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盛淺予用表情回應他,讓他覺得她是真的第一次聽說。
“嗯,喬治笙跟宋喜是隱婚�!�
盛淺予問:“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丞也不傻,微微一笑,開口回道:“如果盛小姐不信,有機會可以當面問問他�!�
盛淺予什么都沒問出來,一時間沒有說話,心底暗想,喬治笙‘信任’的人,也未必都是可信之人。
見盛淺予視線微垂,自顧自的吃東西,祁丞抬眼說:“還在想著他嗎?”
聞言,她動作一頓,緊接著抬起頭,跟祁丞四目相對。
祁丞道:“盛小姐不用對我這么警惕,我是你這邊的人�!�
盛淺予道:“那我的對面是誰?”
祁丞淡笑著道:“無論你的對面是誰,只要是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盛淺予也笑了,笑得非常淡,那抹勾起唇角的弧度,在她臉上看起來就像是嘲諷,她眼底還是淡淡的神情,幾秒后回道:“如果我的敵人是你呢?”
祁丞似乎沒想到盛淺予會這么說,短暫的停頓,很快道:“任憑處置�!�
盛淺予淡笑著低下頭,菠蘿古老肉吃在嘴里,沒有甜味兒,只剩下酸澀和莫名的苦。
等到咽下口中東西,她才開口說:“我討厭兩種人,一是自作聰明的人,二是拿我當傻子的人,祁先生覺得自己是哪一種?”
祁丞說:“我哪種都不是,只是一個很認真想要討喜歡的人開心,可那人偏偏心里有人,覺得我怎么做都不對的委屈人罷了�!�
盛淺予沒抬頭,徑自問:“喜歡的人?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背后的東西?”
祁丞意外的坦誠,“有區(qū)別嗎?你就是你,你也是盛家人,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就像我從不討厭女人愛我的錢財,因為這些就是我與生俱來的,我為什么要討厭自己的長處?”
盛淺予不出聲,祁丞繼續(xù)說:“退一萬步來講,即便你不姓盛,你還有美貌,有學歷,有性格,隨便哪一樣都會讓人喜歡,我為什么不能喜歡這樣的你?”
說著,他突然想到什么,所以臉上笑意變濃,輕聲道:“還是喬治笙從前喜歡你的理由比較清奇,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大一樣?”
盛淺予心底咻的絞痛,痛點在‘從前’二字上面。
她極力克制著面部表情,讓自己看起來不動聲色,但終究是被觸怒了,所以抬眼回道:“你跟他之間,還真就比不了�!�
祁丞怒極反笑,“我是跟他比不了,他眼睛瞎了不要你選宋喜,而現(xiàn)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盛淺予知道祁丞是真小人,可卻還是忍不住要被他的話戳痛軟肋,最讓她傷心難過的是,她竟然無法反駁。
祁丞隔著桌子去拉盛淺予的手,溫和的說道:“淺予,相信我,祁家不比喬家差,你跟我在一起,才是對他最好的打擊報復。”
盛淺予直視著祁丞的雙眼,一眨不眨的回道:“有人告訴過你嗎?有些人配得上更好的,而有些人,這輩子注定只能找比自己還差的�!�
話音落下,祁丞臉上的溫柔偽裝略顯僵硬,盛淺予緩緩把手從他掌心中抽出,明目張膽的拿起餐布擦了擦手背,邊擦邊道:“你想上盛家這艘大船,我理解,也沒有瞧不起你,但你想借我打壓喬治笙……”
盛淺予起身,眼底盡是嘲諷,“我跟他之間的事兒,輪不著你插手,讓我知道你敢在背后里整他,我讓你連盛家這艘船的邊兒都摸不到�!�
說罷,盛淺予拎著包,轉(zhuǎn)身就走。
祁丞的手還維持著放在桌上的動作,只是那里已經(jīng)沒有盛淺予的手,他以為天下女人都一樣,這世上沒有圣人,是人就會拈酸吃醋,只要他抓準人的軟肋,就一定能聯(lián)合盛家扳倒喬治笙,誰料到……
手指慢慢蜷起,最后緊握成拳,祁丞氣到極致,最側(cè)唇角輕輕勾起,他真納了悶兒了,喬治笙到底有什么好?宋喜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就連沒有名分的盛淺予也寧愿做背后英雄。
盛淺予走后的五分鐘,祁丞從樓上下來,準備結(jié)賬之際,被店員告知,賬已經(jīng)被盛淺予結(jié)過了。
他包下整個飯店二層,消費不便宜,盛淺予說結(jié)就結(jié),還真是一副‘貪官二代’的做派。
祁丞又氣又嘲的走出飯店,還沒等上車,接到助理打來的電話,說是經(jīng)偵科派人去公司查賬。
倒霉的事兒一樁接著一樁,祁丞瞬間拉下臉,強忍著脾氣道:“誰帶的隊?”
助理道:“都不是熟面孔,我剛剛也打電話去問了一下,說這批人都是新上任的經(jīng)偵科長特派的,咱們在經(jīng)偵科的人根本插不上手�!�
祁丞腦海中馬上冒出沈兆易三個字,那個傳聞新官上任三把火,剛剛把檢察院副院長給拉下馬的新任經(jīng)偵科長,尤其是宋媛跟他說過,這個人竟然還是宋喜的前男友。
有意思了,宋喜的老公將他逼到眾矢之的,她的前男友又來火上澆油,沈兆易到底知不知道宋喜現(xiàn)在是喬治笙的女人?
