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2章

    這是偷聽吧?他是不是正在侵犯別人的隱私?應(yīng)該假裝什么都沒聽到然后趕緊跑吧?

    “汪琦�!眹�(yán)霽叫了他的名字,也像是嘆了口氣。

    遲之陽腦子里混亂的一切突然都停滯了,他只想逃。

    于是他飛快站了起來,但腿卻麻了,只好扶住墻,先緩一緩。

    “我已經(jīng)有喜歡……”

    說到一半,嚴(yán)霽的聲音忽然消失了。

    遲之陽感覺不對,心跳得飛快,他很想跑走,但腿還沒好。小時候玩你追我趕游戲的時候,他總是跑得飛快、怎么都追不上的那個,可現(xiàn)在卻被壞的預(yù)感包圍了。

    他聽著嚴(yán)霽的腳步靠近,最后停在自己背后,用那種“我就知道”的語氣沖他開了口。

    “原來你在這兒�!�

    這是在為他偷聽到私密的對話而生氣嗎?還是說找了太久沒耐心了。

    麻勁兒還沒過,反倒越發(fā)嚴(yán)重了。

    “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說兩句再上去�!边@是嚴(yán)霽對汪琦說的。

    很快,這里只剩下他們兩個,風(fēng)大得嚇人,直接把遲之陽衛(wèi)衣的帽子吹掉了,他慌慌張張地又套上,狠狠拽了一下領(lǐng)口處的帽繩,還飛快打了個結(jié)。

    很快他聽到身后的人笑了,好像特別無奈似的。

    有什么好笑的?他又不是因為擔(dān)心白毛露出來才戴的,是因為冷好嗎?

    這個世界上難不成只有遲之陽是白毛嗎?趕明兒就去染黑了。

    而且他又不是故意聽到的,這破地方這么大,彎彎繞繞的,誰知道他們會突然說這些啊,都算是半個公眾人物了,還不知道避諱,被他聽到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好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被一件外套裹住了。

    “小陽老師穿這么點出來遛彎?積食的人可不能吹風(fēng)�!�

    遲之陽傻了,腦子里被嚴(yán)霽笑瞇瞇威脅要保密的小劇場突然停止播放了。

    他被嚴(yán)霽常用的香水味包圍,體溫一點點上升,但轉(zhuǎn)身的動作還是僵硬極了,跟個木頭人似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边t之陽像是生怕被打斷似的,憋了很長一口氣,“什么都沒聽見,我剛到,本來要回去的,一不小心溜達到這兒了,真的,你也不用故意這樣,我也一點也不好奇�!�

    嚴(yán)霽雙手抱臂,肩抵在墻壁上,沉默地盯住了遲之陽。

    這里太黑,他看不清嚴(yán)霽的神情,只感覺他沒再笑了。

    好像還有點兒生氣?

    但他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不是嗎?這樣還不行嗎?

    “我真的不好奇,也不在乎�!边t之陽伸出一只手,“我對天發(fā)誓,今天這事兒我一個字都不會往腦子里記,也不往心里擱。”

    嚴(yán)霽笑了一聲。

    “那挺好的�!�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真生氣了。

    “什么意思?”遲之陽裹緊了外套跟上去追問,“這樣還不行?你信不過我?還是說你擔(dān)心我會因為這個對你有什么偏見?我是那種人嗎?你怎么這樣想我。”

    誰知嚴(yán)霽突然停下腳步,猝不及防地,遲之陽撞到他后背。

    “遲之陽�!�

    他很少連名帶姓叫自己,遲之陽一愣,忽然有種被老師點名的感覺,心里發(fā)毛。

    “干嘛?”

    嚴(yán)霽深吸一口氣,一副可能會劈頭蓋臉把他罵一頓的架勢。他都做好準(zhǔn)備了,沒想到等著等著,最后竟然只等來一句。

    “算了�!�

    “算了?”遲之陽有些無語。

    什么意思?和我說話都費勁兒是嗎?和你同學(xué)說話你怎么不這樣呢?有說有笑的。因為你們是同類?因為你們一起上學(xué)、一起念書,就像我和南乙一樣,有很多過去,所以你可以毫無負擔(dān)地和他聊天?

    難道我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什么面對我總是欲言又止,不能輕松一點呢?

