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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她情不自禁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清俊的年輕人,自從聽完她的講述他就一直沉默不語陷入了沉思,“黎老師,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李之麒也用求救的目光看著黎望旌,“那個董大壯實在是太可惡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這個倒是小事,不難懲治,最重要的是扭轉我們鄉(xiāng)的不良風氣!”藤染秋連忙補充,愁眉苦臉的說:“但是有秦家傻子這個活生生的失敗例子在,我們說的再多也是打了折扣�!�

    樂景早就猜到了他這次支教遇到的阻力會有多大,對此也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對于藤染秋反應的情況,他很快就想出了一個解決辦法。

    “群眾抗拒讀書,是因為他們無法從讀書里看到好處,讀書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好處一時半會兒無法展現。我有個想法,我們不如舉辦第一屆潭柘寺鄉(xiāng)識字比賽,設冠亞季軍,并給予豐厚的獎品�!睒肪吧钏际鞈]后開口道:“不是前三名的參賽選手,只要通過初選,也有參與獎�!�

    藤染秋眼睛先是一亮,接著很快就暗淡下來。

    她苦笑道:“這個辦法好是好,但是學校里沒錢啊。”

    “這是鄉(xiāng)里的比賽,當然要讓鄉(xiāng)政府牽頭了,讓政府出資�!�

    藤染秋更尷尬了,“這……政府財政也很緊張,恐怕……”

    樂景特別淡定,“放心,花不了多少錢�!�

    他委婉道:“藤校長,我覺得咱們鄉(xiāng)里應該沒有多少人能通過初選。”

    藤染秋:……

    對哦。

    “就算通過初選的人太多也沒事,到時鄉(xiāng)里買頭肥豬,用骨頭燉個幾百斤湯,進入初選的一人一碗湯打發(fā)了就是,前三名才分豬肉。”樂景笑瞇瞇道:“總共成本也就一頭豬,政府要是拿不出,我也可以自掏腰包�!�

    藤染秋:……

    她憋了半天,不知道應該夸他會過日子,還是罵他是摳門。

    第217章

    回國之無問西東(32)

    藤染秋把呂小花領到了自己家。

    “小花,這幾天你現在老師這里住下吧。你爹娘那邊,老師去跟他們說。放心,老師肯定不會讓你嫁人的�!�

    呂小花低著頭,眼淚撲簌撲簌往下掉,喉嚨里梗了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為什么藤校長不能是她媽媽呢?

    “老師……我,我是干凈的。”她深深低著頭,不讓藤校長看到她此時難堪又羞恥的表情,用盡全身力氣才艱難的吐出那個名字,“柱子,柱子他沒碰過我……”

    “老師,您,您相信我,我,我要臉……”

    如果連老師都不能相信她……她真的只能上吊了。

    明明是十四五歲花一樣的年齡,本應該活的自信張揚,明媚絢爛,眼前的女孩子卻弓腰駝背,畏畏縮縮,連抬頭直視她的勇氣都沒有。多年的營養(yǎng)不良,讓她身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肉,脖子瘦的像麻桿,似乎只要一陣風就能吹折。

    看到她,藤染秋就想到了地里的野草,誰都能踩一腳。

    讀書,大概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勇敢的事了。

    藤染秋眼珠酸脹,心疼的把她摟進懷里,想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個干凈的好孩子,你不會做這種事的,誰敢說你臟,老師我第一個不答應!”

    “別哭,寶貝別哭,做個堅強的孩子,女孩子要想活的好,必須要堅強,只要你堅強了,就沒人能讓你受傷�!�

    呂小花終于能夠痛痛快快的哭出來了,她哭的是那么委屈,那么難過,同時也帶著一絲絲解脫和滿足:

    “老師,老師,謝謝你愿意相信我,謝謝你!我本來都打算去上吊了,只有你相信我,我只有你了嗚嗚嗚……”

    “嗯,別怕,我相信你,老師永遠相信你�!�

    藤染秋抱緊懷里痛哭流涕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我相信你”這句話。

    她這輩子可能都無法讓潭柘寺鄉(xiāng)擺脫愚昧了,但是至少,她可以拯救這個孩子的心靈。

    ……

    識字比賽的提議一經提出,就受到了鄉(xiāng)掃盲辦的熱烈支持。

    鄉(xiāng)掃盲辦的主任何大龍是巴蜀漢子,當下就拍著胸脯豪爽道:“全鄉(xiāng)這么多人,一頭豬哪里夠?既然要辦了,就辦大一點,我們這點錢還出的起的�!�

    “這個主意既然是黎老師你想出來的,這次比賽就由你來當評委吧!你學問高,又是大學老師,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樂景就從善如流的答應了。

    何大龍今年四十多歲,是走過長征的老革命了,當年翻雪山過草地都要堅持跟著班長學識字,最是明白讀書識字的重要性的。

    對于鄉(xiāng)里頑固的厭學之風,何大龍也是頭疼已久,此時就忍不住對樂景大倒苦水。

    “黎老師,你是不知道哈,這段日子為了掃盲,我們的同志天天去鄉(xiāng)里那是又哄又騙又勸,給他們當龜兒子,好不容易勸了一些人去學校,好多人就在那里磨洋工,老師在講臺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光明正大擺龍門陣,氣死老子嘍!”

