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一瞬間,他看到紙上出現(xiàn)了一只眼睛。
他驚得打嗝,腦中陣陣刺痛,那只眼睛卻又消失了。
小小的男孩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張折疊在一起,又被他揉亂的“羊皮紙”,小心翼翼地展開了它。
大地和天空在他眼前鋪開,黑夜與白晝閃爍交替,春夏秋冬的風席卷過他的身體,他似乎變成了一個老人,又似乎回到了母親的腹中。
春雨的激雷之下,他看到一棵種子落在泥土里,細小的根須一點點盤旋生長,汲取養(yǎng)分,頂破土壤。衰老的黃羊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山間,它太老了,逃不過狩獵者的爪牙,被群獅撕碎吞下,無神的眼中映出一成不變的天空。初生的兔子被狼群追趕,它細幼無力的雙腿蠕動著,在血腥味的銳齒咬穿它的脖子之前學會了奔跑,一躍而起,鉆進了樹叢。
還有母親在分娩、士兵在戰(zhàn)斗、老人在死去……
雪夜中溫暖的爐火、被摘下腐朽的幾顆、天邊掛過的一陣風……這一刻他是萬物,是山川是流水,是每顆跳動的心臟,但他又什么都不是。
在無窮無盡的生死交替之間,他聽到一個混沌不明的聲音響起,祂的聲音直接響在腦海中,帶著頗有興趣的一瞥,席卷過他的神智。
那不屬于人類的語言,但卻明確地傳達出一個意思。
祂對他有些興趣,因為這份長久的一成不變之間忽然來訪的趣味,祂愿意給他一些小小的‘禮物’。
[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呢?
——父親不想要你,母親不想要你,家族不想要你,你只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可笑的孩子。
小小的阿爾芒抹掉眼淚,咬著牙:“我想要一個不在意這些破權(quán)力還有什么見鬼的地位的朋友�!�
“希望她和我有著一樣的經(jīng)歷,這樣才能和我有一樣的心情�!彼亮瞬翜I水。
“最好和我差不多大,我們才可以一起玩。”
“再有點過人之處!這樣她可以過得很好�!�
“……這個世界這么討厭,如果她能從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來就好了,那個世界沒有戰(zhàn)火和這么多的死亡�!�
……
他美滋滋地盤算了很久,那份暢想的喜悅一點點消失,最后泄氣一樣嘆了口氣:“要不,還是讓她等我長大變厲害再來吧?這樣我就能保護她了�!�
……
“所以,你來了�!�
青年溫潤悅耳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是我向‘神’所祈求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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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草了�。。。〉顷懖簧蟻�,急死��!
九十四只惡犬-世界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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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只惡犬-世界的記憶
——那位神。
與阿蘿所了解的神祗們?nèi)疾灰粯�,不管是過去世界里的耶穌基督佛祖,還是先在這個世界里的光明女神,都是慈悲溫善無所不能的。
而這個世界里真切存在的這位“神”,或者說是被稱為神的遠古存在,祂沒有善惡,亙古不變地停留在這里,以自己的私心觀察著世界,改變著祂所偏愛的一切。
魔法、圣術(shù)、尖牙利爪……都是祂隨意送出的禮物。
現(xiàn)在,還有她,一個異界的女孩。
阿蘿一直都在好奇為什么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變回了小女孩的模樣,還正好在阿爾芒的馬車前。
現(xiàn)在看來,都是因為他的愿望,讓這一切都正正好好的發(fā)生了。
與他年紀相當?shù)陌⑻}在那個深夜的車禍中,被那位遠古存在選中了,她擁有著與小阿爾芒類似的經(jīng)歷,有著他愿望中的一切,所以“神”會告訴她,在另一個世界有人需要她。
而阿爾芒是在幼年時許的愿,所以她也被壓縮回了小朋友的身體,完全貼合他的想法。
他離開王都來到白蘭公國,雖然是一次失敗斗爭后的放逐,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離開了眼線眾多的王都,他才得以發(fā)展勢力直至回歸,可以說這次放逐是他翻身仗的第一步。
所以她也是在他抵達白蘭公國的馬車前忽然出現(xiàn)。
雖然第一次接觸失敗了,但幸好她被勒托夫人撿了回去,又在后來的教堂落成儀式里命運般地重逢了。
“當我第一次探測你的身體,發(fā)現(xiàn)你擁有著與我們截然不同的法力脈絡(luò)時,我才終于有了一些猜測。”
金發(fā)藍眼的男人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在這片寂靜封閉的黑暗里,即使習慣了無光環(huán)境也看不清晰,阿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莫名地覺得……他似乎有點傷心似的。
“后來從你的言行里,我逐漸猜到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就是那個我期待了很久很久的‘朋友’。”
他好像抬起了頭,直愣愣地看向阿蘿。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清自己,而自己也看不清他,可阿蘿還是迅速地低下了頭,手指茫然無措地觸摸著自己腿上的傷口。
“你是我的愿望,本該是屬于我的,可為什么,現(xiàn)在我失去你了呢?”
