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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冤有頭債有主,你往邊上站,讓柳臘梅出來受死!讓她和她那黑心肝的娘給我媳婦磕三個響頭,否則沒完!”

    陳開德腦瓜氣得嗡嗡的,想罵,又不敢得罪這個村里出名的混混,只能咬著牙說道:

    “臘梅也是你姐,你咋能一口一個死啊活的?”

    于敬亭遲疑,看了眼穗子。

    穗子咬著唇,用只有倆人能到的聲音說:“別聽他的�!�

    媳婦發(fā)話,他就沒啥顧慮了。

    穗子眼尖的看到柳臘梅貓在屋里,隔著玻璃鬼鬼祟祟地看院子,推推于敬亭,示意他往那看。

    于敬亭眼一瞇,舌尖掃過后槽牙,上來那股狠勁兒,跨步就往屋里走。

    陳開德不知柳臘梅怎么得罪這位混世魔王,于敬亭殺氣騰騰,陳開德嚇得腿肚子發(fā)軟,恨不得掉頭就跑,有多遠躲多遠。

    穗子看親爹這慫樣眼底一片冰冷。

    這老頭對柳臘梅比對自己這個親閨女還好,前世她還會難過,想不明白為什么父親這般偏心,現(xiàn)在看,他對柳臘梅也沒多好,一點責任感都沒有。

    這個老男人最愛的只有他自己,遇到危險跑的比兔子還快。

    眼看著陳開德不頂用,王芬芳從屋里沖了出來,站在陳開德身后推了他一把。

    “你是他岳父,趕緊說一句話��!他要打臘梅,我就領著臘梅回娘家,你自己過去吧!”

    說雞毛!沒看到他也嚇腿軟了么!陳開德心里怕的要死,又不敢得罪后老伴兒,只能硬著頭皮說道:

    “有啥話咱好好說,別讓鄰居們看笑話,讓人家看你們這么鬧,成什么樣子?”

    穗子原本還站在一邊看著,聽到這句把于敬亭推開,上前說道:

    “看什么笑話?笑我男人還是笑你那個‘好女兒’?要不是她把我騙到鄉(xiāng)鎮(zhèn)醫(yī)院做流產(chǎn),我男人能氣成這樣?你們把柳臘梅叫出來,別讓她當縮頭烏龜!”

    我男人這三字,容易引起于敬亭極度的愉悅,他反反復復回味好幾遍。

    “你別血口噴人,我閨女好心好意帶你去醫(yī)院,說你讓于鐵根氣得動胎氣了,你這一路還跟臘梅罵他,咋的,你怕于鐵根打死你,也不能往我們臘梅身上潑臟水啊!”

    王芬芳躲在陳開德身后,指桑罵槐的說穗子,想把這一切都推穗子身上,眼里滿是陰毒。

    最好讓混混把穗子帶過去,打死她才好呢。

    于敬亭從回味中醒來,別的沒聽進去,就記住“于鐵根”這三字了。

    濃眉一擰,指著王芬芳罵:“你個黑老婆子,心爛嘴爛屁眼子爛記性也爛了?老子早就改名了,當初就在全村面前說了,誰再敢叫老子于鐵根老子就揍誰,咋的,你長得丑我就不敢揍你了?”

    王芬芳氣得三角眼都大一圈,推推陳開德。

    “你聽聽,這還像話嗎?我好歹也是陳涵穗的后媽,哪有女婿跟媽這么說話的?”

    “于敬亭!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爸嗎?陳涵穗你別以為嫁出去就翅膀硬了,帶他回娘家鬧什么?在家就不成樣子,嫁人后更混!”

    陳開德拿岳父的身份壓于敬亭,不敢惹于敬亭生氣,只能罵自己閨女。

    不罵涵穗還好,一罵涵穗,于敬亭獸血沸騰。

    “陳大爺,你讓讓,別擋著我削柳臘梅那個賤貨!”