    他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沒多久,走在前面的嚴(yán)霽也發(fā)現(xiàn)他沒跟上,轉(zhuǎn)過身,隔著一段距離望著。

    明明這么黑,可遲之陽的眼睛還是亮的,像個不通人性的小動物。

    在這一秒嚴(yán)霽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平靜自持的情緒線,原來可以被這小孩兒用兩三句話就打亂,高低起伏,無法掌控。

    他開始自暴自棄地想,剛剛發(fā)現(xiàn)他影子的時候,還不如假裝不知道,繼續(xù)說下去,說個清楚明白。

    嚇?biāo)浪急痊F(xiàn)在這樣好。

    正想著,遲之陽忽然大叫了一聲。

    “啊煩死了!”

    罵完,他突然蹲下,頭埋在膝蓋里,“煩死了煩死了……”

    嚴(yán)霽很快地平復(fù)了情緒,朝他走去,面對面,半蹲下。他的語氣也恢復(fù)成以往的溫柔。

    “為什么不開心?因為好朋友被淘汰了?”

    “嗯�!�

    這只是其中一個。遲之陽在心里說。

    “碎蛇被淘汰了,AC也要走,我好不容易交的朋友�!边t之陽吸了吸鼻子,“都走了�!�

    “把朋友看得這么重�。俊眹�(yán)霽帶了些笑意。

    遲之陽抬起了頭,眼睛比方才更亮了,閃著濕漉漉的光。

    “因為我只有朋友�!�

    嚴(yán)霽忽然愣住了。

    而遲之陽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叫他的名字。

    “嚴(yán)霽。我會替你保密的,你能不能別把我當(dāng)小孩兒,能不能把我當(dāng)你的好朋友,也不用是最好的那個。就……在我面前,別總戴著面具,就行了�!�

    他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高。因為連他自己都弄不懂自己,卻希望嚴(yán)霽能聽懂。

    嚴(yán)霽靜靜地聽著,笑了一下。

    他說“好,我答應(yīng)你”,然后在心里想,這算不算一種現(xiàn)世報呢?自己逃避他人的愛,選擇視而不見,所以現(xiàn)在栽在一個對他說愛都顯得冒犯的人手上。

    愛,一個念出來毫不費力的字眼,原來真的是一道難題,再聰明的人也繞不過。

    南乙不知道秦一隅是怎么輕易地將它說出口的。

    像他這樣被仇恨所驅(qū)動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所以他聽到之后笑了,笑得低下了頭,肩膀也在抖,還重復(fù)了一遍。

    “純愛�!�

    如果他是個普普通通的18歲大學(xué)生,每天吃喝玩樂,像個文藝青年那樣寫點兒自詡為小眾的歌,找個破排練室排練、演出,在一小撮人的吹捧和追逐下過不著邊際的日子,如果是這樣,他很樂意花點時間和秦一隅較真,問問他什么是純愛,什么是愛,拿出不同的觀點和他好好辯一辯。

    但他不是。

    “你笑什么?”

    秦一隅又一次靠過來,將快要燒到他手的煙拿走了,抽了一口,又捧著他的臉細細吻上來,從鼻梁到眼睛,溫柔得像在安撫。

    “不開心就不要笑�!�

    他說完,干脆坐在了地上,摁滅了煙。

    “南乙�!�

    “嗯?”

    秦一隅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我有一種超能力,只要我抱著一個人,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誰知道南乙根本不按劇本走。

    “那你接吻的時候怎么沒有超能力�!�

    秦一隅被他氣笑了,顯然有點無奈。但過了兩秒,他還是朝南乙攤開雙臂,輕聲說:“過來。”

    黑暗中,南乙靜靜地注視著他,明明可以隨便地抓著他接吻,這時候他卻猶豫了。

    “快點兒啊,超能力是有時效的,一會兒沒了。”

    南乙拿他沒辦法,挪了挪,有些僵硬地投入他懷中。

    很快,秦一隅用力地摟住了他,雙臂扣得很緊,繞過去的手揉著他的后頸和頭發(fā),讓南乙不由自主卸下力氣,將身體的一部分重量分?jǐn)傇谒砩稀?br />
    秦一隅撫摸著他的后背,輕聲道:“讓我看看……你在想什么呢。”

    “啊,你在罵我神經(jīng)病�!�

    神經(jīng)。這次他是真的被逗笑了。

    秦一隅也笑了,低頭吻了吻他側(cè)臉,湊到他耳邊,用很輕的聲音說:“哎呀,你腦子里想的全是不開心的事兒�!�

    南乙不說話了。

    “你知道,傷害別人的人永遠不會悔改,這個世界也很難改變。你希望他們可以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但目前為止,非常難。”秦一隅的手指漸漸地勾住了他脖子上的項鏈,“是嗎?”

