竟她是個忘恩負(fù)義又虛情的女人,一切蘇韞照單全收,反正她已經(jīng)沒有退路可以走,只等一切結(jié)束。

    庭長的聲音再次傳來:“請再復(fù)述一遍,包括探視、離開的時間舉證,是否確定證詞�!�

    話問了整整兩遍蘇韞才回神,余光中,陸熠已經(jīng)收回視線,她終于肯去看一眼。男人面色如常找不出一絲破綻,一如初見那般冷靜漠然,蘇韞不明白為什么到這種時候了他還依舊保持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氣,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現(xiàn)在局勢于他沒有半分優(yōu)勢,甚至可以說即便沒有她的證詞,今天他一樣走不出去。

    一場天羅地網(wǎng)布下,結(jié)局是既定的。

    剛準(zhǔn)備張嘴,陸熠忽然側(cè)過頭盯著她,“你確定嗎?”

    “請不要語言威脅證人!”

    庭長敲錘,男人身后的警衛(wèi)兵立馬要將他摁住,陸熠卻不管不顧,黝黑凌厲的眼中滿是威壓。

    “確定嗎。”

    又是一句輕緩的話,直擊蘇韞防線。

    確定嗎?她不得不確定,路走到這蘇韞已經(jīng)沒有回頭可選,她強撐避開陸熠視線,堅定往向庭審席:“我———”

    嘭地一聲,門被打開,話斷了。

    反轉(zhuǎn)

    反轉(zhuǎn)

    門緩緩打開,入眼,一張貴氣精致的面孔。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

    是他!蘇韞愕住。居然是紅綠燈路口遇上的男人,她卻從未見過他在陸熠身邊出現(xiàn)。

    攝影機不自覺轉(zhuǎn)向進門的男人,迪普希身后跟著正是庭審上至關(guān)重要的陳醉,他是領(lǐng)銜此次私自出兵的第二號人物,原本一絲消息都查不到的人,現(xiàn)在卻突兀出現(xiàn)當(dāng)場,免不了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更是打亂原本審訊節(jié)奏。

    除去陳醉,誰也沒料到這位剛剛歸國,隱身閉塞的皇子此刻會現(xiàn)身,雖只是提名既忘不受寵的第五子,有這份血統(tǒng)在,在場人還是得恭敬給面。

    長槍短炮的閃光打在那張俊臉上,庭審不得不被迫停止調(diào)整。

    副庭長協(xié)眾陪審員起身,向他致禮。

    英育拉隱隱嗅到一絲不對勁,起身對著進門的一行人道:“迪普希殿下,這里是庭審現(xiàn)場,不是宴會,您這樣貿(mào)然參入是否不符合皇家律法規(guī)定?”

    還什么都沒說呢,已經(jīng)有人坐不住了。

    殿下….蘇韞愣住一瞬,掀眼皮去看,令她更吃驚的不是身份,而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頌信隨后鎮(zhèn)壓:“恐怕您還沒有親政干涉軍方要務(wù)的權(quán)力,若要有執(zhí)行權(quán),需要得到律令審法機構(gòu)允許�!�

    迪普希不緊不慢走入,“確實,我本來不應(yīng)該插手,但身為泰國的一份子,在黨政內(nèi)出現(xiàn)問題時,也有權(quán)提出異議�!�

    話落,庭長疑惑問:“您是指此番案件有疑?”

    陸熠不再看她,蘇韞總算松口氣,順著看去,迪普希雙手交疊身前,笑瞇瞇地:“剛才的證詞,我沒有參與自然是不知道�!�

    “這是庭審不是過家家!所有證據(jù)都是需要時間核驗真假,難道什么都能當(dāng)庭作數(shù),還要什么公平公正?況且證據(jù)確鑿,再怎么開脫也沒辦法驗證私自出兵這個事實�!庇⒂庵傅掀障C黠@是想包庇陸熠。

    視線調(diào)轉(zhuǎn)在憤然的英育拉上,庭長敲錘肅靜,英育拉站在臺上,“迪普希殿下,我想問一問,您是否經(jīng)過皇家律法機關(guān)的允許干涉軍政?”

    一句話,想將迪普希架住。

    王室與軍方向來是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相輔而相成,軍方擁戴王室,王室賦予軍方明面上的治理權(quán)力,但也有條明確的分水嶺,軍方機構(gòu)已經(jīng)逐漸脫離王室掌控,并不與之接壤,所以,話也是在點醒迪普希不要干政。

    庭長再次敲錘:“肅靜!”

