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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在這件事情上,江橘白輕易說服了自己。

    可身體里仿佛住著另一個人的錯覺,卻讓江橘白毛骨悚然。

    講臺上監(jiān)考的語文老師看著一直在走神的少年,忍不住蹙眉,她想提醒,又怕擾了對方的思路。

    怎么一個寒假不見,學(xué)習(xí)態(tài)度還變差了呢?

    摸底考進(jìn)行了兩天,第三天教學(xué)樓底下張貼了年級排行榜。

    江橘白的名字拍在了年級19。

    江明明從樓下一路鬼哭狼嚎奔到教室,他的五官都激動到變形,他飛撲到課桌上,對著江橘白,按捺著興奮,表情嚴(yán)肅,“猜,你多少名?!”

    江橘白還沒張口,江明明就壓著音量但還是能聽出他的聲嘶力竭。

    “19!19!19!年級19!我他媽太激動了!你是天才嗎!”

    江橘白靠在墻上,眉梢眼角有幾分藏不住的少年得意,但沒江明明那么外放,與對方比起來,他的寵辱不驚被彰顯得愈發(fā)有魅力。

    “意料之中,沒什么好激動的�!�

    “年級19還沒什么好激動的?”江明明坐下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都因?yàn)榕罉翘焯投谝粋勁兒地發(fā)抖,“我這次也考得還行,總分還差1分就五百了!這下可以找我媽給我買智能手機(jī)了�!苯髅饔玫倪是翻蓋手機(jī)。

    成績張貼過后,江橘白這匹黑馬在寒假過后直接從年級三位數(shù)竄到了19名的事跡就傳得人盡皆知,連高一高二都有所耳聞,只是傳的人多了,事情的真相就變得模糊了,他們傳的是:江橘白從倒數(shù)第一,一下子就竄到了19名。

    江橘白懶得去糾正他們,因?yàn)榫退闼f自己是努力了好幾個月,才從排名倒數(shù)到年級19,殺傷力和他們所以為的也是同樣巨大。

    他平靜下來,細(xì)細(xì)思索著徐游的事情,還有徐欒的死因。

    徐美書和江泓麗不惜不停懷孕就為了培育出來一個優(yōu)秀品種,就沒理由殺害徐欒。

    提前準(zhǔn)備的靈堂應(yīng)該也不是提前準(zhǔn)備,而是一直都備著,更加不是給徐欒備的,而是給墳場里那些東西準(zhǔn)備的。

    江橘白驀地想起來,他在徐美書家里見到過徐游,第一次見到徐游時,他是為了給徐欒的七日祭守夜。

    徐游和懷著孕的江泓麗一前一后地從房間里出來,江泓麗后面說過,她跟徐游是同學(xué),徐游又對腦子這種東西格外上心與熱衷,用陳白水的話來說,就是徐游已經(jīng)走火入魔了。

    江橘白搖著凳子的腿停了下來,他呼吸也下意識變得緩慢。

    他看著課桌書本封面,字體在視野里慢慢稀釋渙散。

    徐游,會不會就是幫助徐美書和江泓麗完成徐欒這具試驗(yàn)品的人?

    想到的確有這個可能,江橘白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他渾身都因此沸騰了起來。

    他為自己很有可能正確的推理感到激動,比知道自己年級第19名的成績還要激動。

    只是這份激動很快就冷卻了下來。

    這沒什么用。

    與徐欒的死因無關(guān)。

    與徐游書房里那些標(biāo)本也無關(guān)。

    徐美書和江泓麗沒有理由殺徐欒,對腦子愛不釋手走火入魔的徐游就更不可能毀掉一個近乎完美的腦子。

    江橘白呼出口氣,眼前依然迷霧團(tuán)團(tuán)。

    他肩膀在這時候被人拍了一下,茫然回頭,江明明指著教室后門提醒他看過去。

    陳白水在后門讓他出去。

    “什么事?”少年站到陳白水面前,他累得很,往門框上一靠。

    “你這這這這......什么態(tài)度?”陳白水嫌棄道,“站好。”

    江橘白站好了。

    陳白水還挑三揀四,"你這臉色怎么這樣差?熬夜玩游戲了?"

