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橘白往前又走了一段路,看見了貼在墻上的各種各樣的符紙,黃色的紫色的。
符紙上的字跡也不盡相同,而符紙表面,一團一團的黑色血跡,暈染開,并且順著墻壁淌下,像是從墻壁之中沁出來屬于墻壁本身的血液。
江橘白輕輕將手指觸上去,他撕下一張紫色的符紙下來。
封魂。
江祖先和他說過,紫色符咒對畫符人修為要求極高,一般修煉者輕易不敢使用,道行不夠反而會被反噬。
所以江祖先一直都只畫一些自己水平以內(nèi)的符。
徐欒,他還記得徐欒,所以也知道徐欒是從地下室里跑出來的。
那這些符咒應該就是為了鎮(zhèn)壓他而存在。
也一定是徐美書請來的人。
徐美書為什么要請人來鎮(zhèn)壓徐欒?
還有個矛盾點是,徐欒死亡不過數(shù)個小時,徐美書就能請人畫符鎮(zhèn)壓,徐美書是如何得知徐欒死后會化身惡鬼并且出現(xiàn)在徐家地下室的?
還是說,這個地下室里本身就存在著另一只惡鬼。
不是徐欒,是另外的,令徐美書都感到恐懼的。
江橘白將手中的符紙重新貼回到了墻上,他走到了那個小小的房間。
生銹的鐵架床、書架、書桌原封不動,但都貼上了符紙,潑上了黑狗血。
少年站在書架前,拾起一張眼熟的卡片。
徐欒,我們一起考去最好的大學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是徐文星寫給徐欒的。
感情真好啊。
“徐欒,這里曾經(jīng)是你的房間?”江橘白看著黑暗處,問道。
“不知道�!毙鞕璩霈F(xiàn)他的旁邊,從江橘白手中抽走了那張卡片,緩慢地撕開,再撕開,再撕開,卡片在他手中變成一堆碎片,“臟,別碰。”
“你為什么不知道?”江橘白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資料,"這是你的資料。"
徐欒卻低下頭來親了親少年鼻尖,“你在擔心我�!�
“......”
在江橘白即將炸毛的下一秒,徐欒接走了對方手里的資料,他翻了一遍,"是我的,但是在我的記憶里,"他目光在昏暗的房間里掠過,“我沒有住過這樣的地方�!�
“能出去嗎?這里讓我很不舒服。”徐欒臉色比在外面更要慘白,連眸子都透露出一種猩紅。
他垂眼看著江橘白疑惑的眼神,抬起手,手指摩挲著江橘白的下巴,“我所說的不舒服不是這里的氣氛使我變得虛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這里不對勁,壓抑、窒息、瘋狂......讓我想異常地想要s你�!�
江橘白渾身的氣焰頓時就熄滅了,他別過頭,“是嗎?我也覺得�!�
他甚至顧不得細想,腦子里里被徐欒幾句話嚇成了一鍋漿糊,想都沒想,抓著徐欒就往外猛沖。
少年走在前頭,徐欒被他帶著走在其后,身后昏暗的倉庫,暗色翻涌,不斷有黑色的氣霧鉆進徐欒的身體里。
徐欒的眼睛一分一寸地,越發(fā)血紅。
柚子在樓梯口狂吠不止。
終于看見亮光了,最后幾步臺階,江橘白預備一大步跨上去,他剛抬腿,手腕就被來自于身后的一道力給拖了回去。
少年沒有防備,直接被拖回了地下室。
徐欒將他直接按在了樓梯旁的墻壁上,水泥糊成的墻壁粗糙,掛著衣服,方便徐欒直接將手從少年的衣擺下方探進去。
江橘白的嘴被對方的唇舌擠開,他腮幫子被捏住,迫使他張大了嘴,他腮幫子發(fā)酸,連吞咽都困難。
對方的唇舌發(fā)寒,像是冷氣灌進了嘴里,讓江橘白感覺自己的心肺都在慢慢變涼,可在嘖嘖的水聲中,他面皮卻越來越滾燙。
柚子看見一人一鬼全須全尾的歸來,終于停止了吠叫,它趴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下面“糾纏”著兩人。
感知到自己正在被狗凝視著的江橘白,臉上的熱度簡直要將他整個人都熬干,他試著去推徐欒。