    這個人的直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明明不久前,他才被評價為很難琢磨,可現(xiàn)在,在秦一隅懷里,他好像是透明的。

    蔣甜毫無悔意的態(tài)度讓他再一次明白,這個世界上就是不存在真正的悔過自新。

    在薛愉死后第二年的忌日,蔣甜的ins上發(fā)著她在國外參加成人禮的照片,穿著禮服在舞池中受人擁簇,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過去跳的每一個舞步,都曾經(jīng)踐踏在另一個女孩兒的尸體上。她現(xiàn)在在自己面前展露出的每一分勢在必得的自信,也是從凌虐她人的過程中建立的。

    只有身敗名裂,讓她收獲等量的痛,才算公平。

    可這些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黑暗,都快被秦一隅摸透了。

    南乙想,再給他多一點細節(jié),他或許連自己復(fù)仇的計劃都能猜個七七八八。這不禁讓他開始好奇,假如秦一隅知道了,是會覺得他很可怕,還是覺得有趣呢。

    但他沒辦法拿這事兒去試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秦一隅牽扯進來,上次就夠他難受的了。再來一次,秦一隅就算受得了,他也要崩潰。

    “你不說話,我當(dāng)你默認(rèn)了�!�

    南乙不喜歡被人看透,于是從他的懷里抬起頭,試圖用別的方式轉(zhuǎn)移超能力先生的注意力。

    除了接吻,他好像也沒學(xué)會別的方式。

    可當(dāng)他差一點就親到的時候,秦一隅故意往后退了退,還盯著他笑。

    南乙皺了皺眉,盯住秦一隅那枚亮亮的唇釘。

    “躲什么?”

    “南乙,你對花過敏還把我給你的收在胸口啊�!鼻匾挥缱旖堑男Σ夭蛔�,“沒有一直打噴嚏嗎?”

    南乙很明顯地咬緊了牙,差點翻白眼。

    “你又偷聽�!�

    “我是想出來陪你的。這不是巧了嗎?又讓我碰著了。”

    南乙沉默,心里琢磨,這人從過敏就開始聽了,那后面蔣甜說要追他,是不是也聽到了。

    那他讓她加油,也聽到了?

    不知道為什么,南乙有點想解釋,可下一秒他就對自己叫停。

    他們現(xiàn)在這種關(guān)系,到底有什么好解釋的。越解釋越奇怪吧。

    “所以呢?”他問秦一隅,“你聽到了,想說什么?”

    問出這個問題是,他隱隱帶著些期待,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但秦一隅說出口的話,卻嚇了南乙一跳。

    “說真的,那個時候我挺想殺人的�!�

    “你胡說什么?”

    “殺了那些欺負過你的人�!鼻匾挥缡切χf的,“一個都不放過。”

    南乙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又一次想到了秦一隅上次瘋了一樣沖上去打人的樣子。

    “別說這些�!�

    “我當(dāng)時怎么沒直接打死他們?”秦一隅用很純良的表情發(fā)問。

    “好了�!蹦弦移鹕�,也將他拉起來,“好冷,回去吧,我腿都麻了�!�

    秦一隅起來后卻直接抱住了他,抵在墻上抱了好久,久到南乙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漸漸地感到鼻酸,但他想把這歸因于過冷的空氣。

    他清楚地察覺到,自己在這一刻感到害怕。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走入名為失去的噩夢中了。

    要是過去發(fā)生的一切都是未來的預(yù)言,他寧愿秦一隅就這樣模糊曖昧地對待他,隨便地說喜歡和愛,但是不要真的愛他。

    一直留在他身邊就好。

    “你怎么好像又有點難過了呢�!鼻匾挥绾鋈婚_口。

    “停�!蹦弦彝崎_了他,獨自往前走。

    “以后禁止對我使用超能力�!�

    “不是,之前親三次那個規(guī)定就夠苛刻的了,現(xiàn)在連……”