    不讓叫爸就不叫,他還不稀罕呢。

    他于敬亭在王家圍子就沒有不敢削的人,管他男女老少,惹他媳婦罵他媳婦他就揍,不慣著!

    ###第6章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陳開德氣黑了臉。

    于敬亭抄起戳在一旁的鐵锨,對著玻璃砸過去。

    柳臘梅的尖叫回蕩在小院上空。

    玻璃碎了一地。

    “出來!等老子進屋拽你呢?”于敬亭如殺神降臨。

    柳臘梅硬著頭皮出來。

    “妹夫——”

    “為什么騙我媳婦打胎?”

    柳臘梅小個不高姿色平平,不安分的眼遇到男人使勁放電,在村里男人緣一直不錯,一直以美女自居。

    穗子恨不得抽柳臘梅兩巴掌。

    她前世是有多傻,竟然相信她會幫自己。

    “穗子,咱姐倆處3年,我平日里對你咋樣?我送你去醫(yī)院是想救你娃,誰知道醫(yī)生聽錯了,真不怪我�!�

    柳臘梅對著穗子抹眼淚,任誰看都是真情實感。

    這話前世柳臘梅也說過,一模一樣。

    穗子流產(chǎn)后趁著于家人不注意跑過來質(zhì)問柳臘梅,柳臘梅用流著淚的臉對穗子狡辯。

    前世的穗子才二十歲善良又沒心機,難以分辨柳臘梅說的話是真是假,真相也是很久以后自己琢磨出來的。

    重生有了前世閱歷,再相信惡人,那就是傻×,24k純傻×。

    “柳臘梅,你想打發(fā)我們走,在去醫(yī)院威脅醫(yī)生跟你串口供?”

    柳臘梅僵,這傻了吧唧的丫頭,今兒怎么這么精了?

    “別費心思了,醫(yī)生都跟我們說了,你謊稱我是神經(jīng)病,讓他們給我打麻藥做流產(chǎn)�!�

    “想弄死老子兒子,老子先錘她個生活不能自理!”于敬亭火壓不住,輪著胳膊就要揍。

    穗子抓著他的胳膊:“來時你怎么答應我的?”

    “老子不管那么多,她皮子松了,我?guī)退o緊!”

    “言而無信的男人,不能上炕。”穗子壓低聲音。

    “草�。ㄗ�1)”于敬亭指著嚇得瑟瑟發(fā)抖的柳臘梅,“你瞅啥,老子罵的是你!”

    丑人多作怪的婆娘惹媳婦生氣,害的他差點不能上炕!

    “給你們兩選擇。把彩禮還給我,我去找村長說理�!�

    穗子聲音糯糯的,放狠話聽起來也悅耳,卻沒什么氣勢。

    糯糯的聲音,讓王芬芬娘倆嚇得臉色發(fā)白,柳臘梅抓著她母親的手臂,這事兒可不能傳出去啊,傳出去誰敢娶她?

    這段臺詞,是穗子前世琢磨了好久才想出來的。

    穗子腦子聰明,嘴反應慢,膽兒小人慫,跟人發(fā)生爭執(zhí)先害怕再生氣,不知道怎么罵回去。

    等個一天半天,才能把事兒理順。

    等她想好怎么跟人家吵架,人家早把這茬忘了。

    準備好的臺詞有了用武之地,她整個人都舒坦了。

    于敬亭笑出聲來。

    “我們老于家的風水養(yǎng)人,我媳婦在你家待了二十年,唯唯諾諾就會喵喵,到我家才不過一個月都會好好說人話了!”

    穗子無語。在這位爺心里,人話=狠話?正常說話=喵喵叫?

