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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瑪琪能感覺出來二者的相似性是因為自己靈媒的身份,但溫簡言得出結(jié)論的速度卻比她更快,簡直就像早就知道問題答案了一樣。

    “……猜測�!�

    溫簡言垂下眼,目光落在那攤逐漸擴散的詭異液體之上,眸光微動。

    他很快抬起頭:“我們走吧,注意小心別碰到�!�

    要知道,這種液體可是負五層用來制造厲鬼的,沒人知道如果和這玩意兒直接接觸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事。

    眾人小心地跨過那些釋放出詭異氣息的粘稠液體,走出了這個將他們短暫關(guān)押的密室。

    可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出現(xiàn)在面前的卻不是船長室,而是彎彎曲曲,沒有盡頭的細長走廊。

    看到這陌生的景象時,所有人都是一怔。

    “我們?yōu)槭裁磿谶@里?”聞雅皺眉,神情疑惑。

    “蘇成距離成為船長恐怕只剩一步之遙了,”陳默環(huán)視一圈,收回視線,緩緩道,“他既然能將我們困在某個房間里,那么,將這個房間轉(zhuǎn)移到遠離船長室的地方顯然也不是什么難事�!�

    “那……”黃毛猶豫了一下,“我們接下來怎么找回去呢?”

    要知道,他們當初能在這迷宮一樣的結(jié)構(gòu)之中順暢穿行,用最短時間找到船長室,主要原因是有人引路。

    可問題是,引路者已經(jīng)離隊。

    那他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會長�!�

    瑪琪扭頭看向溫簡言,眨巴著眼,“您那位朋友還會回來,再給我們帶一次路嗎?”

    “……”

    溫簡言沒立刻回答。

    他垂了下眼,轉(zhuǎn)了轉(zhuǎn)指根處的銜尾蛇戒,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轟��!”

    忽然,走廊深處再次傳來一聲劇烈的震響。

    對于這樣的狀況,眾人早已習慣,所以這一次,他們很快穩(wěn)住了身形,以免跌倒。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次,那巨震似乎變得更近了,即便聲音帶來的余韻已經(jīng)消失,地板之下,震感強烈的嗡鳴仍在繼續(xù)。

    正在這時,溫簡言抬起眼,看向瑪琪:

    “不,他不會來了�!�

    啊……

    雖然有些失望,但是,眾人對此也沒有多意外。

    畢竟,非人類向來行蹤莫測,不受管束,無法再度入隊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溫簡言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掃了一圈,道,“這次我們也不需要他�!�

    聞言,幾人都是一怔。

    聞雅從溫簡言的語氣中覺察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跟我來,”溫簡言收回視線,“走這邊。”

    雖然不知道溫簡言意欲何為,但眾人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

    在他的帶領(lǐng)之下,眾人順著走廊向前一路狂奔。

    溫簡言直視著前方。

    他剛剛對瑪琪說“巫燭不會來了”……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謊言。

    溫簡言清楚,如果他真的需要,那么,無論對方狀態(tài)如何,大概率都不會拒絕只要將鮮血滴在銜尾蛇戒上,巫燭一定會再次出現(xiàn),并且再一次將他們帶到船長室。

    不過,這真的有必要嗎?

    再讓巫燭將他們帶到船長室,然后呢?

    根據(jù)蘇成剛才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他能將他們轉(zhuǎn)移出船長室一次,就能轉(zhuǎn)移第二次。

    他之所以會和他們進行交流,也顯然是因為他想這么做,而不是因為他不得不這么做。

    溫簡言不覺得,以蘇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愿意給出更多信息。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回到船長室,結(jié)果應該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除此以外……

    巫燭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要糟糕。

    在進入到核心之后,巫燭就無法再次隱匿身形。

    而這是在他剛登船時才有的情況,在將游輪上的“住客”吞噬轉(zhuǎn)變之后,他顯然擁有了更多的掌控權(quán),但這在進入這里之后,一切似乎又回歸到了原點。

    更何況,那被奪取用作爐芯的心臟似乎也出了問題。

    對方離開前的模樣從腦海中閃過,溫簡言皺皺眉,將那畫面迅速揮開。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眼下能做的最合適的判斷。

    這沒有摻雜任何私人情緒。

    他之后還有用,沒必要在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點耗盡。

    那將無異于焚林而獵,涸澤而漁。

    隨著他們的前進,空中腐敗的香氣變得更加濃郁。

    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費加洛猛地收住步伐,一臉驚恐地扭頭看向溫簡言:“等、等等,您先說清楚,您接下來究竟準備去哪里?”

