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彭野說:“淡。”
煙細細的,煙嘴上有她嘴唇的香味。他想起那天在雪地里,程迦抽他的煙,濃烈得被嗆到。他心里有些好笑,人卻平靜地把煙還回去。
程迦接過來,抬頭望星空,過了好一會兒,她朝著天空吐出長長一串煙霧,說:“這次來,拍的幾乎所有照片都在那個相機里�!�
彭野沒有安慰,他清楚嘴上說什么都沒用。
他望著星空不說話,某一瞬間,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扭頭看程迦:
“所以黑狐要追殺你�!�
程迦擰眉,想了一會兒,明白過來:“你意思是我相機里有黑狐的照片?”
“你和黑狐只打過一次照面,但很可能你拍進相機里了�!�
程迦回想,那天她在客棧,的確拿著相機去屋頂照相,還照過街道上的行人。
“他在那條街上,他抬頭看到我了。”
彭野:“他應該沒戴面罩和墨鏡,被你拍到了正臉。不然不至于追殺你�!�
程迦:“他們的目的是我的相機。這么說……林麗她……”
彭野咬了一下嘴唇,她很可能成為第二個替死鬼。
程迦含著煙,再次打林麗電話。這一次,快要掛斷時,接起來了。
程迦把煙從嘴里拿下來,沒立即說話。
“你是林麗的朋友吧?”接電話的是個男人,鼻音很重,發(fā)音不清。
程迦摁滅了煙,剛要說話,彭野把手機拿過去,平靜道:“對,你哪位?”
那人道:“哦,路人。她路上蹭壞了我的車,身上沒帶錢。你過來接她一下,順便帶上給我車六千塊錢的賠償費。”
程迦皺了眉,林麗不可能沒帶錢。
彭野接過話兒說:“林麗沒事兒吧,我和她說幾句話。”
“林小姐,接電話吧~”那語氣不知是禮貌,還是輕佻。
接著是林麗的聲音,很平靜:“金偉嗎?我在路上……不小心碰了人家的車,得賠點兒錢,你帶過來吧,也就六千……”
彭野等她講完,不緊不慢道:“我是程迦。”
那邊林麗倒吸一口冷氣,語氣隱隱發(fā)顫:“你……”一個字,又忍住了,“程迦啊,我以為是金偉呢,我走的時候,錯拿了他的相機�!�
她不蠢,沒說相機是程迦的,不至于到時見面有牽扯。
林麗語氣微顫:“是真‘拿錯’了。你讓他相信我,我發(fā)現(xiàn)后給他打過電話,沒打通。真是拿錯的�!�
彭野看程迦,她垂著眼。
彭野說:“你在哪兒�!�
“木子村,具體地點你到了給我打電話�!绷蛀愓f,又很慢地加了句,“對了,他們和我談得挺好,沒有不愉快。人都挺好,我用相機照了幾張……照片,金偉應該不介意吧。”
程迦看了彭野一眼,彭野說:“他應該不介意�!�
“最好今晚前趕到,這群朋友很忙,他們也要趕路�!�
“好。”
彭野掛了電話,說:“對方搶了相機后,正好撞上有人給林麗打電話,想順道撈點兒錢�!�
程迦:“不能報警了�!�
林麗暗示她留了不雅照在他們手里,帶警察去,她不會作證,反而站在對方那邊。荒原大漠,他們還沒進村就會被發(fā)現(xiàn)。
反倒他們兩人去,對方不知他們知道對方是壞人,也不知他們是機主,以為相安無事賠了錢就走人。
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認出彭野。
程迦問:“木子村在哪兒?”
“可可西里腹地。”彭野停頓了一下,說,“去那兒要過沙漠。晚上走很危險,我們得在這兒休息一晚�!�
程迦沒有異議。
“你覺得林麗是故意還是拿錯?”
“不知道�!�
彭野往屋里走了一步,回頭問:“從哪兒弄錢贖林麗?”
程迦說:“找金偉要�!�
**
走進客棧,開房時,程迦說:“一間房。”
彭野扭頭看她。
程迦很是順理成章:“我錢包在越野車的相機箱里,你身上應該也沒多少錢吧�!�
彭野吸著臉頰,沒應聲。
追她的車追得急,什么沒帶,只剩褲兜里三四百塊,成了兩人所有家當。
老婆婆說:“標間50,單人間40,你們住哪個?”
