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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隨著他的聲音,背后所有的夜巡人都在短暫的錯愕后,噼里啪啦地跪了一地。

    葉瑟薇從墨菲斯身后探出一個頭,匍匐了一地的夜巡人身上銀黑色的鎧甲反射出魔法箭矢的寒光,一眼望去,竟然像是一小片冷冽的星芒。

    “戰(zhàn)士永遠不會松開手中的武器,無論他面對的是誰�!蹦扑瓜蚯白呷ィ曇衾涞�,黑色的衣服下擺拂過草甸,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掃了葉瑟薇一眼:“愣著干什么?”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的聲音明顯地斂去了之前的鋒芒。

    葉瑟薇愣了愣,小跑著跟了上去。

    林奇和身后的所有夜巡人都如同雕塑一般保持著屈膝俯首的動作,墨菲斯的衣服下擺從他身邊擦過,隨即是垂下來的一截黑色布料,以及沒有遮掩住的,少女纖細的小腿。

    ……少女?

    林奇剛才確實是看到了兩道身影,仔細回想的話,其中一道也確實過分纖細,但剛才乍然看到墨菲斯少主的震驚沖淡了他對這一畫面的記憶,此時此刻,他的腦中則是有更大的驚愕翻山倒海般涌入。

    墨菲斯少主身邊……怎么會有活著的少女?

    而且剛才,少主是專門停下腳步等了等她吧?而且雖然不太明顯,但是少主的聲音是突然溫柔了一下吧?不是錯覺吧?

    這一刻,林奇好想抬起頭來看一眼,這個能讓少主耐下性子的人長什么樣。

    他才去了裂石深谷一個月,怎么感覺公爵府有了這么天翻地覆的變化?!而且這群狗比隊友們怎么之前什么也沒和他說過?!

    然而下一秒,隨著少女的路過,鋪天蓋地的血腥味道隨之而來。

    這是近距離直面了死亡和血液后的味道,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林奇簡直再熟悉不過,他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幾乎浸泡在這樣的血池之中,絕無可能判斷失誤。

    換句話說,這里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斗。

    他悄然抬眼向前看去,卻只見空地平整,毫無任何痕跡,周遭的樹干上似是有痕跡,看不真切,但他非常確定,應當不是少主出過手,否則看起來絕無可能這么平和。

    所以,那到底是誰的血?

    林奇瞳孔微縮,一個大膽而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心中回轉(zhuǎn)成型。

    少主的新嗜好……難道是將殺掉的少女做成魔偶帶在身邊嗎?!

    嘶——

    雖然驚悚了些,但為什么感覺如果是少主的話,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呢!

    葉瑟薇絲毫不覺自己已經(jīng)被人腦補成了血腥魔偶,她在路過一道身影的時候,目光短暫地停留了片刻,到底還是步伐不停地走了過去。

    那是劉易斯隊長。

    她本來想告訴他,很抱歉她將他借出的長弓搞沒了,但又突然覺得,現(xiàn)在并不是說這件事情的場合。

    一片寂靜的呼吸中,兩人一前一后地穿行過夜巡人,就在快要路過最后幾個人的時候,墨菲斯突然停住了腳步。

    葉瑟薇差點撞到他的后背。

    黑衣男人側(cè)頭向著跪在最后的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什么也沒說,就繼續(xù)向前走去。

    葉瑟薇下意識跟著他的目光打了個轉(zhuǎn),卻一無所獲,然而就在她抬步準備跟上的時候,跪在最后面的幾個人的身軀卻驟然前傾。

    “轟!”

    數(shù)具鎧甲與地面同時撞擊,發(fā)出了沉悶的低響,葉瑟薇低呼一聲,還沒回頭,一個還包裹著頭盔的頭顱就骨碌碌地滾到了她的腳邊。

    葉瑟薇正好與頭顱上未合攏的、還寫滿了茫然的雙眼對視。

    空氣在這一瞬間有了片刻的凝滯。

    葉瑟薇:……

    她確實被嚇了一跳,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經(jīng)歷了第一次殺人這種刺激性更加強烈的事情,她除了短暫的愕然之外,竟然沒有別的什么情緒。

    有點麻木。

    尖叫聲是從別的方向響起來的。

    女聲尖銳地劃破空氣,幾乎是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一起出現(xiàn),漆黑的森林里,薄霧在朝陽下無所遁形,而薄霧折射著微弱的光線,讓所有向著這個方向偷偷遞過來視線的夜巡人們的視線變得清楚。

    ——所以,他們清楚地看到了,毫無任何抵抗便已被最殘忍的方式殺死了的同僚們。

    十幾具身軀東倒西歪在地上,因為身著盔甲,血跡流淌出來,染濕了一整片,所以看上去竟然像是橫尸遍野,而他們的頭顱亂滾了一地,其中就包括了剛才發(fā)出尖叫的女夜巡人的腳下。

    清晨本應清冽的空氣被沾染上了血氣,薄霧的顆粒上沉淀了緋色,萬物死寂無聲。

    “吵�!蹦扑刮⑽櫭�,吐出了一個字。

    尖叫的女夜巡人的嗓子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她驚駭?shù)乇牬笱劬Γp手下意識地撫摸上了自己的喉嚨,卻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看到這一切的的夜巡人們心底都寫滿了驚懼。

    驚懼是因為墨菲斯所展現(xiàn)出來的這種幾乎可以被稱為“絕對強大”的碾壓性力量,過去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海加爾公爵府少主的那些傳聞,但少主到底已經(jīng)有許久時間都沒有出現(xiàn)在大家眼中了,就算剛才他們隨著林奇團長一起匍匐行禮,心底到底還是有一些對這位少主的低看的。

    魔法世界,強者為尊,只有在見到了對方甚至都沒有任何動作就將這么多人悄無聲息地殺死——海加爾府夜巡人隊伍的力量也算得上是出了名的強大,尤其是林奇團長剛剛回來,做例行巡視的時候,跟在他身后的自然都是真正見過血的戰(zhàn)士。