    “你不是純愛嗎?就純抱,行嗎�!�

    秦一隅立刻滿意了,“那可以�!�

    回到包間時,其他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聊天,嚴(yán)霽和遲之陽也回來了。遲之陽眼睛紅紅的,南乙第一眼就發(fā)現(xiàn),但知道他臉皮薄,于是沒過問。

    才這么一會兒,汪琦就和b組的其他人都打成一片,連一向話少的阿迅都和他聊得不亦樂乎。

    但南乙發(fā)現(xiàn),自打自己回來,汪琦似乎就一直盯著他。

    直到快散場時,眾人從包間往外走,恒刻四人落在最后,挨著嚴(yán)霽的汪琦這時候才突然扭頭,低聲問南乙。

    “你認(rèn)識徐翊嗎?”

    南乙愣了愣,打量著汪琦的臉,腦中搜索著所有他見過的舅舅的好友。

    并沒有這個人。

    而聽到這個名字,驚訝的不只是南乙一個。秦一隅也皺了皺眉。

    似乎是察覺出他臉上的防備,汪琦笑著抓了抓頭發(fā),疑惑道:“難道是我認(rèn)錯了?”

    一旁的嚴(yán)霽也問:“認(rèn)錯什么?”

    “我剛畢業(yè)那會兒不是直接去新聞部門當(dāng)實習(xí)記者嗎?帶我的前輩,我還和你說過來著,長得可帥了。我之前在他錢夾里看到過一張照片,他那時候也還小呢,肩膀上馱著一個小孩兒。有一回他錢夾掉了,急壞了,找到的第一時間也是看照片在不在,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說著,汪琦看向南乙,笑著說:“那小孩兒和你長得特別像,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第69章

    異苔同岑

    聽完汪琦的話,南乙沉默了一會兒,直到下了最后一級臺階,才點頭,微笑著回答他最開始的提問。

    “他是我舅舅�!�

    不知為何,秦一隅敏銳地察覺到,南乙其實是不想承認(rèn)的,方才的半分鐘里,他的眼神始終表現(xiàn)出謹(jǐn)慎和猶疑。

    他心思深沉,這一點秦一隅是知道的,但這種下意識的防備,還是令他感到有些奇怪。

    而剛聽到徐翊這個名字時,秦一隅想到了一個人、一個他年少時曾喜歡過的地下?lián)u滾樂隊。不過當(dāng)初那名吉他手本沒有透露過本名,秦一隅也只是聽說。

    如果不是之前南乙曾經(jīng)提及過,說他的舅舅大學(xué)時玩兒樂隊、后來做了記者,秦一隅都不會這么敏感,同名同姓的人也很多,說不定并不是同一個人。

    但這太巧合了。

    而且當(dāng)時他明明問了,可南乙還是特意模糊了他的名字。

    他是在隱瞞什么嗎?隱瞞的目的又是什么?

    如果他莽撞地直接發(fā)問,南乙會不會拒絕回答,會將自己縮起來嗎?

    于是秦一隅也遲疑了,這還是人生中第一次。

    和所有人都不同,南乙最初的出現(xiàn)直白得像一道閃電,可當(dāng)他越靠近,越深入,越是會探到更多的秘密。他是層層嵌套的謎團,總會讓秦一隅想到寒冷的、被大霧籠罩的西伯利亞森林。

    一個十八歲的孩子,怎么會活得像迷宮一樣。

    繼續(xù)摸索下去,除了好奇,秦一隅還覺得難過,好像掉入一片冰冷的湖里,四處都是漂浮的碎片,每一片都很割手,都是南乙的過去。

    回去之后的那個晚上他有些失眠,可南乙似乎很累,早早地就睡了。

    秦一隅小聲地叫了他的名字,沒有回音,于是他離開了自己的床,輕手輕腳地鉆進南乙的被子里。明明開著暖氣,可南乙的體溫卻還是很低。

    他躺下來,小心地靠近,胸膛緊貼上他的脊背,像是兩片被雨水黏住的葉子,試圖將溫度傳導(dǎo)給他。

    明明已經(jīng)很輕了,可南乙太警覺,立刻動了動,好像被吵醒了。

    “嗯……”他皺著眉翻了個身,面對面,沒睜眼,只嗅了嗅味道,手向前,抓住了秦一隅胸口的睡衣布料。

    “你又夢游……”

    后面兩個字他說得含混不清,秦一隅沒能聽清,因而他靠近些,親了親南乙的嘴唇,小聲問:“我又怎么?”

