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僅沒閉嘴,
還繼續(xù)揶揄道:“嘖嘖,將軍這反應(yīng),
莫不是遭了暗算了,是偷襲,還是……”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又笑嘻嘻地問:“還是遭了美人計了?”
張耘沒敢細(xì)說凌昱珩受傷的原因,卻被安世欽問出了他受傷的地點了,軍師一思忖,嘀咕了兩句,被褚紹聽到了,他才有此調(diào)侃。
凌昱珩有點急了,咬牙切齒地對褚紹說:“你若懷疑我的武藝,走,出去練練�!�
他正憋著一肚子的抑郁沒處發(fā)泄。
褚紹連忙擺手說:“別,將軍你傷還沒好,不適合動武�!�
又不是戰(zhàn)場拼殺,他打不打得贏受傷的將軍還不好說,再者要是傷勢加重了,軍師又該嘮叨了。
“不想比一場,就不要多問了�!�
凌昱珩實在不想再提及他受的這點傷,他特意跑來定遠(yuǎn)營也是為了躲著這事的。
褚紹見好就收,不再打趣自家將軍了,把人惹惱了也不好收場,轉(zhuǎn)而說起正事來:“我們在戰(zhàn)場廝殺了幾年,仗打得還算漂亮,如今又成了圣上在軍事方面的震懾,外頭各種小打小鬧的戰(zhàn)事一般是不會派我們?nèi)チ�,還得有好一陣的清閑日子,所以我們要不要趁著這個時機跟京中官員多點來往,培養(yǎng)一些我們自己的勢力,畢竟不能一直打仗�!�
朝堂上的爭斗跟戰(zhàn)場相比,是一樣的兇狠,褚紹年紀(jì)不大,野心一點都不小。
凌昱珩想了想,回復(fù)他說:“我不喜跟他們來往,多半也忍不了那些他們的虛以逶迤,這事交給你去辦,你行事不要太過張揚,別收不該收的銀錢,也別結(jié)交品行惡劣的人�!�
他說完后,又看了一眼安世欽道:“世欽,也看著他些,要是他不聽勸,我就去揍他一頓�!�
安世欽點頭說:“好,事情給交了他,練兵一事就得將軍多費心了�!本褪嵌ㄟh(yuǎn)大營的將士們要比往常訓(xùn)練嚴(yán)苛一點,多受點累了,不過也好,訓(xùn)練時多辛苦,活著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就更大。
而褚紹得了許可,高興地承諾:“將軍放心,末將不會做有損定遠(yuǎn)營威名之事�!�
三人又具體商量了一些事宜,等安世欽和褚紹離開大帳了,凌昱珩事情辦完了,眉頭又不自覺地皺起來。
她要和他談什么呢?
他猜想著,定然不會是他想聽的話。
如果不想吵架,他就只能躲著她了嗎?要躲多久,她才能說出他想聽的話來。
將軍大營里,是一聲低低的嘆息聲。
而此后的好幾天,他都是在文昔雀未醒前出門,睡著后才回府。
**
鐘玉鉉自從文昔雀口中聽到靖安侯府做過的一些事情后,他便一直在調(diào)查,派往南州的人遲遲沒有進展,他們回報說遭到了阻礙,而那阻礙似乎是跟定遠(yuǎn)大營有關(guān)系。
武平侯干擾他調(diào)查侯府,是已經(jīng)跟靖安侯府站在一邊了,不在乎四年前侯府廢除他世子之位的事情了嗎?
若是這樣,那特意請他幫忙調(diào)查的文姑娘會不會有危險?