    樂景此時就道:“我聽藤校長說,是因為秦家兒子秦學的事,所以鄉(xiāng)里許多人才覺得讀書無用?”

    何大龍?zhí)崞鸲腋缸泳椭卑櫭�,表情皺成了苦瓜,“秦學那個事就是極端的個例,莫得一點參考價值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看看,有那么多因為讀書改變命運的例子,都不如一個秦學殺傷力大�!�

    樂景對此早有腹案,托盤而出道:“要想讓百姓們直觀認識到讀書識字的好處,憑借一個識字比賽是不可能徹底扭轉觀念的。他們還需要看到更多讀書有用的例子,所以我在想我們可以學習解放前蘇區(qū)發(fā)動群眾時的經驗,識字比賽結束后,在全鄉(xiāng)各街道舉辦訴苦大會。邀請一些因為讀書改變命運的人過來現身說法,再邀請一些舊社會的人講一下因為不識字踩過的坑,長此以往,一定可以潛移默化的讓讀書改變命運這句話深入心情�!�

    何大龍眼睛一亮,懊悔的拍了拍腦子,“真是忙暈頭了,怎么把這個法寶給忘記嘍!老子等一哈就找人開訴苦大會!”

    他搓了搓手,看向樂景的雙眼精光爆射,哀求道:“黎老師,你那么高的學問,腦子又靈活,辦法還多,能人多勞嘛,我們掃盲辦現在好缺人的,你不如就留在這里撒,給我們想一想掃盲的辦法嘛�!�

    樂景有點哭笑不得。

    沒想到他只不過出了幾個主意就被何大龍看上了。

    樂景解釋道:“我只請了三個月的假,等農歇期過后還要回學校教書的�!�

    何大龍大手一揮,“莫得事,三個月也行的嘛,三個月一道,我們保證完璧歸趙,你就留下來嘛。”

    樂景:“我考慮一下吧。”

    ……

    這次北京各大高校報名前來支教掃盲的學生一共有100個人,老師不多,加上樂景也就8個老師。樂景能出來,也是費盡口舌,才說動了學校放行。

    跟著樂景來潭柘寺鄉(xiāng)支教的學生有七個人,四男三女,隸屬于北大、外國語學校、人大三所大學。

    樂景不怎么約束他們,讓他們自由發(fā)揮,盡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去實習或考察。他們有的去掃盲辦編寫掃盲教材,有的深入農村進行社會考察,還有的去冬學鄉(xiāng)學支教。

    樂景是打算先深入探訪潭柘寺鄉(xiāng),在對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社會概況有了充分了解后,再來決定如何進行接下來選擇什么樣的教育工作。

    所以樂景回到招待所時,只有李之麒在。

    他站在樂景房門前,明顯是在等他。

    樂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你怎么不和你的同學去其他地方轉轉?”

    他記得李之麒似乎對他很有情緒,平時對他唯恐避之不及,這幾天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一直跟著他。

    “我,我有點擔心昨天藤校長說的呂小花。”李之麒現在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他當時對樂景的芥蒂,皺著眉頭憂心忡忡道:“她一個小女孩被人這么羞辱,我怕她想不開�!�

    樂景早就知道李之麒是一個心腸很柔軟的孩子。雖然平時看起來懶洋洋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干勁,其實胸中有熱血。但是此時,他如此細膩的心思還是超乎了樂景的預料。

    “有藤校長在,放心吧,呂小花會沒事的。”樂景對自己的識人能力還是信得過了。藤染秋是一個好老師,她會護呂小花周全的。

    看李之麒的眼神就知道,如果不親自看上一眼,他根本沒法放心。

    樂景會意道:“你既然這么擔心,我們明天就再回去看看吧�!�

    ……

    昨夜下了一場雪,第二天早上樂景開門的時候,外面一片白雪皚皚,屋檐下掛著長長的透明冰凌,西北風吹在臉上如刮肉刀。

    這么大的雪,路上這么滑,肯定是不能坐市里配給他們的小汽車了。

    冬學距離樂景住的招待所足足有三十里地,步行的話得走一天。

    還是何大龍有辦法,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個驢車,讓老鄉(xiāng)趕驢車送他們去冬學。

    坐在顛簸的驢車上,李之麒張口,呵出一口白煙,“好冷啊�!�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樂景遙望蒼茫的雪原,突然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這讓他情不自禁揚起嘴角,露出懷念的表情,“現在正好是三九,最冷的時候�!�

    李之麒一怔,好奇的問:“黎老師你這說的是什么?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這是我們的九九歌。”趕車的老鄉(xiāng)稀奇的回頭看了樂景一眼,“沒想到你這個城里來的讀書人也知道我們鄉(xiāng)下的順口溜啊�!�

    “小時候聽老人說起過,一直記到現在。”

    天空霧蒙蒙的,驢車在白茫茫的雪原上留下兩道蜿蜒的車轍,天地間一片寂靜,北風獵獵的咆哮蓋住了黑驢糾糾的長鳴。

    李之麒鼻子凍得通紅,噴涂的白煙模糊了他臉上的表情。樂景猜他現在也是這樣。

    他輕笑一聲,空曠的天地間,聲音無拘無束的發(fā)散,有種冰冷的虛無縹緲。

    “這是農諺,是一代又一代的農民總結下來的自然規(guī)律和農業(yè)知識,是很寶貴的經驗�!�

    所以哪怕已經是推進全面城鎮(zhèn)化的21世紀,小學教材上依然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農諺。句句農諺都是屬于祖先的厚重傳承。

    “清明前后,種瓜點豆。”

    “天上魚鱗斑,曬谷不用翻�!�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青年聲音冰冰涼涼,像安靜的雪。

    車碾過一望無際的雪,發(fā)出輕輕的沙沙聲。噓,雪在說話。只有安靜的心才能聽到它們的呢喃。

    李之麒慢慢忘記了身上的寒冷,忘記了驢車的顛簸,專心致志的沉浸在青年不疾不徐的聲音里。

    一片雪花,兩片雪花,三片雪花……紛紛揚揚落到他們的頭上,染白了他們的頭發(fā),好像他們安靜的走過了一生。

    很多很多年過后,不再年輕的李之麒多次向他的學生們講述這場大雪中驢車上的授課。

    “你們常常問我什么是浪漫?這就是浪漫。”

    “孩子們,逃課吧,快逃課。因為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比這間教室重要了,比如樓下只開一周的櫻花,再比如幾十年前雪的呢喃�!�

    “文學無用,但是浪漫�!�

    第218章

    回國之無問西東(33)

    浪漫的情懷也許可以一時麻痹對外部環(huán)境的感知,但是不可能永遠麻痹下去。

    雪中驢車上講課,沒見過雪的南方人聽起來可能會覺得很浪漫,但是北方人一聽就知道究竟多冷。

    樂景從沒有小看過北京的冬天,所以這次出門也是全副武裝的,皮帽子,羊毛手套,棉衣棉鞋毛衣毛褲秋衣秋褲一個都沒落下,里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成了個球,可是還是沒抗住凜冽寒風的下馬威。呼嘯的北風獰笑著讓他付出了代價。

    一個小時后,樂景就凍得說不出來話,上下牙齒不受控制的碰撞,身體抖得宛如觸電。

    漫天飛舞的雪花落到他身上,看著詩情畫意,卻很快暴露出了黑心資本家般的丑陋嘴臉,殘酷且貪婪的吸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熱氣。他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只被關進冰庫的僵尸。

    再看李之麒,此時也被凍得臉色烏青,身體抖動的頻率差不多和樂景同調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樂景覺得他下一刻就要變成冰雕后,趕車老鄉(xiāng)的話讓樂景精神為之一振:

    “前面就是冬學了。”

    樂景有點遲鈍的抬頭望去,前方簇擁著無數黑點,在雪原上分外扎眼。

    他慢了幾拍才恍惚的意識到——那不是黑點,是人潮。冬學門前圍滿了人。

    驢車穩(wěn)步向冬學駛去,慢慢的,樂景聽到了幾道高亢刺耳的尖利聲音,這些尖銳的聲音喋喋不休,蠻橫的蓋過了所有嘈雜的人聲。

    “把我女兒還給我!”

    “你自己沒了男人,就嫉妒我閨女嫁人。藤染秋你這個破鞋還要不要臉了!”

    “搶別人家的媳婦,你缺德不缺德?老天爺打雷怎么不劈死你這個賤貨!”

    “再不還人,我就把你的學校給砸了!”

    ……

    此時是中午下課的時間,正是校門口人流量最大的時候。幾個農婦帶著七八個小伙子堵在校門口破口大罵,當然引來了無數學生和家長駐足觀望。

    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彼此之間拐著彎兒認識,此時就有人認出來了其中一個農婦的身份——

    “柱子媽,這是咋了?什么搶媳婦?”

    被叫做柱子媽的女人矮矮瘦瘦,瘦長臉,長著一副尖酸刻薄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主兒。

    “藤染秋把我兒媳婦呂小花藏起來了!我家可給了呂家一頭牛的彩禮!一頭牛�。∥壹蚁铝搜�,結果藤染秋這個賤貨把人給搶走了!”

    藤染秋剛走到校門口就聽到這句話,被他們堵門破口大罵她都沒有怎么生氣。此時卻因為一頭牛這三個字氣的渾身發(fā)抖。

    女孩子的命就這么賤嗎?!