    溫簡言也停下了腳步,他扭頭看了過來,挑挑眉,神情坦蕩,似乎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這還不明顯嗎?”

    “當然是去找丹朱了。”

    “�。 贝嗽捯怀�,費加洛頭發(fā)都炸起來了,他后退一步,“您瘋了??”

    “我沒瘋�!�

    溫簡言回答的很語氣很平靜。

    “這是我現(xiàn)在能找到的最好辦法�!�

    和蘇成這種走野路子進入這里、企圖攫取船長位置的篡奪者不同,丹朱切切實實地擁有著二名管理層的信物,取得了船長候選人的資格,可謂名正言順,童

    叟無欺。

    正因為來人擁有讓他所計劃的一切付諸東流的能力,蘇成才會顯得如此煩躁。

    “你擁有過管理層的信物,那么你應該是知道的,信物能夠為候選人指明方向這也就意味著,丹朱不僅知道船長室在哪,也知道該如何動搖塔羅師的計劃�!�

    和丹朱合作,是阻止蘇成成為船長的最好途徑�!拔颐靼�,”費加洛的臉上掛上假笑,“可問題是,我和她的過往仇怨您也知道,以丹朱小姐的性格,我只要露面,恐怕立刻會變成她的花肥。所以,無論您給出的原因有多么必要,只要您接下來是要去找丹朱,那只能恕我不奉陪了希望您能理解�!�

    溫簡言無聲嘆了口氣:“我能理解�!�

    “……”

    溫簡言居然這么好說話,費加洛倒是一愣。

    他雙眼緊盯著對方,試探性地緩緩向后撤了一步:“您……真的能理解?”

    溫簡言:“當然了�!�

    他站在那里,并沒有阻止費加洛的意圖。

    費加洛松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祝你們好運,再會!”

    丟下這句話之后,費加洛轉(zhuǎn)過身,火急火燎地逃走了。

    而其他人雖然蠢蠢欲動,但溫簡言沒有發(fā)話,他們還是按耐住了追上去的沖動。

    “你就這么讓那家伙走了?”

    注視著費加洛消失的方向,陳澄環(huán)抱雙臂,露出不解的神情。

    “嗯。”溫簡言收回視線,點點頭。

    “和費加洛不想見丹朱一樣,我也不想丹朱見到費加洛,”溫簡言道,“畢竟,丹朱對費加洛的好感度可不高……要是她知道了我和他一起行動,怕是有損我的形象�!�

    眾人:“……”

    說話真難聽。

    而對溫簡言的優(yōu)美語言,陳澄倒是連連點頭,面露欣賞。

    “沒錯沒錯�!�

    “而且,”溫簡言話鋒一轉(zhuǎn),“對我們來說,他離隊比留在這里要有用的多�!�

    ……等等?

    其他人都是一怔。

    這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溫簡言卻沒有繼續(xù)加以解釋。

    他只是扭頭看向瑪琪:“你能感知到丹朱現(xiàn)在具體的位置嗎?”

    溫簡言先前只是借助香氣來辨別丹朱大致的方位,而現(xiàn)在,由于他們靠的已經(jīng)足夠近,四面八方的腐敗香味如有實質(zhì),已經(jīng)無法再用同樣的辦法來尋路了。

    “應該……可以。”

    瑪琪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攥,點點頭。

    即便是在氣氛如此壓抑、令靈媒如此不適的場所之中,丹朱的存在感依舊清晰鮮明,和那膨脹爆發(fā)出的腐敗香氣一樣,她似乎并沒有隱藏行蹤的企圖,而是肆無忌憚地向外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一邊前進,一邊制造出無窮的恐怖景象。