他漂亮晶瑩的蔚藍色眼睛淹沒泡在濃稠的黑暗里,像湖底半掩的藍寶石,暗淡無光。
地面上。
花園外,被丟下的黑獅子呆呆地看了一會那個合攏的縫隙,還有其上高高堆積的雜物,喉嚨里不甘地嗷嗚了一聲,是失落的呼喚。
怎么回事,阿蘿為什么要去找那個教廷的走狗?還一副這種要跟他一起死的樣子?
阿蘿都沒陪他一起死……
不,阿蘿還是活著好,暖洋洋的女孩就應(yīng)該走在暖洋洋的陽光下面,喝一碗蘑菇湯,吃點好吃的小漿果,吃完之后還要給他一個甜滋滋的吻。
阿蘿得活著。
他要等她回來。
他失落地耷拉下耳朵,蹲坐在后腿上,專心致志地看著她消失的那里,因為太過沮喪連脖頸上茂密的一圈毛發(fā)都無精打采地貼在肩上,沒有平時那種威風凜凜的張揚感。
很奇怪,他經(jīng)常面對這種分離。不管是幼時他的父母,還是后來一起在角斗場拼殺的朋友們,還是逃出來之后認識的人,總會遇到危險的事,然后驟然消失生死未卜。
還有的就直接死在他面前。
小的時候他會好難過好難過,心口空空,總覺得胃沉甸甸的,怎么吃好吃的肉都開心不起來,再后來……分離的次數(shù)太多了,他都要遺忘那種感覺了。
可現(xiàn)在他的胃又變重了,這次真的好重,他都懷疑自己的胃是不是順著屁股掉到了尾巴上,不然為什么尾巴都抬不起來呢?
貓貓?zhí)y過了,根本沒空搭理身后那幾個散發(fā)著討厭氣味的人類。
結(jié)果他們還偏要走過來。
那個老頭子看著他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只是不想理睬。結(jié)果老頭看著看著,不知死活地還要靠近他。
利維回頭低吼,皺起鼻子露出銳利帶血的牙齒,兇他。
老人舉起雙手表示無辜,干瘦的身上沒有殺氣,鐵灰色的眼睛透明晴朗,沒有半分污濁。
……行吧,看著不算很討厭。
利維忍著沒有咬他,他還記得這人姑且算是阿蘿的救命恩人。于是他只從嗓子里發(fā)出威脅的狺狺低吼,警惕地瞪著他,看他一步一步走近。
“你在等她嗎?”這人一開口就是他不喜歡的話。
利維磨著牙恨恨地瞪著他,不想理睬,但他又提到了阿蘿,他不由自主地被老人的話吸引注意力。
“是你讓她下去的嗎?”他還記得,阿蘿很信任這個死老頭的。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無辜地搖著頭:“我哪有,是她自己跑過去的,我也被她嚇了一跳呢�!�
利維半信半疑:“真的嗎?”
似乎有道理,畢竟是他把那個偽君子埋了的,說不通他還讓阿蘿去救人。
貓貓又開始沮喪了,他伸了伸自己毛茸茸的大爪子,黑得發(fā)亮的毛發(fā)微微凌亂,又被他一點一點舔順。
“她為什么自己去,不帶上老子。”綠眼睛黑獅子委委屈屈的,下巴搭在爪子上。
老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沉重的黑鐵鎖鏈發(fā)出悶悶的碰撞聲:“帶上你,你是會殺了不順眼的人,還是會好好等她解決問題呢?”
“……”心虛,利維把臉埋進了爪子里,逃避這個問題。
“她有自己的想法,也許是想徹底地保護你。”伊登嘆了一口氣,“罷了,早該想到這姑娘不是個乖乖聽話的孩子,這次就讓我看看她能做些什么吧。”
他揮退了準備對面前這一片深埋的廢墟進行法術(shù)轟擊的部下,這是他最后的善心了。
阿蘿也不知道這種悵惘是哪里來的,從前她覺得阿爾芒總是想利用她,拿她當工具,根本不在意她自己的想法就安排她的人生。
可知道兩人之間的淵源后,她又覺得……如果是她,被一位神明允并且拿到了屬于自己的禮物,她會怎樣對待這份禮物呢?
