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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8章
“怎么回事？”科研員問。
司機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有污染物�！�
豬頭屠夫的三角鉤深深扎進了貨車的后輪，強迫這輛車停下。
它獰笑著，一個人拉起了數(shù)噸重的卡車，往小路邊上走去。
研究員掃了眼，檢測儀上，面前的污染物污染值竟然高達7000！
貨艙打開，幾個訓(xùn)練有素的特別行動部人員舉著槍一陣掃射。然而這些子彈甚至僅能打穿表皮。
疼痛讓豬頭屠夫被激怒了。
他揮起了手里的狼牙棒，狠狠往最近的天啟者砸去。加固過的后車廂頓時被砸的稀巴爛，冒出滾滾的黑煙。
這些靈力閾值一兩千的天啟者毫無還手之力。
豬頭屠夫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么簡單？”
它覺得，哪怕是派蛇尾屠夫來，也用不了兩分鐘。
司機踩著油門，連忙催促：“快，快打開生命艙，讓07出來！”
研究員額頭上全是冷汗，他在火力的掩護下來到了后車廂，摸到生命艙密碼鎖的時候，手都在抖，一連輸錯了幾次動態(tài)密碼。
豬頭屠夫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來，踩在土地上，地面都跟著輕顫。
“好了沒？！”阻止豬頭屠夫，對他們來說壓力過于巨大。
事實上，如果不是豬頭屠夫顧及著老板的吩咐，并不想對這些工作人員動手，他們連解封07的時間都沒有。
研究員輸入密碼的最后一個數(shù)字，忙不迭回答：“好了！好了！”
艙門緩緩打開，生命艙里，07的睫毛上掛著一層冰霜，他閉著眼，手上掛著沉沉的鎖鏈，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豬頭屠夫也在等這個時候。
它擠進了后車廂，幾個天啟者壓根不是它的對手，更別提只是普通人的研究員。
研究員表情驚恐，大喊道：“07！07！”
但07卻毫無反應(yīng)。
豬頭屠夫的手抓住了科研員的頭，把他舉起，像是扔垃圾一樣往旁邊一丟。
這個普通人頓時血流如注，斷裂的骨頭都穿破膝蓋，扎了出來。
“不錯，這就是這次的肉豬了。”
豬頭屠夫從圍裙里掏出一個臟兮兮的麻袋，把07裝進了袋子里，扛著他，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
洛川植物園在P市，離X市起碼有700公里。
豬頭屠夫扛著肉豬，健步如飛地走在山路上，內(nèi)心充滿疑惑：“莫非這次報酬這么高，是因為送貨距離遠？”
就在此時，它感覺到肩上的貨物似乎是清醒了過來，動彈了兩下。
“活豬就是麻煩。”
豬頭屠夫走了許久，一直走到了天色蒙蒙亮。從X市一直到了洛川植物園。
這里最大的污染物已經(jīng)被清理，但依然留著許多污染物再次聚集，只不過領(lǐng)地小了許多。
雇主只說把東西送到洛川植物園，但植物園很大。豬頭屠夫一直走到了最深處，也沒看見陸言的蹤影。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豬頭屠夫忍不住停下腳步，擦了擦汗：“是我太久沒運動了嗎，怎么這么熱？”
它是污染物，是污染值高到可以當(dāng)污染源、直接對普通人產(chǎn)生污染的高級污染物。早就脫離了會因為氣溫而感到炎熱的地步。
大夏天送外賣，還遇到客戶跑單，真的很糟心。
屠夫停下腳步，發(fā)現(xiàn)了高溫的來源，居然是自己肩上的這個麻袋。
它隱約覺得有些不妙。因為隨著溫度不斷升高，屠夫表皮肥厚的脂肪層，已經(jīng)散發(fā)出了油脂似的的焦香。
它丟下了蛇皮麻袋。
下一秒，火焰騰空而起，一只修長的、像是白玉一樣的胳膊從里面探了出來。