    然而剛才,所有這些在戰(zhàn)場上英勇的殺器們,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徹底斷絕了生機。

    驚懼之外,還有……一些強忍著的憤怒。

    魔迪安大陸其實還挺講究入土為安的,生活在這片大陸上的人們或多或少都覺得生命的終結(jié)是一種回歸。在所有的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在生命時間終止的盡頭,自然應該將自己獲得的一切都交還給這片養(yǎng)育自己的土地。

    而在進行這種歸還的時候,非常講究身體的完整性。越是完整,回歸的葬禮也越是完美,才能被稱之為真正的“入土為安”。

    是以在這里,殺戮可以殘忍,手段也可以多種多樣,但大多數(shù)情況下,哪怕是掏空了所有內(nèi)臟,亦或是肌膚之下寸寸碎裂,也會為敵手保存一份體面。

    所以說,像是這樣直接被平整地斬去首級的行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無疑是一種……折辱。

    若是在戰(zhàn)場上、在面對墮落哥布林亦或者惡魔的時候,遭受這樣的折辱只能激起極大的戰(zhàn)意。但倘若出手的人是自己的上司……

    那么更多的,就只剩下了憤怒。

    這種憤怒類似于“我為你打工賣命,你卻連最后的體面和基本的尊重都不肯給我”,憤怒之下更多的則是失望和心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少女的聲音響了起來:“咦?這是什么?”

    她俯身從旁邊撿起了一只微粗的樹干,表情雖然帶著點兒強忍作嘔,但眼神卻是認真的,樹干的尖端隨著她的動作掃過她腳下滾落的頭顱,正好翻轉(zhuǎn)到了一個能夠完全露出脖頸的角度。

    不算非常白皙的皮膚之上,濺射的鮮血之下,一個影影綽綽的毒蛇樣痕跡顯露了出來。

    “我在尼達姆身上也見過這個。”葉瑟薇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直接蹲了下來,她從旁邊撿了幾片樹葉,將斷裂脖頸處的血跡擦掉了一些——反正她滿身滿手都是血了,也無所謂更多一些,更不在乎這些血到底都屬于誰:“毒蛇,紅眸,身體盤旋三個弧度,獠牙,蛇信�!�

    她準確地描述出了那個圖樣的特征,末了抬起頭看向墨菲斯:“你有見過這個嗎?難道這也是……什么標記?”

    她原本想直接說出“隕星圣堂”這個名字的,但想到剛才墨菲斯在夜巡小隊來之前就將尼達姆毀尸滅跡了,下意識做了一點保留。

    隨著她的聲音,還沉浸在同僚被斬首的憤怒中的其他人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了什么,林奇第一個閃身到了其他幾具尸首旁邊查看,果然在所有被殺的人的脖頸處都找到了同樣的痕跡!

    林奇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承認,剛才在看到墨菲斯少主毫不留情地斬落了滿地頭顱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也是有憤慨的,今天帶出來的所有夜巡人,他都叫得上名字,其中甚至有不少是和他一起在墮落哥布林的血雨中走出來的,算得上是曾經(jīng)生死與共的袍澤了。眼見同僚被這樣毫無緣由地斬殺,縱使是他,心中難免有了一絲物傷其類。

    直到此刻。

    雖然還不知那樣的紅色毒蛇標記意味著什么,但很顯然絕不是什么好東西,而墨菲斯剛才的出手——

    絕不是一時興起,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在為他掃尾。

    林奇的心里寫滿了對墨菲斯的愧意和悔悟,他顫抖著再度向墨菲斯俯首行禮,這一次,他的身體壓得比平時還要更低:“屬下御下不力,洞察不清,請少主責罰!”

    “罰你再去殺一個月哥布林嗎?有用嗎?”墨菲斯嗤笑一聲,不耐煩地揮揮手,又看了一眼葉瑟薇。

    這次不用他說了,葉瑟薇福至心靈地起身小步跑到他的身后,跟著他一起走出了密林。

    到了薄霧與枝丫不再籠罩的地方,葉瑟薇先是被過分燦爛的陽光刺了一下眼睛,然后才緩緩睜開。

    陽光照射下的海加爾公爵府外墻和魔法頂燈漂亮恢宏,她邊走邊回頭望了一眼密林,再看向墨菲斯的背影,這才突然有了一種劫后逃生的感覺。

    身上的血跡告訴她,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

    遠離了那片地方,葉瑟薇這才恍惚反應過來,并且下意識在心底做起了復盤。

    是的,她殺人了,她也活了下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這才后知后覺至極地發(fā)現(xiàn)自己其中一只手里還緊緊攥著一樣東西。

    是從尼達姆懷里搜出來的那個奇怪的小塑像。

    借著陽光,她終于看清了那個雕像的全貌。

    這是一具神像,一具長發(fā)垂落至腳踝,身體曲線柔美卻傲人,薄紗繾綣的……純白女神像。

    當然了,此時此刻,純白的雕像上面已經(jīng)被沾染了層疊的液體,將整個面孔都染得透紅,只有身體的某幾個部分得以幸免,只是這樣夾雜著慘白的血紅看上去顯得更是格外詭異了。

    葉瑟薇頓住了腳步。

    這是死亡與欲望之神。

    沒有人知道神祇的真正模樣,每一座神殿里的神像都是不一樣的,而民間供奉所用的小型神像則是會按照當?shù)氐闹魃竦罾锏裣竦臉幼幼龅缺瓤s小。

    而葉瑟薇手里的這一尊,不偏不倚,正是矗立在金色神殿一側(cè)的那尊神像的造型。

    這尊小神像的由來昭然若是,葉瑟薇神色復雜地看著神像,心里大概有了一個猜測。

    尼達姆多半是不會直接殺了她的,而一開始她在密林之中奔跑的時候,對方只是給她造成了皮肉傷的舉動也證明了這一點,換句話說,對方除了殺死她的任務之外,極有可能還帶著一條“在女神像面前自愿解除婚約”。