    “沒有,前段時間不是感冒發(fā)燒嗎?后遺癥�!苯侔撞幌胱岅惏姿傩�。

    “還有,你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苯侔追磳㈥惏姿换�。

    陳白水摸了摸自己的臉,將信將疑,“是嗎?我這是熬夜給你們改試卷,被你們折磨的�!�

    江橘白隨便他怎么說。

    陳白水這才開始說正事,"對了,我來是想跟你說一聲,你這次考得很好,考得太好了!去1班是板上釘釘了,1班強(qiáng)度大題目難度也更高,你估計得適應(yīng)一段時間,不過對你應(yīng)該不是難事兒。"

    男人的臉都喜悅得發(fā)紅,他眼下還有兩道黑眼圈,可這時候卻變得容光煥發(fā),“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只是你這進(jìn)步也太快了點(diǎn)兒,我在市里教書都沒遇到過你這種的�!�

    江橘白翹起嘴角,“現(xiàn)在見到了,讓你見見世面。”

    陳白水一巴掌拍在江橘白的肩膀上。

    “回頭主任肯定會讓你給大家傳授傳授學(xué)習(xí)經(jīng)驗(yàn),我勸他別搞這些,我教書這么多年,越教越明白,這成績好,那跟學(xué)習(xí)方法真是屁關(guān)系也沒有,靠的就是這兒!”陳白水戳著自己的腦子擲地有聲。

    “雖然考得好,但你也別太驕傲,還有四個月高考,再進(jìn)步確實(shí)難了,但你得把現(xiàn)在的成績給我穩(wěn)住,考個好點(diǎn)的211肯定就沒問題了�!标惏姿疂M臉喜色。

    江橘白點(diǎn)頭,“我知道。”

    陳白水明顯是講完了,可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橘白看出陳白水的踟躇,說道:“還有事?”

    陳白水也沒跟他繞彎子,直接道:“你寒假是不是報警了?”

    老師話一出口,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少年默然了會兒,點(diǎn)了下頭。

    陳白水咬住牙齒,一時語塞,“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么了,怎么這么犟?我都幫你去看了,不是跟你說了沒事?你這臨到高考,招惹那些事兒做什么?這要是被徐游知道,你還要分到他班里,他能不針對你?”

    “我今天說的話你給我記住了,”陳白水一臉嚴(yán)肅,“你給我把這件事忘了,忘了忘了,忘干凈,要有什么,都等到高考完了再說�!�

    “知道嗎?”陳白水作勢要擰江橘白的耳朵。

    江橘白偏了下頭,“知道,我忘了�!�

    目送陳白水離開后,江橘白回到教室,江明明撐著腦袋,“看陳白水那臉紅脖子粗的,他跟你說什么了?”

    “沒什么�!苯侔琢嗥鹨伪成系挠鸾q服,“我去超市買點(diǎn)吃的,餓了,老師來了就說我上廁所去了�!�

    江明明聳肩,“就算我直接跟老師說你去買吃的了,老師也不會對你有意見�!�

    成績好的學(xué)生在老師眼里都是寶貝疙瘩,但成績好的也分好很好特別好最好,像徐文星,就是特別好那一檔。

    而以前的徐欒,就是最好那一檔,徐欒是寶貝疙瘩中的寶貝疙瘩。

    徐欒沒了之后,寶貝疙瘩中的寶貝疙瘩空置了小半年。

    但現(xiàn)在很明顯,寶貝疙瘩中的寶貝疙瘩這個位置,由江橘白填上了。

    江橘白在小賣部買了瓶汽水買了兩個面包,汽水揣在口袋里,邊往教學(xué)樓走邊大口咬著面包。

    即使教學(xué)樓沐浴在陽光下,照不到陽光的樓道仍是冷森森的。

    少年被一把拽進(jìn)一樓的一間空教室。

    臉色白里透青,眼神泛著猩紅色的徐欒將江橘白抵在墻壁上,他垂首,將唇貼上江橘白還殘留著面包屑的唇上,喃喃道:“寶寶考得特別好,我親你,當(dāng)做給你的獎勵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窮酸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第55章

    新1班

    江橘白連唇上的面包屑都不敢伸舌頭去舔。

    徐欒伸出舌頭細(xì)細(xì)地給他舔掉了。

    江橘白:“要上課了。”

    徐欒停下了,他眼神細(xì)密地舔舐過江橘白的臉,“你不要獎勵了嗎?”