徐欒垂眼看著他,
少年不情愿和羞惱的樣子好看得像一幅畫,并不全部是逆來順受,眼底反而藏著恨不得咬死自己的情緒。
可是這樣只會讓徐欒更喜歡。
少年像一簇火苗,就像他面對著實力碾壓的惡鬼一樣,即使明知掙扎是徒勞的,也還是會偷偷反抗。
火苗光亮熱度都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卻慢慢將徐欒煮沸了。
是面對著徐欒,唯一一個露出真實的可愛的人類少年。
徐欒接著吻他,更粗暴用力,但僅僅也只是吻,未免真的將人惹惱。
直到吻得少年連呼吸都變得不暢,甚至目光變得微微渙散。
徐欒憐愛地舔著江橘白的唇。[審核您好,已刪]
江橘白卻忍不下去了,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臉上還帶著薄紅,面無表情地沖了上去。
走的時候,還沒忘把狗牽走。
-
柚子垂頭喪氣跟在江橘白身后,江橘白停下腳步時,它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
徐美書聽完江橘白說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一抹真切的笑容。
雖然是嘲諷的笑,但總算不像假人了。
“你說它喜歡你,非要跟你走?”
江橘白咳嗽了一聲。
柚子搖了下尾巴,用頭蹭了蹭江橘白的鞋子。
“我上回看見過他,他比現(xiàn)在壯實不少,我有養(yǎng)狗經(jīng)驗,既然你們養(yǎng)不好,就把它送給我,”江橘白語氣還有些微微嘶啞,“徐欒活著的時候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他給我托夢了,希望我能照顧好他的狗�!惫之惖穆曇�,聽起來像是動了真情似的。
徐美書臉上的肌肉抖了抖。
江泓麗捂住嘴,露出傷心的表情。
過了會兒,夫妻倆點頭,同意江橘白把柚子帶走。
聊完此事,徐游便要送江橘白回家,時間還早,江橘白還能回家呆幾個小時。
江橘白把狗關到后座,讓它坐好,不要亂跳,不然就把它丟進蘇馬道河。
柚子擺著一張酷臉,并不把江橘白放在眼里。
車子上了路之后,徐游才開始跟江橘白聊天,“沒看出來你還挺喜歡小動物的�!�
“還好�!�
江橘白情緒有些低落,他自己打完飛機也會低落,這次的情況要更嚴重。
“看來徐欒是真給你托夢了�!毙煊涡ζ饋恚粗侔谉o精打采的樣子,可臉色又白皙紅潤,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見他實在可愛,徐游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那種東西,不用相......”
“嗚——”
狼犬的狗頭不知道何時伸到了兩人中間,它發(fā)出的低吼打斷了徐游的說話,看著徐游的雙目目露兇光。
徐游怔了一下,收回手,“怎么回事?”
江橘白側(cè)頭,居然奇異般地看穿了柚子在表達什么。
它不允許徐游碰自己。
是因為剛剛看見了徐欒對他做了什么的全過程?
所以在幫著徐欒守護徐欒的領地?
少年臉色冷下來,抬手也給了柚子一巴掌,柚子被扇得一懵,哼唧一聲,又返回了后座。
江橘白心臟發(fā)緊,目光卻平靜,他對付不了徐欒,還管不了一條狗么?
作者有話要說:
徐欒:懂?
狗:懂
小白:再懂一個試試:)
評論抓30個紅包~
請給我營養(yǎng)液吧,狀態(tài)好的話,我晚上再更一章^-^
第46章
徐游老師的家里
“這樣的大狗,而且還是狼狗,估計已經(jīng)很難養(yǎng)熟了,”徐游朝后看了眼,“你帶回家,它說不定還會水土不服,不太好養(yǎng)活�!�
江橘白:“能不能活都是它的命,不是我的。”
“......”