    “現在是新時代了,男女婚嫁自由,包辦婚姻是違法的!呂小花有權決定自己的婚姻�!碧偃厩锎筇げ阶叱鰜�,厲聲駁斥道:“而且根據我國的新婚姻法規(guī)定,法定結婚年齡是男子20周歲,女子18周歲,小花今年才15歲,不可能結婚!”

    可是藤染秋這番有理有據的反駁注定是對牛彈琴。書生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是現在的這種情況。

    柱子媽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藤染秋的鼻子破口大罵,吐沫星子橫飛:

    “放你娘的狗屁!我們鄉(xiāng)下人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我15歲就懷了我家妮子了,18歲都是老姑娘了!你滿鄉(xiāng)里打聽打聽,別說15歲的大姑娘,七八歲就嫁人的童養(yǎng)媳都一把抓!”

    小花媽也大聲附和道:“親家母說的對!小花都這么大了,家里也不能一直白養(yǎng)著她,柱子家里兄弟多,小花嫁過去是享福的命!你這個喪門星自己命硬克死了男人,這會子還作妖想壞了我家小花的好事,丫的怎么這么賤啊你!”

    任藤染秋一肚子的學問,遇到這胡攪蠻纏的鄉(xiāng)下人家,也是有理說不清。而且她只有一個人,對方帶著七大姑八大姨,背后還有家里的壯小伙兒們虎視眈眈,藤染秋一個人終究是勢單力薄。她說了一句,對面就有十句八句在等著她,她嘴皮子都夸磨破了,對方還是油鹽不進的罵街車轱轆話。

    “娘,別給她嘰嘰歪歪了。”呂小花的大哥呂鐵牛是個滿不吝的,見藤染秋這個老妖婆給臉不要臉,一把從褲腰里抽出來三八大蓋指著藤染秋的頭,“把老子的妹妹交出來,要不然老子一木倉崩了你,再推平你的學校!”

    藤染秋臉色微變。她沒想到他這么渾,竟然動木倉!

    她心里暗暗后悔,大意了。早知道她出來時把辦公桌抽屜上的木倉也踹上了。那把木倉還是她機緣巧合虜獲的德國貨,性能甩三八大蓋一條街。

    “拿木倉威脅我?”藤染秋冷笑一聲,面無懼色,聲音里透出深深的寒意,“我打游擊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喝奶呢!你要有膽子,盡管給我開木倉,我死了,你也別想活,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現行反革命,等著公審大會挨槍子吧!”

    呂鐵牛沸騰的腦子被她這么一嚇也多了幾絲清醒,心頭添了幾分怯意,卻不肯表露出來跌份兒,依舊舉著木倉梗著脖子色厲內茬道:“你是老革命就可以搶別人家的媳婦了嗎?你們共黨天天說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都是編出來的騙人的!果黨強拉壯丁,你們就強搶民妻,是不是想送我妹妹給大官做��?你們和果黨有什么區(qū)別!”

    藤染秋氣的臉色鐵青,渾身都在打哆嗦。

    被呂鐵牛這么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一說,在場的群眾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異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話語中到底漏出了對黨的猶疑,這比殺了藤染秋還難受。

    國家剛立,很多民眾對黨還很缺乏了解。他們平時見慣了果黨的橫征暴斂,對所有黨派天然抱有不信任的警惕。再加上他們很多沒有接受足夠的教育,缺乏獨立思考能力,比起藤染秋這個外來戶,自然還是呂鐵牛這個本地人的話更值得信賴。

    呂鐵牛上下動了動嘴皮子,說的輕易,造成的后果卻很可怕。

    如果這件事無法妥善處理,任由呂鐵牛胡咧咧亂詆毀,將會嚴重影響黨的威信力和聲譽,離間黨和人民之間的感情。

    藤染秋強壓脾氣,努力心平氣和的說:“鐵牛,你這話虧不虧良心。你家的地,不是黨做主分給你的?如果不是黨打土豪分田地,你們現在還在給地主家打工,被地主剝削。還有,現在國家在和美國打仗,志愿軍都是自愿報名參戰(zhàn),你聽說過誰家有被搶拉壯丁嗎?”

    藤染秋言辭清晰,有理有據,她說的那一件件好處也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有目共睹的,圍觀群眾的臉色慢慢就緩和起來了。

    也有人出來三三兩兩說公道話:

    “鐵牛,可不能胡咧咧啊,共黨是咱們老百姓的黨,一直想著咱們老百姓幫著咱們老百姓,和果黨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是啊,呂家大妹子,快勸勸鐵牛,有什么話你們坐下來慢慢說,這馬上就要過年了,可不能見血��!”

    “藤校長,小花呢,把小花喊出來,讓她跟著爹娘回去吧。有什么事,等過完年再說�!�

    “鐵牛,聽話,快把木倉收起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娘,你快勸勸鐵牛!”

    小花媽也被兒子這莽撞的行為嚇得不輕,現在才回過神來,急的眼淚都出來了,“鐵牛,你這是做什么,快把木倉收起來!老天有眼早晚劈死這個姓藤的老妖婆,你干什么要搭上自己?”