    “陳涵穗王八羔子!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陳開德破口大罵。

    于敬亭擋在穗子前,雙手叉腰。

    “打個試試?叫誰王八羔子呢,你才是老王八,還是給人家養(yǎng)孩子養(yǎng)的屁顛屁顛的老王八!”于敬亭說起“人話”,不亦樂乎。

    他早就看老王八不順眼了,這么懂事的親閨女不疼,養(yǎng)別人閨女養(yǎng)的眉開眼笑,穗子沒嫁人的時候,不是挨罵就是挨打。

    他從老陳家路過十次,有八次都能看到這老王八帶著他的王八婆欺負穗子。

    “�。。 标愰_德讓他罵的老臉通紅。

    “你家祖墳冒黑煙生你這么個玩意!老丈人都罵?”王芬芳就沒見過渾成這樣的。

    “你家祖墳冒粑粑!出你個不知廉恥的老妖婆子!我丈母娘才走倆禮拜,你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后領著個腦袋進水的娃,進我媳婦的家?”

    “我僅代表王家圍子楊家屯父老鄉(xiāng)親、攜全村雞鴨鵝狗貓,向你這勾搭別人男人打別人娃、賤而不自知的老妖婆子發(fā)來問候!”

    “我,我——”潑婦遇到于敬亭這混不講理的也詞窮,一口氣沒上來。

    穗子肉眼可見王芬芳臉上的肉被氣得直突突。

    前世看于敬亭罵人光顧著怕了,這會不怕他了,聽他罵人跟單口相聲似的,能笑死。

    于敬亭瘋狂輸出,順便偷瞄媳婦,見媳婦沒生氣,笑呵呵的,這下可來勁了。

    袖子一擼,指著王芬芳繼續(xù)罵:

    “磕巴什么,你罵我媳婦時不是嘴挺溜的?有能耐打你那坨胖的跟牛屎似的孩子,欺負我媳婦文化人不會懟你是吧?”

    “穗子比我胖......”在全院都被他瘋狂輸出震懾時,柳臘梅對這句最受不了。

    她認為自己比穗子有男人緣,想不明白李有財都跟自己睡過了卻還念念不忘穗子。

    于敬亭呵呵兩聲,這不撞槍口上了?

    “撒潑尿照照,你跟我媳婦比?我媳婦是仙女下凡國色天香,你是哪個山洞癩蛤蟆成精,跑我這吐泡泡。”只學會這倆成語,都用來夸媳婦了!

    于敬亭邀功地看穗子,見她對他比了個大拇指,激動地還想再罵會,穗子拍拍他肩膀,可以了。

    再聽他這單口相聲,她怕自己把正事忘了。

    “還我彩禮,還是讓我找村長?”

    “哪有給彩禮還往回要的?”王秀芳小聲說。

    有于敬亭鎮(zhèn)著,一院子妖魔鬼怪都不敢浪。

    “提錢就激動?大糞車路過你家,都得挖一勺嘗咸淡?老子要給彩禮也得給正經(jīng)丈母娘,你算哪顆小白菜——哦,你是老菜梆子�!庇诰赐ぷプC會再罵一句。

    要不是媳婦攔著,他能罵個三天兩夜。

    “我媽回城前,你答應她照顧我,但你沒做到。我那倆當兵的舅舅也對你說過,你欺負我他們就拆你房子�!彼胱訉﹃愰_德說。

    陳開德一激靈,他不怕穗子娘但怕小舅子。

    “文化人就是不一樣——媳婦,你這么會說話,以后多說點。跟咱舅說一聲,他們要嫌道遠就來個信,我替他們拆!”

    200塊,可不夠陳家蓋房子的,陳開德就是一萬個不愿意,也只能讓王芬芳把錢拿出來。

    五分鐘后,穗子揣著200塊,挽著于敬亭出了陳家門,身后是陳家人的罵罵咧咧。

    “媳婦,這不是回家的方向?”于敬亭發(fā)現(xiàn)不對。

    “去村長家�!�

    “???”