周圍的草迅速焦黃、枯萎�；鹧鏇_天而起，焚燒山林。在熊熊烈火之中，07舒展著身體，像是浴火重生的鳥。
明明還是晚上，半邊天卻被火焰照亮。
P市的防治中心總部，在凌晨6點響起尖銳的警報聲。
07睜開眼，里面是一片鮮紅的血色。
強烈的威壓撲面而來。
這種壓迫感，屠夫只在自己的老板身上感受過。
“你，你……”屠夫忍不住后退了幾步，炙熱的空氣讓他感覺難以呼吸，“原來不是人？”
“之前是�！�07回答，“不過對于病變度很高的天啟者來說，想成為污染物，只需要一些很簡單的契機�！�
靠近污染源，或者過度使用天賦。
這就是07一路上在做的事情。
這也是07思考許久，才做出的決定。成為污染物，從而獲得……能毀滅、焚燒一切的力量。
一只紅色的鳥落在了07的肩上。它和07一樣，全身都冒著熊熊的火光，
豬頭屠夫暗罵了一聲，想要離開：“東西我送到了，我先走了。”
07平靜的目光看著它：“留下吧�！�
屠夫當(dāng)然不會覺得，07是叫它留下吃飯。
“這一單我可以不收錢�！必i頭屠夫握緊了手里的屠刀，試圖和07討價還價，“我還可以帶你找到顧客是誰�！�
在豬頭屠夫的印象里，會來訂肉豬的人，要么是想吃，要么是有仇。
07思考片刻，道：“抱歉�！�
會用這個方法把他救出來的人只有一個。
他不能把危險留給陸言。
07肩上的紅色小鳥，在此時發(fā)出一聲長吟。下一秒，屠夫被一團火焰包圍。
【天賦42-業(yè)火】。
惡業(yè)害身如火，是為業(yè)火。
豬頭屠夫在火焰中發(fā)出慘叫，它揮動著狼牙棒，砸向了07，帶著魚死網(wǎng)破的決心。
07站在原地沒動，狼牙棒穿透了他的身體，卻只是砸到了一團火焰。
這團火焰分解又組合，最后又變回07的模樣。
07的眼里帶著點淡淡的嘲弄。
豬頭屠夫無能狂怒，然而業(yè)火對它的壓制太強，很快，它倒在原地，失去所有生機。
在極其罕見的情況下，會有部分污染物出現(xiàn)二次進化。因為二次進化，這個天賦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不是原本的天賦被移植走，07也許能進化出更強的天賦。
07最后看了眼遠方，那里是K市的方向。
他人生的前20年是宗炎，20歲的時候意外覺醒成天啟者，在接受過詳細的科普后，自愿成為了研究所的志愿者。
那時候研究所還沒有完全封閉，志愿者也不用關(guān)在狹小的房間里。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每個人都有燃燒自己、然后搏出一條生路的決心。
深紅的火焰像是乳燕投林一樣，從正在燃燒的東西上跳起，然后沒入了07的體內(nèi)。
火勢不再蔓延，黎明得到了應(yīng)有的安寧。
在蒙蒙亮的天光中，07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對不起啊，醫(yī)生。我已經(jīng)熄滅了�！�
第69章
、069
69七流
H市。郊區(qū)廢棄工廠。
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過。
月光灑下，?地上的陰影像是八個蛇頭。八個腦袋和八條尾巴擰成一條線，最終變成了一位身材妙曼的蛇尾女性。
呂知在成為污染物前，有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把自己家的連鎖超市開成當(dāng)代沃爾瑪。
后來她不幸成為了污染物，?在經(jīng)歷過一段膽戰(zhàn)心驚的流亡生涯后，?如今已經(jīng)壟斷污染界肉類批發(fā)，成為X市大型屠宰場老板。
她的人生暫時失去了奮斗目標(biāo)�？傆X得自己該干什么，?但又缺了一塊。
直到前幾天，?呂女士收到了一封信件。
大約三十年前，?在她還是人類的時候，?她喜歡過一個溫文爾雅的學(xué)長�？上Ψ疆厴I(yè)后，就娶了老家的賢惠青梅為妻。
后來她不幸接觸污染源變異，?也是那位學(xué)長，?冒著風(fēng)險把她送回了X市老家。