    “……”

    “先存著�!苯侔嘴`機(jī)一動,急中生智。

    徐欒眼神深深地看著江橘白,“好�!�

    話音剛落,上課鈴就敲響了,徐欒悠悠然地跟在江橘白身后,送他回了教室。

    班主任陳芳國正在講臺上說話,表情和語氣是完全不同以往的語重心長。

    “摸底考成績出來了,我也去看了,不得不承認(rèn),我很滿意,其實(shí)我對你們一直以來都很滿意�!�

    底下有學(xué)生悄悄對講臺上的陳芳國翻白眼。

    陳芳國熟視無睹,“重新分班是學(xué)校里的決定,我也不想的,以后每一個月都會根據(jù)成績分一次班,所以我跟你們也只是暫時的分離,說不定我們以后還能在不同的班級里相遇�!�

    “小芳別煽情了,你其實(shí)早就受夠我們了吧!”有男生大聲說道。

    “胡說!”陳芳國不承認(rèn)。

    班里安靜了幾秒鐘,陳芳國嘆了口氣,這次像是真的了。

    他從手底下將分班表拿了出來,“我給你們念一遍,等會下了課,你們在公告欄上也能看見,其他班的都會貼上去�!�

    “等中午你們把午飯吃了,就搬教室吧,自己的東西都帶上,那些書啊試卷啊還有你們的水杯書包都別忘了,哎呀真的是,”陳芳國摸出一張皺巴巴的衛(wèi)生紙捂到鼻子下面使勁擤了兩道,“還真怪舍不得的�!�

    他抖著分班表,看著表格里的內(nèi)容,紅眼圈消失了,表情也逐漸變回了平時的樣子。

    “怎么有三個人被分到了末班?啊?這是怎么回事?這三個平時一點(diǎn)沒學(xué)?還是考試的時候挖鼻屎摳屁股去了?我對你們真是太失望了!眼不見為凈,趕緊的,都滾!”

    陳芳國簡直是氣沖沖地離開,跟剛剛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著舍不得大家的樣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江明明上講臺看了分班表,跑下來,“我去了5班,你在1班!”他顯得比江橘白還要激動。

    江橘白已經(jīng)在開始收拾東西了,江明明疑惑,“你怎么好像提前知道自己會去1班的樣子?”

    “不然呢?”

    “......不是人�!�

    “我杯子去哪兒�。空l看見我杯子了?”

    “這個別扔,這個我還要的,這個不是垃圾,這是我偶像!我專門從包裝紙上面裁的!”

    “再見了姐妹們,我先去2班探探路!”

    “...1班的有嗎?我不敢去,他們?nèi)谴笊��!?br />
    江橘白已經(jīng)先過去1班了,1班的氣氛比起吵吵嚷嚷離別氛圍十足的11班要沉默難言許多。

    1班教室里有將近三分之二的人不用調(diào)換班級,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則要從1班離開。

    1班在整個年級一直都是成績最好的班級,被譽(yù)為校長主任心中的皇太子班,同時重本的希望也全都寄托在他們身上,他們習(xí)慣了被眾星捧月,被其他人當(dāng)做天才和無法超越的對象。

    此刻重新分班,仍是按照成績,他們卻被“清理”了出去,比起憤怒更多的是屈辱。

    他們之前的位置被外班來的人一個個慢慢侵占了。

    徐文星照例是年級第一,他還是留在1班,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沒有變動。

    他離開座位,走到江橘白課桌旁邊,對方正埋頭在整理課本。

    徐文星仔細(xì)看了看對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十來天沒見而已,江橘白的好看似乎更艷又更具攻擊性了。

    “要不是我同桌沒走,我就跟徐老師申請讓我們倆坐一塊了�!毙煳男强谖沁z憾。

    江橘白抬眼極快地看了一眼徐文星,“我沒這個想法�!�

    他以前不能接受自己身邊有同性戀,現(xiàn)在最多只能接受一個。

    “恭喜你�!毙煳男菦]在意江橘白的直接,“19,異常迅猛的進(jìn)步速度,我之前還以為你說你要考年級第一是開玩笑的,現(xiàn)在看來,我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你說過很多次了,有這個時間,不如多去做幾道題,”江橘白把桌面上收拾得干干凈凈,只剩下一支筆,看向徐文星,“你這次總分比放假前還少了五分。”

    “......”