    葉瑟薇覺得自己被惡心到了。

    她用在自己原本就已經(jīng)充滿了血污的裙邊用力擦了擦神像,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用。經(jīng)過了這么長一段時間,那些血跡已經(jīng)凝固在了上面。

    反而是在擦拭的過程中,她注意到,她手腕上被標記的痕跡,倒是已經(jīng)消失了。

    擦不掉那些血跡,渾身又帶著粘膩,雖然鼻腔已經(jīng)算得上是熟悉了這樣的味道,但到底還是刺激得人頭暈目眩。

    墨菲斯雖然沒有向后看,但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動作,側(cè)頭掃了她一眼,并沒有出言安撫,而是問了毫不相干的另一件事:“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側(cè)門處的守衛(wèi)似是早就收到了魔法傳訊,幾乎是普一看到墨菲斯的身影,就已經(jīng)做出了被謙卑的行禮姿態(tài)。

    跟著他走進了厚重的墻門,葉瑟薇這才反應過來。

    ……在生死之間游走之后,回歸現(xiàn)實,她還是一個小小的、海加爾府的,送飯侍女。

    而現(xiàn)在,她的老板,正在神色溫和地問她早上吃什么。

    “前幾天的早餐你都好好吃了嗎?”葉瑟薇順手將神像夾到了腋下,并沒有什么特別尊重的意思在里面,快走兩步:“我有和梅爾巴嬤嬤特別囑咐了那天我們說過的菜譜,這幾天上課我還記了新的筆記——”

    說到這里,葉瑟薇突然記起了一件事:“對了,上次我似乎掉了一頁書單在你那里,你有見到嗎?”

    在進入海加爾公爵府后,兩側(cè)凡是遠遠看到兩人身影的侍從和侍女,全部都恭敬俯首,一眼望去全都是或茂密或微禿的發(fā)頂和腦殼。

    “誰魔亂舞,比黑暗更黑的影子如妖魔般投射在墻上,就像是地獄深處的某種可怖噩夢。然而白裙精致的少女卻似無知無覺,她笑著在這些幽暗魔靈中蹲下來,和小手們高高興興地比著一些古怪的手勢,她蒼金色的長發(fā)傾瀉,從房門里透出去的與光線灑落在她的周身,給她全身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她就像是無盡深淵中,唯一的光。

    然后,這唯一的光抬頭看向他的眼,沖他露出了一個略微靦腆的笑容。

    “墨菲斯�!�

    第26章

    灰白小手簇擁著葉瑟薇邁入房間,并沒有跟進去,

    而是在門口探頭探腦了一會兒,

    在墨菲斯掃過來一眼后,便悄然退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掩去了墻壁上亂舞的陰影。

    葉瑟薇因為突然換了一身與之前的樸素樣子迥異的華麗服飾而有些微的羞澀,但很顯然,逆光而坐的黑衣男人的眼神和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這反而讓葉瑟薇悄然松了口氣。

    ——雖然她也可以在對方夸獎以后,

    坦然又微羞地說一聲“謝謝”。但是這種浮于表面的社交向來不被她所喜,

    有一種被迫營業(yè)的奇怪感覺。

    她身上粘稠和干涸的血跡都已經(jīng)被沖刷掉了,但傷口到底還在,尼達姆下手雖不致命,

    卻也有許多痕跡足夠深,

    就算已經(jīng)洗干凈了泥沙,而明明理論上是淬毒的利刃卻似乎并沒有對她產(chǎn)生什么影響,但還是有血跡不斷滲出。

    葉瑟薇有點赫然地抽了餐巾,

    俯身擦了擦血跡,

    避免身上的漂亮衣服太快被弄臟,然后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很奇怪。

    剛才背著一身傷痕奔跑和揮拳的時候,

    她幾乎都忘了這些疼痛,

    而洗澡沖刷傷口上泥沙的時候,水與肌膚的接觸也碰撞出了劇烈的酸澀,她疼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卻也似乎覺得沒什么。

    傷痕是戰(zhàn)士的榮耀,

    咬牙忍忍就過去了。

    然而此時此刻,在墨菲斯面前,面對和之前的疼痛相比其實并不怎么劇烈的觸感,她卻竟然沒有忍住。

    一定是面前的一切都太靜好,而越是平和靜好中,傷痛就越是容易被凸顯。

    葉瑟薇飛快地為自己的失態(tài)找好了心安理得的原因。

    “神殿沒有教你治愈類魔法嗎?”墨菲斯看了她的傷口一眼,眼底微沉,面上卻絲毫不顯。

    “也許有?也許沒有?”葉瑟薇撓撓頭,“我的記憶有繼續(xù)找回來一些,但不是全部。到目前為止,其中確實沒有和治愈類魔法有關的東西�!�

    “你想回憶起來,還是學新的?”墨菲斯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用刀劃過吐司,將吐司片的四個邊角都平整地切掉,略顯嫌棄地用刀尖將淺褐色的吐司邊搡至一側(cè):“我可以幫你治療,但我想你或許更愿意自己來。”

    葉瑟薇覺得墨菲斯可真是太貼心了,她確實需要治療魔法,也的確覺得自己來更好,怎么說呢,無論是魔法還是武技都是需要熟練度的,而沒有什么比起自己治愈自己更加能夠激發(fā)魔法成功率了。

    都疼了這么久了,也不著急非要這會兒就馬上治好。

    于是她很快做出了決定:“可以學新的嗎?畢竟我的記憶也沒什么值得回憶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寧可永遠都想不起來�!�

    ——無非是希西底徹上流社會的那些虛與委蛇,其中必定還會夾雜著許多原主信以為真的塑料姐妹情、辣雞親情和虛偽曖昧,想想就覺得惡心。更何況,上次拉斐爾教授順手幫她找回記憶的時候,那種疼痛還挺讓人難受的。

    她何必要一邊忍受這份難受,一邊在難受過后再迎來一份惡心呢?