呂知很感動。雖然在成為污染物后，她的道德觀念有了些許的改變。但在收到學(xué)長的書信后，?她還是決定冒著風(fēng)險，來H市一趟。
那位學(xué)長叫陸城。
在見到來人時，?這位有八個腦袋的女士心情很是復(fù)雜：“看來你也變成了污染物啊。學(xué)長�！�
先知依然把自己蒙在漆黑的布袍之下，說話的是他長在后腦勺的人臉：“我很高興，你愿意來見我。學(xué)妹�！�
呂知道：“你說想要和我談個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生意場上一向不談感情。說吧，什么事？”
先知咳嗽了兩聲：“你不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時機成熟的時刻了嗎？”
呂知挑了挑眉：“什么時刻？”
“當(dāng)然是，由污染物統(tǒng)治世界的時刻�！�
呂知的語氣充滿不屑：“哈？學(xué)長，不好意思，我當(dāng)年學(xué)的是會計，勉強學(xué)了點管理學(xué)。污染物統(tǒng)治世界，別開玩笑了。怎么統(tǒng)治，?人力成本怎么算，統(tǒng)治機構(gòu)是什么？采用什么樣的管理結(jié)構(gòu)？全球幾十億人，才多少污染物，更別提大多污染物都沒長腦子……還統(tǒng)治世界，這群東西，連開個分公司都干不好！一個省里有一個有腦子的就不錯了，就這還想統(tǒng)治世界？真是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
說完，呂知覺得當(dāng)初的大學(xué)男神在自己內(nèi)心崩毀了那么一點。
果然這屆男人不行。讀過書的也一樣。
“你們理工男，就是喜歡異想天開。”呂知站在原地不動，脖子緩緩伸長，繞著先知轉(zhuǎn)了一圈，“原來變異的是腦子，怪不得。說實話，學(xué)長，我的屠宰場還缺個市場經(jīng)理。”
先知內(nèi)心充斥著普信男被白富美打擊后的惱怒，但他依然保持著風(fēng)度：“呂知。我的天賦是預(yù)知，在我看見的未來里……”
“稍等�！�
呂知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閉著眼睛感受了片刻。
再次睜開眼，她的眼眸里冒出森然的怒火：“是誰，殺了我養(yǎng)的豬？！”
豬頭屠夫作為她眾多手下中最肥美的那頭污染物，呂知一直舍不得吃。就等著它污染物突破一萬，做成香香的脆皮五花肉。
沒想到，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呂知出離憤怒，以至于腦袋不受控制地分裂成八個蛇頭。
【天賦10-靈魂契約】
精神系天賦，目前處于玄學(xué)范疇，科研院暫時不清楚其工作原理。
其效用是用于簽署不平等合同，且無法銷毀，強制執(zhí)行。
豬頭屠夫的豬肉章，以及屠宰場的許多合同，都是這么簽下的。
虛空中，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
一個小小的腦子，出現(xiàn)在了呂知的掌心。這個腦子長著一枚眼睛，眼里全是驚恐。
“神國……真主？”呂知吞下了新鮮的腦花，微微瞇起了眼，感覺到了饜足，“好吃。但，殺了我的屠夫，還是過分了。”
*
神國。
無數(shù)靈魂在此忙碌。
胡醫(yī)生作為新到神國的白色靈魂，獲得了牧師一職。主教說他很有前途，剛來就是牧師。干個十年，成為神殿祭司不在話下。
“原來死后的世界，就是這樣嗎？”
今天，他一如既往的早起上班，因為昨天睡的太晚，胡醫(yī)生甚至想再死一次。
就在他準(zhǔn)備開始凈化黑色靈魂時，胡醫(yī)生的耳邊響起了呼喚。
“胡友邦�！�
胡醫(yī)生一驚，抬起頭，四處張望。
只見他的頭頂籠罩著一圈圣光，白白的靈魂也跟著漂浮了起來。
“這是在干咩��！”胡友邦表情驚恐。
一邊的主教激動道：“是真主在呼喚你！天啊，居然是神降！我在這里為神國奉獻了六十年，都沒有遇到過神降！”