    “我只問他們,拿錢還是見官,可我沒說,拿了錢就不報官�!�

    柳臘梅身上背著她孩子的命,怎么可能幾句話就完事?她的善良前世就用完了。

    “草......文化人就是不一樣!你比老子還狠!”于敬亭豎起大拇指,高,真是高。

    ###第7章全村第一彪悍的婆婆###

    村長住在最西邊,他家隔兩間房就是村里最有錢的楊家三兄弟,能干又勤快,房子都是紅磚房,比村里其他家的條件都好。

    去村長家,得穿過楊家三兄弟的三間房,快路過楊家時,于敬亭耳朵動了動。

    穗子也聽到了。

    楊家二房院里傳來一陣鼓點聲,伴隨著嗷嗷的唱曲聲,唱的是轉神調(diào),院里正在進行的,是北方農(nóng)村常見的風俗活動。

    俗稱,跳大神。

    院子里嗚嗚渣渣上躥下跳拿著鼓唱的,就是她的婆婆,王翠花。

    穗子前世不僅怕混混于敬亭,也怕婆婆。

    王翠花是王家圍子奇女子,早年喪夫,自己拉扯倆孩子長大。

    沒了丈夫,夫家人不待見她,在那年歲想領倆年幼的孩子活下去,只有找個男人再嫁,也不知道為啥王翠花一直不改嫁。

    村里沒男人的女人就好比扔在路邊沒主人的巨額寶藏,誰看到都能占點便宜。

    于敬亭那時才十歲還沒現(xiàn)在這么厲害,只是個半大的小屁孩,王翠花肚子里懷著姣姣,總有心懷不軌的半夜敲門,王翠花把門上了好幾道栓,木棍不離手,就怕他們沖進來。

    剛開始養(yǎng)條狗防著,后來換成三只戰(zhàn)斗力強的大鵝,那些人進不來院,就站在門外吆喝。

    流言蜚語傳的滿村都是,王翠花什么都沒做,卻被人傳了個勾引男人狐貍精的罵名。

    男人想占她便宜,女的組團罵她臭不要臉,換旁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就在留言傳的最兇的時候,王翠花家里一聲巨響,接著就傳出她“出馬”(注1)了。

    那些原本對她不懷好意的男人,看她拿著鼓披頭散發(fā)的表情扭曲跳大神,都打消了歪念頭,女人們也不敢罵她狐貍精了——王翠花自稱找她的出馬仙就是狐仙,誰要是不怕造報應就罵她吧。

    真.狐貍精,誰敢罵?

    王翠花在村里立住腳,靠著這種“民間稀奇古怪的習俗”養(yǎng)活了倆孩子。

    現(xiàn)在于敬亭長大了,家里有了男勞力,王翠花幾乎不跳了,今兒不知道為啥來楊老二家里折騰。

    婆婆的“職業(yè)”不僅特殊,性格也潑辣,號稱罵遍全村無對手。

    穗子五歲時,看到王翠花表演“民間習俗”,回來嚇發(fā)燒了。

    穗子十歲時,看到王翠花站在人家跳著腳的罵,兇殘至極,嚇的穗子回去后又發(fā)燒了。

    心理陰影從小留下來了。

    于敬亭耳濡目染,把他娘的特點發(fā)揚光大,青出于藍。

    這娘倆,一個是王家圍子第一潑婦,一個是全村聞風喪膽的混混。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十家都有九家鎖,就有一家門沒關!”

    還是這滲人的唱詞,穗子這會聽卻是不怕,眼圈一酸,心里更是酸。

    前世她害怕的婆婆,得到她死訊后,拎著鼓跑到埋她的墻前,連蹦帶跳的希望她能投個好胎,結果啥用沒起不說,摔一跤還骨折了......