想著,祁丞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拿著手機吩咐:“找人幫我好好查一下沈兆易,看他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
第698章
都不怎么正經(jīng)
無論天多亮,日頭多大,在見不得光的地方,總會陰暗叢生,然而這些東西都不會被心底有光的人看到。
六月中下旬,宋喜剛考完試,對比身邊某些人莫名的緊張擔心,她這個當事人全不在意,用韓春萌的話講,“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我竟妄想用學渣的人設去揣摩學霸的心思�!�
宋喜把噘著嘴的韓春萌肩膀一攬,本以為是要安慰,結(jié)果話一出口,“哎,總說大實話,你這樣我會又心疼又驕傲的�!�
韓春萌冷冷的斜了宋喜一眼,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話自己可以說,別人不能說?”
宋喜道:“我又不是別人。”
兩人身邊沒外人,宋喜小聲美滋滋的補了句:“我是即將要升副主任的人啊�!�
韓春萌伸手捂著心口窩,“快,快叫我偶像過來�!�
宋喜挑眉,“想人工呼吸?我現(xiàn)在可打給東旭了�!�
韓春萌一秒變正經(jīng),不以為意的接道:“齷齪,想什么呢?凌岳過來,指定要教訓我一頓,為什么不好好努力鉆研專業(yè)?為什么不認真饑渴的補充專業(yè)知識?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韓春萌學誰像誰,尤其是學凌岳一本正經(jīng)諄諄教誨的表情,那叫一個絕,每次都能把宋喜逗得前仰后合。
晚上下班,宋喜給喬治笙打了個電話,他今晚有應酬,她說:“那我跟大萌萌混了,你要是太忙就不用來接我了,我晚上在王妃那兒住�!�
喬治笙道:“我都沒說夜不歸宿,你倒比我還不顧家,給你幾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晚上我去接你�!�
宋喜嘴上‘哼’著,心里還是高興的,韓春萌晚上要做大餐,兩人去超市購物,開車出來的時候,也是巧,竟然碰上顧東旭開車經(jīng)過,宋喜沒看清,是韓春萌眼尖,先是認出顧東旭的車,隨后看見他副駕上還坐了一個人,匆匆一瞥,女人的直覺,韓春萌覺著,副駕上的人,非男性。
等到上了車,韓春萌第一件事兒就是打給顧東旭,電話響了幾聲,對方接通:“喂�!�
韓春萌如常的口吻道:“嘛呢?”
兩人半小時前才通過電話,那時顧東旭說晚上有飯局,不回去跟她們一起吃飯了。
這會兒又打,顧東旭還是那句話,“開車呢,你們到家了嗎?”
韓春萌道:“我跟小喜剛買完東西,你不是有飯局嘛,到飯店了嗎?”
“還沒有,你有事兒?”
“沒事兒不能給你打電話�。俊表n春萌很快懟回去。
顧東旭說:“前面有攝像頭,給我拍進去,回頭你去交罰款�!�
韓春萌道:“那你說幾句話夸夸我,我心情好就放過你�!�
顧東旭說:“突然抽什么瘋了?”
韓春萌道;“不想夸我��?”
顧東旭沒轍,連著道:“你最瘦,最苗條,身材最好,腿比維密天使的還長……”
韓春萌圓目一瞪,“你丫說話真不怕遭雷劈。”
顧東旭道:“還不是讓你逼的�!�
兩人說了幾句,韓春萌再次直覺,就算車上的是個女人,也絕對跟顧東旭一點兒不沾邊兒,不然心虛的男人不是這個狀態(tài)。
她坦然問:“你副駕上的是誰��?”
顧東旭一頓,不答反問:“你在哪兒呢?”
韓春萌說:“我無處不在,就問你怕不怕�!�
顧東旭低聲念叨了一句什么,隨即道:“我爸朋友的女兒,剛下飛機,我給她接回來的,晚上一起吃飯,你來不來?”
韓春萌馬上道:“不去,我們要回家吃飯�!�
正說著,顧東旭忽然低聲罵道:“韓三胖子,你給我等著!”
韓春萌臉色微變,“怎么了?”
顧東旭道:“我讓交警看見了,他讓我靠邊停車�!�
韓春萌沒心沒肺的笑出聲來,顧東旭威脅了一句,徑自掛斷。
宋喜等她放下手機,這才道:“你在哪兒看見東旭了?”
韓春萌邊笑邊道:“往前開,興許能看見�!�
宋喜的車經(jīng)過路口的時候,看到一輛奔馳S�?吭诼愤叄煜さ纳碛罢驹谲嚺愿痪f著什么,韓春萌降下車窗,揚聲道:“hi~”
顧東旭聞聲望來,她笑著朝他擺擺手,顧東旭氣得隔空朝她飛眼刀。
奔馳車副駕上的人沒下來,一走一過,韓春萌瞥見車上人,是個比她們還要年輕的女孩子,長相倒算不上多漂亮,很瘦,穿著韓春萌最想穿卻不敢穿的細吊帶上衣,露出窄窄的肩膀和凸起的鎖骨。
兩人目光相對,車上女孩兒笑著朝韓春萌揮了揮手,韓春萌愣了一秒,隨后笑著回應。
宋喜問:“認識?”
韓春萌道:“不認識�!�
宋喜說:“不認識還一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樣子�!�
韓春萌說:“人家先打的招呼,我總得有點兒禮貌吧?”