不過現(xiàn)在思考這些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他們兩個已經(jīng)不可能再是曾經(jīng)那樣相互依靠的孤女和落敗貴族了,她身邊有了另一個討人厭的家伙,他也有著自己想要書寫的未來。
“……我很抱歉無法陪伴著你。如果我違心地說我們可以繼續(xù)做朋友,嗯……”阿蘿想象了一下那個假笑的場面,覺得有點尷尬:“你應(yīng)該也不會接受的吧�!�
“當然不�!卑柮⒖粗�,表情淡淡的:“你背叛了我,很多次,所以除非你現(xiàn)在完全丟開別的人回我這里來,不然我不會再接受任何方式的示好。”
阿蘿:“……”
她苦惱地揉了揉頭發(fā),腿上太疼了,她決定先治好自己的傷口。
可是要使用圣術(shù)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法力脈絡(luò)被封得死死的,身體里從平時豐盈的小湖泊變成了干澀的河床:“……奇怪。”
阿爾芒瞥了她一眼,嘴里冷笑:“這可是專門為了我設(shè)下的局,怎么可能放任你用圣術(shù)。”
伊登那個冷硬派,現(xiàn)在一副清心寡欲不問世事的樣子,年輕的時候可是個著名的狂信徒,好戰(zhàn)分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要封住對手每一分希望呢?
他陰陽怪氣出聲嘲諷:“他這次沒有直接炸平皇宮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而是只用了封魔法陣把我們困死,已經(jīng)很仁至義盡了�!�
好家伙,大概是因為她也跳了下來吧。
她不知道說什么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沖動了就這么跳下來,又慶幸因為自己的沖動起碼沒有讓阿爾芒被炸死,兩人沉默了一會。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弊詈筮是阿爾芒先開口了。
他冰涼的手指觸摸上了阿蘿蜷縮在身邊的小腿,穿過破損的衣物直接碰到了她的皮膚,微涼的觸感讓女孩一縮,咬著唇等他用一塊干凈的衣擺將自己的傷口裹住。
絲絲的微痛讓她愣神。
從前她學法術(shù)的時候,經(jīng)常法力紊亂一不小心傷害到自己,那時如果再對傷口用治愈術(shù),身體里的法力會更加波動。
所以當時他也是這樣不用圣術(shù),細細為她包扎好的。
……而現(xiàn)在,她確實想要幫幫他。
“你知道我是從一個怎么樣的世界來的,對嗎?”阿蘿問他。
金發(fā)的男人抬起頭來,太昏暗了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對方微涼的長發(fā)一縷縷滑下,搭在她的腿上。
“我知道。”阿爾芒回答:“戰(zhàn)爭很少,死亡也很少,世界很公平,很美好�!�
他曾許愿的,是他所夢想的世界。
“不,也不是完全沒有戰(zhàn)亂,只是我的國家很安全,雖然沒有絕對的公平,但是,嗯……起碼人人都有著一樣的機會�!卑⑻}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
“你要看看我的記憶嗎?”
——那個公平的、美好的世界的記憶。
很多很多年前,哭泣的孩子面對著古神胡亂地許著愿。
那位存在有些困惑地回應(yīng)著他的愿望:[啊……你想要的是活人,我雖然能控制人類的想法,但如果我更改了她的意愿,她還是你期望的那個朋友嗎?]
這段話含義有些復雜,男孩沒聽懂,打著嗝反問:“為什么要改變她的意愿?”
[也許,她會不想做你的朋友。]
男孩沉默了,他倔強地抹掉眼淚:“那就不做吧,知道她的存在就已經(jīng)能幫到我很多了�!�
神明端詳了他一會,書頁上的眼睛旋轉(zhuǎn)著隱沒了。
[她會幫到你的。]
窗外的夕陽溫暖地照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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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好耶!阿爾芒要帶領(lǐng)人民走上社會主義路線了嗎?
??