    墨菲斯頷首,并不意外她的決定,他點點桌子,葉瑟薇的餐盤旁邊就多出了一整排的魔法卷軸,整整齊齊地排列開來:“自己選一個吧。”

    縱使是圖書館的魔法分區(qū)里,也絕對見不到這樣一字排開任人挑選的治愈類魔法卷軸。

    準確來說,圖書館的魔法區(qū)域放著的,確實是魔法類書籍,但書籍與卷軸是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的。

    書籍是用文字的方式書寫和描繪魔法,真正要從書籍中領悟魔法,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按照魔法協(xié)會上一年度給出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例如治愈類魔法的領悟概率大約比十分之一還要更低一些。

    當然了,縱使如此,魔法書籍也依然是極為珍貴的資源,海加爾公爵府的圖書館絕對是無上的寶藏,否則也不可能吸引那么多的人前赴后繼地想要進入海加爾公爵府,而晚上的圖書館里也不可能總是那樣人聲鼎沸。

    葉瑟薇是見過的,魔法類圖書館里,很偶爾的情況下,會有人“頓悟”,而每當這種時候,那個人都會吸引到整個圖書館所有艷羨的目光。并且會在頓悟后,迅速被一大堆人包圍討教“頓悟”的契機。接下來的幾天里,甚至很難借閱到那本曾經(jīng)引發(fā)過魔法領悟的魔法書。

    而在書籍之上,珍貴程度更加一層的,則是魔法卷軸。

    與以文字的方式書寫描繪的魔法書籍不同,魔法卷軸與武技書有幾分相似,與其說是“書”,更不如說,這是一種鐫刻在特殊材質(zhì)上的、可以直接傳承的魔法烙印。

    和戰(zhàn)士的層級一樣,魔法師自然也是分了等級的。魔法協(xié)會對魔法層級做了統(tǒng)一的劃分,和戰(zhàn)士同樣從一級開始算起。前三級為魔法學徒,隨即是初級魔法師,六級則是一個分水嶺,向上就到了中級魔法師的層級。

    至于魔法卷軸,是只有高級魔法師才能制作的魔法烙印。一卷普通的魔法卷軸都會成為黑市上被蜂擁爭搶的無價之寶,更不用說治愈類這種與所有系的魔法都不存在沖突的剛需魔法了。

    換句話說,墨菲斯這樣隨意扔出來的治愈魔法卷軸足以讓幾乎整個大陸的魔法師都為之眼紅,甚至不惜付出流血的代價來搶奪。

    不過葉瑟薇見識海加爾公爵府的財大氣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記憶里原主也是在歐斯卡納大陸的神都希西底徹三大家之一長大的,見識過的奇珍異寶不在少數(shù),是以也只是短暫地驚訝了一下后,便恢復了常態(tài)。

    葉瑟薇沒有矯情地故作推辭,她覺得既然墨菲斯主動開口給她,而她現(xiàn)在又確實急迫地需要治愈魔法,再推辭就顯得有些虛偽了,而她近乎直覺地覺得,她和墨菲斯之間并不需要這種虛偽,又或者說,她本能地厭惡這種虛與委蛇,而很顯然,墨菲斯也是。

    只是她又遇見了和當時選擇箭技的時候同樣的問題。

    選哪個好呢?

    少女的身影逡巡在桌邊,苦惱逐漸爬上她的眉梢,她無意識地咬著食指,似乎很是猶豫不決。

    “很難選嗎?”

    聲音離得太近,葉瑟薇猛地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從微微彎腰的狀態(tài)直起身子,卻不料,直接撞到了身后人的胸膛。

    ……準確來說,是撞到了對方的手上。

    墨菲斯在她的頭即將碰到自己胸膛的剎那,抬手穩(wěn)穩(wěn)地護住了她的后腦勺。

    他的掌心冰冷卻溫柔,發(fā)絲與手指一觸即分,墨菲斯無意去看什么,卻依然在這個剎那感受到了葉瑟薇心里的迷茫。

    ——當然,這一點在少女的臉上也已經(jīng)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了。

    “嗯,雖說治愈魔法似乎與其他魔法種類沒有所謂的屬性不合,但據(jù)說同系魔法之間到底還是有一定比率的增強的。魔法協(xié)會的數(shù)據(jù)報告似乎也佐證了這個推測�!比~瑟薇有點歉意地側(cè)開身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苦惱:“可問題是,我并不知道我是哪一系的魔法師……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魔法師。神殿的祝福術說到底應當歸為言靈術中神術的分支,但言靈術也分不同流派。”

    葉瑟薇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光是這樣描述不夠直觀,她順手給放在盤子里的培根卷上了一個祝福,薄薄的肉卷被突如其來的魔法籠罩,從盤子里直立起來,宛如一葉浮萍般飄搖卷曲,被迫承受著四面八方而來的魔法光暈。

    “圖書館里我沒有找到準確的、對言靈術的描述,但是總體來說,淺表的魔法都是可以用顏色來區(qū)分開來的。比如火焰與光芒之神這一脈絡的多半是金紅色,海洋與黑暗之神則是藍黑,死亡與欲望之神眷顧的是召喚類,而美貌與財富之神顧名思義,只接受向祂獻祭財富以獲得美貌,又或者反過來的信徒。所以言靈術……或者準確來說,神術,究竟是屬于哪位神祇的庇護之下呢?”