    南乙蹙著眉,仿佛沒聽到他的提問,只自顧自含糊地說:“別親我……”

    秦一隅笑了。

    我可是越不讓干越是要干的人。

    所以他又親了親南乙的鼻梁。

    嘴上拒絕,可睡夢中的南乙像是受某種慣性的驅(qū)使,挪了挪,靠入秦一隅的懷中。他的姿態(tài)和動作,都流露出一種平時沒有的脆弱,仿佛很依戀他似的。

    秦一隅如愿以償?shù)貙⑺麚ё�,感到滿足,手掌輕輕撫著南乙的后背,吻了吻他的發(fā)頂。

    “睡吧,你太累了。”

    抱著南乙后不久,他也睡著了。

    再后來他是被光線晃醒的,但實在睜不開眼,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身旁,發(fā)現(xiàn)空空蕩蕩的。這時候秦一隅才徹底醒過來,叫了南乙的名字,張開眼環(huán)顧房間。

    最后他看到的只有一張紙條,被一杯牛奶壓在床頭柜上。

    [有點急事要辦,先出園區(qū)了。]

    秦一隅愣愣地盯著這行字。

    是怕吵醒我,所以才特意留的紙條吧?

    [獅子emoji:南乙,我有要緊事兒要問你。]

    沒多久南乙就回了。

    [小狼崽兒:什么?]

    [獅子emoji:你走之前親我沒?醒來之后親我沒?]

    [小狼崽兒:……沒有。]

    [獅子emoji:?我不信,你別騙人了!我感覺到了。]

    [小狼崽兒:你在做夢。]

    [小狼崽兒:我醒來之后唯一做的事就是使勁兒推你。]

    [獅子emoji:?為什么?]

    [小狼崽兒:因為你壓我頭發(fā)了。]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條回復(fù)秦一隅也莫名其妙開心,或許因為壓著對方頭發(fā)本身就是非常親密的舉動?而且他認(rèn)為南乙說的“使勁兒”其實根本沒有用多少力,不然自己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消息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直到嚴(yán)霽敲門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市區(qū),才戀戀不舍從南乙的床上離開,并且相當(dāng)認(rèn)真地疊被子、鋪好床。

    可一上車,他發(fā)現(xiàn),坐在副駕的遲之陽今天話少得出奇。

    小缺心眼兒還有心事呢。

    秦一隅往前湊了湊,扭頭沖開車的嚴(yán)霽說:“怎么個事兒啊嚴(yán)老師,我家孩子昨天還好好的,怎么一晚上過去垮著個小臉兒也不說話罵人都沒勁了,他以前可是個特別會罵人的孩子啊,您平時得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

    還沒說完,遲之陽就拆了個面包塞秦一隅嘴里。

    “再不閉嘴我報警抓你。”

    “行啊,如果說關(guān)心你是一種罪名,那我自愿接受逮捕�!�

    “��!”遲之陽被他氣得抓狂:“我殺了你!”

    “老師沒事兒了,我家孩子又活了�!�

    吵吵鬧鬧一路,直到抵達音樂學(xué)院,遲之陽二話沒說下了車,回頭沖后座的秦一隅比了個宰了他的手勢。

    秦一隅笑呵呵的,等車又開起來才忽然琢磨出哪兒不對勁來。

    “不對啊,他這回走都沒跟你打招呼啊。”說著秦一隅還賤兮兮地模仿起來,“之前不都是,‘拜拜嚴(yán)霽~’,小手一揮小辮子一甩的�!�

    嚴(yán)霽半天沒回答,直到駛出校園路才開口:“好朋友淘汰了,心情不好吧�!�

    秦一隅坐在后座,透過后視鏡偷瞄嚴(yán)霽,總覺得他腦袋上也罩著一大片烏云。

    為了駕駛安全,他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沒多久車子就開到了s中附近,秦一隅找了個好停車的地方下來,邀請嚴(yán)霽跟他一塊兒去吃涮羊肉,但嚴(yán)霽似乎沒什么胃口,笑著說下次。

    秦一隅也沒勉強,轉(zhuǎn)頭便鉆進胡同里,買了根糖葫蘆邊走邊吃,吃到還剩最后一顆,也終于到了姚景家門口。

    姚景裹著個大棉襖出來給他開門,還特意瞅了一眼他背后。

    “彈貝斯那小帥哥今天沒跟你一塊兒?”