彭野說:“單人間�!�
這回輪到程迦扭頭看他。
彭野笑笑:“不是沒錢么?十塊也得省著�!�
**
進了房間,彭野先去洗澡。程迦翻箱子,看有沒有哪兒藏著錢,最后居然真在牛仔褲兜里找出一百塊。
彭野光腳從浴室出來,程迦蹲在地上,沖他揚揚手里的錢:“意外發(fā)現(xiàn)。”
她遞給他,語氣認真:“你拿著。”
“給我干什么?”彭野說著,坐到床邊,他微弓著腰背,胸肌腹肌齊齊繃著,洗澡后身體沒擦干,肌膚上粘著水滴。
“給你管錢。”程迦說。
彭野接過來,有些好笑,他無意識揉了揉頭發(fā),剛洗過,頭發(fā)上的水飛灑出來,濺到程迦臉上,有皂莢的清香。
他發(fā)覺水濺了她一臉,準備坐遠點兒,卻見她直直盯著自己的兩腿之間。他只穿了條內(nèi)褲,因為坐著,顯得更大。
彭野俯下腰,大手握住她的腦袋,往浴室方向擰:“去洗澡�!�
程迦扭回頭來:“你不洗內(nèi)褲?”
彭野被她問得有些尷尬:“我什么也沒帶�!�
程迦盯著看:“現(xiàn)在洗,明天就干了�!�
彭野:“……”如果一人住一間,他就洗了。她在這兒,他洗了穿什么。
程迦抬頭,目光從內(nèi)褲移到他臉上,淡淡道:“我又不是沒看過�!�
彭野:“……”
他走進洗手間,脫了內(nèi)褲,在水龍頭下沖洗。
夜里很安靜,只有他搓內(nèi)褲的聲音。
程迦脫了鞋,光腳走過去透過門縫看,他弓著腰身,因搓洗的動作,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額發(fā)上的水珠搖搖欲墜。
目光緩緩下移,他腿間的龐然大物隨著他身體的顫動在晃蕩。
程迦脫了衣服,卻穿上高跟鞋。她拿了東西,推門進去,兩人赤身相見。
高跟鞋敲打著浴室地板,程迦走到花灑下,擰開水沖涼,只有冷水,她身體微微發(fā)顫。
她握著花灑,小心翼翼避開胸脯上的傷。
她就那樣在彭野面前,淋著水,歪著頭,用手撫摸自己的身體。
洗了一會兒,她回頭,眼眸濕潤,彭野也看著她。
她略一垂眸,他身體的反應已經(jīng)明顯。
程迦關(guān)了花灑,沒擦身上的水,濕漉地走過去。她擠進他和洗手臺的縫隙里,背部貼住他的胸膛。她看向鏡子,他的眼神與她相交。
鏡子里,彭野低下頭吻她的耳垂,雙手環(huán)住她的身體,撫摸她胸脯,她的腰身,她的腿根。
程迦雙手背到身后,捧住他腿間的巨物,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身體里一個激靈。她十指如靈蛇,從根部緩緩揉捏,絲溜溜滑到頂端,指肚輕輕揉按。
彭野咬緊了牙,他的身體在她背后打顫。
她撕開安全套,廢了一番功夫給他套上去。
她翹起腰臀,將它塞到她的縫兒間,火熱之物輕彈摩蹭著,她顫了顫,扭動細腰來回摩擦,不一會兒就把它打濕了個通透。
彭野盯著鏡子里她半閉雙眼銷.魂的表情,覺得自己快忍不住,幾乎要炸裂開。
她抬起手臂,朝后勾住他的脖子,稍稍拉彎他的身子。她盡力踮起腳尖,臀部翹起磨蹭他的下頭。
她仰著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不用等了,進來�!�
彭野神色難耐,他抓住她的右手,十指交叉,摁在鏡子上支撐,另一手摸到她臀下打開她,沖頂而入。
程迦猛地朝前傾,差點兒撲撞上鏡子,卻被他勾手抱住,用力摁回到身邊。他捧著她的胸部,狠狠揉著。
她一手被他抓著,一手抓著他,看著鏡中他在她身體里沖撞進出。
她踮起腳尖,扭擺著腰臀,摩擦他的下腹,配合他的進出。狹窄的浴室里,只有身體擊撞的聲響。
這聲響顯然不夠。
他貼在她耳邊,呼吸很沉,喘息聲隱忍而渾濁:“不喜歡出聲?”