    在親媽和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勸說下,呂鐵牛就坡下驢收了木倉,卻還趾高氣揚的道:“哼,既然你說你們共黨是我們的黨,那就把我妹妹交出來!”

    其他鄉(xiāng)民也三三兩兩幫腔:

    “是啊,藤校長,呂家彩禮都收了,小花就是人家的媳婦了,你藏著她不占理。”

    “女孩子讀什么書,還不如早點嫁人為夫家生下一兒半女,才是本分。”

    ……

    樂景坐在驢車上,將這個風波盡收眼底,此時終于松了口氣,重新將手里的木倉放進木倉托。

    剛剛呂家男人拿出木倉時,樂景的這顆心直接吊了起來,條件反射也從腰間取了木倉上了膛,瞄準了他的眉心,在那一刻他真的已經做好了把他就地擊斃的心理準備。

    樂景深知此時武德的充裕,所以下鄉(xiāng)前,特意通過向小園的關系,要來一把手木倉防身,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還好藤染秋冷靜自若,有勇有謀,能屈能伸,巧妙的化解了這場信任危機。

    樂景看了一眼還有些回不過來神的李之麒,“你明白了吧,支教沒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李之麒本來被凍了一路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乍然撞上這么驚險的一幕整個人都當機了,他愣了十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

    “刁民……”他渾身發(fā)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凍的,“一群刁民!無法無天,真是無法無天!”

    “現在你明白你進入一個什么樣的世界了吧?你以為農村生活就是平靜祥和的桃花源嗎?”樂景平靜的說:“不,真實的農村生活是一片蠻荒地區(qū),沒有規(guī)矩,沒有法律,沒有道德。我們來這里,就是要用教育重塑新的規(guī)則�!�

    “你如果想走的話,我不會攔著你�!�

    李之麒來到這里,憑借的是一腔熱血,他是來播撒文明的種子的,是來拯救農民朋友的,他以為他是他們的救星,是傳播火種的普羅米修斯。

    現在,他膨脹的腦子終于清醒了,并且多了一些膽怯。

    他來之前,已經對遇到的困難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是剛剛目睹的那一切還是嚴重挑戰(zhàn)了他的認知和底線。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他,他有勇氣直面冰冷的槍口嗎?他能化解這場風波嗎?

    農村生活此時再也不是詩中描繪的雞犬相聞的田園牧歌了,它對他露出了冰冷猙獰的獠牙,寒氣森森,滿懷殺氣,擇人欲噬。

    第219章

    回國之無問西東(34)

    藤染秋好說歹說,終于勸退了鬧事的兩家人,看熱鬧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了。

    她卻并不感到輕松。因為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兩家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當年打游擊也沒這么費勁。

    “藤校長,你就這么放他們走了?”

    藤染秋詢聲望去,這才發(fā)現了站在不遠處的黎望旌和李之麒,然后被他們現在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們兩個人現在的模樣只能用風塵仆仆來形容,青面烏唇,瑟瑟發(fā)抖,一看就知道凍的不清。

    “下這么大的雪,你們怎么來了?”藤染秋關切的迎上去幫李之麒拂去肩上的雪,手背擦過他額臉頰,只覺冰冷僵硬,宛如沒有生命力的死物,“天啊,你身上好冰!快進屋暖暖!”

    李之麒凍得上下牙都在發(fā)顫,卻沒有邁步,他只是低著頭執(zhí)拗的盯著藤染秋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復問道:“為什么放他們走?”

    藤染秋苦笑一聲,“不放他們走還能怎么辦?”

    李之麒表情已經凍僵了,做不出任何表情,說的話也像是結了冰,不帶一點熱氣,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有多么憤怒和激動:“那個男的用木倉指著你,他想殺了你!他就是一個潛在的犯罪分子,應該報警把他抓起來判刑!”

    如果藤染秋年輕個十歲,呂鐵牛敢拿木倉指著她,他就別想活著走出這里。

    如果藤染秋年輕個五歲,她會立刻報警把呂鐵牛抓起來。

    但是,站在這里的是32歲的藤染秋。

    32歲的藤染秋已經明白這個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公平公正的,她同時也明白有時候大道理只是說著好聽,你要是照著做才會跌個大跟頭。

    “如果我敢報警,那么我下一刻就會變成全鄉(xiāng)人民的敵人,他們會仇視我,攻擊我,辱罵我,我會聲名狼藉,徹底無法在鄉(xiāng)里立足�!闭f這番話的時候,藤染秋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一絲不甘和憤恨,坦然的仿佛在說某種無法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guī)律。

    樂景了然開口:“你覺得不可思議?覺得藤校長是在為自己懦弱找借口?”