送江橘白到家,吳青青已經(jīng)站在院子里等了半天,她扒著車窗,熱情邀徐游下車喝杯茶。
徐游和善地拒絕了,“等江橘白考上首都的大學,我再來您家里喝茶!”
目送徐游驅(qū)車離開后,吳青青對著江橘白依舊贊不絕口,“徐老師可真是個負責任的好老師,這樣的老師就該當校長,只有這樣的老師才能教得出來好學生啊�!�
吳青青什么都不知道,對著徐游就是一頓猛夸,江橘白想起之前徐欒的提醒,沒有附和吳青青。
吳青青也沒指望江橘白附和,她自說自話一會兒過后,眼睛一轉(zhuǎn),看見了江橘白手里牽著的狼狗,她被嚇了一大跳。
“哎喲!這誰家的狗?”
“徐欒的�!�
吳青青聽見徐欒這個名字,臉一下就白了,沒了血色,“你把他的狗帶回來做什么?”真是晦氣得要命。
江橘白懶得勸解,直說道:“徐欒讓我把它帶回來的�!�
“......”
吳青青的臉色白了黑,黑了綠,顏色變幻豐富,臉上擠滿了罵人的話,可又沒那膽量。
“那家里大黑怎么辦?養(yǎng)兩個它們不會打架嗎?”吳青青看了眼大黑。
“它們以前見過�!苯侔兹×髓肿硬弊由系蔫F鏈,踹了它屁股一腳,“進去�!�
柚子往院子里走了一步,趴在門口的大黑立刻就嗅到了它的味道。
狼犬哪怕是瘦了一圈,看著也要比大黑魁梧,大黑是本地品種,徐欒這條狗應該是外地弄來的。
大黑警覺地將背弓了起來。
柚子沿著院墻,一步一步小心戒備地走著。
兩只狗幾乎是同一瞬間騰空,撲咬到了一起,絨毛立刻就漫天飛。
江橘白站在旁邊看它們倆打。
后來的要加入,新來的要保證自己的領地不受入侵以及自己的領導地位,早晚都得咬一場。
吳青青抄起墻角的掃帚,“啪啪”地抽打在兩條狗的背上,空氣中灰塵揚起,還有吳青青響亮的謾罵聲。
約莫五分鐘不到,大黑柚子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兩狗腦袋上各被對方的牙齒刮掉了一塊皮,眼睛都殺得血紅。
少年這時候才走過去,一狗給了一腳。
“行了,打個招呼就差不多了�!�
“媽,大黑吃了飯沒有?”江橘白回頭問吳青青。
“還沒呢,我正準備給它弄,你吃了沒,你要是沒吃,我把你的飯也一起做了!”吳青青扶起被兩狗打架撞倒在地的椅子板凳,拎著掃帚,貼心地說道。
江橘白:“......謝謝,我剛剛在徐欒家里吃過了�!�
他走進廚房,蹲在地上打開柜子,找了一只不銹鋼的小盆,比大黑飯碗的尺寸要大點兒。
“夠嗎?”他拿著碗,問身后的柚子。
柚子搖了搖尾巴,應該是夠的意思。
大黑在一旁低吼一聲。
江橘白看了眼大黑貼在地上的肚皮,“你用你原來的碗就行了,你太胖了,不能吃大碗。”
村子里養(yǎng)狗不如城里講究,但吳青青對狗對人都沒話說,只是嘴巴厲害,她養(yǎng)狗在村子里也經(jīng)常遭人指指點點,說她把畜生當人養(yǎng),下輩子也要變畜生。
鍋里提前煮好了內(nèi)臟和雞肉涼著,內(nèi)臟在集市里最為便宜,然后就是雞鴨大胸,怎么做都很柴,平時也沒人肯買,但在吳青青眼里,這都是喂狗的好東西。
她還能騎著電車專門跑到宰牛場,等著一批人把好肉挑走后,買上幾十斤邊角料牛肉拖回家。
時常有人路過江橘白家院子時,對著油光水滑的大黑流口水。
江橘白把肉分好,各自還蓋了一大勺白米飯,放到地上。
柚子端坐著。
大黑已經(jīng)狼吞虎咽起來。
江橘白跟柚子對視了幾秒鐘。
少年想了想。
“3?”