    婆婆被抬上救護車時,嚎啕大哭的對于敬亭說,她要是真有仙家就好了,能保佑著穗子早登極樂,別受這些苦,還哭著說自己命硬,早年克夫中年克兒媳婦,都是她的錯。

    那時穗子的靈魂就坐在墻上,才知道婆婆沒什么出馬仙,這么多年都是裝的。

    這就是個為了活下去的女人胡亂編造出來的謊言,靠著這個謊言養(yǎng)大倆孩子。

    為了她這沒盡過孝的跑路兒媳,要強了大半輩子的王翠花哭得傷心極了,那一刻王翠花是真希望自己有點神通,能幫幫穗子,仙什么的是假的,心卻是真的。

    人心都是換來的,穗子雖然不知潑辣的婆婆為什么會那么喜歡自己,卻記住了她替自己留下的那些眼淚。

    現(xiàn)在她回來了,她要拋棄前世的偏見,用心好好跟于家人相處。

    于敬亭聽到自己老娘又在人家院里搞這些糊弄人的把戲,心里咯噔一下。

    他媳婦膽兒小,就怕這些玩意,嫁過來一個月看到老娘就跟耗子見貓似的,這會親眼見到了還有個好?

    看穗子,倆眼淚汪汪,握著小拳頭,傻了吧唧的看向遠方——這怕不是琢磨跑路的方向呢吧?

    “一會趁著我娘轉身的功夫咱倆快跑,別讓她看到咱。”于敬亭趴在穗子耳邊小聲說。

    “為啥?”

    “她要知道你把彩禮要回來,肯定惦記。這老太太心眼才多呢,你玩不過她——我是說,咱娘心里還是挺喜歡你的,就是她厲害慣了,你別怕她......”于敬亭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

    他這話說的,呸!

    媳婦本來就怕老娘,他還說老娘心眼多,這不得更怕?

    穗子含著淚被他逗笑了。

    “娘當然是喜歡我了,畢竟你這么混也不孝順,哪有兒子說自己老娘心眼多的?”

    穗子快速的穿過楊家,耳尖的聽到婆婆唱錯好幾段,虧得村里人好糊弄,心里又敬畏鬼神,否則就婆婆這漏洞百出的詞兒,誰也糊弄不到。

    穗子換個角度看于家娘倆,再也沒有前世的畏懼了,還有點想笑。

    她丈夫和婆婆是被耽誤的喜劇人吧,一個罵人像說相聲,一個跳大神像演小品。

    于敬亭摸著下巴暗忖,媳婦剛那是替老娘說話呢?

    她不怕了?這到底是哪路可愛的小神仙給媳婦點化了?

    要不是知道老娘跳的這些都是糊弄人的假玩意,于敬亭真想讓娘給媳婦跳一段,甭管是哪路神仙點化了他媳婦開竅了,就一個希望,別停!

    “行了,仙兒送走了,你家以后也沒事了�!蓖醮浠ǔD晡鼰焼艹鰜淼臒熒脑豪飩鱽怼�

    “四嬸,我也沒聽著你唱送仙的那段啊?”楊老二虔誠又不失疑惑——四嬸每次跳的臺詞好像都不太一樣?

    “呃......老仙家跟我熟,自己走了,這都不是你們該關心的事兒,錢就不用給了,給我家送幾個月羊奶,我兒媳婦懷孩子要喝�!�

    楊老二是村里唯一養(yǎng)羊的。

    王翠花擦擦額頭的汗,向院外看去,剛好看到于敬亭和穗子鬼鬼祟祟的背影。

    一前一后就好像你追我跑似的,王翠花正想氣沉丹田罵一句不著調(diào)的兒子,讓他別欺負穗子。

    但下一秒,王翠花咦了一聲,那是?!

    ###第8章媳婦是小黑兔###

    楊老二家的羊把街上拉的到處都是,于敬亭走路橫沖直撞不看路。。

    “看著點呀!”穗子怕他踩“雷”,伸手牽著他。

    牽手被王翠花看到了,合不攏嘴。

    早晨穗子還抹眼淚呢,下午手拉手有說有笑?

    “四嬸,你看啥呢?”楊老二問。

    跳大神的直勾勾看空氣,倆眼呆滯,太嚇人了!看到啥這表情�。。�!