她啟開雙唇,大口地喘氣,鼻息噴出,鏡子時而模糊,時而干燥。
他狠下力:“說話!”
程迦眉心狠狠擰起,被他撞得猛然前傾,兩手撐住鏡子。
他盯著鏡子里的她,眼神審度,銳利如狼。
他越來越狠,她雙腿打顫,繃直了腳尖,磨蹭著他小腿上的毛發(fā)。
“說!”他下力一頂。
“嗯……”她死死咬著嘴唇,喉嚨里溢出一絲幾不可聞的聲音。她深深低下頭去,手指摳抓著玻璃,周身的肌膚泛著粉紅色的光。
彭野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他眼睛發(fā)紅,盯著她的臉看。
她目光渙散,表情迷醉而嫵媚,極致的痛苦與狂歡交替呈現(xiàn)在她臉上。她死死擰著眉,幾乎咬爛了嘴唇,卻偏是不發(fā)出一點兒聲響。
他知道她在抵抗,那是她的意識被片刻征服的標識。
她不給他。
她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被他撞擊得搖搖欲墜,雖不發(fā)聲,身體卻在瘋狂地迎合他。她幾次三番體力不支,幾乎滑落,可支撐的右手始終被他緊摁在鏡子上。
……
彭野把綿軟如泥的程迦抱回床上,蓋上被子,她有點兒冷,不經(jīng)意抖了幾下。
彭野上床,把她拉到懷里捂著。他身上很熱,沒一會兒,程迦就不抖了。
睡了不知多久,她轉(zhuǎn)身滾進他懷里,大腿有意無意在他腿間磨蹭。
黑暗中,彭野喚她一聲:
“程迦�!�
“嗯?”
“明天要早起。”他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那你睡啊�!背体日f。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從他那根部順溜兒地摸到頂端,柔軟的身軀翻身爬去他身上,輕輕一甩頭發(fā),騎坐起來。
他還怎么睡得著?
☆、第35章
chapter35
r35
陽光灑進來的時候,彭野醒了。
夜里有程迦在,他完全沒自制力可言。昨晚,他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但睡眠出奇安穩(wěn),所以醒來時整個人精神十足。
他一睜眼就看見了陽光和程迦,她枕在他手臂上,安然睡著。
他認真看著素顏的她,比平日里年輕,眉目都是淡淡的,唇色也淡,皮膚白得透明,臉頰上有一兩點淡淡的小雀斑。
她抱著他的身體,手還抓在他的背肌上。
彭野看了她很久,她一直沒醒。直到窗外傳來早市的嘈雜聲。彭野抬頭看了眼太陽的位置,目測大概早上8點。
“程迦�!彼N過去,在她耳邊喚她。
她睫毛顫了顫,隨即,緩緩睜開眼睛,淺色的眼瞳,平淡而平靜。
她定定看了他幾秒鐘,可能不太習慣彼此親近的距離,她回頭望了望陽光,聽見外邊隱約有人聲,問:“幾點了?”
“快8點。”
“這么遲?”她微微皺眉,一下子起身翻下床,從地上拿起衣服穿上,又把七七八八的安全套撿進垃圾簍。
她問:“來得及么?”
“來得及�!迸硪跋铝舜玻叩较词珠g,摸一摸掛在架子上的內(nèi)褲,干了。
他穿了內(nèi)褲,走出來穿衣服。
程迦已迅速收拾好自己,正收拾箱子。
沒有多余的話。
潛意識里因丟失相機而壓抑著的躁郁,在昨晚的性.愛里得到平復,她回歸常態(tài)。
洗臉刷牙后,彭野提著行李箱下樓。他看出程迦擔心時間不夠,拍拍她的肩,說:“沒事,來得及�!�
程迦笑了笑,手伸過去,捏他的下巴。
彭野平靜看著她。
她搖搖他的下巴,說:“美.□□人。”
彭野:“……”
**
早市上人來人往,開車出去是龜速前進,經(jīng)過煮奶茶賣奶酪的攤子,彭野問:“吃點兒早餐?”
程迦說:“我不餓。”
她微微擰眉,望著車前慢慢蠕動讓開的人群,隔了幾秒,扭頭問,“你餓了么?”