九十五只惡犬-科學知識好
【西幻+人外】惡犬(鯊魚辣椒)|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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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只惡犬-科學知識好
阿蘿以前和他說過:“我只是個很普通的人�!�
阿爾芒當時是不相信的,并且認為她是在警惕地偽裝自己。她雖然不會刺繡詩歌,也不會品茶這種上流社會小姐必備的技能,但她身上那種無所畏懼的狀態(tài)作不了假。
畢竟沒人敢大膽到躲起來看主教的熱鬧。
他在暗中揣測她說不定是什么貴族家的私生女,沒怎么學到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但也從來沒有過過看人眼色的生活,這才養(yǎng)出這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甚至還因為這種猜測一度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愿望中的那個人。
不過……
他看著那個坐在老舊的房檐下,拿著一圈毛線一點點纏繞著的小女孩,視線從她干枯發(fā)黃的頭發(fā)滑過,再到她因為冬天寒冷而長瘡紅腫的手指,最后再看了看她周圍和她一樣穿著的孩子們。
這一切都說明,她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是富庶之家嬌養(yǎng)出的小姐,更像個孤兒。
帝國內(nèi)也有很多類似的機構(gòu),畢竟戰(zhàn)爭剛停歇不久,各地都有流離失所的孩童�?赡切┑胤金B(yǎng)育出來的孩子,即使能夠僥幸活到成年,也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
他帶著困惑,不動聲色地繼續(xù)看下去。
小女孩被大一些的孩子欺負了,對方搶走了她的午餐,還打了她一頓。
孤兒院的孩子天生就懂得小手段,那個大孩子特意避開了她白嫩的臉蛋,但阿爾芒知道她手臂和腿上一定布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
小阿蘿偷偷哭了一會,擦干眼淚,用堅硬的石頭給了自己下巴一下。
那里幾乎是瞬間就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傷痕,紅腫滲血,是想當和事佬的阿姨都不能假裝看不到的程度。
她頂著這張臉到處走動,很快她被搶走的午飯就回來了,欺負人的大孩子被阿姨們罰了緊閉,怨恨地看著她。
小阿蘿還回去一個得意的笑臉。
“哧�!卑柮⑿Τ隽寺暎菑堃驗楹浜蜖I養(yǎng)不良而蒼白的小臉幾乎是瞬間就和記憶里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倔丫頭對上了,他就知道,這丫頭從小就是這么不好惹。
小姑娘一點點長大了,個子抽條,纖纖細細,她的世界逐漸不再拘泥于孤兒院里的一方小天地,她被領(lǐng)養(yǎng)了。
阿爾芒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前所未見的東西。
建筑高聳入云,鐵色樓宇比最高的法師塔還要穩(wěn)固,疾馳的方匣子和天空中的金屬鐵鳥井然有序地穿行,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在平整的道路上前行。
然后她去了學校。
這里教授的不是法術(shù)也不是圣術(shù),更不是戰(zhàn)士們搏斗的技巧。不管是平民出身的孩子,還是阿蘿這種貧寒的孤兒,甚至利維還看到幾個說話趾高氣揚看穿著打扮就很高級的孩子,他們統(tǒng)統(tǒng)坐在同一間教室里學習著黑板上復雜的數(shù)字。
阿蘿在這里找到了朋友。當然也有壞小子欺負她,有的老師不敢得罪家世過人的學生,并不理睬,但有的老師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敲了壞小子的手心。
阿蘿無災(zāi)無難地長大了,從倔強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倔強的少女,她過得并不幸福,但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苦難。這個女孩在疏離的家庭里努力地汲取著課堂上的知識,一門心思地想要更好的生活。
而在她的世界里,每個人都有機會。
一直到那一個晚上,在刺眼的燈光里,她得到了那樣的提問,然后來到了他的馬車前。
他在她的記憶里看過了漫長又短暫的十八年,睜開眼睛時卻只過了短暫的幾秒鐘,昏暗的視
線里,少女正小心翼翼看著他,逐漸褪去青澀的精致臉蛋如他剛剛那漫長一瞥里所看到的,未曾變化。
阿爾芒看了她一會,蔚藍的眼睛晦暗不明。
阿蘿都被他看的有些尷尬了,后脖子汗毛一陣一陣起立,最后實在忍不住輕咳一聲,抽回自己的手,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
“……咳,嗯,你看過了嗎?”
金發(fā)男人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睛,掌中空落落的,下意識握了握。
“嗯�!彪S機他恢復了以前那種冷淡嘲諷的口吻:“你還真是普通的不能更普通呢。難怪以前你學習法術(shù)的悟性簡直稱得上愚鈍,原來是根本沒接受過類似的教育�!�
廢話,以前只學過化學生物物理,飛行術(shù)這種會氣死牛頓的東西她第一次聽的時候驚訝程度不亞于看到外星人。
阿蘿翻了個白眼,繼續(xù)問他:“你感覺怎么樣?關(guān)于我的那個世界?”