宋喜道:“現(xiàn)在有禮貌也晚了,看東旭晚上回來怎么收拾你�!�
想到顧東旭站在車下跟交警掰扯的樣兒,韓春萌又開始笑,笑聲會傳染,宋喜邊笑邊說:“你別笑了�!�
韓春萌笑癱在副駕上,揉著眼睛道:“我也不想笑,我忍不了�!�
宋喜說:“你要是給我笑違章了,用不著東旭出手,我現(xiàn)在就替他斬草除根�!�
最后兩人還是順利開回去,晚上韓春萌做了一桌子大菜,戴安娜開了瓶紅酒,又發(fā)了朋友圈兒。
喬艾雯點贊后,評論說:羨慕。后面還跟了幾個可憐的表情。
戴安娜回道:有你跟凌醫(yī)生的二人燭光晚餐好嗎?
原本戴安娜也是邀請了凌岳和喬艾雯的,碰巧趕上今晚喬艾雯要去凌岳家里‘大展身手’,沒空。
兩人留言區(qū)說了幾句,緊接著群里面?zhèn)鱽硐�,是喬艾雯發(fā)的圖,整個房間烏漆墨黑,除了桌上小瓶子里插著的一根紅顏色蠟燭,有種微風中搖曳般的孤獨感。
宋喜馬上說:呦,還真是燭光晚餐啊?
韓春萌說:燭光是有了,晚餐呢?
戴安娜說:恕我直言,這燭光……讓我想媽媽了。
喬艾雯發(fā)了條語音過來,邊笑邊道:“我晚上給凌凌做飯的時候,砰一下子電閘跳了,現(xiàn)在他正在外面看電閘,已經(jīng)看了半小時了吧,我懷疑他不會修,他還跟我急,我不管了,他愛看就看吧,只是看到你們的大餐,我開始饑腸轆轆了……”
第699章
想當親爹
宋喜現(xiàn)在又開始重新工作,哪怕周末也會控制飲酒量,她沒喝多少,沒想到喬治笙喝了不少。
他來戴安娜家接她,她剛下樓,看到他長身而立,站在單元門口那里,不遠處的路燈光亮打在他身上,面孔就算模糊,也依舊掩飾不住的好看。
宋喜斜挎著小方包走過去,喬治笙伸出手臂拉住她的手,哪怕在戶外,她也一下子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精味道。
“什么局喝了這么多?”宋喜問。
喬治笙出聲回道:“喝的沒有撒得多�!�
說罷,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右邊大腿,宋喜順勢一瞧,之前不在燈光下,黑褲子濕的不明顯,這會兒兩人正好走到路燈下面,她仔細一看,可不嘛,褲子上濕了一大片。
“怎么弄的?你不會喝到杯子都拿不住了吧?”宋喜很是意外。
喬治笙平靜的說:“一個從香港過來的朋友,帶孩子來的,兒子,還不到三歲,特別皮,滿屋子亂轉(zhuǎn),還往桌子底下跑,把我酒杯掀翻了�!�
宋喜想想那場面都夠慘烈的,她似笑非笑的問:“你沒跟人孩子翻臉吧?”
喬治笙道:“沒有,我挺喜歡那小子的�!�
宋喜再次意外,“你是愛屋及烏了?”
喬治笙說:“我朋友跟我一樣大,兒子都快三歲了。”
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宋喜聞言道:“干嘛,催我生孩子嗎?我就算現(xiàn)在生,你兒子也不能比他兒子大了�!�
喬治笙側(cè)頭看著她說:“你現(xiàn)在生吧,我們爭取二胎比他快。”
宋喜嗔了喬治笙一眼,別開視線道:“少誆我�!�
喬治笙問:“你不喜歡孩子嗎?”
宋喜道:“我才二十六�!�
喬治笙說:“還有不到兩個月,你就二十七了,我媽像你這個年紀,我都六歲了�!�
宋喜美眸一瞪,佯裝意外,“那媽是早婚早孕��?”
喬治笙一語識破,“別打岔�!�
宋喜一計未成,再生一計,“生孩子要準備的東西太多了,最基礎的,你要戒煙。”
側(cè)頭看向喬治笙,宋喜特別挑釁,“你現(xiàn)在克制還一天一包多,讓你戒煙,不是要了你的命?”
喬治笙回視她,“我戒煙,你就考慮要孩子?”
宋喜一看喬治笙這么認真,也不敢再逗他玩兒,認真的問:“你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喬治笙如實回答:“今天阿森兒子坐在我腿上,喊我一聲干爹的時候�!�
宋喜打趣道:“喊一聲干爹都這樣,要是叫你一聲爸爸,你還得高興的上天?”
喬治笙道:“你可以試試。”
宋喜當即伸手推他。
打鬧間兩人已經(jīng)走出小區(qū),宋喜猜到外面有人接,只是沒想到是元寶,而且元寶就站在不遠處,兩人最近的兩句話,他一定是聽到了,所以開口打趣:“我可什么都沒聽見�!�
宋喜聞聲望去,“元寶?”
元寶把煙熄了,微笑著回道:“看見王妃朋友圈兒了,今晚沒人喝多?”
宋喜笑著道:“大萌萌啊,出了名的三杯倒,現(xiàn)在長量了,喝了兩杯紅酒沒什么事兒,第三杯啤酒給放倒的�!�
三人一起邁步往路邊停靠的車輛走,宋喜問:“你今天怎么有空親自過來接人?”