    “難道是知識與智慧之神?可是知識與智慧之神據(jù)說只偏愛蒸汽機械和圖書管理員?”頓了頓,葉瑟薇將自己會的三個祝福類法術依次施加在培根卷上,白色的星光沉入紅褐色微焦的薄肉片上,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喜感。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神女賜福都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就如同之前葉瑟薇對貝萊爾所說的那樣,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戰(zhàn)士,在接受神女賜福的時候,是需要跪下的。這種跪下,并不是對神女跪下,而是因為祝福本質(zhì)上,是“代行神明的意志”。

    像葉瑟薇這樣信手將賜福之術施在培根肉卷上的,當然也是一種“瀆神”。

    而且是非常嚴重的褻瀆。

    站在她側(cè)后方的男人卻突然笑出了聲,葉瑟薇對于墨菲斯莫名其妙的笑聲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她耐心地站在那兒等著他笑完,順便沿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對著一條培根卷有什么好笑的啦!討厭!

    葉瑟薇悶悶收手,培根卷失去了魔法的支撐,蔫蔫地飄落下去,重新回到了盤子中。

    墨菲斯笑得更大聲了。

    葉瑟薇:……淦。

    笑了好一會兒,墨菲斯才停下來,這一次,但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里又重新混雜進去了許多漫不經(jīng)心,似乎尤其在提到有關神祇話題的時候,他的眉宇間總是有著鋒利如刀的暴戾。但縱使如此,他到底還是沒有讓這種情緒傾瀉出來太多。

    “你剛才說了所有的五神,但你忘記了,五神之上,還有其他的神祇。”

    葉瑟薇愣了愣:“你是說……言靈術是被那位萬物之神注視著的?”

    “既然都身為萬物之神了,也總要有點用吧?”墨菲斯神色怏怏,討論神祇的語氣和說鄰居家瑪麗家新生了三頭豬崽沒什么區(qū)別:“言靈術好學嗎?”

    這個問題葉瑟薇還真的有數(shù)據(jù)支持:“唔,理論上來說,應當是所有魔法里面最難的,歐斯卡納大陸對言靈術的傳播有著極其嚴苛的控制,選拔神女似乎也極度嚴苛。什么必須要純血、魔法親和力超過百分之八十……就算這樣,最后能夠成功釋放出祝福的神女也少得可憐�!�

    “魔法親和力都超過百分之八十了,還需要猶豫究竟選擇哪一系的魔法嗎?”墨菲斯挑挑眉:“既然信奉了萬物之神,作為萬物神主,自然會對自己的信徒有所回饋。比如——”

    他抬手輕輕托在了葉瑟薇的手肘上,將她的手心翻轉(zhuǎn)。

    少女的掌心開始有瑰麗的色彩聚集,金色光芒從指尖流淌,雀躍著降落在了她的小腿,肌膚表皮的傷口頓時肉眼可見地開始復蘇。金色隨即轉(zhuǎn)濃,綢藍的色澤如星光降臨,她手臂上的傷口也在星芒落下的同時痊愈。下一秒,綢藍變成了絳棕色的字符,流淌的知識光芒纏繞在她的手腕,割裂的痕跡頓時被撫平。

    葉瑟薇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魔法光輝變幻,覺得有點好笑,畢竟這樣五彩斑斕的色彩簡直像是魔法美少女戰(zhàn)士在變身,甚至讓她忍不住想要念一點羞恥又中二的臺詞。當然,她很快就忍住了自己的這份沖動:“所以言靈術的掌握者……我是說言靈術師,是全魔法通用的嗎?”

    男人低沉地笑了一聲。

    他松開了托著她的手腕:“并不是言靈術的掌握者,而是萬物之神的信徒�!�

    葉瑟薇不是很明白這兩者的區(qū)別,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墨菲斯:“所以說,你是萬物之神的信徒?”

    對方不肯定也不反駁:“你要這么說,也沒什么錯�!�

    葉瑟薇無意深究這件事,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就此錯過了第一個探尋面前男人真實身份的機會。她隨意翻了翻魔法卷軸,又回憶了一遍剛才對方引導自己用出的魔法,卻覺得始終差了點什么:“除了五神的治愈魔法之外,還有什么別的嗎?比如,這位萬物之神有沒有什么治愈魔法?”

    墨菲斯有點訝異地看向她:“你想要這種?”

    葉瑟薇誤會了他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而且說起來,按照金色神殿的標準來說,我似乎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神女——畢竟我不符合‘純血’這個選項。所以……”

    打斷她的,是遞到了她面前的魔法卷軸。

    葉瑟薇接過后,下意識直接打開。

    卷軸在她手中倏然碎裂成了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七彩魔法光暈,色澤夢幻到比剛才更像是美少女戰(zhàn)士變身,更夸張的是,這樣的魔法光暈繞著她的周身逡巡迂回,最后再沉入了她的肌膚之中。

    然后,無事發(fā)生。

    葉瑟薇的腦子里什么魔法明悟都沒產(chǎn)生,只冒出來了一個詞。

    【治愈】

    葉瑟薇不可置信地重復了一遍,還沒開始吐槽,就更加目瞪口呆地看到剛才沉入自己肌膚的七彩魔法光暈又冒了出來,浮夸無比地繞著她的四肢轉(zhuǎn)了一圈。

    之前還殘留的傷口隨著光暈的輕柔籠罩,幾乎是瞬間就痊愈了。

    葉瑟薇:……?

    她沉默兩秒,又重復了一遍:“治愈。”

    炫彩光暈重新冒了出來,點綴在她的四肢,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好治的時候,帶著點蔫蔫地散去了。

    葉瑟薇:……請問這位萬物之神是什么絕世夢幻瑪麗蘇嗎?!

    墨菲斯一直在觀察葉瑟薇臉上的表情,然而少女在見到了色澤斑斕的光霧后,臉上并沒有露出剛才看到不同色澤的魔法之時的那種奇妙欣喜,反而似乎有點一言難盡。他難得對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一絲遲疑:“你不喜歡?”

    ——不喜歡這種五顏六色七彩斑斕嗎?明明剛才覺得像是魔法美少女戰(zhàn)士的時候還挺高興?