“2?”
柚子耳朵抖了抖。
“1?”
柚子立馬就低頭大口吃起來,吃相比大黑好看,但是進食速度起碼是大黑的兩倍。
還挺守規(guī)矩的。江橘白想道,徐欒活著的時候應該訓練過。
吳青青收拾完院子,走回堂屋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才走到廚房。
“這狗看起來挺兇,怪讓人怕的�!彼f道。
柚子看起來確實兇惡,不像狗,像狼。
“我等會跟它說一聲,我不在家的時候就讓它聽你的,它能聽懂話�!苯侔讓⑹终品旁诹苏谶M食的柚子的頭頂,柚子身體略微一僵。
“你小心它護食咬人�!眳乔嗲嗑o張起來。
江橘白:“不會�!�
喂了狗之后,江橘白給柚子在大黑的狗窩旁邊給它也鋪了一個窩,柚子和大黑翻著肚皮,在江橘白的不遠處曬著太陽。
江橘白上樓,江祖先正在收拾著衣服。
“你做什么?”少年本來是想找阿爺談談徐欒的事情,結(jié)果這一看,對方似乎是在準備著出遠門。
江祖先頭也沒回,“我要去找我?guī)熜中蘖曇欢螘r間,尋找到破解之道�!�
“去哪兒?”
“他家住在市里,我修習最少也要三個月,等我學成歸來......”
“也不一定能成功。”江橘白幽幽地打斷了對方。
江祖先表情滯住,“不要說這么喪氣的話�!�
三個月......
江橘白想了想。
他那時候估計已經(jīng)被徐欒上廢了。
江祖先說了自己要離開去修習之后,才記起問江橘白,“你上來干什么?”
“就是,”江橘白猶豫了一下,說道,“徐欒的死好像不是意外�!�
“什么?”江祖先慢慢悠悠的神情幾乎是頃刻消失,他黃豆大小的眼睛瞪圓了起來,“你怎么知道?”
“在最開始,徐欒就疑心過自己的死亡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寫了契書讓我?guī)退�,只是后來被你做契給覆蓋了,今天我去徐家吃飯,徐欒讓我離他們一家人遠一點�!�
“徐欒的遺書上面寫,他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覺得不舒服,去醫(yī)院檢查過,檢查不出來原因�!苯侔渍f到這里時,胸口像是被幾針極細的針扎了一下,他想,徐欒那么聰明的人,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只是就連他也查不出不適的源頭,徐欒這樣的人,會不會無助?
“你覺得是有人害了他?”江祖先目光犀利。
江橘白眼神略顯不自在,“我沒覺得,他覺得。”
江祖先沒注意到江橘白的不自在,他在地板上坐下來,看著香爐里煙霧裊繞,“醫(yī)生都說是心臟驟停,有可能是因為他平時學習太勞累了,如果真的有問題,醫(yī)生難道還查不出來?”
“你現(xiàn)在怎么連他的話都信起來了?”江祖先眼神怪異,“鬼跟人不是同一種生物,你不要以為他們只是同一種生物的不同表現(xiàn)形態(tài)。”
“人死了,成了鬼,滿肚子壞水,謊話連篇,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壞種�!�
江橘白靠在墻上,“我贊同�!�
“你贊同你還信他說的?”
“遺書是他活著的時候?qū)懙�,為什么不信?”江橘白淡淡道,“再說了,他又不會害我�!�
"......"