元寶道:“晚上跟笙哥一起見的朋友�!�
宋喜完全沒懷疑,實際上元寶并沒有說實話。
實話是最近不太平,就算事情再多,他也不能忘了本職工作,他從小跟在喬治笙身邊,是兄弟,也是保鏢,從前喬頂祥跟他說過一句話:你是治笙的第一條命。
什么叫第一條命?
如果喬治笙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元寶要第一時間沖上去保護喬治笙的安全,除非他死了,不然不會叫喬治笙自己的性命有危險。
三人上了車,元寶啟動之后,不遠處的兩輛車隨后啟動。
如果前排坐的不是元寶,喬治笙通常一上車就會降下隔音板,但今天宋喜和元寶一直在聊天,搞得喬治笙幾次想降隔音板。
元寶一邊開車一邊道:“晚上吃飯的時候,小朋友不小心把酒撞翻了,灑了笙哥一褲子,他把小朋友提到腿上,跟人家說,要讓他一直留在夜城,把小朋友都嚇哭了。”
宋喜聞言,側(cè)頭看向喬治笙,“你不說你很喜歡人家嗎?”
喬治笙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喜歡他,才讓他留在夜城�!�
瞧他這副冰塊兒似的臉,別說小朋友了,大朋友都能嚇哭了。
宋喜也趁機調(diào)侃,“就你這脾氣,充其量當個干爹,親爹就算了,小朋友還是在‘溫暖’下成長比較好。”
元寶搶先道:“這個我就要替笙哥說兩句了,他對你不溫柔嗎?”
宋喜眼球在眼眶中轉(zhuǎn)了兩下,出聲回道:“他也兇我啊,你沒看見而已�!�
元寶心想,床上的不算。
“你這么想,就你倆的基因,生出來的孩子得多好看?趁著年輕,等孩子長大了,你倆一起出去,人家還以為你們是姐倆兒,多有意思?”
宋喜腦海中已經(jīng)描繪出藍圖,勾起唇角,忍不住笑道:“元寶,你不去做銷售,簡直屈才了�!�
元寶說:“我做什么都屈才,一天沒為社會做點兒貢獻,總覺得祖國發(fā)展的腳步都為我停滯了�!�
宋喜歪在喬治笙身上笑,喬治笙忽然不冷不熱的說道:“我還在呢�!�
宋喜道:“一起聊啊。”
喬治笙懶得開口,跟元寶一比,他顯得那么不幽默,笑話書白看了。
這一路聊著天,時間過得飛快,宋喜沒看窗外,不知不覺車子已經(jīng)開進翠城山區(qū)域,再往前五分鐘就到家門口了。
宋喜話剛說到一半,忽然聽得‘砰砰砰’幾聲炸響,車子猛然一沉,元寶飛速打好方向盤,努力讓爆胎的車子停穩(wěn)。
宋喜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本能的往喬治笙懷里縮,她沒有車上其他兩人反應快,喬治笙看似沒有反應,實則第一時間將四個車門鎖上,元寶也是馬上掏出手機,打給后面跟著的保鏢,沉聲道:“先別下車,不到萬不得已別露槍�!�
宋喜聽到元寶的話,這才驚覺,爆胎不是偶然,正想著,從兩側(cè)樹林里面沖出一幫人,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等跑到近處,宋喜才看到那張放大的鬼臉,是面具。
他們手上提著帶有消音器的手槍,槍口直對車上的喬治笙和元寶,宋喜瞪大眼睛,瞳孔縮小,當那些人抬起槍之際,她第一反應就是抬起胳膊,想要將喬治笙按倒。
第700章
他是老公,也是兄弟
宋喜不知道這車的車身和玻璃全是防彈的,喬治笙知道,可看著黑色槍口對準玻璃,他當即將宋喜扭倒在身后,力氣大到她有些疼,她倒在真皮后座上,耳邊聽得近距離槍擊發(fā)出的沉悶聲響,一聲接一聲,像是打在人心口上。
宋喜止不住渾身發(fā)顫,但卻更想爬起來看喬治笙怎么樣了,喬治笙按著她道:“趴下,別怕!”
宋喜起不來,只能費力的扭過頭,大著膽子往窗邊看,車門邊圍了好幾個人,所有槍口都對著車玻璃猛開,她看到玻璃上印著一顆顆彈痕,但是短時間內(nèi)完全可以抵擋,喬治笙和元寶也都好好的,這才拼命冷靜下來,開口說:“報警…”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恐懼和顫抖。
元寶早就打了電話,“不行,他們在附近放了干擾器,打不出去。”
喬治笙掌心下,宋喜控制不住的瑟瑟發(fā)抖,其實她想告訴他,有他在,她不怕的,但身體卻特別沒出息,不聽使喚。
一幫人圍擊車輛長達半分鐘,這半分鐘是宋喜活了近二十七年時間里,最為漫長恐懼的半分鐘,超過當初她半路差點兒遭人劫持的恐懼,畢竟那會兒是動刀子,現(xiàn)在是動槍。
原以為車子是防彈的,外面人一時半會兒碰不到車內(nèi)人,總能拖延些時間,想想辦法,但宋喜很快發(fā)現(xiàn),有兩個人竟然去撬車前蓋,她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兒,卻莫名的眼睛一瞪,出聲道:“他們要炸車!”