鐘玉鉉想起自己有一段時間沒有文昔雀的消息,不免擔(dān)憂起來,武平侯脾氣不怎么好,他不會跟文姑娘動手吧?力能扛鼎的將軍真和文弱姑娘家計較,文姑娘定是要吃苦頭的。
然他擔(dān)心是擔(dān)心,卻也無計可施,一來他進不去侯府后宅,二來也不可能很冒犯地跟文徵元打聽文昔雀的近況。
除了等她來主動找他,他是沒有別的相見的法子了。
這日夜間,鐘玉鉉從司農(nóng)寺調(diào)查完靖安侯府,侯府名下有好幾萬畝地,田產(chǎn)畝數(shù)這些年一直在增加,還盡是些風(fēng)調(diào)雨順地方的上好的田地,既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好田又怎么輕易買賣,他有點懷疑靖安侯府在侵吞百姓田地。
這事還需進一步調(diào)查,他手上的人手又不太夠,鐘玉鉉犯愁了。
夤夜乘轎歸府,他身邊除了兩個轎夫,就一個小廝跟著,途徑一狹小無人的巷子,暗處突然躥出五六個大漢,不由分說地將鐘玉鉉和他的轎夫小廝抓著就是拳打腳踢。
小廝護主,擋著這些人的毆打,盡力保護著鐘玉鉉,而兩個轎夫被這伙人沖開,自顧尚且不暇。
這伙人狠狠地毆打了許久,打到這四人連站都站不住了,方才罷手。
“這是小小的警告,若鐘大人再不識抬舉,繼續(xù)調(diào)查,我們將軍下次就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了�!�
鐘玉鉉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強撐著起身,問道:“朝中不止一兩位將軍,你們將軍是誰,本官有監(jiān)察百官之責(zé),你們不說清楚,本官怎么知道監(jiān)察的是不是你們的主子?”
那伙人的領(lǐng)頭低著頭,面容隱藏在兩側(cè)高墻的陰暗里,冷笑著說:“鐘大人得罪了哪位將軍,自己心里有數(shù)�!�
言語威脅之后,這伙人迅速離開。
鐘玉鉉扶起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小廝,抬頭仰望著無星無月、一片黑暗的天際,自言自語道:“將軍嗎�!�
他如今調(diào)查的事情只跟一位將軍有關(guān)。
**
凌昱珩從定遠(yuǎn)大營回府后,已是深夜,東院的燭火卻依舊通明。
他走入內(nèi)室,果不其然,文昔雀還沒睡,她在等著他。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不睡?快睡,別累著了�!�
他知道她為什么等他,但他不想讓她多說什么。
反正都是他不愛聽的,不如不聽。
文昔雀走向了他,直言道:“我在等你,我的傷好了,有些話可以說了�!�
凌昱珩直直地看著她,然后一把將人抱起,壓制在了床上,“該睡了,如果你睡不著,我們可以做些別的事情,本侯今日沒心情聽你說話�!�
他的唇壓下來,文昔雀用手擋著,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談?wù)労脝�,事情是要面對,你不是不想我對你有不好的成見嗎?�?br />
凌昱珩抓住她的手,按在她的頭頂,他低著頭,埋在她的肩膀上,悶聲悶氣道:“如果你談話的目的是為了離開我,那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沒有用的。”
她的訴求是離開,不管她的話再有理,再裝飾,他也一個字都不想聽。
第55章
至死方休
文昔雀被他壓制住,
等了好幾日等到的談話的機會,她不想白白浪費掉,柔聲道:“你先放開我,
這樣僵持著有什么意思呢,
你難不成要躲我一輩子?”
裂痕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再難修復(fù),何不就此止住,
不要讓其繼續(xù)撕裂,以致兩敗俱傷。
凌昱珩抬起了頭,仍然沒有放開她,
他目沉如水地看著身下之人,苦笑著說:“你是想告訴本侯,你一輩子都不會妥協(xié)嗎?明知你不會選我,
本侯還要來聽你說不選擇的緣由,你不覺得自己又過分又殘忍嗎?”
聽她說完,
他能得到的只有失望,
他又不傻,
不會自討苦吃。
文昔雀有些難受地掙扎了一下,
雙手的手腕還是被他牢牢地攥住,這種絕對力量的壓制,不是她想反抗就能反抗得了的,
實力懸殊,
很多時候都由不得她。
她斟酌了一下回道:“我是希望我和你不要各說各的,互相體諒一下對方的處境,
好嗎?四年前我沒和你商量,
擅自跟侯府有了交易,這件事不管你信不信,
我都要承認(rèn)是我太自作主張了,當(dāng)時要是和你商量一下,興許會有更好的結(jié)局,有了前車之鑒,如今你和我不該重蹈覆轍的,推心置腹地談一談,放下恩怨,放過彼此,不好嗎?”