胡友邦不知道什么是神降，他只覺得自己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和喜悅，這讓他的內(nèi)心變得無比幸福而虔誠。
他的耳邊響起了天籟之音。軀體不斷上浮，上浮，最終來到一座巍峨的宮殿前。
“我的主�！焙寻钯橘�，跪在了真主身前。
他看不清真主的模樣，只是在腦海里有個模糊的印象。
真主很美，有一頭耀眼的淺金色長發(fā)，藍色眼眸如同天空和日月，背后是六雙巨大的潔白羽翼，像極了西方神話傳說中的熾天使。
真主說話的聲音空靈：“吾長眠已久，醒來后竟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是什么模樣。你是剛來神國的魂靈，跟我說說�！�
胡友邦如同受到洗腦催眠一樣，一股腦地把自己的人生經(jīng)歷事無巨細地說了出來，連六歲的時候還尿床都沒放過。
真主對他的人生其實不感興趣。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終于等到了胡友邦在培訓(xùn)基地的經(jīng)歷。
胡主任老實交代了自己加入極樂教的過程，以及生前最后的經(jīng)歷。
真主溫聲道：“你辛苦了。從此后，俗世的苦痛將遠離你，你的靈魂會獲得永遠的安樂。”
胡主任委屈地哭了：“我的主。以前在醫(yī)院上班，好歹還有節(jié)假日和調(diào)休�，F(xiàn)在來神國，天天007，靈魂都遭不住了……”
作為污染物，真主其實是沒什么同情心的。
對于他來說，所有靈魂只是他豢養(yǎng)的家畜和儲備糧罷了。
但真主依然微笑道：“不要老想著神國能回報你什么，要想著你能為神國做些什么。不努力工作的靈魂只能下地獄�！�
胡主任靈魂一顫，呆呆地回答：“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
白色的靈魂離開。所有的幻影消失不見。
一團灰蒙蒙的混沌之中，漂浮著上百個腦子，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它沒有實體，腦子們開始互相交談。
“肯定是那個叫陸言的干的好事！”
“人皮紙這個二五仔，被人抓到了，難道不會自殺嗎？”
……
……
“好了，都別吵�！弊罱K，一枚最大的腦子發(fā)話了，“就在剛剛，我們痛失了最小的弟弟�！�
“因為契約的力量，哪怕是我，也無法抵抗法則�！�
“但這筆賬，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們沉睡太久，都讓外界忘了真主的威名�！�
聽到他的話后，無數(shù)腦子露出了了然的目光，緊緊匯聚到了一起。
最中間的大腦越來越大，像是肉瘤一樣膨脹起來。
一時之間，所有在神國里的靈魂都跪了下來，嘴里發(fā)出了同一句頌詞：“贊美真主，極樂而永生�！�
“贊美真主，極樂而永生！”
*
飛機的頭等艙，陸言帶著眼罩，像是在睡覺。
系統(tǒng)嗑著賽博朋克瓜子：[07變成污染物了。和你的哥哥處于同一進化序列，他們打起來的話，你幫誰？]
07變成污染物，倒是在陸言的意料之中。
他想要復(fù)仇的愿望太強烈，而原本的天賦又被剝奪，除了成為污染物，的確沒別的路能走。
陸言思考了片刻，才想起系統(tǒng)嘴里的“哥哥”是誰。怨念之墻，那個輪回了三千多次，才從E級污染物進化到S級的污染物。
陸言面無表情地回答：“我的靈力閾值才3600�！�
這兩個人真的打起來的話，陸言覺得，自己只能和系統(tǒng)一起站在一邊嗑瓜子。
系統(tǒng)：[哎，你來的太晚，差了點時間。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世界總是充滿變數(shù)，預(yù)知那個二五仔，本來選中的人活在上個世紀。叫什么來著，喻寒溪？結(jié)果他死太早沒來得及把你……]