    小兩口被柴火垛擋著了,楊老二那個視角,就是空氣。

    王翠花趁著楊老二不注意,朝雞圈里飛快地瞥了眼。

    掐指算了算,指著雞窩的方向說道:

    “老仙兒說那有倆不干凈的,拿來吧你!”

    楊老二哆哆嗦嗦地走到雞窩前一看,嚇壞了。

    “有倆雞蛋?”怕不是被啥附體了,所以四嬸說不干凈?!

    “這倆給我,再下蛋就是正常的�!�

    楊老二滿眼崇拜。

    “四嬸就是厲害,不看雞圈就知道有倆不干凈的,老仙兒說來就來——剛不是說送走了?”

    王翠花揣著倆雞蛋,心說上面還有雞粑粑和泥,可不就是不干凈?

    給兒媳婦煮一個,給閨女蒸一個,剛好夠。

    王翠花看小兩口鬼鬼祟祟的,不會找村長鬧離婚吧?不行,她得跟著看看。

    村長烤好土豆,小酒倒上了,還沒整一口,于敬亭跟土匪似的沖進來,二話不說拎著他就從后門出來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逃荒呢。

    “大爺,你沒吃呢?”

    “剛烤個土豆你倆就竄進來了�!�

    “晚上我給你送苞米餅子,我媽手藝都教給我了。”

    村長表情變了。

    早些年村里鬧糧荒,他快餓死了。穗子娘送了倆玉米餅子,這才活下來。

    村長不傻,聽穗子說苞米餅子猜她跟自己要人情呢。

    “穗子,是不是鐵根欺負你了?”村長踹于敬亭,“穗子這么好的姑娘,你欺負她我不同意!”

    “他對我可好了,是別人看不得我們好......”

    穗子把來龍去脈講了,村長腦瓜子大三圈。

    “大爺幫你說說,可你也別抱太大希望,你后媽那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穗子料到會是這樣。

    村里糾紛不報警,請德高望重的出來調(diào)節(jié)。

    離得這么近,把村長越過去報警,以后不大方便,禮數(shù)必須做齊。

    村長這個人倒是還行,就是有點圓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太想管這事。

    “大爺,我爸看到我就打,我這懷了孩子不敢進去。他把玻璃都砸碎了�!�

    于敬亭眼睛瞪那么大,小兔子似的媳婦也會瞪眼說瞎話!不是小白兔,是小黑兔!

    “那你讓大爺咋辦?”

    “您替我傳個話,告訴那黑心娘倆,想平這事兒,柳臘梅今年工分算我頭上,我婆家交公糧她們替交。”

    村長倒吸一口氣,真敢說啊!

    “穗子,你提的有點多?”

    按著穗子這種要法,陳家天天喝稀的才堪堪吃飽,一點不剩!

    “我兒子差點讓她給弄沒了,要點糧怎么了?”于敬亭插嘴。

    “她為啥對你下這么狠的手?我記得你倆之前處的還行啊?”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把村長拽一邊,嘀嘀咕咕。

    于敬亭心里癢癢,想偷聽,穗子抬頭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上炕!

    于敬亭轉身踢石頭玩,不讓聽就不聽,啥大不了的!

    炕是要上的,天王老子都攔不住他!

    “啥?!太不像話!”村長聲音拔高,情緒挺激動,“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能撒謊?大爺回去問問你兒子就知道了�!�

    “我找她們?nèi)�,當初就不該讓她們娘倆進咱們村,攪和的烏煙瘴氣的!”

    村長健步如飛,朝著老陳家去了。

    “媳婦,你跟他說啥了,咋氣成這樣?”于敬亭好奇。

    村長之前還有點想和稀泥,穗子說的悄悄話,讓村長改變態(tài)度。

    “秘密!你表現(xiàn)好才告訴你�!彼胱映偶曳较蜃�。

    要糧什么的都是虛的,她要讓柳臘梅在楊家屯待不下去。

    于敬亭屁顛屁顛的跟著。

    “你告訴我唄?別走那么快,小心地滑摔了兒子!”