她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話,試圖改變他的想法,凌昱珩卻絲毫不領(lǐng)情,“休想,要本侯放過你,除非我死�!�
他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當(dāng)年他執(zhí)意去最危險的戰(zhàn)場,本就是打著要么放下她,要么死的主意的,可惜,兩者都沒能如愿。
他幾次三番被逼入絕境,幸運地活了下來,不幸地忘不了她。
文昔雀聽到“死”這個字就開始頭疼了,從他身上的傷疤,她看得出來,他好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加之前些日子,他毫不猶豫捅自己的舉動,都讓她后怕。
死亡,像是一種威脅,她不愿意去思考,他會死這樣的問題。
“所以,你還是要報復(fù)我,你想讓我一輩子都過得不好,一輩子都郁郁寡歡?”
凌昱珩忽而松開了她的手,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氣道:“你嫁給本侯也有些日子了,你就只感受到了本侯的報復(fù)嗎?你一絲一毫也沒有將本侯當(dāng)做你的夫君嗎?”
眼看著他又生氣了,文昔雀這次吸取了先前的教訓(xùn),沒有被他的情緒帶走而同樣陷入憤怒,她揉了揉自己被他抓的有些泛紅的手腕,輕聲說:“不,我知道你有對我好的地方,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也會在侯府其他人面前護著我,有時候也會對我做出讓步,如果你和我之間沒有過往,不是夫與妾的關(guān)系,我會念著你的好,可是你我恩恩怨怨糾纏不清了,所造成的傷害已經(jīng)不是那些恩惠可以抵消的了,現(xiàn)在打住是……唔唔……”
凌昱珩捂住了她的嘴,她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她念過很多書,學(xué)問也很好,他吵不贏她,也說不過她,她很會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聰明地駁得他啞口無言。
“不必說了,想離開是吧,我的書房里各種武器都擺放著,就在你那一堆書的旁邊,你若能殺得了我,我就將賣身契還給你,放你自由。”
瘋子,他就是個講不通的瘋子。
文昔雀說不出話,就用眼睛狠狠地瞪著他,哪有這樣的人,說出這種荒謬且瘋狂的提議,他就是在刁難她。
察覺到她的不滿,凌昱珩反而笑了,“放心,你真要提刀殺我,我絕不抵抗�!�
文昔雀一把咬住他捂嘴的手,咬得人放開了她,才沒好氣地說:“我不管你說這話是尋我開心,還是故意看好戲,你記住了,我文昔雀沒什么本事,但我是文家人,絕不做有損德行有損律法之事,你要瘋你自己瘋,不要看扁了我們文家�!�
說不通,半點都說不通,文昔雀不想理會他了,翻身躺進床里邊,拉過被褥就想睡覺。
指望他是不行了,還是指望鐘大人查明一切或者她父親金榜題名比較現(xiàn)實,凌昱珩他根本沒有一丁點要放手的意思。
凌昱珩順勢靠了過去,連人帶被褥一把抱在懷里,呢喃著說:“如果我三媒六聘,正式迎娶你為妻,你能對我笑一笑嗎?”
輕聲細(xì)語貼在她的耳跡傾訴著,文昔雀閉上眼,裝作自己已經(jīng)睡著,什么都沒有聽到。
他還是不懂,為妻也好,為妾也好,都要她心甘情愿,她若是不愿意,妻與妾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可,萬一他懂卻裝作不懂,就和她沒睡卻裝作睡著了一般,都是在逃避自己不愿意面對的問題呢?
那他如此折辱她,欺負(fù)她,他就是個不可饒恕的大混賬。
**
翌日,凌昱珩不像前幾天那樣,她一醒來就不見了人影,但他還是不愿意繼續(xù)商談她和他之間未說完的糾葛。
文昔雀嘆著氣,她基本是要放棄了,他過于偏執(zhí)的堅持,已不是她能說的動,她還是要被迫困在著靖安侯府里,面對著她不想面對的人。
在凌昱珩出府前往定遠(yuǎn)大營后,有一段時間沒來東院的夏晴瑩又笑盈盈地來了。
“文姐姐,聽說你病了,姐姐養(yǎng)病這些日子,珩表哥不許我們來打擾,沒能及時來探望,文姐姐不會怪晴瑩吧。”
文昔雀面無表情地回道:“不會�!�
她怎么還能若無其事地登門拜訪,又是言語諷刺又是故意傷害自己來陷害,這次,還想弄出什么新的花招?