阿爾芒向來不說好話:“沒有法術(shù),干什么都需要‘電’,太不方便了�!�
不過阿蘿懂他,他要是真的看不上,反而會假惺惺地說一堆“不錯”之類的屁話,這樣微不足道的挑刺已經(jīng)是很欣賞的表現(xiàn)了。
所以她也沒再問他的想法,兩人安靜地坐在黑暗里,呼吸可聞。
想想現(xiàn)在的處境,女孩嘆了一口氣:“都不知道怎么出去,現(xiàn)在考慮這些問題也沒有用了�!�
也許伊登已經(jīng)足夠心慈手軟,沒有一口氣把他們都炸死,但眼下二人被困的死死的,沒有法術(shù)幫忙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自己出去,利維也不可能從這么大一片廢墟里找到她。
她靠在身后冰涼光滑的大理石餐桌上嘆了一口氣,在困境里反而有些無語地笑出來了:“還好我們在廚房廢墟里,這里應(yīng)該有吃的……我身上還帶了點火棒。”之前潛伏進皇宮的時候準備好的,以備不時之需。
還好自己帶了,不然就算廚房有食材,他們兩個都得生吃。
嗯,等等,廚房?食材?
少女一個猛子坐起身來,又因為腿傷痛呼一聲倒回去,后腦勺磕在堅硬的大理石桌板上好大一聲。
阿爾芒無語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折騰。
黑發(fā)女孩眼里噙著碰撞出的淚花,卻忽然笑了:“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她聲音里帶著擋也擋不住的驕傲:“用不了法術(shù)圣術(shù),但科學知識一直是自己的,快感恩初中化學課本吧�!�
地面上。
焦急等待的黑獅子已經(jīng)耐心全無,他不安地在廢墟上跳來跳去,聞嗅著熟悉的氣息,然后一無所獲。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似乎讓他回到了目睹母親遇害的那一天,即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強大許多,可仍然保護不了他在意的人。
利維煩躁地揮爪,掀起一大塊墻體,雕有鏤空紋飾的玉白磚墻在他爪下像脆弱的黃油一樣裂開,但隨即這塊支撐物的倒塌又導致了一大片連鎖反應(yīng)。
他腳下一震,警惕跳開的同時發(fā)現(xiàn)更多的建筑物倒塌了,那些大塊紛紛亂亂地砸在他剛剛的落腳地,填補了他挖開的空缺,甚至比剛剛堆得更高。
“……”該死!他心里咒罵著這些可惡的碎片,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離開了廢墟,不敢再挖。
伊登站在廢墟之外看著自己的外孫上躥下跳,一副急得像毛著火的樣子,遠遠問他:“如果她最后沒出來,死在里面了,你會殺掉我嗎?”
利維覺得他這個問題真是糟心,瞪了他一眼:“是她自己下去的,按理說怪不到你�!�
但他又不講道理,于是巨大的黑獅子向老人露出滿口獠牙威脅:“但如果她真死了,那老子會把你撕成碎片,不管你躲到哪里�!�
“……”得到了與自己預(yù)想中相差不遠的回答,伊登不怒反笑,他搖了搖頭:“跟你父親一模一樣�!�
不過他倒是不太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這個暴躁的外孫追著咬:“我覺得阿蘿不會出事的,她鬼點子可是多得很。”
回應(yīng)他的,是廢墟之上傳來的震天轟鳴聲。
巨大的碎磚破墻被氣浪沖擊上天,甚至有些在半空中就碎成了齏粉,奪目的爆炸火光映亮了黑獅子呆呆傻傻的深綠色眼眸。
伊登的黑袍被吹得獵獵作響,他吐出一口氣,鐵灰色眼瞳反射著廢墟上的火光。
“算了,就這樣吧。”
他的聲音幾乎被淹沒在洶涌的風聲里。
沖天的爆炸氣浪下,煙塵滾滾,碎石亂飛,數(shù)個被掩埋的戰(zhàn)士從廢墟里爬了出來,有阿爾芒一方的守軍,也有大貴族與魔族的聯(lián)軍一方,都被伊登帶來的人暫且控制。
最大的破口處,有人一腳踢開一張破破爛爛的大理石臺面,咳嗽著站了起來。
是個頭發(fā)卷曲焦黑,鼻尖臉頰都蹭的臟兮兮的小臟鬼。她衣服破破爛爛的,露出的皮膚帶著擦傷的血痕,扶著一邊的手都蹭上了黑灰。
利維豎起耳朵,星火一般的綠眼縮成一道針尖,緊緊地盯著她,像是兩簇跳躍的小火苗。
他覺得這個瘦猴子很眼熟,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伤砩蠚馕痘祀s,他聞不出來,只能緊張地看著她,連向前邁一步去確認都不敢。
然后黑臉小臟鬼艱難地站穩(wěn),四處張望著,終于看到了他。
她笑出了一口雪白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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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件事,阿蘿才知道原來利維也是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