說話間，空姐突然驚呼了起來。
“先生！您流鼻血了！”
乘坐飛機流鼻血，倒也不算少見。因為壓力改變，經(jīng)常會有鼻粘膜受損的情況發(fā)生。往往出現(xiàn)在飛機降落的時候。
現(xiàn)在馬上就要到機場，的確是在降落。
陸言摘下眼罩，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血滴答滴答的落下。
空姐拿來了滴鼻凈。陸言揮了揮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他的耳膜刺痛，眼前忽明忽暗。出血的原因，大約也不是因為氣壓變化。
系統(tǒng)的語氣充滿歉意：[抱歉。]
陸言用手絹擦了擦血，道：“你是故意的�！�
系統(tǒng)又說了一些超過陸言現(xiàn)在權(quán)限的東西。而這個東西，顯然涉及到了陸言的身世來歷。
[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
“雖然早有預(yù)感，但是好像也不是很意外。”陸言思考了片刻，問，“我是陸城親生的嗎？”
系統(tǒng)沉默了許久，艱難地回答：[不是。]
“你故意在聊天中，讓我明白這件事。是因為我很快會遇到一些什么，是嗎？”
[……大概率，是。]
陸言走下飛機，手絹已經(jīng)被血染紅。他到的時候是晚上，低著頭，倒是不怎么顯眼。
他問系統(tǒng)：“你會讓我去死嗎？”
系統(tǒng)的語氣難得溫柔：[眼睛會騙你，記憶也會騙你，我永遠不會。因為我本不該存在，卻因你而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上（指12點前）�。。�
PS：喻寒溪：喻知知（被藏到未來的0號）的養(yǎng)父。
PS2：
呂知姓名的由來——（以下百度）
八岐大蛇是日本神話中的怪物，別稱八俁遠呂智、八俁遠呂知，一般被認為是某種強大的妖怪或禍神。它是一種能帶來災(zāi)難的兇猛巨蛇，有著八頭八尾的可怕外貌，其身體內(nèi)蘊藏一把傳說中的寶劍。
第70章
、070
70七流
燕京，?防治中心總部并不平靜。
“7號實驗體叛逃了�！钡谝谎芯克缃竦乃L李榮成眉心緊蹙，“根據(jù)定位，07最后出現(xiàn)在P市植物園附近，和P市防治中心夜里檢測到的高危污染源時間、地點吻合�！�
負責(zé)把07帶回來的科研員杵著拐杖，?開始向大佬們匯報情況：“是污染物劫走的。我很確定，?是X市屠宰場的屠夫。它的圍裙上有屠宰場的標(biāo)記。并且說，‘07就是這次的肉豬’�！�
“現(xiàn)場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呢？”
“無明顯打斗痕跡。未發(fā)現(xiàn)高級污染物殘骸，?污染值殘余明顯�！�
“屠夫為什么會劫走07？”
“07為什么會畸變成污染物？”
李榮成的目光如炬：“07在過去幾十年里，?一直很安分守己，?是我們研究所內(nèi)最穩(wěn)定、溫和的實驗體。我懷疑07在X市的治療過程途中，?受到了一些精神暗示……恕我直言，當(dāng)初07的科研員死亡方式也十分蹊蹺。魏老在我們研究所工作時，?從未表現(xiàn)出自殺傾向�！�
李榮成：“如今天賦檢測還是太不嚴謹了，?全靠天啟者一張嘴。依我看，就該送到研究所強制檢測�！�
特別行動部的王部長眉頭一皺：“你直接報諦聽的身份證號算了。當(dāng)初可是你們請人去進行治療的，?現(xiàn)在07跑了，就把鍋往特別行動部的職工頭上甩，?不太對吧？至于天賦檢測，現(xiàn)在這項技術(shù)壓根就不成熟。我是不會同意把它運用到部員們身上的�！�
“好了，都別吵了�，F(xiàn)在形勢這么嚴峻，是窩里斗的時候嗎？”
主任的視線在在座所有人身上掃過，她年過半百，眼神卻依然堅定而銳利：“你們別忘了，還有一個人。”
“誰？”
“公維彬�！敝魅纬谅暤溃八底吡�01，未必不想再要一個07�！�
李榮成當(dāng)即道：“不可能�！�
其他人不清楚，李榮成卻很清楚，?07的天賦在去植物園前，就被剝離了，公維彬怎么可能會要一個廢物。
第三研究的副所長紀文突然開口：“看來李所長很篤信公維彬不會偷07？說起來，第一研究所的自查報告到現(xiàn)在也沒交上來。除了01、07，剩下的3到9號實驗體，什么時候讓我們參觀參觀？”
紀文推了推眼鏡片，反光擋住了他眼眸里的深意：“我也想知道，‘造神計劃’從四十年前被批準(zhǔn)，進行到現(xiàn)在，向我們展示的究竟是神跡，還是鬧劇�！�
*
陸言一直到下飛機，也沒能停止流鼻血的狀態(tài)。
他知道自己的血液有些特殊，因此也不敢出機場，怕招來了什么污染物。
陸言自己倒是不慌，主要是怕周圍的普通人遇到麻煩。
他坐在貴賓廳里，等著血液凝固。
再生這種天賦，連頭斷了都能接好。卻沒辦法控制全知使用過度的后遺癥。
他抬頭望著天花板：“你騙我。”
系統(tǒng)：[嗯？]
“你說過，我是全世界唯一一個隨時都在使用天賦，并且不用擔(dān)心后遺癥的人�！�
[性感阿統(tǒng)，24小時免費陪聊。但我畢竟是一項天賦，過度依賴我，怎么可能不付出代價。]
不得不說，作為中心城市，A市的治安還是很好的。
K市因為經(jīng)歷過傳染性污染病封城，如今空氣里平均污染值濃度為3。A市只有1.3。
貴賓廳內(nèi)，放著舒緩的音樂，調(diào)子很空靈，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陸言仔細聽了片刻，感覺像是拉丁語。
過去醫(yī)院的醫(yī)生手寫病例，為了方便，常常使用簡化的拉丁文。
因此，出于興趣，陸言特地學(xué)習(xí)過一點拉丁文，不過僅限于寫和讀，說和聽就差了很遠。
這首歌里，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的詞頻，就是“安寧”和“永恒”。
[宿主。]
系統(tǒng)對他的稱呼很多變，譬如什么“乖兒”“乖乖崽”“言言子”……
陸言已經(jīng)熟練地學(xué)會無視了。
然而“宿主”這種嚴肅的稱呼，卻很少從系統(tǒng)口里聽見。
[說起來，你喜歡吃烤腦花嗎？]
“什么？”陸言一愣，下意識詢問。
只是系統(tǒng)沒有回答。
深夜3點，機場很是安靜，周圍只有零星幾個行人。
陸言打開手機，看著通訊軟件里最后一個聯(lián)系人。
他來之前給唐尋安發(fā)了條消息，說自己11點的飛機，大概3點鐘到。
唐尋安說，會來機場接他。
只是現(xiàn)在，陸言在人群里望了一圈，沒看見唐尋安的影子。
如今是八月底。
休息室里的空調(diào)溫度太低，陸言穿的夏裝，難免有些冷。
他轉(zhuǎn)頭，對前臺道：“麻煩溫度調(diào)高一點�！�
前臺小姐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好的，先生�！�
這個笑容標(biāo)準(zhǔn)的能印刷到服務(wù)守則上。
溫度很快調(diào)整到了人體適宜的溫度，陸言等著止血，難得有些困了。
他很想睡覺。
幾乎是意識到這件事后，陸言就清醒了過來。
這不應(yīng)該。
哪怕是當(dāng)初在人魚島上吞了王魚，因為排異反應(yīng)困得要死，他也沒有過“想睡覺”的想法。
他站了起來，看向了前臺。她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完美的笑容。
在發(fā)現(xiàn)陸言的視線后，前臺微微鞠躬，道：“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而陸言卻開始覺得這笑容很是眼熟。
貴賓室里，除了他空無一人。
大概是因為失血，又或者是睡眠不足，陸言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他拉著行李箱，往前走去，外面的溫度瞬間高了不少，周圍是絮絮的說話聲。