沒錯,喬治笙和元寶也都想到了,若想趕盡殺絕又快刀斬亂麻,最好的方式就是炸車。
后面兩輛車里的保鏢見狀,聯(lián)系不上元寶,又不能坐以待斃,只能下車硬拼,兩邊都動了槍,但是很明顯,敵人是有備而來,無論人數(shù)還是彈藥都壓過保鏢,宋喜牙齒打顫,她跟自己生氣,干脆緊緊咬著牙關。
駕駛席的元寶不知何時掏出槍,上了消音器,他沒回頭,只聽得如常淡定溫和的聲音道:“笙哥,我下車后把車門鎖上,你別下來,照顧好宋喜�!�
話音落下,幾乎沒給宋喜開口的機會,元寶忽然推開車門跨下去,她只來得及聽見車門關上的聲音。
眼淚模糊視線,宋喜這一刻特別恨自己,為什么她不能像個爺們兒一樣走下去,要讓朋友豁出命來保護自己?
上了消音器的手槍在開槍時,還是會發(fā)出聲音,只不過聲音不是‘砰砰’的,而是‘咻咻’的,加之特制防彈玻璃的阻隔,其實車內(nèi)能聽到的槍戰(zhàn)聲并不大,可不知道為什么,宋喜閉上眼睛,總覺得這聲音就在耳邊,而且是不帶消音器的槍聲。
不久,喬治笙的手指覆在宋喜臉上,替她擦掉睫毛下默默涌出的眼淚,低聲問:“害怕嗎?”
宋喜睜開眼睛,咬著牙搖了搖頭。
喬治笙從后座下面摸出一把槍,開了保險遞給她,“如果有危險,直接扣下去就可以�!�
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別怕�!�
宋喜有一種預感,果然……
喬治笙手里還有一把槍,他看著她道:“把車門鎖上�!�
宋喜反手抓住他的襯衫袖口,說不出來話,只沖著他搖頭。
喬治笙很平靜,甚至是溫柔,低聲說:“有我在,害怕就閉上眼睛,五分鐘就好�!�
宋喜拽著喬治笙不肯放手,最后他硬是把她的手移開,她不是不能留住他,只是……元寶還在外面,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喬治笙去犯險,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元寶孤軍奮戰(zhàn)?
好,不怕,如果喬治笙真有個三長兩短,大不了……她跟他一起死!
“我等你們回來。”
喬治笙去動車鎖的剎那,宋喜開了口,喬治笙轉(zhuǎn)過頭,看了她兩秒,忽然扣住她的后腦,狠狠地吻了她一下,因為用力過猛,她唇瓣一痛,可卻不等發(fā)出聲音,下一秒,似乎有風灌進來,待她睜眼,只看到喬治笙下車的身影,飛快,緊接著車門被甩上。
眼淚剎那間模糊視線,宋喜瞪大眼睛,伸手抹掉,前后也才一兩秒的功夫,可等她趴到車窗邊,眼前已經(jīng)不見了喬治笙的身影。
哪有電影里演的那種,兩伙人火拼,就站在大馬路上互掃,現(xiàn)實中誰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主角,命只有一條,沒有不怕死的,所有人都是盡可能的躲在障礙物后,尤其是經(jīng)歷過前面幾分鐘的槍戰(zhàn),槍聲,越來越少。
“一,二,三,四……”
沒有車前燈照亮的區(qū)域,全是黑漆漆的,宋喜什么都看不見,車里只有她一個人,她拿著喬治笙遞給她的槍,一聲一聲的數(shù)著,五分鐘,三百個數(shù),數(shù)完了,喬治笙和元寶就會回來找她的。
“二百九十七,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
宋喜聽到自己哽咽的聲音,她有多少年沒像現(xiàn)在這樣認真的數(shù)過數(shù)?幼兒園的老師也只是讓背到一百而已。
只剩下最后一個,宋喜卻遲遲不敢開口。
腦中閃過很多畫面,比如喬治笙和元寶一起回來,或者喬治笙自己回來,或者元寶自己回來,再或者,敵人回來。
沒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永遠不知道在這一瞬間,人的膽量會被提升到多少,宋喜甚至覺得,自己可以面對任何一種可能,哪怕是敵人回來,她也不會白白浪費了槍里面的子彈,她是喬治笙的老婆,怎么可以毫無反擊之力?
只是,有些未了的心愿,比如她沒能給宋元青盡孝,喬治笙說他想當爸爸了,他們卻沒有孩子,發(fā)財和七喜還在家,等著他們兩個回去……
靜靜地坐在車里,宋喜早已忘記了數(shù)數(shù),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啪’的一聲響,宋喜整個人驚蟄一般,當即抬起手中槍,瞪大眼睛四處尋找。
很快,她看到后車門右側(cè)窗邊按著一只手,等到手掌移開,借著微弱光亮,宋喜瞳孔一縮,是喬治笙!
她坐在靠左邊,腿不好使,是爬著到右邊打開車門。
喬治笙撐在車門處,一手提著槍,臉色煞白,她本能的往下看,喬治笙左腿中了一槍,黑色的褲子,暗紅色的血,他站著的地方,很快暈染了一灘。
這一刻宋喜沒有想象中的恐懼,只是抬起頭,聲音從嗓子眼兒里擠出來,“元寶呢?”
第701章
只要我在,你就要活著
“元寶呢?”
宋喜感覺不到自己在說話,只聽到熟悉又陌生的顫抖聲,她在害怕,原以為自己可以承受任何一種結(jié)果,可直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她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強,她要他們都活著。
她趴在車內(nèi),抬眼看著車外的喬治笙,許是老天可憐,也許是喬治笙看到她眼中的驚恐無助,他薄唇開啟,出聲回道:“他在后邊兒,中了槍,我腿受傷了,背不動他,你下來,開后面一輛車,過去接他�!�
宋喜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喬治笙的意思是,元寶沒死?