    “人忙著呢�!鼻匾挥绨阎敖璧目职颓偻麘牙镆蝗�,自來熟地進去,直奔姚景住的那間屋子,進去就開始逗他養(yǎng)的玄鳳鸚鵡,一扭頭又看見他桌上擺著的相片,還是當(dāng)時學(xué)生給他和鄒夢老師拍的。

    “看什么看?”姚景一把拽了相框,往抽屜里一擱。

    “姚老師�!鼻匾挥缤郎弦慌�,眨巴著大眼睛,“我聽淮子說,鄒夢老師走的時候鬧得不太愉快,當(dāng)時她帶的學(xué)生,是不是和人打架來著?”

    姚景皺眉說:“你問這個干嘛?”

    秦一隅沒搭茬,繼續(xù)問:“學(xué)生打架又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就沒聽說過牽連老師的,還不是班主任,就一任課老師。為什么��?”

    “關(guān)心這些干嘛?你心里面不是一向只裝著自己的事兒嗎?”

    秦一隅扭頭看向小鸚鵡,說:“上次我?guī)淼呢愃故�,他就是�?dāng)年打架那小孩兒,你說你去找鄒老師的時候,在她開的輔導(dǎo)班門口見過他,當(dāng)時我還覺得是你弄錯了,現(xiàn)在一想,可能真是他。”

    “那小孩兒上學(xué)時候被人欺負,那幫狗崽子把他逼急了,才打了那么一架�!辈恢挥X間,秦一隅的表情變冷了,臉上也沒了笑,“我在想,鄒老師當(dāng)時可能是因為他離職的�!�

    “所以呢?”

    “還所以呢?這可是你倆復(fù)合的大好機會�。 鼻匾挥缫慌淖雷�,“老姚,你趕緊幫我找她打聽一下,當(dāng)時欺負他的到底是哪幾個人,當(dāng)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她那個倔脾氣,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兒才氣跑的,你去問問,順便拉近一下距離,怎么樣,天才吧?”

    “當(dāng)年那事兒挺復(fù)雜的,我?guī)筒涣恕?br />
    秦一隅立馬起身:“那我自己去找她,我弄個大喇叭去她輔導(dǎo)班樓下給她唱分手快樂……”

    “你有病吧!”姚景一把拽住他,又無語又氣,其他人這么說就算了,充其量打打嘴炮,秦一隅不一樣,他是真能干得出來。

    “我想想辦法吧祖宗�!彼麩┰甑刈チ俗ヮ^發(fā),“還有別的事兒嗎?”

    “還真有。”

    “我是真欠你的。”

    “確實啊。”秦一隅笑嘻嘻的,“要不是您初中那會兒給我聽了那個搖滾樂隊的CD,我怎么會走上歧途呢?”

    姚景翻了個白眼:“合著我就是萬惡之源了。別墨跡了,有屁快放!”

    秦一隅這才把他此行的第二個目的抖落出來。

    初中時姚景就是他的音樂老師,那時候沒幾個學(xué)生把音樂課當(dāng)回事,秦一隅不一樣,別人不喜歡的他就喜歡,上課特別認(rèn)真,也被姚景意外發(fā)現(xiàn),他在音樂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嗓子的本錢還特好。

    于是一來二去,兩人開起小灶來,有一天他去姚景辦公室,發(fā)現(xiàn)了一張看上去包裝非常簡陋的CD,問姚景那是什么。

    你聽不懂的東西。姚景是這么說的。

    這幾個字簡直一腳踩上秦一隅雷區(qū),本來沒那么感興趣,聽他這么一說,非聽不可了。于是他直接拿走了那張專輯,跑去校門口的音像店借了CD機,曠課站了一下午。

    也著迷似的,聽了整整一下午。

    說不上那是一種什么感覺,或許是里面空調(diào)溫度太低,推開音像店大門出來,被仲夏的太陽一照,秦一隅渾身的毛孔都顫栗了幾秒,電吉他的聲音還在腦子里打轉(zhuǎn),嗡嗡的,久久不散。