彭野握著方向盤,一時無言。
程迦想起他們從昨天下午就沒吃東西,且他還消耗了一晚上,她說:“停下來吃點東西�!�
彭野摸著方向盤,想了想,說:“你吃不習慣藏菜,還是面條吧。”車開出巷子,停到一家面館門口。
程迦推開滿是油污的玻璃門進去,館子店面很小,墻面灰里透黑,店里擺著簡易的塑料桌椅。透過收銀臺的窗口,可以看見里邊烏煙瘴氣的廚房。
店外人聲嘈雜,店內(nèi)擠擠攘攘。
程迦坐下時,摸了下桌子和椅子,黏黏的一層污。
彭野沒坐,拎一把將坐下的程迦。
程迦仰頭:“怎么了?”
“換一家店�!迸硪拔欀肌�
他看向外邊,斜對門有家賓館,第一層開了個酒家,環(huán)境看上去不錯。
程迦看一眼,說:“算了,就這兒吃吧。”
身后有人走上來,程迦為了避讓,不經(jīng)意往彭野身邊貼了貼,道:“我們不是沒錢么。”
她仰著頭,白皙的臉頰離他很近,表情看上去很認真,甚至有點兒嚴肅。
彭野好笑:“怕別人聽了笑話我,所以聲音這么小么?”
旁人走過去,程迦就后退了一步,說:“就這兒吧,那酒家看著空蕩蕩的,沒人去,或許不好吃�!�
彭野說:“這邊人多是因為便宜�!�
程迦不和他講了,扭頭看墻上黑筆寫的菜單,說:“我要一碗拉面�!�
彭野上前去窗口點了兩碗面,一碗加牛肉。
給錢時,他回頭看一眼,程迦半邊屁股坐在凳子上,很拘謹。手平放在兩腿上,沒碰桌子,腰板挺得筆直。
彭野拿了找零的錢,走過去抽出餐巾紙,給她擦桌子。
坐下一會兒,老板喊面好了。
彭野去端面,程迦看窗口里遞出兩個大碗,起身跟過去:“我?guī)湍�。�?br />
彭野回頭一看,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卻也沒說。
程迦往面里加了點辣椒,問:“怎么了?”
彭野無奈地笑了笑,說:“人多,你一起身,位置就被占了�!�
“是么?”程迦回頭,她剛才的位置此刻坐上了一男一女。
程迦皺了眉,端著碗走過去要把位置搶回來,還沒走到跟前,腳步就停了。那男的只有一只胳膊,女的是個孕婦。
程迦轉(zhuǎn)頭看彭野,表情有點兒無言的迷茫:“我們上哪兒吃�。俊�
店里人來人往,都沒地方站。
彭野揚揚下巴:“外面�!�
玻璃門外,幾個粗獷的漢子蹲在臺階上,端著碗吃面。
彭野臉色不太好,頭皮都是麻的,程迦卻二話沒說,捧著碗走出去。走到門口,撞了撞門,回頭看他:“你幫我推一下啊�!�
彭野立刻上前,給她推開玻璃門。她抱著大碗走出去,蹲在店門口,胡亂咬開一次性筷子上的塑料袋,埋頭就開始吃。
彭野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就笑了笑。他蹲在她身邊,和她一起吃面。
正是上午熱鬧時,街上什么都有。壯漢,小孩,蔬菜擔子;農(nóng)婦,老頭兒,馬牛羊,熙熙攘攘從程迦面前走過。
程迦吃了幾口,發(fā)現(xiàn)不對。
她問:“老板是不是忘記給你碗里放肉了?”
彭野咬著面,沒有回答。
又有位大漢走出來蹲下吃面,程迦扭頭見他碗里也沒有,這才意識到,面里有肉并不是標配。
她沉默幾秒,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操,我們是真窮啊。”
說完,人就笑了。
彭野奇了怪了:“你笑什么?”
程迦說:“我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也沒多想。
她把碗里的肉夾給彭野,說:“我減肥�!�
彭野也沒還回去,嗤笑一聲,問:“能再矯情點兒么?”
程迦譏諷道:“那我得養(yǎng)著你,不然你晚上沒力氣�!�
彭野又覺自己真沒事兒找事兒,說:“你還是矯情吧�!�
程迦吃了幾口,不知想到什么,筷子往碗上一搭,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彭野察覺:“怎么了?”
程迦抿抿唇:“那天,我不該沖那兩個嬉皮士潑汽油。”
“怎么突然想起這個?”
“路上或許得買汽油,不知道錢夠不夠。”
彭野淡淡笑了笑,繼續(xù)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