雙腿發(fā)軟,渾身無力,宋喜幾乎是從車上掉下來的,尤其是踏在地面上的第一腳,險些跪下去。
喬治笙自己腿上中了一槍,可還是一手扣住宋喜的手臂,將她撈起來,宋喜暗自咬著口中軟肉,刺痛和血腥味道讓她清醒,現(xiàn)在不是軟弱的時候。
重新站穩(wěn),宋喜順勢將喬治笙的手臂繞到自己肩頭,扶著他的腰往后車走,兩輛車之間隔了十幾米遠,喬治笙每走一步,地上都會露出一個淺淺的血腳印,宋喜卻哭不出來,因為余光瞥見地上的尸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她是醫(yī)生,上學的時候就見慣了專供解剖用的尸體,工作后也會時常目送生命從鮮活到死亡的過程,可這是第一次,她親眼目睹槍戰(zhàn),目睹慘烈,目睹愛人和朋友去拼命,自己卻束手無策。
短短一段路,兩人走了半天,宋喜扶著喬治笙來到副駕前,他傷的是左腿,天知道他一個屈膝加彎腰的動作會有多疼,就連宋喜都看得心里揪痛,可他愣是一聲沒吭,除了動作比平時慢了一點點,臉色煞白等無法控制的本能之外,他用過人的自制力將虛弱壓低到極致。
宋喜替他關上車門,跑到駕駛席處,熟練地發(fā)動車子,喬治笙替她指路,她將車開下右側(cè)林間,不過十幾二十秒就到了無法前行的位置,宋喜問:“元寶呢?”
喬治笙說:“你在車上等我�!�
說罷,他打開車門,右腿邁下去的時候很快,然后彎腰站起,待到左腿落地的時候,眉心微不可見的一蹙。
他才咬著牙往前走了兩步,只聽得身后開關車門的聲音,再扭頭,宋喜已經(jīng)跑過來,她根本不看他,兀自鉆入他手臂下面,盡可能的減少他左腿的承重量,出聲道:“走吧。”
喬治笙本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都沒說。
進入樹林,兩人還往前走了大幾十米,這邊完全沒有燈光,全靠宋喜手中的手機照亮,第一次瞥見尸體的時候,宋喜嚇得腳步一頓,卻沒喊,等到第二次,她腳步都不會停了。
她要在心底感謝自己的職業(yè),如果是正常人,哪怕是男人看見這一幕,都要被嚇到腿軟。
六月底的夜城,晚上也很是悶熱,宋喜撐著喬治笙往前走,不知何時出了一臉的汗,可她騰不出手來擦,汗水滴在睫毛上,她眨了眨眼,讓它自己掉下去。
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樹林里,終于前方不遠處傳來虛弱卻熟悉的聲音:“笙哥……”
宋喜渾身雞皮疙瘩冒出來,心底回應道:元寶!
喬治笙也開了口:“是我�!�
宋喜用手機電筒往前照,微弱的光亮照出樹底下的男人,他靠坐在那里,曲著右腿,右手搭在膝蓋上,黑色的槍管無力的垂下,原本白顏色的襯衫上,此時被一件黑色衣服緊緊地系住,可衣擺和肩頭,但凡露出來的地方,全是血,他的腿也中槍了,被另外一件黑色衣服系著,不遠處倒下兩個敵人,皆是被扒了上衣。
等到走近,喬治笙松開宋喜,徑自彎腰去抬面如紙色的元寶,宋喜出聲道:“你去左邊�!�
喬治笙是左腿受傷,如果站在右邊扶著元寶,那勢必重量都壓在左腿上,這一刻,她的理智和專業(yè)全都回來了。
兩人一左一右撐起元寶,宋喜之前覺得喬治笙臉色發(fā)白,那是沒看見元寶的,他像是被人抽干了渾身血液,面色白到透明,一如吸血鬼。
元寶也傷在左腿,起身的時候,自己咬著牙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想著減輕喬治笙和宋喜的負擔,宋喜感覺到他的想法,出聲說:“沒事兒…”
之前他身上系著黑色衣服,宋喜以為只是局部哪里中了槍,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大悟,是渾身中了太多槍,沒有辦法,只能用一件衣服全部擋住。
槍傷如果避開要害部位,是不會一擊斃命的,大多數(shù)槍傷致死的人,都是流血過多而死,宋喜見狀,只是愣了三秒不到,當即告訴喬治笙扶穩(wěn)元寶,她彎下腰撿起地上黑色衣服,重新用力綁在元寶身上。
當她的手碰到那件黑色衣服時,衣服是濕的,熱的,充斥著血腥的氣息,甚至她在他背后用力系緊的時候,幾乎能擰出血來。
兩人撐著元寶往外走,一個女人,兩個傷號,中途元寶呼吸越發(fā)沉重,像是每一次呼吸都是用盡全部力氣。
就連喬治笙話這樣少的人,都是咬著牙一直在跟元寶說話,“你給我挺住了,我爸以前找人給我算卦的時候,也給你算過,說你一輩子大風大浪,全都有驚無險,往少了說能活到九十歲,你還有六十多年可以活。”
元寶覺得自己腦袋有些麻,像是連續(xù)跑了幾萬米,缺氧窒息,進氣少出氣多,可他還是努力勾起唇角,慘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容來,低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回道:“九十……太長了,活那么久干嘛?沒意思……”
喬治笙道:“你說沒意思就沒意思?我想活那么久,你就得活那么久!”