    “在……在這邊�!�

    瑪琪走向走廊中的其中一個岔

    口。

    “跟我來�!�

    *

    似乎沒有盡頭的猩紅走廊中,回蕩著不知名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哼唱。

    丹朱的嘴角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不疾不徐地向前走去,似乎并不急著前往目的地。

    陰冷的女聲空蕩蕩地回響,聽著令人頭皮發(fā)麻。

    在她的腳下,每向前走一步,就有無盡的花枝生長絞纏,那些以尸身血肉為食的可怕花朵活物似得蠕動著,啃食著每一寸地板、墻壁、天花板,讓它們變成單薄脆弱、猶如花瓣般的材質(zhì)。

    丹朱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時擋在自己面前的堅實墻壁,緩慢拉開唇角,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

    “……真討厭。”

    她抬起手,本該白皙柔軟的手指不知何時變成了死人般的青白色,指甲尖尖,猩紅的蔻丹在燈光線呈現(xiàn)出詭異的濃稠顏色。

    鮮血從她的指尖滲出。

    一滴,一滴,一滴。

    腐爛的花香在封閉狹小的空間內(nèi)爆炸開來,爭先恐后地填滿了每一寸縫隙。

    腳下的花枝細飽了鮮血,頓時瘋狂地生長起來。

    藤蔓瘋了似得涌向前方的墻壁。

    尖銳的震響再次隆隆而來,像是悶雷,又好似龍骨彎折崩塌時發(fā)出的嘎吱異聲,整條走廊都跟著晃動著,令人有種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的錯覺。

    帶花枝蠕動著散去,擋在面前的墻壁早已不見蹤影。

    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丹朱忽然扭頭,向著不遠處的一處走廊岔口看去:

    “誰?”

    她的嗓音很平靜,但其中卻似乎蘊藏著某種呼之欲出的恐怖色彩。

    “是我�!币坏梨�(zhèn)定自若的聲音響起,“匹諾曹�!�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走入丹朱的視野。

    青年展示著空空的雙手,似乎在示意自己的無害。

    “是你啊,”丹朱的視線輕緩地在他身上流淌而過,“居然真的能找到這里,不容易�!�

    溫簡言:“……謝謝夸獎,只是運氣不錯罷了�!�

    但實際上,他遠不如自己看上去那么鎮(zhèn)靜。

    此刻的丹朱足以讓任何人感到膽寒,她雖然依舊如記憶中一般美艷,但氣質(zhì)卻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進入核心之后,她似乎不再掩飾自己非人的一面。

    陰冷恐怖的氣息毫無顧忌地傾泄而出,伴隨著腐敗的花香一起,壓迫著在場所有人的胸腔。

    青白的皮膚,空洞的雙眼。

    此刻他所面對的女人,陰冷猶如一具行走的活尸。

    “所以呢,你想要干什么?”丹朱用那雙透不進一絲光亮的雙眼注視著溫簡言,語氣冷漠,“我以為我之前說的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只會將你帶到負六層,在此之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要做什么我一概不管�!�

    她向前邁去一步,神情似有厭煩。

    語氣中沒有殺意。

    似乎只是

    心情不好而已。

    “!”瑪琪瞳孔一縮,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向下落去地面上,鮮血色澤的詭異花枝猶如活物般向前竄動,緩慢地向著溫簡言的方向爬行著。

    與其說是想殺人,不如說……是想清除一切擋在面前的障礙。

    她嚇得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張口想要提醒。

    但溫簡言卻在此刻開口了。

    “我知道�!�

    他似乎沒看到向著自己游走而來的枝蔓,雙眼目視前方,腳下生根般一動不動,“我只是想向您提供我的幫助。”

    “現(xiàn)在霸占著船長寶座的是我的一位故人,而我想要阻止他�!睖睾喲跃o緊注視著不遠處的丹朱,眼珠一錯不錯,不放過對方面上絲毫的情緒變動,“我們的利益暫時一致,或許可以互幫互助�!�

    地面上游走的花枝停頓住了。

    “……”丹朱瞇起雙眼,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溫簡言,似乎在評估著什么。

    溫簡言任憑她打量著。

    不遠處,女人的雙瞳呈現(xiàn)出死灰般的質(zhì)地,她的視線陰冷,如影隨形。

    不知不覺中,溫簡言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布料牢牢貼合在皮膚上,時間變得如此緩慢,每一秒都像是一個世紀。

    不知道過去多久,丹朱終于開口,打破了死一樣的寂靜:

    “……故人?”