    “我只是來給你一樣?xùn)|西�!毙煳男切α诵�,把口袋里的卡片拿了出去,放到江橘白桌子上,“等我走了再看�!�

    他神神秘秘眉眼含笑的樣子,讓江橘白在沒看之前以為這是情書。

    在徐文星回到位置上了后,江橘白將卡片拿到手里,掩在桌子底下看。

    卡片上面寫著:江橘白,我們一起考去最好的大學(xué)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看著卡片上飄逸漂亮的字體,江橘白將卡片夾在指間轉(zhuǎn)了幾圈,總覺得這兩句話異常眼熟。

    他蹙眉想了半天,終于想了起來,在徐美書家的地下室,徐欒的書架上有一本書里也夾著一張與其一模一樣的卡片,就連標(biāo)點(diǎn)符號的使用都一樣。

    徐文星以前喜歡徐欒?

    現(xiàn)在又來打自己主意?

    江橘白本認(rèn)為徐文星是唯成績論,就挑成績好的喜歡,可轉(zhuǎn)念一想徐文星在徐欒葬禮上主動和自己打招呼那會兒,自己還在年級倒數(shù)和他弟弟徐武星打得有來有回。

    江橘白將卡片撕了,丟進(jìn)了自己桌子旁邊的垃圾簍。

    -

    晚自習(xí),徐游神采奕奕地出現(xiàn)在了教室,他站在教室前面,掃視了教室一周,“新同學(xué)都到了?”

    下面只有零星的幾聲“到了”。

    “大家都是一個年級的同學(xué),平時來往交流多,想必互相都認(rèn)識,自我介紹我們就省了啊�!毙煊握f道。

    “我先來說明一下我們班的班規(guī)。”徐游傾身從粉筆盒里拿了支粉筆,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下:智慧。

    “成人成才最終都會落在這兩個字上面,它并不等同于單純的聰明,我希望大家不管是在生活里還是在學(xué)習(xí)這件事情上面,都能盡你們所能地去挖掘自己,激活自己頭腦中一直處于沉睡狀態(tài)的某一部分�!�

    接著,他又在黑板上寫下第二個詞語:多思。

    “思考,才是人類真正的有價值的生產(chǎn)力�!�

    第三個:德行。

    “德之不修,學(xué)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毙煊窝凵駨陌嗬飳W(xué)生每個人的臉上一一掠過去,在江橘白臉上稍微多停了一瞬,對方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寫寫畫畫什么,手里沒停過,明顯沒聽老師講話,而且還是一句都沒聽。

    “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毙煊屋p言。

    剛來1班的一些同學(xué)一部分是頭一次上徐游的課,從他們的表情中都能看出他們對徐游這位新的班主任很是信任和喜愛。和傳聞中一模一樣的風(fēng)度翩翩、誨人不倦。

    江橘白趴在桌子上畫的是橘子樹,用蠟筆,現(xiàn)在學(xué)校里很流行用蠟筆涂涂畫畫。

    他懶得做題,更懶得聽徐游講話,他自己心里有答案,就算徐小敏和陳白水都求證了,他認(rèn)定的也不會被輕易改變。

    一個巧合可以說成是巧合,無數(shù)個巧合那便不是巧合。

    徐家四姐妹,徐美書和江泓麗的秘密,大腦......一定與徐游有最直接的關(guān)系。

    但其實(shí)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

    他不認(rèn)識徐家四姐妹,跟徐欒的關(guān)系......也就那樣吧,沒有人規(guī)定過和誰睡了就得和他相親相愛。

    更何況徐欒還是惡鬼,說這話的人自己先去跟鬼睡一夜。

    估計在墳地里睡都不敢。

    少年用黑色的蠟筆給每個黃橙橙的橘子,都點(diǎn)上三個黑點(diǎn),算兩個眼睛和一個嘴巴。

    “在畫什么?”