    葉瑟薇絲毫不覺這是對方為自己量身打造的,但也福至心靈地沒有槽出心里話,只疑惑道:“不是,一般來說,魔法不都應該有前搖嗎?比如,應當有釋放介質(zhì)或是吟誦語什么的?”

    “這是神術。”墨菲斯簡單地打消了她的疑惑,指尖點點桌子,讓一整排的魔法卷軸都消失,然后率先走到了上首的位置,拎起了銀質(zhì)餐刀,在指間隨意地玩了幾下。

    懂了,別問,問就是神術牛逼,比魔法還牛逼。

    葉瑟薇會意地坐下,并且非常自覺地把被自己用魔法玩弄過的培根卷用刀叉拿到了自己的盤子里。

    其實大部分時候都是葉瑟薇在吃,她體力消耗太大,也確實是餓了,甚至不想去顧及餐桌禮儀了,等她把墨菲斯分給她的那份三明治、沙拉和培根都吃完以后,抬手拿果汁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墨菲斯單手托腮,一邊玩刀一邊歪頭看著她,面前的餐盤絲毫沒有用過餐的痕跡。

    他瞳色很淺,這樣近的距離對視,很容易產(chǎn)生一種溺斃的錯覺。他似乎像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總之,葉瑟薇覺得他像是看著自己,然后陷入了什么沉思。

    葉瑟薇飛快收回眼神,故作鎮(zhèn)定地喝完果汁,然后用餐巾擦拭了嘴角,確定自己臉上沒被吃上去什么東西,這才在心里松了口氣。

    她掃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輕巧地站起來,沖著墨菲斯行禮:“謝謝早餐款待,我要去上課了�!�

    墨菲斯“嗯”了一聲:“一會兒見�!�

    他目送著少女一溜煙地跑了出去,臉上的笑意在少女裙擺消失在視線的同時盡數(shù)斂去,他隨意地靠在椅背上,終于轉(zhuǎn)頭看向了窗外。

    方才平和到寧謐的一切驟然被打破,如果仔細去看的話,才能發(fā)現(xiàn)這間房子外面的空氣一直都有非常不自然的扭曲,那種扭曲之中蘊含著奇異卷曲的光線,而那種光明仿佛……像是具備某種活著的特性!

    包裹著房間的結(jié)界悄然散開。

    碧空如洗,被風拂動的窗簾隨著他的那一眼在剎那間碎裂成了齏粉,在結(jié)界外不斷卷曲的光明倏然盛放,整個房間在這一瞬間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陰影!

    然而光明并非純潔,而是在這一刻顯露出了無與倫比的狂躁和攻擊性,無處不在的光線宛如細密的利刃般。挾著火焰之勢,狠狠地向著坐在椅子上的黑衣男人爆擊而去!

    一道沉悶干涸的男聲如雷聲般,在盛大的光明中乍然響起。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破壞我的召喚法陣!”男聲里帶著氣急敗壞和歇斯底里:“你明明應該被封印在弒神石棺里的!你是怎么出來的!”

    墨菲斯面無表情地捏著餐刀,繼續(xù)切割著盤中的吐司,他突得嗤笑了一聲,仿佛對如影隨形般籠罩傾覆的光明和漫天殺意毫不在意,他漫不經(jīng)心地劃下一刀,刀下有銀色的光芒碎裂。

    不,碎裂的不僅僅是餐刀下的一隅。

    鋪天蓋地的光明如琉璃般粉碎,殺意戛然斷絕,浩大的聲勢須臾潰敗,黑衣男人終于緩緩抬起眼,傾圮的光明沒有在他的眼中留下半分痕跡。他目視著這一切,神經(jīng)質(zhì)般笑了起來:“弒神石棺也想困住我?你是不是被封印久了,腦子壞掉了?還是說,這是納赫特的主意?愚蠢�!�

    他隨意地翹起食指和中指,兩指之間有一頁紙浮現(xiàn),紙上還沾染著些血跡,竟然正是葉瑟薇在密林里無意之中將手按上去了的那一張。

    墨菲斯唇邊的笑意愈發(fā)惡劣,他仔細撫平了紙張上的褶皺,然后翻轉(zhuǎn)過來,以便讓另一道聲音的主人看清:“看清楚了嗎?下次改召喚陣換個手法,這種拙劣的手段只會成為我脫困的助力哦�!�

    言罷,他手指一揚,紙張上燃起了黑色的啞火,頃刻間就將那個召喚陣燃燒殆盡。

    而漫天的光明似乎終于到了強弩之末,干涸的男聲不甘地嘶吼了一聲,浮空中好似凸顯了一張英俊卻扭曲的面容,再與碎裂的光束一起消失。

    房間恢復了寂靜,只是除了墨菲斯身邊,之前陳設整齊的家具已經(jīng)全部都被波及,呈現(xiàn)出了一種破敗枯舊的感覺,就像是放在日光之下曝曬了數(shù)百年一般。

    一片傾圮之中,黑衣男人心情愉悅地揚著唇角,蒼白的手指隨手拎起了一杯果汁放在嘴邊,仰頭喝了一口。

    喝著喝著,他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手腕微僵著垂下眼。

    果然,在琉璃杯口的另一個方向,有一個小巧可愛的唇印。

    墨菲斯神色古怪。

    第27章

    葉瑟薇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時間有點來不及了,

    不過她的體力和腳程早就比之前要好了太多,

    是以還來得及沖回自己的房間拿了書,再一路沖刺到了演武場,

    正好堪堪趕上基礎格斗課的開始。

    蘇西和莎拉照例坐在高臺上沖她揮手,人聲鼎沸,葉瑟薇夾著書,一路往上跑的時候,

    發(fā)現(xiàn)不少人都目露愕然地看著她,

    她才想起來自己今天的衣服與往常似乎有些不同。

    ……好吧,不是有些。

    “天哪,瑟瑟你也太美了吧嚕?”蘇西的震驚地上下打量她:“這是誰給你的新衣服?你居然舍得穿來基礎格斗課嚕!”