老爺子拾起地上的布鞋,將少年連推帶搡抽了出去。
-
少年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面曬太陽,兩條狗匐在他的腳下打著盹。
太陽曬得臉皮發(fā)燙,身體卻被空氣裹著發(fā)冷。
徐欒活著的時候,好像也是單打獨斗,他的遺書里沒有提起過他曾向父母求助。
死后,同樣孤立無援。
他在家吃了晚飯才去學校,江夢華大方地給了他兩百塊錢在學校買飲料喝買零食吃。
江明明很聽他媽的話,又在院子外面等著江橘白。
他看見了院子里那條威武霸氣的大狼狗,“嘿”了一聲,大黑在地上打了個滾,柚子的喉嚨里嗚嗚嗚地開起了小火車。
江明明又定睛仔細瞧了瞧,“這不是徐欒家那狗嗎?”
江橘白拎著書包走出院子,“你怎么認識?”
“我以前去過他家附近偷柚子,這狗在院子里沖我狂咬,特別嚇人,我當時就把他記住了,”江明明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徐欒有時候會帶著它去鎮(zhèn)子里到處逛,學校不少人都認得它。”
“哦。”江橘白反應冷淡。
“它怎么到你家來了?而且它還聽你的!”
江橘白隨便道:“徐欒給我托夢,讓我?guī)退B(yǎng)狗。”
“可是你跟他又不熟,他為什么要給你托夢?要托也是托給徐文星啊�!苯髅骼^續(xù)找江橘白的漏洞。
“這種事情能用人類的邏輯解釋?”江橘白不慌不忙,口吻冷淡。
江明明見江橘白態(tài)度篤定,覺得也是。
但......
“徐家居然也愿意把狗給你?這可是徐欒的遺物!”
沒等江橘白想到借口,江明明先自己把自己說服了,“唉,也能理解吧,畢竟是過世的人的請求,他們也不好不答應。”
“......”
特訓班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全班三十幾個人幾乎個個都快被試卷給埋了,每個人的食量也見漲,三十來個在食堂吃出了兩個班加起來的飯量。
三十來個人的特訓班考試也照樣有排名,學生少,試卷批改的速度更快,上午考完,晚上的時候成績和排名就一塊兒出來了。
第一次小考,江橘白還在倒數(shù)。
不過這能理解,1班的學生占了多數(shù),成績本來就比年級百分之八九十的學生要好,江橘白頭兩次落在后面也再正常不過。
特訓班大部分1班人都沒把其他班的放在眼里,他們以為名次幾乎可以一直固定,就跟之前的月考沒什么區(qū)別。
第二次大考,江橘白總分六百,直接一步跨到了特訓班排名的中段。
這下,有人坐不住了。
他們覺得江橘白是在作弊。
正常人誰能進步這么快,這才幾個月的時間,江橘白就從百來分一路爬到六百分,天才也做不到這樣!
“你們有什么證據(jù)說人家是作弊呢?就因為他考高分?”徐游坐在講臺上,目光掃過教室里一張張不服氣的面孔。
這些蠢孩子,他們難道不清楚,就是因為他們不夠聰明,所以才會被真正聰明的孩子輕易趕超啊。
“徐老師難道是想包庇他?”
“你們沒有證據(jù),口說無憑,我也不可能和其他老師重新出一套試卷讓江橘白再做一遍,這對他來說不公平,”徐游目光銳利,“你們光是主張他作弊不夠,你們還必須舉證,不然就是污蔑�!�
“再說了,”徐游語氣溫和下來,“四個老師監(jiān)考,難道沒一個老師看見他作弊?再再說了,他每次考試都比上一次考得好,又不是突然考這么好的?你們是接受不了他成績變好,還是接受不了他成績變得比自己好呢?”
班級里鴉雀無聲。
江橘白沒關注他們吵架,他看著教室的窗外發(fā)呆。
"行了行了,別郁悶了,大家這次考得又不差,都特別好,都比上次進步了不少,不要把眼睛放在別人身上,要放在自己身上,"徐游語氣輕松地安慰著大家,他想了想,“這樣吧,我等會跟主任說一聲,明天下午我?guī)銈內(nèi)ノ壹页曰疱�,我請客,行不行?�?br />
班里低迷的氣氛一聽見老師請客吃飯,立馬煙消云散,眾人歡呼雀躍起來。
徐游朝坐在窗邊的少年看去。
江橘白一臉漠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文星在看書,但明顯沒看進去,神游天外。
當天晚上,學生還是得在校內(nèi)吃晚餐。
江橘白和江明明還有徐文星一起,江明明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江橘白當成和徐欒一樣的人物看待了。
整個學校里,除了江橘白,再沒有人能跟徐欒當初的實力相較。
如果徐欒還活著,兩人說不定還能在排行榜上打個不相上下。
“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我應該早點跟你做朋友的,你的智商跟你本人看起來完全相反�!苯髅骷拥么罂谌�。
江橘白瞥了他一眼,“你有病?”