    李之麒保持了沉默。

    但是從他的眼神就知道樂景猜對了他的心思。

    樂景握上李之麒的手,率先大踏步走進學校,不容拒絕道:“外面太冷了,我們先進去說話。”

    ……

    中午放學,學校里的學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冬學里現在十分安靜。

    雪剛停了一會兒,再次開始漫天揮灑,屋檐外的雪剛被掃凈,現在又蓋上一層“白絨”。

    樂景坐在小火爐旁,黑色的煤塊安靜燃燒著,橘黃色的火星在蜂窩洞口明明滅滅。

    他把凍僵的雙手放在爐火之上,蒸騰的熱氣乍然撞上他生鐵一般的冰手,迅速凝結成濕潤溫暖的水蒸氣輕撓著他的毛孔,又麻又癢。

    樂景幾乎能聽到身上毛孔張開發(fā)出的舒服嘆息聲。

    藤染秋執(zhí)教的這所冬學,前身是前清的一所私塾,老房子,有一些年頭了,墻身處存在著無數人眼看不到的縫隙,呼嘯的北風擠進去發(fā)出鬼哭狼嚎的尖叫,窗戶上糊的報紙也跟著鼓鼓作響。

    這么冷的天,就適合圍坐在爐子前吃烤紅薯。

    樂景腦海里剛浮現這個想法,就見藤染秋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找出來了幾個紅薯放在了爐子上。

    “冬天就適合吃紅薯。”藤染秋熟練的給紅薯翻了個面,又關切的摸了摸李之麒的手,欣慰的笑了笑,“總算有了熱乎氣兒,等會兒吃了紅薯好好暖暖,千萬別感冒了�!�

    李之麒有些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硬邦邦的小聲嘀咕道:“怎么可能會感冒,我沒那么嬌弱�!�

    一股香甜的焦糖味很快席卷了整個房間,李之麒嘴巴里條件反射分泌出了大量唾液,他直勾勾的盯著爐子上散發(fā)著誘人香氣的烤紅薯,早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凈。

    “你不是想知道藤校長為什么不報警嗎?”

    李之麒慢了半拍才意識到樂景是在和他說話。他艱難的從紅薯上抽離目光,“對,為什么不報警?”

    樂景幫著給紅薯翻了個面,聲音輕松隨意好像在閑話家常,“因為藤校長是外人,呂鐵牛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農村都是幫親不幫理。在很多村民看來,是藤校長做錯了事,呂鐵牛就是嚇唬了一下藤校長,這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摩擦,所以如果藤校長要是報警抓人,在他們眼里那就是藤校長囂張跋扈,打擊報復欺負他們,他們就算不敢反抗,也肯定會生出怨憤之心,千方百計給藤校長的工作制造阻礙�!�

    藤染秋苦笑著微微頷首,承認了樂景對此的解讀,她對上男生怔愣的雙眼,對其中的青澀和迷茫格外感同身受,她嘆氣著搖搖頭,意味深長道,“呂鐵牛不算什么。人言可畏啊。”

    李之麒從來沒有這么困惑迷茫過。

    試卷上再偏再難再超綱的題,都會有恒定的答案,他就算不會也可以抄。

    但是現在不一樣。

    最正確的答案卻無法解決藤染秋遇到的問題。

    正義無法得到伸張,好人活的憋屈,出現了問題卻不能干脆利落的解決。

    他驚慌失措又茫然的發(fā)問道:“那些村民……他們是壞人嗎?”

    藤染秋卻沉默了。

    這個問題就連她都找不到答案。

    他們是壞人嗎?似乎也不算。他們也沒做出過什么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惡事。

    那么他們是好人嗎?似乎也不算。他們做了太多讓人膈應的事了。

    樂景幾乎有些悲憫的望著這個年輕的孩子,他消去了唇邊的嘆息,棕黑色眸子里是千帆閱盡后的透徹從容,“這就是生活。”

    “里有鮮明的好人和壞人,生活中沒有。大多數人,既不好也不壞,人性是很復雜的。”

    大名鼎鼎的白銀連環(huán)殺手,在被逮捕前是模范丈夫和模范父親;一個入室偷竊的小偷,因為發(fā)現了大量品選擇了報警;殺人犯潛逃幾十年,搖身一變成了作協作家……

    這就是復雜的人性。

    李之麒低下頭,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樂景知道他現在內心世界正在進行一次翻天覆地的動蕩。成長本來就是疼痛的。

    當然,如果李之麒因為怕疼而選擇逃離這里,樂景也不會因此看不起他。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認清生活的真相后還依舊熱愛生活的。

    藤染秋眼神也微微放空,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

    直到樂景的聲音再次響起:

    “藤校長,小花的事,我認為你不妨放手,讓當地婦聯插手解決,這樣名正言順一點。”

    “��?哦,對,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件事讓婦聯出面是最合適的,我會拜托婦聯的同志好好做小花父母的工作,只要讓他們退了彩禮,這件事就解決了。”