    “讓我想想,

    是納爾森家的小少爺,

    還是新來的斯圖爾特領主家的小兒子?”莎拉掰著指頭數(shù)自己能想起來的、送得起這套看起來就很昂貴衣服的人:“又或者……難道是加里?我確實有聽說他曾經(jīng)在公開場合和人討論過你來著�!�

    說實話,其實也不怪莎拉這么想。

    海加爾公爵府在培養(yǎng)侍女和侍從方面確實條件優(yōu)渥,甚至吸引了許多海加爾大區(qū)里其他小領主的少爺們前來上課,

    但像是蘇西和莎拉這種出身平民的女孩子,

    在領取了每個月的薪水以后,其實也還是要寄回家里一部分的。

    侍女的基礎薪水是五十銀幣,

    根據(jù)職位不同做相應波動調(diào)整,

    葉瑟薇還看過一眼梅爾巴嬤嬤那兒的薪水計算圖,雖然復雜了點兒,但是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績效制,考評的其中一項就是課業(yè)成績。

    總之,

    就算拿滿了績效考核,以蘇西和莎拉的工作崗位,去掉稅金,到手的銀幣也不會超過八十銀幣的。而這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要寄回家里,畢竟在海加爾大區(qū),三口之家的年生活成本大約是一千銀幣,而誰還沒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呢?

    節(jié)省下來的一小部分,是不會有人舍得拿出來買裙子的。就算添置一件新衣,也絕不可能是這種看起來就異常昂貴的裙子。

    葉瑟薇是從神魔之井跳下來的,身上多么一窮二白,沒有人比當時對她做了妝點打扮的蘇西和莎拉更清楚,所以莎拉覺得是葉瑟薇是認識并與某位小少爺進行了深入交流什么的,其實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合理推測。

    偏偏這個問題,葉瑟薇不好回答。

    她看著莎拉似乎不諳世事卻又分明太過世故的面孔,前一夜的血腥與殺戮與她毫無關系,劉易斯隊長果然什么都沒有告訴過她,而葉瑟薇也不打算開口。

    已經(jīng)過去了,已經(jīng)活下來了,更何況,隕星圣堂本就是針對她來的,就算沒有給莎拉頂班的這次巧合,也是避不開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活下來了,而且吃了早餐后,現(xiàn)在心情不錯。

    所有的緋色都化作了莎拉帶著八卦又如小鹿般的眼神,葉瑟薇寬容地笑了笑,抬手捏捏她的臉:“收起你的胡思亂想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莎拉雖然想歪了,但也沒有刨根究底。她曖昧地沖葉瑟薇笑笑,還露出了一個“有好事兒也不和姐妹分享”的嗔怒表情。

    葉瑟薇回了她一個笑容。

    沃德教授的身影出現(xiàn)在高臺上,大家自覺地排成列,走到訓練場上,按照分級順序開始每日的日課。這算是葉瑟薇剛剛到二級班才開始的沒幾節(jié)課,旁邊的熱心同學還準備和她搭訕,就看到少女在沃德教授走過來的時候,高高舉起了手。

    “教授,我想報名下一次考試!”

    沃德教授停下了腳步。

    他的消息自然比此時此刻大多數(shù)還一無所知的人要靈通許多,他雖然不確定昨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林奇在出巡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渾身是血的少女和突然出現(xiàn)在了府外的墨菲斯少主的事情,他還是拿到情報了的。

    蒼金發(fā)色的少女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奪目,原本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純善的氣息里糅雜了進去了一絲殺伐果斷。沃德教授瞇瞇眼,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

    葉瑟薇是他的學生,他當然不會像是愚蠢的林奇那樣覺得是少主一時興起在郊外做什么血腥魔偶,而這一絲殺伐之意更讓他隱約明白了,昨夜殺人的,恐怕不是少主,而是葉瑟薇。

    沃德教授壓下內(nèi)心的思緒,靜默地看了葉瑟薇片刻:“你確定嗎?”

    葉瑟薇頷首:“我確定,我在小黑屋試過了,似乎可以試試挑戰(zhàn)三級戰(zhàn)士了。”

    “三級戰(zhàn)士意味著更多的出巡,更多的對戰(zhàn)和流血,換句話說,更多的責任�!蔽值陆淌诳粗~瑟薇湖綠色的眼睛:“不僅僅是夜巡,這個世界很廣闊,很精彩也很危險,你確定……你想好了嗎?”

    “有人想要殺我�!比~瑟薇不避不讓地看向老教授嚴苛古板中卻又帶著一絲隱約關切的眸子,沃德教授從不輕易給予任何人忠告,而他卻對她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直白道:“而我不會坐以待斃�!�

    她壓低了聲音,周圍的人聽不到她與沃德教授之后的交談,卻并不妨礙有人產(chǎn)生了不服。

    哪有成為二級戰(zhàn)士沒幾天就要去參加三級戰(zhàn)士考試的?他們這群在二級戰(zhàn)士苦苦訓練了三年的人不要面子的嗎??

    更何況,這位神女本就引人注目,在一級戰(zhàn)士班的時候,大家表面上鎮(zhèn)定,實際都在暗暗關注她。說實話,她確實算得上是刻苦得迥異常人,與大家想象中嬌滴滴的歐斯卡納神女除了外表之外毫無半分相似,所以從一級班迅速考核來到二級班的時候,大家其實對她是有所改觀的,不少“老鳥”也尋思著傳授一些經(jīng)驗。

    刻苦又漂亮的女孩子,又有誰不喜歡呢?