    他現(xiàn)在都記得那張CD上的字異苔樂隊《閃電》。

    原來那就是搖滾,像閃電一樣劈開了混混沌沌的少年時代,在秦一隅的心口留下一片滾燙的印記,悶在血管里,燃燒了這么多年。

    自那以后,他著了魔似的,開始瘋狂地聽歌,國內(nèi)的,國外的,流行的,地下的,數(shù)不清的搖滾專輯洗刷他的大腦。在無數(shù)個深夜,他和數(shù)不清的樂隊震顫出靈魂的共鳴。于是他開始學(xué)吉他,開始寫歌,一切快得自然而然,一氣呵成。

    那時候的秦一隅就明白,他天生就是要和這些人一樣的。

    他天生就要成為一名搖滾樂手。

    盡管后來,那個小眾的地下樂隊已經(jīng)不是他的最愛,但秦一隅始終記得,那是個美妙的開端。

    “異苔樂隊最開始那個吉他手,立羽�!鼻匾挥鐔�,“他本名,是不是叫徐翊�!�

    姚景愣了愣。

    這是個好久遠的名字了。

    當(dāng)初,這支樂隊在西城區(qū)演出,結(jié)果前一天鍵盤手受了傷�;鸺被鹆堑�,朋友找他臨時過去搭把手。

    那還是他人生中頭一次跟正兒八經(jīng)的樂隊排練。也是那次,他收到了那張CD作為禮物。

    盡管就接觸了小半天,但他對立羽印象極其深刻。

    那人長了張能去拍電影的臉,半長不長的頭發(fā),扎個小辮兒,吉他彈得特漂亮,不彈琴就愛貧嘴,到處找人逗悶子。那天隊友被逗急眼了,確實叫著他全名罵了一聲。

    “是叫徐翊,你怎么知道?”

    “看網(wǎng)上有人說的,但不確定,想證實一下�!�

    樂隊小眾,粉絲不多,又低調(diào),當(dāng)時的秦一隅能找到的訊息并不多。

    姚景忽然發(fā)現(xiàn),這小子表情又變嚴(yán)肅了。

    “姚老師,你還認(rèn)識當(dāng)年和他一起組樂隊的人嗎?誰都行,我想見見�!�

    本來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想試試,沒成想姚景還真有人脈。

    只不過他認(rèn)識的不是樂手,而是當(dāng)年異苔的經(jīng)紀(jì)人。當(dāng)年就是他找到姚景,請他幫忙頂替鍵盤手。這人如今渾身大金鏈子,穿著潮牌,蹲在酒吧門口,看上去倒像個說唱歌手。

    “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那小子……別提了,不靠譜!”

    被姚景稱呼為“永哥”的大哥笑聲極大,像只進烤爐前被吹得脹氣的肥鴨,弄得秦一隅很想戳他肚子。

    “那會兒好幾個廠牌過來找我談簽約,說白了其實就是想簽他一個,結(jié)果他死活不樂意,那時候太年輕,才20,說著一輩子搞地下,結(jié)果呢?”永哥嘆了口氣,“沒兩年就跑了,說是要去上班�!�

    聽到關(guān)鍵信息,秦一隅立刻問:“做記者了?”

    “好像是吧,這我就不清楚了�!庇栏鐡狭藫项^,“這小子忒絕情,退就退唄,還把所有人都刪了,一個都不來往了。當(dāng)時其他幾個還以為他要單飛呢。”

    “為什么?”秦一隅感覺有點奇怪。

    永哥擰著眉頭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說:“想起來了,他退隊之前,一直有豪車在那個破排練室樓下等著,就是等他的,當(dāng)時有人說,有大老板看上他了,好像還是什么娛樂公司的老板,不知道真的假的,沒多久他就退隊了�!�

    “可他最后不也沒出道?”姚景說。

    “是啊,上班去了,這小子。哦對了,那時候他還有個女朋友來著,兩人之前一直蜜里調(diào)油的,去哪兒都不分開,后來有一次,那小姑娘出了個事兒,兩人就分開了�!�

    “什么事兒?”姚景問。

    “她騎車來找徐翊,路上讓一輛車給碰了,好在人沒大事兒,就小腿骨折。那天正好是徐翊頭一回提退隊,正談著,接到電話就去醫(yī)院了,打那天起就天天在醫(yī)院里伺候她,無微不至,當(dāng)時我們還尋思他倆是不是要結(jié)婚了,結(jié)果人一出院,他就提分手了�!�

    聽到這兒,姚景人都傻了:“不是,為什么�。俊�

    “不知道啊。”永哥摸著肚子,“我們也納悶?zāi)�,這小子提完分手回來,還哭得稀里嘩啦的,結(jié)果第二天就消失了,給我們所有人發(fā)了個短信,說自己正式退隊了,以后再也不見了�!�

    “他這么一走,大廠牌也跑了,后來異苔剩下幾個找了個新吉他手,簽了個小廠牌,不過沒幾年也散了�!�

    秦一隅聽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哥,他是幾幾年退隊的?”

    “好像是……2013年冬天?”永哥想了想,“沒錯,那時候他快過23歲生日了,我們還商量去哪兒吃飯來著�!�

    那時候南乙7歲。

    也是他的媽媽、南乙的外婆死的那年。

    到這一刻,秦一隅才終于確定。他一面覺得不可思議,命運冥冥之中在他和南乙身上埋下了太多伏筆,同時又感到不解。

    同為吉他手,他能從那些歌里聽到徐翊對音樂狂熱的愛,這是無法隱藏的。

    為什么在那一年,他做了如此多反常的事,難道單純只是喪母的打擊?

    秦一隅不太相信,他只能想別的辦法去找真相。

    “這都過去十年了,換個人我可能想不起來,這小子還真忘不掉�!庇栏玳L嘆一口氣,“你說他這么離譜吧,提起來也只覺得可惜,一點也不覺得煩。有時候我還會聽一聽他留下來的母帶呢,還有當(dāng)時他們的那些視頻,都在我電腦里。”

    秦一隅眼睛忽然就亮了。

    “能給我嗎?”

    都回到家里了,姚景還在數(shù)落他。

    “你有病吧?他一看就是想坑你��!三萬?你說話之前能不能想想你的存款?想想你的錢包?”

    秦一隅將硬盤插進姚景的電腦里,笑嘻嘻說:“問題不大!老姚,我又紅了,這筆錢我到時候雙倍還給你,不,三倍!”

    “你給我立個字據(jù)!”

    “沒問題。”秦一隅點開文件夾,里面的確有不少視頻。

    他隨意看了看,目光被其中一個名為[你雪(彈唱)]的視頻吸引,果斷點開。

    原以為會是在排練室里隨便錄的,沒想到背景竟然是客廳。

    畫面的一開始,是一只手擋住了鏡頭,模模糊糊他聽見一個聲音,似乎在說“這玩意兒怎么開來著”,為了聽清楚點,秦一隅戴上了耳機。

    很快,手移開了,人也隨之遠離鏡頭,露出完整的臉,很年輕,也很秀氣。

    這副五官和南乙并不是十成十的像,氣質(zhì)更是迥然不同,但眉宇間又有著一種微妙的相似,只是南乙的樣貌更加銳利,特別是眼睛,能讓人一眼就記住。

    畫面中的徐翊看上去最多18,渾身上下冒著少年氣,笑起來也有虎牙。他清了清嗓子,抱著琴傻愣愣地說:“下面我要唱的是一支demo,歌名暫定為《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秦一隅再次看了眼文件名。

    原來是這個意思。

    視頻里的徐翊垂下頭,開始彈吉他。那是個很簡單的和弦,許多抒情歌都會用,秦一隅靜靜聽著,發(fā)現(xiàn)這是他們沒發(fā)行的歌,網(wǎng)上沒聽過音源。

    因為是小樣,徐翊的歌詞寫得并不完整,主歌部分很大一段都用哼唱代替,間斷地插入一些歌詞。

    [你出生那夜,北京下了雪

    我忽然了解生命的盈缺]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