    “誰?”

    “神諭新任副會長,塔羅師�!睖睾喲灶D了頓,說,“……您應該在前十競爭賽的慶功宴上見過他�!�

    “啊,他啊,我確實有印象�!�

    丹朱回憶了一下。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咯咯笑了起來,“啊……原來是這樣,紳士那家伙恐怕氣壞了。”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溫簡言反射性地想追問,但是想到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他還是明智地將所有的問題都咽了回去。

    不過,也幸虧是這一笑,眼下緊張的氣氛總算有了些微的緩解。

    丹朱看上去也終于不再像個沒有情感、只余冰冷的死尸,而更像是一個會說會笑的活人了。

    溫簡言的心稍稍放下一點。

    丹朱看向溫簡言,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似乎在評估和他合作的可能。

    幾秒之后,她開口了:

    “你說想阻止你的這位‘故人’,那么,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溫簡言心下一緊:“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到什么程度?

    冥冥中,似乎有不祥的鐘聲在耳邊回蕩,令他心臟狂跳,掌心冰冷。

    “我的意思是,”

    丹朱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她用那雙空洞的,猶如死人般的雙眼凝視著溫簡言,嗓音甜美輕緩,猶如某種詛咒,附骨之疽般順著人的脊柱盤旋而上:

    “如果想要阻止他成為船長,就必須殺死他這種事你能做到嗎?”

    第623章

    幸運游輪

    第六百一十三章

    “……”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縮。

    什么……?

    猩紅走廊深處,女人噙著微笑,亭亭而立,她用那雙死氣沉沉的雙眼凝視著不遠處的青年,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溫簡言被她注視著,張了張嘴,但卻沒說出一個字。

    即便已經(jīng)猜到丹朱的問題,但是,在真正聽到的時候,他的大腦還是不由得空白了一瞬。

    想要阻止蘇成成為船長,就要……

    殺死他?

    這……

    丹朱卻好像已經(jīng)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輕輕一笑,招了招手:

    “過來�!�

    短暫的猶豫過后,溫簡言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張開手。”丹朱說。

    溫簡言張開了手掌。

    下一秒,有什么東西砸在了他的手掌心里,那觸感陰冷無比,在接觸到的瞬間,溫簡言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他垂下眼,定睛看去。

    只見三枚漆黑的硬幣靜靜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這是……三名管理者的信物?

    溫簡言一怔,下意識看向丹朱,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做。

    “知道我為什么花了這么長時間,都還沒有找到船長室嗎?”丹朱問。

    溫簡言搖搖頭。

    “當然是你那位‘故人’的手筆�!钡ぶ炀従徯α艘幌�,但是,那雙死人般陰冷空洞的眼底卻并無半點笑意,“這些走廊……這些墻壁,是活著的,它能夠被隨意改變,阻擋我的去路,還會在那位‘代理船長’的命令下對我發(fā)動攻擊�!�

    “但是,你猜怎么?”丹朱慢條斯理地走上前,高跟鞋敲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回聲,“這么遠的距離下,他只能知曉候選人的位置,能直接攻擊的自然也只有候選人。”

    溫簡言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丹朱這么做的目的。

    一下子,掌心之中,冰冷的三枚硬幣忽然變得格外燙手。

    不知不覺中,丹朱已經(jīng)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緩緩湊近,唇邊帶著秾麗無匹的微笑,濃烈的腥腐花香兜頭壓了下來:

    “所以,我希望你的那位故人,對你懷著一樣的慈悲之心�!�

    丹朱向后撤開,她的目光掃過溫簡言身后眾人,視線在陳澄身上停頓幾秒陳澄身體緊繃,如臨大敵但是,丹朱到底沒有發(fā)難,她只是輕笑一聲,收回了視線:

    “好了,走吧�!�

    女人腳下,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花朵猶如活物般扭曲蠕動,撕咬著向前生長。

    “不過,我建議你們最好走在前面,不然發(fā)生什么,我可不會負責�!�

    *

    猩紅的走廊里,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濃烈芳香。

    死寂中,回蕩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沙沙聲。

    地板、墻

    掌心中的硬幣沉重至極。

    不知道是不是溫簡言的錯覺,持有硬幣的時間越長,他的身體就越冰冷,像是在被某種十分強大的死物侵蝕轉(zhuǎn)化一般。

    這也是溫簡言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信物指引”。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雖然并沒有具體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xiàn),但他就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向哪個方向走,冥冥中,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線牽扯著他,帶領(lǐng)他前往船長室所在的地方。