    但是刻苦又漂亮的女孩子,突然說出了不自量力的話,那可就完全是另外一碼事了。

    “也不用參加什么考試�!焙笈庞辛嘀緞Φ哪贻p男人走了出來:“這位薇同學來到二級班也才上過一節(jié)課,大家都還沒熟悉呢,不如我們來切磋切磋?”

    “對對對,咱們先試試嘛,也是為考試打個基礎。”立刻就有人會意跟上:“正常來說,一個三級戰(zhàn)士足夠吊打我們一整個班了,咱們二級班今天就陪薇同學練習練習!”

    ——之所以稱呼為“薇同學”,其實也不是為了顯示親昵,純粹是因為這些孩子對歐斯卡納大陸接近一無所知,并不知道歐斯卡納的姓氏是放在前面的。

    沃德教授見狀,唇邊短促地浮現(xiàn)了一絲笑意:“看來你的同學們都很不服啊�!�

    葉瑟薇愕然回頭,整個二級班加起來也有三十來號人了,此時此刻竟然大半都已經(jīng)向著她這邊遞出了蘊含戰(zhàn)意的目光。

    愕然之后,少女并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

    她挽了挽袖子,將薄紗下的蕾絲邊擼到了上臂,露出了白皙的小臂,搓了搓手:“那么還要請沃德教授幫忙做一下裁判了�!�

    “我來�!币坏滥新曂回5夭辶诉M來,他聲音并不怎么大,卻仿佛響徹了所有人的耳邊,大家向著聲源處望去,卻見一抹熟悉的火紅色不知何時站在了場邊,他松松垮垮地靠在練習木樁上,雙手抱胸,揚著下巴向著葉瑟薇的方向遞來目光:“沃德教授還要指導其他班級,正好今天我很閑�!�

    “貝萊爾學長!”不加掩飾的來自女孩子的尖叫聲中,一開始出言挑釁的年輕男人面露些許赧然,更多的則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狂熱:“學長這是……從裂石深谷回來了嗎?!天哪我記得學長的任務是三百只墮落哥布林,這才不到一個月,學長是不是又刷新了殺戮記錄?有誰今天看榜單了嗎?”

    “還用看嗎?六級戰(zhàn)士的三百只擊殺記錄本來就是貝萊爾學長的好嗎?”一道女聲不屑中帶著莫名的驕傲:“所以貝萊爾學長這是自己突破了自己!”

    “墮落哥布林?什么墮落哥布林?”與此同時,還有人竊竊私語地問旁邊人到底是什么情況,

    葉瑟薇聽得云里霧里,集合了半天信息后,終于大致拼湊出來了情況。

    正如剛才沃德教授所說的那樣,三級戰(zhàn)士意味著更多的出巡,更多的對戰(zhàn)、流血和責任,這里并不是泛指。非常直白地說,就是指,從成為三級戰(zhàn)士的那一刻起,就要肩負起每個季度都要去裂石深谷殺墮落哥布林的重任。

    之前葉瑟薇在看關于魔迪安大陸資料的時候,也已經(jīng)知曉,墮落哥布林顧名思義,是一群失去了神智、但繁殖能力和破壞能力強得令人發(fā)指的存在,這些墮落哥布林極端邪惡殘異,殺戮、破壞就像是它們生命的主旨,正是整個魔迪安大陸不安定的源頭所在,所以每一個魔迪安的戰(zhàn)士和魔法師都要定期去裂石深谷——墮落哥布林產(chǎn)生的源頭處進行對這些哥布林的清理。

    這個過程并不安全,有太多人在裂石深谷葬送了姓名。而為了褒獎所有參與戰(zhàn)斗的人,魔法協(xié)會、戰(zhàn)士公會和各個大區(qū)都對奔赴裂谷的勇士有不同的獎勵。其中一項榮譽就是每周實時更新的【擊殺榜】。

    【擊殺榜】的存在是一種榮耀和激勵,同時自然也是戰(zhàn)力最直觀的表現(xiàn)。而【擊殺榜】具體又分為兩個分榜,一個是六級及以下檔位的戰(zhàn)士和魔法師的【超凡擊殺榜】,另一個則是七級到十二級的【傲世擊殺榜】。

    貝萊爾學長之所以人氣如此之高,就是因為,他一直是【超凡擊殺榜】的榜首,并且還在不斷刷新著自己的記錄。

    總而言之,就是貝萊爾殺墮落哥布林殺得又快又好。

    葉瑟薇聽到這里,才明白貝萊爾為何在臨走前幾乎可以算是死纏爛打地非要自己給他套幾個祝福。

    敢情是去刷成就了。

    嘖。

    只可惜葉瑟薇到底算是承了他的情,如果沒有那本隕星拳,葉瑟薇懷疑自己大概率活不到現(xiàn)在,就算看在這個的面子上,她覺得自己也要對他和善一些。

    于是她擠出了一個營業(yè)笑容:“哎呀,這不是貝萊爾學長嗎?歡迎歡迎�!�

    一邊說,她還一邊一臉驚喜地鼓了鼓掌,滿臉贊頌:“這次的墮落哥布林也和以往一樣,殺得好,殺得好��!”

    一段時間沒聽尬味彩虹屁了,貝萊爾險些又沒控制住表情,他舔了舔后槽牙,支起身子,走上前來,直接忽略了葉瑟薇讓人不怎么爽的吹捧:“不是要比拼嗎?什么規(guī)則?”

    第一個跳出來表示要和葉瑟薇比拼的年輕男人眼中寫滿了崇拜,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貝萊爾走過來,激動地握住拳:“就按比武場正常的決斗規(guī)則來!生死不論!每場八分鐘,如果無人提前認輸,且都沒有死,那么就按照身上傷口的多少來論斷。不禁魔法,不禁武器,禁毒,禁暗器�!�

    貝萊爾眉梢一抖,還沒說什么,少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生死不論?你……確定?”

    “怎么,你怕了嗎?”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年輕男人當然不可能退讓,他昂首看過來,目光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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