“是嘛,你以前就應該好好學習,讓1班......”江明明一梗,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徐文星,僵硬地拐了道彎,“讓徐欒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說實話,剛剛1班那些人一窩蜂地咬定江橘白考試作弊時,其余十來個從外班來的都挺憋屈。
怎么著,1班成績好就是應該的,其他班成績好就是作弊?
江橘白嗤笑一聲。
他都沒心情接江明明的話。
江明明若是知道他如今的成績?nèi)啃鞕栎o導,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剛剛這樣的話。
“班長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江明明伸手在徐文星眼前晃了晃,“你不會也跟那些人一個想法吧?”
“怎么可能,”徐文星回過神,他笑道,“你把我也想得太扭曲小氣了�!�
“再說了,江橘白跟我還差了五六十呢�!毙煳男强粗侔�,眼神和語氣皆充滿了鼓勵,“繼續(xù)努力啊�!�
江橘白:“...我會的�!�
畢竟,努不努力,他說了不算。
有鬼在身旁陰氣森森地監(jiān)守著。
江明明覺得徐文星格局還挺大的,他不禁道:“說不定,江橘白個把月的時間就把這五六十分的差距給干沒了�!�
徐文星眼鏡后的目光微凝,點頭,“說得也是。”
江橘白看了眼徐文星,“沒那么夸張,你不是說越到后面提分越難?”
“說不定這對你來說沒有問題呢?”徐文星假設道。
“我不這么覺得�!苯侔赚F(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到吃力,一開始什么都不懂的時候吃力了一回,現(xiàn)在是第二回吃力。
徐文星挑了挑眉。
“算了算了不聊這個了,”江明明揮手,“聊明天我們?nèi)バ炖蠋熂页曰疱伋允裁窗桑蚁矚g毛肚,我最喜歡毛肚了。”
徐文星:“我喜歡腦花�!�
“吃什么補什么,”江明明的眉頭皺得能夾死個人,“可是那好惡心�!�
-
徐游一個人住,加上打通了多余的兩個房間,供三十來個人吃個飯綽綽有余。
他待學生親近,還將書房的大書桌清理后搬到了餐廳給學生用。
下午時分,正是吃飯的時候,對于大部分學生來講,只要不學習,那做什么都格外讓人有興致。
于是,餐廳里擇菜的擇菜,廚房里煮湯的煮湯,切肉的切肉,徐游只需要提醒他們廚具餐具具體放在什么位置。
人多力量大,都不需要老師插手幫忙。
但徐游還是忙來忙去,不放心。
“徐老師你家廚具也太豐富吧!這些刀我都沒見過!”一個女生舉起一把纖長的餐刀,刀鋒平滑鋒利,閃爍著寒芒。
徐游笑了聲,"小心點兒,別割到自己了。"
“好!”
江橘白坐在客廳的地上,一邊看電視劇一邊剝大蒜。
他最討厭大蒜。
但不知道是誰塞過來的。
他蹙著眉,剝得一臉嫌棄。
徐欒這時候怎么不出來了?
“我不喜歡大蒜的味道�!�
“你不知道大蒜對我有傷害嗎?”