“我都說了不用來接我……”
“媽，我飛機到了�！�
“招標(biāo)方案哪怕是通宵，也要給我改出來！”
那瞬間，陸言甚至有了回到人間的、劫后余生的喜悅感。
只是這份喜悅并沒有維持很久。
因為陸言發(fā)現(xiàn)，所有路人的臉上，都掛著一模一樣的笑容。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
陸言低聲呼喚：“系統(tǒng)。”
沒有回應(yīng)。
陸言的手握住了腰側(cè)的刀。
過去他其實不太理解，為什么唐尋安到哪都會帶著自己的那把唐刀，但是此時，這把刀的確讓他有了些許的安全感。
陸言這次來A市，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想來換把好刀。K市畢竟連省會都不是，防治中心的武器儲備很是有限。
陸言握著刀，頭痛欲裂。
他的眼前一黑。很快，陸言意識到，不是他失明，而是機場停電。
瞬間，周圍一切聲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人聲還是腳步聲，安靜的像是世界里只剩下他這么一個人。
陸言能夜視，哪怕是在夜晚也能游刃有余。這個能力讓他很多次絕處逢生。
只是如今他舉目四望，發(fā)現(xiàn)周圍游客仿佛憑空蒸發(fā)了一般，不見蹤影。
陸言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過載的心跳聲讓他的體溫不由自主的升高，魚鱗從肌膚底下冒了出來。一直從胳膊覆蓋到指尖。
大廳的白熾燈閃爍了兩下，在光與暗的交界點，陸言的瞳孔在那一剎那，不受控制地縮緊。
燈光恢復(fù)的短暫幾秒，機場里所有微笑的人，不約而同地扭過頭，看向了他。
就連貴賓廳里的前臺小姐，腦袋也旋轉(zhuǎn)到了后背，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
這些人異口同聲的發(fā)問：“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他們緩緩朝陸言靠攏，在一閃一閃的燈光里，這些人動作像是定格動畫一樣僵硬。
微笑的人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堵人墻，把陸言圍在最中間。
陸言終于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見過這樣的微笑。
也是在A市，總部的培訓(xùn)中心，那個神國來的傳教士，臉上也掛著同樣的笑容。
體內(nèi)的王魚躁動異常，陸言甚至聽見它發(fā)出了焦躁不安的嘶吼，像是龍吟。
直到今天，陸言才知道，原來王魚其實會叫。
陸言深吸一口氣，提起行李箱，擠開這些人的肩膀，往外走去。
路人們沒有動手阻攔，臉上笑容依舊，像是向日葵一樣，一張臉緊緊跟著陸言，只是眼神逐漸變得陰冷而潮濕。
因為唐尋安說過要來接他，所以陸言婉拒了A市防治中心派來的專車，如今一看，自己的舉動的確不太成熟。
現(xiàn)在是深夜，陸言走出機場大廳，別說出租車了，連共享單車都沒看見一輛。
他用手機撥打起總部的求助熱線。
在十幾秒呼叫后，電話被接通了。
然而，只聽了一句，陸言就面色鐵青的掛掉了電話。
電話里的人用一成不變的腔調(diào)詢問：“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甚至不用看見，陸言就能想象出接線員此時嘴角含笑的模樣。
陸言掛掉電話，定定看著手機屏幕。
幾滴粘稠的紅色液體落在了屏幕上。
他下意識抬手一擦，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又開始流鼻血。
陸言很少感覺到孤獨。
然而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