    既然藤校長已經有了主意,樂景也就徹底放心了,吃過紅薯就告辭了。

    ……

    在雪里趕了一天的路,稍晚的時候,樂景不出意料得了重感冒,和他一起感冒的當然還有李之麒同學。

    同樣和他們一起冒雪趕路的老鄉(xiāng)見到他們接二連三打噴嚏的狼狽模樣,咂舌不已,“你們城里人就是嬌弱,這都能生病�!�

    樂景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通紅的鼻子,也有些無奈。他上個世界天天風吹日曬東跑西走拍電影,身體板鍛煉的很結實,很少生病。

    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原主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穿越過來后他又天天坐辦公室,身體素質差,免疫功能也差,所以才這么輕易的就病倒了。

    他真的很討厭生病。

    他不喜歡這種虛弱的無力感。

    樂景一連病了好幾天,嘴里發(fā)苦,胃口不振。冬天本來應該是長膘的季節(jié),他直接瘦了好幾斤,臉頰都凹了進去,看起來又虛弱又憔悴。

    禍不單行,他病還沒好,就從掃盲辦的何主任那里知道了一個壞消息。

    當時樂景正在制定教學計劃,準備讓藤校長的學校作為第一個試點,推廣簡體字。

    何大龍氣勢洶洶推門而入,大聲質問:“黎老師,你和藤染秋校長還有呂小花究竟是什么關系!”

    因為生病,樂景的反應比較遲鈍,他愣了幾秒才慢吞吞回答:“我和藤校長因為工作原因見過幾面。我和呂小花沒有什么關系,我都沒有見過她�!�

    何大龍黑著臉:“那為什么現在外面都在說藤校長搶走了呂小花是受你指使的?”他看著樂景的目光仿佛充滿了懷疑。其實何大龍現在的話說的還算客氣的,外面說的比這難聽多了�,F在外面都說黎老師和藤校長有女干情,藤校長為了留下小情人黎老師,不惜把學校的女學生呂小花送給了他,二女伺一夫。

    樂景:???他之前還吃瓜呢,這吃瓜直接吃到了他自己身上?

    小丑是我自己?

    第220章

    回國之無問西東(35)

    何大龍的質問讓樂景有點懵。

    這都是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他和藤校長也就只有幾面之緣,和呂小花更是從沒有見過,怎么會傳出來這么離譜的謠言?

    樂景直覺有哪里不對。

    感冒嚴重影響了樂景的思維能力,這么簡單的問題樂景足足想了將近一分鐘才想明白哪里不對——他剛來潭柘寺鄉(xiāng)才一個多星期。在當地也沒什么存在感,也不認識幾個人,同樣的,也沒幾個人認識他,這些村民哪怕編造謠言也不應該扯到他身上。

    這個謠言明顯是有心人為了針對他。

    為什么針對他?他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嗎?

    樂景不過稍微深入思考了一會兒,大腦就是一陣暈眩,他閉著眼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所以他才討厭生病。

    何大龍耐心的等待了一會兒,發(fā)現黎望旌低著頭默不作聲,焦急的出聲提醒道:“黎老師,你的解釋呢?”

    “……解釋?”青年反應明顯慢了一拍,有些遲鈍的慢吞吞說道:“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你還想要我怎么解釋?”

    何大龍本來就不怎么相信這個流言,但是常言道蒼蠅不叮無縫蛋,所以此時他就委婉的說道:“我知道你的為人,相信你的人品,但是其他人不知道。藤校長畢竟是個寡婦,有道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即便是為了藤校長的聲譽,以后最好還是保持距離避嫌吧。”

    樂景現在腦子已經成了一片漿糊,何大龍的聲音高高低低時遠時近,說的話還那么讓人膈應,就像一只揮之不去的嗡嗡叫的煩人蒼蠅。

    大腦的不清醒也降低了樂景的自制力,在這種煩躁的情況他的話也夾上了火藥味:“何主任,你也是老革命了,什么寡婦門前是非多?什么避嫌?這些都是早就應該被丟棄的封建糟粕!我和藤校長是同志,是革命戰(zhàn)友,我們之間的交往正大光明,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

    何大龍被黎望旌這番嚴厲不留情的批評給驚到說不出話來。

    打從認識以來,黎望旌就是一副溫和好說話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他發(fā)火,

    驚訝過后,何大龍反倒有點安心了。沒有脾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會咬人的狗不叫。黎望旌現在看起來真實多了。

    “我當然知道你們之間清清白白,我也不是那種封建老古董。但是,這里是鄉(xiāng)下,就得按照鄉(xiāng)下人的規(guī)矩辦事�!焙未簖垏@了口氣,說了句和藤染秋一樣的話,“人言可畏啊。”

    樂景心情更煩躁了。

    “我會幫著澄清這件事,但是具體有沒有用我就不知道了。”何大龍臨走前不放心的叮囑道:“你最近還是不要去冬學了,和藤校長保持一點距離,她一個人帶著女兒過得也很不容易�!�

    樂景本來打算將藤染秋的冬學作為推廣簡體字的第一個試點的。難道要換個地方做實驗嗎?還是說,再多等幾天等風頭過去再說?