    走廊依舊會時不時地發(fā)生扭曲和改變。

    但是,每次這種事情發(fā)生,丹朱都會用天賦對其進行“修正”。

    直到這時,眾人才真正體驗到,作為夢魘前三、永晝創(chuàng)建者兼會長,丹朱的真正實力。

    花種在他們的眼皮下生根、發(fā)芽、開花,細弱的花枝深深扎入鋼筋般的壁壘之中,詭異的生機誕生于毫無生命氣息的堅墻深處,然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

    不過短短數(shù)秒,擋在他們面前的轉(zhuǎn)障礙物就被生生撕裂碾碎……

    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轟!”

    可怕的震動在走廊深處回蕩,似乎一切都在搖搖欲墜。

    每響一聲,似乎整艘船距離崩塌就更近一分。

    路徑持續(xù)深入。

    空氣中,腐敗的花香越發(fā)濃郁。

    “媽的……我都沒辦法呼吸了,”陳澄眉頭皺的死緊,壓低聲音嘟囔道,“我真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習慣這味道”

    說著,他扭頭看向溫簡言,似乎想要尋求一點認同感,但是,目光剛剛落在對方身上,陳澄就愣住了:

    “你……這是怎么了?”

    昏暗的燈光下,青年的皮膚呈現(xiàn)出不正常的蒼白,甚至于微微泛著青色,像是所有的生機都被汲取殆盡。

    在他的側(cè)頸上,隱隱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紋路如蛛網(wǎng)般向下延伸,最終沒入領(lǐng)口之下,和沒有血色的皮膚對比鮮明,觸目驚心。

    “是信物?”

    陳澄幾乎是立刻反應了過來。

    這見鬼的信物。

    身為歷經(jīng)多個副本的資深主播,陳澄自然清楚,在類似的副本之中,這樣的道具很可能會對持有者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更何況他們現(xiàn)在本就身處核心,這樣的影響自然會被放大。

    早已半淪為厲鬼的丹朱自然無所謂,但是,對于普通人類來說,這東西所帶來的副作用幾乎和它的作用同樣大了。

    但是,溫簡言卻沒立刻回答他的問題。

    他忽然站定,抬起眼,向著身邊看去:“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陳澄皺眉,“聽到什么?”

    溫簡言似乎恍惚了一瞬,他定定地看向身邊的墻壁,似乎在十分專注地聆聽著什么。

    陳澄下意識

    地順著他注視的方向看去。

    一片死寂。

    他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沒什么�!睖睾喲运坪趸剡^神來,“……我們繼續(xù)吧�!�

    越向深處走,走廊的變換就越頻繁。

    但是,即便如此,丹朱先前提到的“直接襲擊”卻并未出現(xiàn)。

    一切正如她的預期,幕后的操縱者似乎真的有所顧忌……再未狠下殺手。

    就這樣,眾人一步步向著核心邁進。

    終于

    一扇緊閉的門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

    銹蝕的門牌上,“船長室”三個字赫然在目,刺得人雙眼生疼。

    他們……終于還是再一次回到了這里。

    溫簡言步伐一頓。

    他扭過頭,向著后方的丹朱看去:“我們到了�!�

    他猶豫了一下,提議道:“這三枚信物……可以再讓我持有的久一些嗎?”