文昔雀沒心情跟她虛情假意,多的話是一句都不愿說,也沒必要多說,她的來意她自己也會上趕著說出來的。
夏晴瑩不在乎文昔雀的態(tài)度,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繼續(xù)說了起來:“文姐姐這些天悶在東院不走動,錯過了很多京城里的奇聞趣事,我特意來說給文姐姐聽,也好解解乏。”
文昔雀柳眉一蹙,她和夏晴瑩算是鬧翻了的,真要緩和關(guān)系也不會空手來看望生病的人,她多半是不懷好心的。
文昔雀有心想要云硯送客,然轉(zhuǎn)念一想,夏晴瑩特意跑這么一趟,說什么奇聞趣事,該不會是要說什么不好的消息來氣她吧?
要不要聽?這東院都是凌昱珩的人,凌昱珩如果要隱瞞她,她是不可能得到消息。
不若聽一聽吧,夏晴瑩的話真假都不一定,她心平氣和地聽完就是了。
“好啊,不知夏姑娘帶來了什么奇聞了?”
夏晴瑩眸中笑意加深,慢條斯理地說:“那可多了,京城這地方最不缺奇聞了,比如竟有朝廷命官深夜遭歹人毒打,傷勢嚴(yán)重,至今還躺在府里修養(yǎng),文姐姐也知道,監(jiān)察御史這種,官不大管得又寬,哪有不招人恨的,這不就遭罪了。”
文昔雀一下起了身,急忙問道:“監(jiān)察御史?哪個監(jiān)察御史?”
本朝監(jiān)察御史為正七品官員,共有十人,該不會是鐘大人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聽說姓鐘�!�
第56章
決裂前夕
文昔雀嚴(yán)肅了起來,
據(jù)她所知,姓鐘的監(jiān)察御史只有一人。
鐘玉鉉在此時遇襲,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鐘大人是為了調(diào)查靖安侯府而遭此劫難。
她沒了一開始的冷靜,
急促地問夏晴瑩:“鐘大人傷得重不重?”
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因為她不知一次從凌昱珩口中說要對鐘大人不利的言辭了,該不會是他做了什么吧?
不,不會的,
他不至于會可惡到這種地步的。
文昔雀不想懷疑凌昱珩,也不愿意懷疑他。
夏晴瑩見她果真來了興致,她嘴角微揚,
一邊喝著茶,一邊輕描淡寫地回道:“這我就不知道了,只聽說跟那位官員一起被打的小廝至今昏迷未醒,
性命堪憂,想來,
姓鐘的那位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有些得意,
故作清高之人底線比別人高,
要惹怒她們不是什么難事,
而且夏晴瑩也看明白了,要想得到武平侯夫人之位,就必須將她文昔雀從凌昱珩身邊弄走。
文昔雀雙拳緊握,
厲聲質(zhì)問道:“此事,
夏姑娘沒有騙我吧?”
夏晴瑩笑意不減,語氣柔和地說:“文姐姐急什么,
晴瑩今日來只是想說些市井趣聞哄姐姐開心,
來消除我們之間的誤會而已,文姐姐不想聽這類事跡,
我換一個就是了,聽說國子監(jiān)快要進行每月的考試了,不知這一次……”
“不用換,請夏姑娘繼續(xù)之前的話題,你還聽說了什么?”
文昔雀非常擔(dān)心,鐘玉鉉是文官,并沒有武藝傍身,朝中官員被打,怎么可能沒有后續(xù),朝廷又怎么會不繼續(xù)追查。
可惜她身在這靖安侯府的后宅里,消息并不靈通,身邊也全是凌昱珩的人,若她打聽鐘大人的境況,這些人莫約會是閉口不言的。
夏晴瑩并不肯多說,“知道的都說給文姐姐聽了,至于其他,我也不清楚了,畢竟監(jiān)察御史又不是多重要的,誰會打聽那么多呢�!�
文昔雀顯然不相信她的話,不重要她會特意跑到她的跟前來說這個嗎,還以此作為所謂修復(fù)關(guān)系的借口,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夏姑娘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nèi)情,還是你跟鐘大人一事有關(guān)?”