宋喜聽著兩人的話,眼淚沒停了往下掉,后來元寶就不說話了,宋喜打開后車門,跟喬治笙合力將他塞進去的時候,她出聲說:“元寶,你不會死的,有我在,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兒,我就一定讓你活到九十九…”
第702章
防彈衣
宋喜開車去長寧,路上不停地試打電話,終于出了屏蔽區(qū)域,她出聲道:“有信號了!”
副駕處的喬治笙打了個電話出去,叫人過來接應,宋喜也是打給凌岳,對方剛接,她一秒都沒遲疑,開口說:“師兄,趕緊來醫(yī)院,治笙和元寶都中了槍,我一個人搞不定�!�
凌岳那頭明顯停頓數(shù)秒,緊接著一句廢話沒有:“好,我半小時內(nèi)趕到�!�
宋喜說:“你幫我聯(lián)系醫(yī)院那邊,看今晚誰值夜,叫人趕緊準備手術室,治笙左腿中了一槍,看出血量應該沒傷到動脈,元寶傷得很重,一會兒你幫我給治笙做手術,我給元寶做,需要兩個人給我當副手,還有準備A型血和O型血備用�!�
凌岳應聲,宋喜掛斷電話后,目視前方,出聲道:“你跟元寶說說話,別讓他休克了。”
喬治笙才扭過身,后座躺靠,閉著眼睛的元寶便唇瓣開啟,很低的聲音道:“我好著呢,別讓他說話了,留點兒力氣。”
宋喜聽到元寶的聲音,先是驚訝他異于常人的忍耐力,隨后就有些鼻酸,跟他比起來,喬治笙傷得真不算‘重’,可他到這時候還在惦記著喬治笙。
一路上宋喜將車開得飛快,什么紅燈,她當自己在開救護車,愣是在夜城的馬路上開到八九十碼,交警騎著摩托車追,死活沒追上,直到宋喜自己在長寧門口停下,那里已經(jīng)站著以凌岳為首的醫(yī)護團隊,見狀,一幫人圍上來,兩輛推車,分別將喬治笙和元寶送進去。
交警后知后覺,原來是搶救病人,可兩人明明受的是槍傷,這下事情更為嚴重,一名交警上前,企圖攔住宋喜的去路,“這位小姐,怎么回事兒?兩位傷患是你認識的人嗎?”
宋喜臉色發(fā)白,滿頭是汗,眼睛都沒看他們,徑自回道:“我是醫(yī)生,我要馬上給病人開刀,請你們讓一讓�!�
她將身份一亮,交警不自覺的閃開,沒有再阻攔,因為在與死亡爭分奪秒的過程中,沒有人能大的過醫(yī)生。
凌岳帶著兩名護士和躺在車上的喬治笙進了一部電梯,從宋喜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喬治笙的頭發(fā),隨后她抬起頭,跟凌岳對視一眼,凌岳點了下頭,示意她不要擔心。
現(xiàn)實給不了宋喜太多的恐懼和纏綿時間,她馬上要跟著兩名副手醫(yī)生和元寶進另外一部電梯。
手術室是早就準備好的,宋喜上去后要先做術前準備,包括換衣服和消毒的時候,她手都還在抖,可當她進入手術室,看到臺上已經(jīng)被麻醉的元寶時,莫名的,她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穩(wěn)下來。
她是醫(yī)生,不夸張的講,全國范圍內(nèi)都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與其將元寶的安危置于他人之手,她寧愿自己來做。
不能幫喬治笙手術,是醫(yī)者不能自醫(yī),她沒辦法以平常心態(tài)去做,所以才臨時喊了凌岳過來,但是元寶,她說了會救活他,就一定說到做到。
身旁的兩位副手醫(yī)生,一個主要負責取元寶腿部的子彈,另外一個跟宋喜合作上半身取彈工作,護士將全是血的襯衫剪開,清理血跡,這才發(fā)現(xiàn)元寶上半身一共中了四槍,一個肩部,一個靠近心臟,另外兩個在腹部。
全是工齡超過八年的老醫(yī)生,可有些人當了一輩子醫(yī)生,也未必見得到一次槍傷,更何況元寶身上……像是破了洞的篩子。
宋喜戴著口罩,已經(jīng)在極力控制情緒,可眼眶中還是含著馬上就要溢出來的眼淚。
其中一名醫(yī)生看著儀器上的片子說:“除腿上槍傷是正面射擊造成的,上身所有傷口皆是從背后射入,肩膀處無子彈殘留,應該是近距離下導致的對穿,距離心臟五厘米處有子彈殘留,宋醫(yī)生一會兒取彈時要格外注意附近的血管,另外腹部兩顆子彈,我來取�!�
這些醫(yī)生都不知道宋喜與喬治笙和元寶的關系,凌岳通知他們有患者馬上送來,也只是說宋喜發(fā)現(xiàn)的傷患,正常人誰能想象一個普通老百姓會跟中槍傷的人扯上關系?