    “哦?”丹朱緩緩挑起眉頭,那雙空洞的雙眼注視著溫簡言,那無聲的壓迫感令人汗毛倒豎,“為什么?”“就像我先前和您說的那樣,我的目的是阻止我的那位舊友成為幸運號游輪的船長,”溫簡言任憑她注視著,神情坦蕩,“也正像您現(xiàn)在所見……他對我同樣有所顧忌,船長的信物在我手中,會比在您手中更有用處這樣或許可以避免直接正面的武力沖突,我想,這應該也是您不希望見到的。”

    丹朱的實力自然毋庸置疑,但是……蘇成提前他們太早來到這里了,他早已將船長權(quán)能竊取大半,擁有了近乎可怕的支配力。

    否則的話,丹朱先前也不至于進度停滯,難以推進。

    如果真的發(fā)生沖突,恐怕很有可能變成拖延時間的拉鋸戰(zhàn)。

    而這正是蘇成想要的。

    畢竟,以他先前給溫簡言透露出來的信息,距離他成為正式的船長,需要的恐怕只有時間了。

    “至于信物的歸屬權(quán),您更不用擔心……”溫簡言看向丹朱,說,“相信我,這個世界上恐怕沒人比我更不想成為船長了。”

    “當然了,您不相信我也很正常。”

    溫簡言短促地笑了下,忽然話鋒一轉(zhuǎn),明明生死攸關(guān)的話題,但卻他被用開玩笑般的語氣說出:

    “只要殺掉毀約者對您來說沒有難度就足夠了�!�

    他們所有人身體之中都有丹朱種下的花種,而他們這次顯然再不能像之前一樣拉開距離、隱藏蹤跡了。

    對于丹朱來說,團滅他們都是輕而易舉。

    丹朱瞇起雙眼,盯著溫簡言打量了幾秒,她拉長聲音,慢悠悠笑道:

    “行啊,那就暫時由你來保管�!�

    *

    船長室的大門后,是熟悉的空屋子。

    在走入房間內(nèi)的瞬間,溫簡言的步伐停滯了一瞬。

    血紅色的燈光下,空無一物的房間似乎出現(xiàn)了短暫的扭曲,在那短短一秒的時間里,似乎一切都發(fā)生了

    改變,但是,在溫簡言定睛看去的時候,那些東西卻消失殆盡,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垂下的掌心之中,冰冷的三枚硬幣沉甸甸地墜著,無窮無盡的陰冷氣息從中釋放出來,令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都跟著變得僵硬起來。

    他扭過頭,向著自己身邊的隊友們看去。

    目光中帶著無聲的詢問。

    做好準備了嗎?

    眾人回他以毫不動搖的視線。

    當然。

    于是,溫簡言收回視線,一步步向前走去。

    房間的盡頭,則是那面漆黑的玻璃墻壁

    光源被關(guān)閉,那顆沉浮于后方的大腦也跟著一同隱去了,只剩下表面細密如蜘蛛網(wǎng)般的裂紋,昭示著先前發(fā)生的一切。

    黑發(fā)黑眼的塔羅師站在前方正中央。

    他似乎早就在等待著他們了。

    他手掌半張,上方懸浮著星月塔羅,但是牌上的畫面卻一片漆黑。

    仔細看去,才能勉強分辨出,牌面并非消失,而是被混亂詭異的線條取代了,那些線條是如此癲狂、扭曲、令人不適,或許只有塔羅的持有者,才能看出其上究竟畫著些什么。

    “……”

    蘇成緩緩抬起頭。

    但是,他沒有向著自己威脅最大的丹朱,目光卻筆直地過空曠的船長室,落在了溫簡言的身上。

    “你果真還是來了,”他說,“并且是以船長候選人的身份�!�

    “就在十分鐘前,我告訴了你所有你想知道的,即便我可以直接讓你們離開船長室,讓你們永遠不會有發(fā)現(xiàn)真相的機會,但我卻并沒有這么做我毫無保留地將我的計劃對你全盤托出,然后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拜托你……

    不,是懇求你。求你相信我�!�

    “只要相信我這一次就好�!�

    蘇成緩緩笑了,笑容里卻沒有一絲溫度。

    和上次見面時不同,這一次,所有的關(guān)心、所有的祈求、所有的悲傷都跟著消失了,塔羅師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猶如鋼鐵般冷漠,先前那個溫簡言熟悉的人似乎從這具軀殼之中抽離了出去,只剩下一個陌生而遙遠的影子。

    他的聲音冰冷而諷刺。

    “但你就是做不到,不是嗎?”

    “眼睜睜看著你踏上不歸路,變成培養(yǎng)皿里大腦一樣的東西?”

    溫簡言說,

    “是的,那我的確做不到。”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碧K成遠遠望著溫簡言,眼神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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