“文姐姐是不是擅自把我想得太壞了?晴瑩只想來重修舊好,文姐姐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求,何必將話說得這樣難聽?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文姐姐和那位姓鐘的大人是什么關(guān)系,姐姐你如此關(guān)心他,還記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嗎?”
夏晴瑩自然不會承認(rèn)自己跟這件事有關(guān),但她從侯夫人那兒得知文昔雀和鐘玉鉉關(guān)系匪淺,而凌昱珩明明知道,還將人納進門后,她對她的這位珩表哥的深情和寬容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對武平侯夫人之位更加勢在必得。
文昔雀可以,她憑什么不可以呢。
從夏晴瑩這兒問不出更多的消息,文昔雀也只好作罷,將人送走后,她讓云硯將張耘叫了過來。
凌昱珩傍晚才回家,她對鐘玉鉉的情況放心不下,且問了他,他也不一定會回答。
她對匆匆趕來的張耘說:“我想出府,你可以去安排嗎?”
張耘眉頭一緊,恭敬地回道:“文夫人若想回學(xué)林巷或者外出逛逛,屬下能安排夫人出去半日,但文夫人若要前往城西,屬下就不能讓夫人出府了�!�
這話文昔雀聽明白了,半天時間,她可以回家,也可以出去做別的事情,唯獨不能去見鐘玉鉉,可她出府的目的只為了鐘玉鉉。
她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凌昱珩為何還要如此防備著,是不相信她的話,還是不相信她的人?
硬闖她是闖不出去的,文昔雀壓下心頭的焦急,試著跟張耘商量:“我可以請張管家去調(diào)查鐘大人遇襲一事嗎,如果方便的話,我還希望張管家能代替我去看望一下鐘大人�!�
她說一句,張耘就糾結(jié)一句,他不知該慶幸自家將軍沒有聽到這些話,還是該嘆息這位文夫人太不懂自家將軍了,當(dāng)初一塊似是而非的玉佩,將軍就毀了一頂價值不菲的花轎,聽到文夫人這么關(guān)心鐘玉鉉,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來。
為了大家好,張耘拒絕她說:“京中安危自有金吾衛(wèi)管,文夫人若有閑心,不如多關(guān)注將軍,其他的人,屬下勸文夫人還是不管的好�!�
文昔雀指揮不動張耘,他只聽凌昱珩一人的命令,然她太過迫切,已經(jīng)等不到傍晚時分了,還有一個她不愿意相信的猜測縈繞在心頭,她坐立不安,焦灼萬分。
“既然張管家說要我關(guān)注將軍,好,我現(xiàn)在就想見他,你能跑一趟定遠(yuǎn)大營,幫我把人叫回來嗎?”
文昔雀原先是打算和凌昱珩好好商談的,可眼下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她還被各種受限,了解不到鐘玉鉉的具體情形,她的脾氣也上來了。
張耘想了一下,回道:“屬下這就去�!�
萬一事情鬧大了,他也不好處理,畢竟將軍是將文夫人看得極重的。
**
凌昱珩在定遠(yuǎn)大營練兵,他是第一次收到文昔雀催促他回府的要求,他便也不顧上張耘欲言又止的神色,也顧不得問他緣由,他將手頭上的事情移交安世欽,就興沖沖地往回趕。
她提了這樣的要求,多半是心里念著他的。
成親這些時日,他還從未見到過她像一個妻子一樣念著他,守著他,等著他回府。
而且她最近言行舉止都溫和了許多,他是不是能夠有所期待,期待著他和她能和普通的夫妻一樣,攜手共度往后余生。
他疾步回到了東院,卻沒有看到笑意盈盈地迎接他回府的文昔雀,只見到了一個眉頭深鎖,連他回來都沒有注意得到的心不在焉的文昔雀。
他這一路的歡欣雀躍被迎面一頭冷水徹底給澆醒了。
“你找本侯有什么事?”
不滿于她的無視,凌昱珩說出口的話都變得冷冰冰的了。
文昔雀聽到他的聲音,抬頭認(rèn)真地打量著他,也不和他繞彎子,直接問他:“鐘大人遇襲跟你有沒有關(guān)系?”