手術的時候,給元寶腹部取彈的醫(yī)生道:“一連中了這么多槍,還都是背部中彈,倒像是刻意用后背去擋的槍�!�
負責腿部取彈的醫(yī)生說:“一看你就是電影看多了,命只有一條,得是什么樣的交情才敢拿命去擋?關鍵還不是一槍,心臟那槍再偏三厘米,人送來都涼了�!�
‘啪嗒’一下,一顆液體從宋喜臉上墜落,身旁拿著汗巾準備擦汗的護士立馬抬起手,原以為宋喜是流汗,誰知道她在流淚。
“宋醫(yī)生,您沒事兒吧?”護士眼帶擔憂。
宋喜稍稍側(cè)頭,閉上眼睛,將眼眶中多余的淚水逼出來,護士馬上幫她擦掉,她說:“沒事兒�!�
另外兩名醫(yī)生都看了她一眼,其中一個道:“宋醫(yī)生,這人你從哪兒帶回來的?”
宋喜沒回答,腦袋嗡嗡的,有那么幾秒鐘,她覺得手上的動作全是慣性,因為大腦根本就不聽使喚了,他們說沒有人會傻得幫人擋槍,但她知道,元寶會,如果喬治笙有事兒,元寶一定敢拿命去擋。
至于他渾身的槍傷,她腦海中出現(xiàn)一幕揪心的畫面,那是很多把槍同時對準喬治笙,兩人沒辦法同時干掉那么多人,千鈞一發(fā)之際,元寶只能用自己當喬治笙的防彈衣。
宋喜不說話,僅露在外面的眼睛也時不時的溢出一些淚水,兩名醫(yī)生和護士都不好再多說什么,三名醫(yī)生同時手術,經(jīng)歷了三個多小時,輸了2500CC的血,期間幾次患者心率過低,血壓過低。
人生中第一次,宋喜站在手術臺上,沒有自信自己的技術可以勝過死神,而是不停地默念著神佛保佑,求求老天爺看在元寶這么好的份兒上,讓他挺過這一劫,如果真的要有什么代價的話,她愿意替喬治笙還給元寶。
手術做完,幾名醫(yī)生還是留下來觀察半天,這才將元寶送進ICU,宋喜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連摘口罩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發(fā)軟,一如第一次看到黑洞洞的槍口隔著玻璃對準自己。
她很想原地坐下來,就像從前累極了,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覺,可是她不能,閉上眼,眼前全是喬治笙,她還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第703章
風起云涌,暗度陳倉
宋喜臨出手術室之前,凌岳在門口等她,見她面色灰白,低聲問:“怎么樣,還好嗎?”
宋喜微微點頭,剛要說話,凌岳心有靈犀的回道:“他沒事兒,手術很順利,已經(jīng)送到樓下病房了,等麻藥全過就能醒。”
宋喜很虛弱的說:“謝謝。”
她要下樓去看喬治笙,凌岳攔著她道:“先別下去,常景樂和阮博衍他們都來了,外面又是交警又是刑警,連武警都出動了,他們兩個目前昏迷,警方問不到他們,你是唯一在現(xiàn)場的證人,常景樂叫我告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說,馬上律師就會來�!�
宋喜眉頭輕蹙,沉默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對面自動門打開,跑過來一名值夜的小護士,她看了看宋喜,又看了看凌岳,出聲道:“宋醫(yī)生,外面有警察找您�!�
凌岳聞言,抬手扶住宋喜,出聲道:“趕緊去推張床過來,宋醫(yī)生剛說不舒服�!�
小護士一愣,慢半拍點頭,“哦�!闭f罷,她快步往前跑。
凌岳看著宋喜道:“別擔心,好好睡一覺,我會幫你看好喬治笙和元寶,其他的事情交給別人做�!�
宋喜是躺在病床上,被小護士和凌岳一起推出手術室的,手術室門口站著一名交警和兩名刑警,見狀,不由得問:“請問宋醫(yī)生在里面嗎?”
凌岳示意一眼病床上的宋喜,“她就是宋醫(yī)生,剛剛做完一臺大手術,累得昏倒了。”
其中一名刑警略顯詫異的問:“昏倒了?”
凌岳面無表情,口吻冷淡的說:“現(xiàn)在凌晨一點多,她剛剛做完三個多小時的手術,醫(yī)生也是人,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另外一個見凌岳明顯帶著情緒,上前一步道:“別誤會,我同事沒有其他意思,本想跟宋醫(yī)生詢問一些情況,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等宋醫(yī)生醒來再說。”
凌岳微微點頭算是回應,推著宋喜進電梯下樓。
原本宋喜是裝的,可人一平躺下,全身的血液都晃到頭頂,她有種天旋地轉(zhuǎn),仿佛得了腦溢血的錯覺,剛開始頭疼欲裂,后來是惡心,這是極度恐慌加高強度透支的后遺癥。
凌岳發(fā)現(xiàn)宋喜躺在被子里,身體微不可見的發(fā)著抖,這種抖動是無意識的,或者說她自己都控制不了。
等進了醫(yī)生休息室,凌岳給宋喜打了一支舒緩精神的針,告訴她:“睡吧,有我們在�!�
宋喜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這種黑暗不同于正常睡眠,屬于藥物作用下的強制休眠,沒有夢境,沒有意識,只是單純的放松休息。
凌岳離開休息室往外走,在走廊中碰到剛剛打完電話的阮博衍,兩人碰頭,阮博衍問:“宋喜怎么樣?”
凌岳道:“剛剛有警察上去找她,她裝暈躲過去了,今天的事兒她一定嚇得不輕,又剛從手術臺上下來,我給她打了針,讓她先緩緩�!�
阮博衍說:“辛苦你了。”
凌岳道:“我應該做的。”
說完這句,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片刻,后來阮博衍主動說:“小雯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