    聲音未停。

    “我倒是也好奇,泰國有那一條律法規(guī)定呈遞證據(jù)還需要講究身份了?我站在這里只是一名普通公民而已�!钡掀障澚藦澊�,“這并不違背皇家律法�!�

    尤金跟隨在后看了好一會,審臺上的男人目光淡淡,風(fēng)頭全被搶去也毫不在意。

    “哦?迪普希殿下想呈遞什么證據(jù)?”沉默許久的頌信終于出聲。

    點到話題上了,迪普希側(cè)身,陳醉上前,迪普希微微一笑:“聽說在大其力陸少將私自派部下出兵,就是這位陳副官?”

    庭長皺眉,將證據(jù)攤出,視頻、照片、人證的筆錄皆數(shù)都在,“這些證據(jù)都是出具于緬甸前線�!�

    陸熠的辯護不緊不慢出聲:“照片也有真假,是否有實質(zhì)性的核驗?”

    英育拉不屑嗤聲:“那還有假?大其力的聯(lián)軍人證就在當(dāng)場,你說還有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

    迪普希輕搖搖手指,“照片可以偽造,人證不行,那么請人證出場沒問題吧?”

    人證?蘇韞止不住顫抖,心虛看一眼陸熠,男人沒什么情緒,幸而點到的不是她。

    傳喚的警衛(wèi)忽然跑進門,走到英育拉身側(cè)說了什么,英育拉臉色大變,轉(zhuǎn)頭,陸熠似有所感,挑挑眉,滿是嘲諷。

    他居然……英育拉僵住,一旁頌信沉了面色,中間不知何等原因失誤,證人并沒有提前候場,于趕來途中在素坤逸路主道發(fā)生連環(huán)車禍,車內(nèi)人當(dāng)場死亡,看似一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交通事故,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出事,不免蹊蹺。

    庭長要求證人出庭,幾人紛紛噓聲,“證人在出庭前出現(xiàn)意外,事情絕對有鬼�!�

    到這種撕破臉的地步,雙方都不再虛與委蛇。陸熠率先開口:“那就是沒有人證了,是吧?”

    視線這才重新回到他身上,英育拉臉色難看,指著蘇韞:“她難道不是證人嗎?”

    “可這跟我私自出兵無關(guān),英育拉上將,現(xiàn)在說的是我的部下私自出兵緬甸�!标戩谄ばθ獠恍�,“凡事要講究證據(jù),幾張照片就能驗罪,那恐怕泰國警署關(guān)都關(guān)不完犯人�!�

    “陳醉�!彼耙宦�,陳醉出列走到迪普希身前面對眾人,“我是否有下過出兵大其力的命令?”

    “沒有�!标愖砻嫔珖�(yán)肅。

    英育拉冷笑:“你說沒有就沒有?出兵的證據(jù)都擺在那,別說不是你的兵�!�

    陸熠輕”啊“一聲,“那我就得問問,那些兵在哪?又怎么確定是我的?”

    “那么多雙眼睛看著。”頌信笑笑,“還是說你能拿出沒有出兵的證據(jù)?”

    “你沒有證據(jù),我可有�!标戩诤鋈徽f。

    陳醉從攜帶的文件袋中拆分幾分蓋章批令,分批發(fā)放于庭長、副庭長桌前。

    有人呈遞新證據(jù),板上釘釘?shù)木謩蓍_始傾斜。

    庭長核驗軍部調(diào)動令的真?zhèn)�,看完,判定證據(jù)確有效,這次輪到英育拉僵臉,“眾目睽睽之下,陳醉帶隊,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兵?”

    “那就要問是不是你的眼神有問題了�!标戩谛πΓ掳椭赶蜿愖�,得令,陳醉將關(guān)鍵性證據(jù)呈上,一份調(diào)查令。

    清清楚楚寫著于吞攀的電話往來,于大其力所出現(xiàn)的聯(lián)軍是當(dāng)?shù)毓蛡虻胤轿溲b,至于陳醉,迪普希站出來,一副好戲看夠的表情,輕笑一聲,“說完了?”