江橘白咬著牙把大蒜剝完,送去了廚房,逃到洗手間用肥皂洗了好幾遍手,但指甲蓋里還是殘存著大蒜的味道。
從洗手間里出來時,江橘白從書房路過。
他看了眼在學生堆里埋頭忙活的徐游,“徐老師,我想?yún)⒂^一下你的書房�!�
徐游高聲回答,“你隨便看就是,但是有些易碎品別亂碰啊�!�
“知道�!�
徐游的書房布置得很現(xiàn)代化,總之是江家村徐家鎮(zhèn)很難看見的,是大都市里的設計,江橘白分辨不出來書架的材料,不是木頭,也不是鐵架,像鋼和鋁,看起來讓人冷涔涔的。
書架上有許多外文書,書封厚重,江橘白只是參觀,沒伸手去碰。
他不是很想看書。
少年好奇的是那些標本。
江橘白在標本架前垂目認真看著,跟學校里的標本瓶很像,估計就是在同個商家那里購買的。
瓶子都一樣發(fā)著綠,像很久沒換水的露天魚缸似的。
唯一跟學校標本柜的區(qū)別在于,學校里的標本非常豐富,動植物還有人類的,擺了滿滿一柜子。
但徐老師書房里的標本則異常單一,江橘白不需要辨認,他一眼就能全部認出,都是腦子。
大大小小的,完整的,不完整的,全是腦子。
泡在福爾馬林里面,紋路縱生,像腐爛變質(zhì)的豆腐塊,光是肉眼看著,都能夠想象出它的味道和質(zhì)感。
標本瓶上都貼著標簽便于辨認,江橘白湊近看了看。
“牛?”
后邊緊跟著馬,豬,羊...不止這幾個,還有貓的,狗的,兔子,鴨子......
等等?
鴨子的腦子應該就比黃豆大一點兒?江橘白視線凝在貼著鴨子標簽的瓶身上,但是瓶子里的標本,跟少年半個拳頭差不多大。
鴨子整個腦袋都沒這么大。
估計是貼錯了。
徐游擇完一把小油菜,伸頭看了眼還呆在書房里的江橘白,對方正用手指撫摸著瓶身,看得很入迷。
徐游真的很喜歡這個學生了。
對方一眼就能挑中整個書房里最具價值的物品。
江橘白指腹沿著標簽下去。
薄薄的標簽紙凹凸不平,江橘白手指一頓,他幾乎快將眼睛貼上瓶身。
標簽下面還有一張標簽!
江橘白直接就給撕開一角,他本以為是瓶內(nèi)容物換了新的,但標簽黏在玻璃上很難撕下來,但當他撕開外面這張標簽時,發(fā)現(xiàn)被覆蓋住的那一張標簽跟外面的新舊程度差不多。所以是同時貼了兩張標簽?
少年回頭,客廳和餐廳都看不見徐游的身影了,估計在廚房。
他心跳到了嗓子眼,并且隨著標簽往下撕,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他身體像是被架在了全是紅碳的烤爐上,緊張得渾身滾燙。
底下的標簽同樣也出現(xiàn)了黑色的字體。
江橘白看了眼上面的,寫著牛。
下面的也全部出現(xiàn)了,寫著徐梅。
江橘白的心臟直接停下了跳動,他被烤爐炙烤得焦干,血液蒸發(fā),身體滋滋地冒著被烤焦的縷縷白煙。
牛腦的標本瓶,為什么又寫著徐梅?
徐梅不是學校里那四個女鬼的其中一個嗎?被坍塌的禮堂砸死的。
這個標本跟她有什么關系?
難道瓶子里的標本不是牛的,是.....徐梅的?
江橘白渾身仿若被冰封,他大腦已經(jīng)無法思考。
身后傳來了徐游的說話聲,江橘白拼盡全力,咽下唾沫,喉嚨里如刀割一般。
他顫抖著手指,把標簽用力地貼了回去。
瓶身后面繞來一只慘白的手,手指如竹節(jié)般修長,將兩張標簽壓緊,完全看不出被人撕開過。
江橘白從地上站起來,腿有些發(fā)軟,腦袋也有些發(fā)暈。
“怎么了?”徐游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溫和的聲音充滿關懷地出現(xiàn)在少年的身后。
江橘白心神俱震,他扶著桌沿,“我餓了,有點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