    徐游的聲音乍然出現(xiàn)在身后,江橘白直起上身,他不慌不忙把草稿紙翻到空白的新頁,說道:“沒畫什么�!�

    反正他成績好,出會兒小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徐游笑笑,抬手親昵地揉了揉江橘白的頭發(fā),“哪怕成績好也不能懈怠,再堅持堅持,高考結(jié)束后就好了。”

    江橘白把頭偏開,“哦�!�

    “怎么這是?”徐游敏感察覺到少年態(tài)度怪異,甚至有點(diǎn)沖,他啞然失笑。

    江橘白仰頭看向?qū)Ψ健?br />
    落在他人眼中,長輩對著“鬧脾氣”的小輩寵溺又包容地笑著,怎么看都美輪美奐,令人忍不住贊嘆師生之間情誼深厚,同時也讓少數(shù)在班里形同透明人的學(xué)生羨慕不已。

    江橘白看著對方幽黑的眼珠,心底卻產(chǎn)生了隱隱的不適感。

    這不像看人的眼神,像看小動物的眼神。

    “沒什么�!苯侔紫氲阶约航酉聛淼迷谛煊问窒逻^日子,選擇,忍了。

    “剛換新班級肯定會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但是對你影響應(yīng)該不會特別大,盡快適應(yīng)吧,早點(diǎn)進(jìn)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

    徐游離開后,江橘白又趴了下來。

    -

    年級新的分班,學(xué)生半天時間不到就完全適應(yīng)了,只有1班的。

    1班原住民并不怎么搭理外來的,對江橘白這種突飛猛進(jìn)不講文德的黑馬,更是出現(xiàn)隱隱的敵意。

    班里新選了課代表,學(xué)生自薦,其他人投票,票高者得當(dāng)任。

    后來的三分之一在這件事情上很積極,紛紛上講臺緊張又激動地做自我介紹。

    江橘白對當(dāng)班干部不感興趣,他看著順眼的人,就會給對方投一票。

    黑板上每個課代表及班干部后面的空白寫上一個個名字。

    全是1班的,一個后來的都沒有。

    這個結(jié)果顯然出乎了新人的意料,江橘白早就知道1班排外,他們卻才察覺到。

    作為班長的徐文星在講臺上一一確定了課代表和班干部的名單,發(fā)表了希望接下來的一個月大家多多費(fèi)心,維持班級秩序的講話,他走下來講臺,姿態(tài)隨和溫柔。

    “不是,我們的人一個都沒有?”有女生站起來,不忿道。

    “什么叫我們的人?”班里立刻有人大聲駁斥,“難道我們不是一個班的?自己人緣差沒人投票怪得了誰?”

    突然產(chǎn)生的沖突又突然停止讓人措手不及,班里安靜得能將抱不平的女生憋屈坐下的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剛坐下,徐丹海站了起來,“江橘白,今晚你值日,打掃教室。”

    徐丹海在1班吊車尾,一直都吊著車尾,中心分班都沒能把他給分出去。

    而他跟江橘白的關(guān)系差不多等同于徐文星和江橘白的關(guān)系。

    上學(xué)期他邀請江橘白打籃球,江橘白直接把他的籃球都用刀給劃漏了氣的仇,他還沒忘。

    大仇不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那氣還沒消的女生一見著又是1班的,管他對象是誰,蹭一下就站了起來,再次跳腳,“你們什么意思?江橘白排19,按照學(xué)號他在中間,按照位置他在中間,你他媽就算按照姓名首字母排今天也輪不到他值日!”