    與陸熠相視一眼,迪普希說:“我說的人證是我自己�!�

    “自己?”頌信眉頭擰起,顯然已經(jīng)判斷他接下來的話。

    “陳副官這段時間除了跑醫(yī)院,都調(diào)動在我的下轄處理事情,有據(jù)可出。”迪普�;位问郑砗笕藢兹崭S出行記錄呈遞上,證明人一直呆在曼谷。

    迪普希笑了,“你該不會覺得我也配合著說假話吧?話是假,證據(jù)可做不得假�!�

    又是一碟證據(jù)遞上,局勢徹底逆轉(zhuǎn)。

    英育拉頓了,本以為是場布下的局,卻不慎跌入局中局,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陸熠早就判出計策,選擇將計就計利用當(dāng)?shù)匚溲b晃人眼球,給了假信號出兵大其力,陳醉的脫鞘就是引子,是故意誤導(dǎo)視線想以身作局步步指引扣上私自出兵的罪名,然出兵并非軍營所出,自然就做不得數(shù),現(xiàn)在又有了人證保障,與特赦令無異。

    還真是讓人驚喜。英育拉冷笑。

    改口

    改口

    眾人皆啞聲之際,頌信開口了。

    “這還有位證人呢。”

    蘇韞一個激靈,話終究是引到她身上。本以為板上釘釘?shù)木置嫱蝗环崔D(zhuǎn),蘇韞一時未消化完,腦子蒙著,偏而所有人都在等她說話。

    穿過層層人頭,男人俊臉微抬,明明沒說話,蘇韞卻覺得他在逼問她剛才的問題,而她不得不回答。

    要命。

    聽不清其他聲音,心臟猶如鼓鳴般顫抖發(fā)寒,蘇韞竭力保持鎮(zhèn)定。咾阿.姨群。追更‘6

    ⒐

    庭長再次問出剛才的問題。

    這一次,蘇韞深呼吸,眼神還是堅毅:“我確實沒有全程陪同�!�

    眾人靜了。

    尤金恨不得掐死她,雙目瞪得要發(fā)火,都這情況了,是個聰明人都該知道說什么,竟然還敢翻供詞!

    同樣出乎意料的還有迪普希,他饒有趣味瞥一眼,像抓住什么有意思的事,目光飄蕩在陸熠于她之中。

    “蘇小姐�!标愖沓雎暎ⅠR被英育拉打斷。

    “陳副官,別打擾證人述詞。”

    蘇韞側(cè)過腦袋看陸熠,“但根據(jù)上述的日期間,我是在的�!�

    英育拉被突然的改口惱得想當(dāng)場斃了她,頌信將他摁下,今天也算是明面上撕破臉了。

    她接著說:“可以調(diào)查醫(yī)院的陪床記錄�!�

    氣氛霎時鴉雀無聲。

    這回是學(xué)聰明了。

    晃了晃眼,陸熠低頭意味不明一聲,笑的是局勢還是別的,無人知道。

    一問一答,蘇韞的說辭滴水不漏,導(dǎo)致前后期的對證翻供,明眼人都瞧得出她在有意傾向。

    畢竟是陸熠的情人么,也正常。迪普希笑而不語。

    接下來層層供詞與證據(jù)擺出,案件被當(dāng)庭翻供,鐵證如山的境況,連二審都免去,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一直靜觀局勢的索隆走下臺替他披了件外衫,開玩笑說接風(fēng)洗塵,陸熠垂眸示意無需多麻煩,隔層人群,與兩人對望,英育拉眼底的不甘被捕捉,他窺見陸熠的輕蔑,輕扯唇,舉止神態(tài)譏諷今天的局不堪一擊。

    夠猖狂。

    場上有人松氣,有人該提心吊膽。

    陳醉略過蘇韞走向陸熠,說了幾句話,迪普希緊跟上,拍拍陸熠肩章替他慶祝:“恭喜陸少將,有句話怎么說?喜獲新生。”

    陸熠挑了挑眉,回敬:“多謝。”

    “你可比我動作快多了,就算沒我,今天一樣能翻證。”迪普希說。

    索隆算是明白狀況了,摸摸下巴笑而不語。

    算算時間,陳醉朝陸熠示意該走了,迪普希開玩笑:“這么著急?”

    話里調(diào)侃,余光卻不經(jīng)意停留在面前眸中折返出的一絲人影,迪普希面色帶笑。

    原來有人心思不在這。

    另一頭,蘇韞莫名感到身后陰沉沉地,回頭,尤金一臉怨念,不開玩笑,沒后面證詞,出了法庭誰先死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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