    “嘶——”樂景倒抽一口冷氣,太陽穴突然抽痛不已,頃刻間他就出了一身冷汗。

    感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樂景本來是想小感冒自己扛扛就過去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必須要去開點藥了。

    在病好之前,他先按兵不動看看動靜吧。如果這件事真的是針對他的陰謀,那么幕后主使肯定還有其他手段,他做的事情越多,露出的馬腳也就越多,到時候他再見招拆招。

    如果這件事只是普通的謠言,那么只要何大龍?zhí)嫠硶吻澹敲春芸炀湍芷较�,也不需要他特意插手�?br />
    希望只是他多心了。

    ……

    這個只在小范圍內流傳的謠言以超乎所有人預料的驚人速度迅速發(fā)酵、擴散,很快十里八村都有風聞。

    冬季本來就是農村一年之中最閑的時候。老頭子小伙子大姑娘小媳婦兒躲在家里貓冬閑的快長毛了,這個勁爆的謠言讓他們兩眼放光,津津有味,瓜子和八卦更配哦。

    藤染秋畢竟是心思堅定的成年人,不會因為這幾句荒誕不經的流言就方寸大亂。這些年她沒少被潑污水,都已經有些習慣了。所以她還能比較鎮(zhèn)定的繼續(xù)教學工作。

    唯一讓她擔心的是呂小花,她今年不過才15歲!小姑娘面皮薄,這種惡心的謠言對她來說是致命的!

    因此在聽到風聲的第一時間,藤染秋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幫呂小花在學校請了假,拜托了婦聯的同志照顧她,總算讓她和謠言隔絕開了。藤染秋一開始的打算是等謠言散去后,再讓呂小花復學,讓對她的傷害降低到最小。

    可是她千算萬算,唯獨低估了呂小花的向學之心——她不愿落下太多學習進度,所以瞞著婦聯的同志跑進學校偷學。

    呂小花興沖沖的跑進學校,迎接她的卻是同學們鄙夷不屑的眼睛。

    他們嘲笑她,議論她,羞辱她,詛咒她,把她說成天下最該死的蕩婦,罵她是沒臉沒皮的賤人。

    “你怎么還有臉回學校?”

    “去死吧,賤人。”

    “怪不得藤老妖婆對你這么好,你倆都是騷浪賤的破鞋�!�

    “那個姓黎的能不能滿足你�。俊�

    “柱子哥真倒霉,為了你這樣的賤貨搭了一頭牛。你要是還有一丁點良心,就快點退了彩禮吧!”

    ……

    呂小花哭著從學校里跑了出去。

    她拼命跑,拼命跑,一直跑到了河邊。

    河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一只紅狐貍在冰洞處探頭探腦。突然,它的耳朵警覺的動了動,迅速扭過頭,正好對上蹲在岸邊的呂小花的一雙淚眼。

    一人一狐對視了幾秒鐘,最后,是紅狐貍率先移開了目光,它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重新若有所思的注視著身前的冰洞,明顯沒有將她放在眼里。

    呂小花一梗,哭的更兇了。

    “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我死了他們才滿意?我明明什么都沒做,什么姓黎的我根本不認識!我只是想讀書也有錯嗎?我為什么要是女人?我為什么要是女人啊��!”

    紅狐貍被女孩凄厲的哭嚎聲嚇了一跳,夾著尾巴鬼鬼祟祟的跑走了。

    十幾米外的天空之上傳來一道懊惱的鷹鳴聲。一只蒼鷹無精打采的拍打了幾下翅膀重新升高,幾秒后就離開了已經空蕩蕩的河面。

    呂小花坐在河岸邊,抱著膝蓋,直勾勾的盯著狐貍離開的那個冰洞發(fā)呆,她的目光是那樣專心致志,甚至都忘記了自己還在哭。

    ……死了是不是就能解脫了?

    她聽老人說過,如果這輩人是女人的話,那么下輩子就能成為男人。

    如果她是男人的話,就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他了,也不會有人罵她賤,爹娘也不會為了一頭牛就把她賣了。

    如果她是男人的話,她就可以盡情讀書了。

    ……

    李溫江本來今天心情很不錯的。

    今天難得是個晴天,冬天的太陽特別珍貴,他特意坐在走廊上曬太陽。

    燦爛的陽光是最頂級的安眠藥,他很快就墜入了溫暖的燦金色美夢里。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自己正在被人注視的毛骨悚然感,頓時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愁眉苦臉的大臉。

    李之麒:!�。�

    李溫江捂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大口大口吸入空氣,對站在他身側表情沉痛仿佛在哀悼的李之麒破口大罵道:“李之麒,你有病嗎!你不聲不響的盯著我干啥?!老子差點要被你嚇死了!”

    他罵了一通,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一件事,“不對啊。”他瞇起眼睛,不善的盯著自家兒子,“你小子不是去支教了嗎?怎么跑回來了?你該不會是當了逃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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