她有很多想問,也有很多事情想了解,可見了他,最先想知道的還是他有沒有做令她難以原諒的事情。
凌昱珩冷笑一聲,兀自尋了個椅子坐下,神情不悅地說:“把本侯叫回來,就為了這個?”
虧他迫不及待地趕回家,以為她是想他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好不容易念著他了,居然只是為了別的男人。
他就知道,鐘玉鉉是最大的威脅。
文昔雀急了,厲聲道:“有還是沒有,我要你一句準(zhǔn)話�!�
她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文昔雀你別太過分了,本侯才是你的夫君,你為別的男人懷疑我?”
“你不也懷疑過我嗎,不,應(yīng)該說你至今都沒有相信過我,那你憑什么要求我完全信任你?你快說清楚,是不是你干的?”
文昔雀已是動了怒了,這種卑鄙無恥的事情,他若是做了,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凌昱珩的臉都黑了,四年的時間而已,為什么就橫亙了一個陰魂不散的鐘玉鉉,她都沒有這么關(guān)心過他。
在她不斷地逼問下,凌昱珩沒好氣地說:“沒有,本侯若是動手,他不可能還活著�!�
他馳騁沙場多年,真和人動真格了,那就絕不會手下留情,非趕盡殺絕了不可,而且他若跟一個文官動武,不就是在承認(rèn)他在別的地方輸給了鐘玉鉉,只能靠武力撿回場子嗎?他才不會做這種丟人的事情。
“好,既然你說沒有,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鐘府跟鐘大人對峙?”
文昔雀得了他的回復(fù),心里松了一口氣,不是他就好,不過她還是希望能借此機會去看望一下鐘玉鉉,就故意激了他一句。
她一提鐘玉鉉,凌昱珩就上心了,多多少少也看出了她的意思來,自是不肯同意的,“本侯是嫌犯嗎,要去跟他對峙?他配嗎?說來說去,我看你就是想去探望他,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他要真有個好歹,你還能救他不成?不準(zhǔn)去�!�
鐘玉鉉又死不了,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他在戰(zhàn)場這么多年,也不見她擔(dān)心過他。
文昔雀沒想到他如此固執(zhí),讓他跟著一起去,他都不能忍受,他真的把她當(dāng)做他的空中雀,不肯給她半點自由。
然而為了確認(rèn)鐘玉鉉的安全,她還是不能放棄,“你能不能講點理,再如何,鐘大人也是你的同僚,我和你一起去鐘府拜會,就這么一件小事,你為什么不同意,算我求你了,好嗎?”
鐘玉鉉安危不明,九成是因為她所委托的調(diào)查靖安侯府一事,他為此受了傷,她又怎能不去看望他。
“我不講理?你為了他求我?”凌昱珩酸得要命,這個可惡的女人,憑什么把好的一面都留給鐘玉鉉,她嫁的人可是他啊,哪有人這樣對自己的夫君的。
凌昱珩心頭郁氣難消,咬牙切齒地說:“你死了這條心,本侯不會讓你去見他,文昔雀,你看看你自己,哪個女人像你一樣,嫁了人還成日里惦記別的男人的?你別真逼著本侯跟鐘玉鉉動手�!�
文昔雀的好脾氣告罄,她已經(jīng)努力在心平氣和地跟他商量了,可事實證明,他根本就是個不講理的混蛋。
“我是怎么嫁給你的,你心里清楚,凌昱珩,過分的是你,你分明知道鐘大人在調(diào)查靖安侯府,他受傷最有可能就和你們靖安侯府有關(guān),你攔著我見他,是想包庇靖安侯府,還是給你自己作掩護?你別逼我把話講得太難聽了�!�
為什么她這么急,還不是因為跟靖安侯府有關(guān),她見識過他們的手段。
她在試圖緩和跟他的關(guān)系,而他卻總是一步一步地逼她,逼得她無路可走,無處可避。
凌昱珩的心越發(fā)冷了,她對他怒目而斥,她對鐘玉鉉擔(dān)憂不已,這就是她所說的她和鐘玉鉉之間是清白的嗎?見鬼的清白,這要是清白,那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