    “張口閉口兒子,重男輕女?”穗子停下。

    “你在醫(yī)院不也喊兒子嗎?”

    “那是為了吸引你才喊的,你果然上鉤了。”

    于敬亭喘粗氣,這女人不講理!她說就行,他說就不行了?!

    “女孩也好,頭胎女孩還能再要一個,倆孩子多熱鬧�!�

    “再生個女兒呢?嫌我不能生兒子,我給你騰地方再娶一個,這個你拿回去,村里那么多女孩,你拿錢挑個保生兒子的�!�

    穗子把二百塊錢掏出來,塞他手里。

    于敬亭頭皮都麻了。

    他每天都在村口跟人吹牛逼,聽別人媳婦懷孕都叫兒子,他就學會了,就是個稱呼,沒別的意思,媳婦為啥發(fā)火了?

    后腦勺一陣涼風,一只黑色布鞋貼著他飛了過來。

    這感覺太熟悉,從小被揍到大,不用回頭都知道娘來了。

    王翠花單腳蹦過來,拽著穗子的手,沒穿鞋的腳踹于敬亭。

    “我在后面都聽到了,咋的,沒皇帝命還沾了皇帝��?不是兒子不行?”

    “沒有�。。�!”于敬亭冤沉海底,他不是那么想的��!

    明兒去村口,揍那幾個一口一個兒子的,都是他們起頭喊,害的他不受待見!

    “穗子,娘給你撐腰,他再胡咧咧就揍他!你不敢找我打!”

    王翠花蹦跶著撿鞋。

    于敬亭對著穗子瞪眼,行啊,會告狀了?

    他看不見他娘,她那角度能看到,這不就是讓老娘罵他的嘛!

    穗子嘟嘴,于敬亭看倆桃花瓣粉嘟嘟的唇瓣,舔嘴角,要不是老娘在,他馬上啃過去!

    “你能娶穗子都是燒高香,還敢挑?閨女小子都一樣,老趙家生倆兒子卻把親爹餓死了!老王頭四個閨女孝順,誰不羨慕?命里有啥就是啥,啥人啥命天注定,知道不?”

    穗子感激地看婆婆,這年代婆婆有這種思想的可不多啊。

    “我沒覺得女兒不好——哎,說不清了�!庇诰赐べ氣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以后不叫了,穗子生個蛋我都高興�!�

    “你擱那拍蚊子呢?使勁打,打腫你個不要大臉氣媳婦的!”

    王翠花罵了兒子,低頭看到他握著二百塊錢。

    “咦?”

    ###第9章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穗子的確是看到婆婆在后面,故意激于敬亭。

    她知道他不是重男輕女,但村里大環(huán)境喜歡兒子的多,他每天在村口跟那些狐朋狗友聊天,少不得被那些人影響。

    兒子女兒都是寶兒,這些觀念得提前跟他灌輸。

    婆婆的反應倒是出乎穗子的意料,算是意外之喜了。

    除了這個,她還有個目的。

    于敬亭不想把這二百塊錢交出去,想瞞著他娘留著,穗子覺得這么不合適。

    她和于敬亭回娘家鬧,鄰居們都看到了。

    彩禮要回來的事兒今晚會傳遍全屯,明天全村都得知道,婆婆消息靈通,怎么可能聽不到。

    嫁過來這一個月,跟婆婆幾乎沒有什么太多互動,她見著婆婆就跑,好容易說句話都不敢看婆婆眼。

    雖然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但想想,也是挺傷人的。

    穗子估計婆婆對她印象不會太好,如果再多了藏錢的事兒,婆媳有了嫌隙,再相處就麻煩了。

    于敬亭向著她,才讓她留錢,穗子若直接把錢給婆婆,必然打消他的積極性,傷了夫妻感情也不好。

    這才設計了這一幕,讓婆婆很自然地發(fā)現(xiàn)彩禮錢,兩邊她都不想得罪。

    “錢咋回事”王翠花問。

    于敬亭握著錢想跑,被王翠花抓住領子,扼住命運的大脖頸子。

    “臭小子!老娘養(yǎng)大的,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幾個糞球!說!”

    “我們把彩禮要回來了�!�

    穗子把今天發(fā)生的事兒講了。

    王翠花一聽,啥?有人要殺她小孫兒?�。ㄗ�1)

    “你倆先回去,錢讓穗子收著,我找她們說理去!”擼著袖子就要過去。

    王翠花嘴里的“說理”,那就是要堵著門,把人罵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祖墳都能讓她罵冒煙。

    “根兒啊,你給娘弄一舀水來,晚上不用等我回家吃飯了!”

    穗子一聽,好么,還帶戰(zhàn)斗補給的?這是要從白天罵到黑夜,渴了還喝口水?

    “娘,咱先別去,村長在呢�!�

    “村長多個×巴,縣長來了都不好使!算計咱家人,欺負咱家沒大人?誰也不好使,誰敢攔著我,我連他一起罵!”

    這老太太戰(zhàn)斗力是真強,上來那股火于敬亭都不敢惹她。

    “對了,你剛跟村長說啥了?”王翠花看到兒媳婦把村長拽過去說幾句,隔太遠聽不到。

    于敬亭豎著耳朵聽。

    “柳臘梅跟村里好多男的都勾勾搭搭,也包括村長兒子,我跟村長說了,他挺生氣的�!�

    王翠花腦瓜一轉,明白了。

    全屯找不出比王翠花消息更靈通的。

    村長那老狐貍,早就給他兒子相中了個好媳婦,隔壁村的小學老師人好家條件好工作也好,就差個媒人上門。

    這節(jié)骨眼上出這么檔子事兒,這親還能成?

    村長這會估計跟吃了二斤牛糞似的,膈應的吃不下去睡不好,巴不得快點把柳臘梅處理了。

    如果王翠花這會過去堵著門罵,柳臘梅狗急跳墻把村長兒子給捅出來,王翠花跟村長就結仇了。

    “走,回家吃飯,穗子今兒受驚了,娘給你做好吃的。”王翠花想明白這些事后,氣兒馬上順了,看兒媳婦也越發(fā)深邃起來。

    “咦?娘你不去罵了?”于敬亭有點驚訝,手很自然地把錢揣穗子兜了。

    穗子想往外掏,于敬亭一把按著她的手,還猥瑣地摸了又摸,穗子臉一熱,不敢動了。

    “你啊,多跟你媳婦學著點,以后多用用腦子少打架!”王翠花心想,穗子這學真沒白上,文化人腦袋轉的就是快。

    “娘,我也是擔心你和敬亭,咱以后還要在村里過的......”穗子知道婆婆看出自己這些小把戲了。

    能當神婆的人,嘴不僅能忽悠,腦袋也必須好使,要不怎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婆婆肯定看出她心眼不少,就算現(xiàn)在看不出,以后在一起久了,穗子什么秉性也能摸出來,她只是膽小嘴跟不上,腦袋不傻。

    “越大越像你娘......哎,你要有你娘那兩下子,咱以后日子就好過了。”王翠花嘆了口氣。

    穗子咬著唇不說話。

    “娘,你跟我丈母娘很熟?”于敬亭問。

    “咋不熟呢?要不是你丈母娘心眼好使給我出主意,你小子能活到現(xiàn)在浪的沒邊,還娶了穗子?咱娘三說不定都活不下來!”

    咦?還有內(nèi)幕?穗子抬頭,疑惑地看著婆婆。

    她可從來不知道婆婆跟母親關系很好,不記得她們來往過��?

    “總之,你記得對穗子好點,穗子啊,你也別怪你娘,她有她的難處——嗨,說這個干啥,回家吃飯了�!�

    王翠花想到穗子娘,一臉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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