    徐丹海沒做聲,卻慢條斯理地開始挽袖子。

    江橘白放下筆,他手伸進(jìn)桌子摸了摸,把以前打架經(jīng)常用的伸縮鋼管摸了出來。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但都不是走向?qū)Ψ�,而是走向那個女生。

    江小夢明顯還沒搞清楚具體的狀況,但能看出徐丹海是準(zhǔn)備打人。

    她往后退了退,手肘撞倒了后桌摞在桌子上的書,男生抬起頭狠狠推了她一把,“有病��?沒長眼睛�!�

    徐丹海已經(jīng)到了江小夢面前,他揮著拳頭朝江小夢的腦袋砸過去。

    幾乎是同時,江橘白手中的鋼管狠狠扇在了徐丹海的手臂上。

    徐丹海發(fā)出一聲慘叫,把手臂捂著,他整條手臂似乎被人整條給剁了下來,即使他弓著腰試圖減輕疼痛,整個人還是疼得直發(fā)抖,冷汗直流。

    江橘白把鋼管收回去,只有一把尺子那么長,他輕松揣進(jìn)兜里,眉眼又俊又利。

    他拉著江小夢肩膀的衣服,讓她靠后點(diǎn)兒,對徐丹海,也是1班的原住民冷冷道:“今天是給你們的一個警告,你們要去告訴徐游現(xiàn)在就可以去,但只要你們以后還是搞排擠霸凌這一套,我照舊不會對你們客氣。”

    一口氣說太多話,他病又才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咳嗽完,他才看向眾人,“哦,男的女的在我這里的待遇都一樣。”

    江小夢后面的男生最看不慣混混一樣的人,江橘白當(dāng)初又在學(xué)校因?yàn)榛熨~而赫赫有名,他借擺桌子的動作發(fā)泄怨氣,“有什么好橫的,能擠進(jìn)1班是運(yùn)氣好,還真以為是自己有這個實(shí)力......”

    江橘白回頭垂眼看著對方,直到對方的話音徹底消失在口中。

    徐丹�?粗侔状蛲耆烁鷽]事人一樣轉(zhuǎn)身走了,他怒嚎,“你他媽給我等著!”

    少年回到桌子上,繼續(xù)畫自己前幾天還沒完成的橘子樹,這一次他又給左上角加了一枚太陽。

    當(dāng)天晚自習(xí)結(jié)束后,值日的同學(xué)從靠走廊第一排開始輪,就像江小夢說的一樣,不管怎么輪,都不該是江橘白。

    學(xué)校里只有高三生上晚自習(xí),即使是下課時間,寬敞的樓道也不會擁擠得水泄不通。

    “江橘白,你等一下!”江小夢在后面追趕著。

    江橘白停了下來,看見是江小夢,他腳步放慢,還是在往下走。

    “今晚謝謝你,”江小夢追上江橘白,“要不是你,我今晚肯定得挨巴掌了�!�

    “你怎么知道?”江橘白隨口問了一句。

    “以前抱不平跟學(xué)校里男生打過好幾次架,他們每次上來就是抽耳光。”江小夢嘿嘿笑了一聲,"不過只要不是徐丹海那種高大壯,我也能勉強(qiáng)給對方幾下子。"

    “我之前是3班的,我知道你,之前是末班的,后來換到了11,這次直接一躍到了1,大家都很崇拜你,”江小夢臉上的表情在說到這里的時候明顯一滯,“不過不包括1班的,他們一直很傲慢,瞧不上我們�!�

    江橘白近期對旁人的稱贊與崇拜已經(jīng)有些免疫了,他一開始還會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如今聽多了,感覺淡了不少。

    “你今天惹了徐丹海,他以后肯定會繼續(xù)找你麻煩,自己多注意�!�

    少年說完后,把手里的毛線帽戴到頭上,快步走出了教學(xué)樓。

    吳青青做毛線帽,用的毛線不僅粗還帶著一層小絨毛,整個帽子做得雖然柔軟厚實(shí),可也個大,將少年的腦袋擴(kuò)得圓滾滾的。

    看后腦勺,更像是一個應(yīng)著光往前走去的大貓腦袋。

    -

    徐丹海惹事,他也沒膽子去告訴徐游,1班的人也在江橘白的震懾下,收斂了不少。

    但弊端也顯現(xiàn)了。

    如今的1班徹底分裂,之前的三分之二以徐文星徐丹海為首,后來的三分之一則只認(rèn)江橘白。

    前者對后者“大公無私”,收作業(yè)時提前告知自家人,收齊后站在講臺上通知一聲“我要去交作業(yè)了”,最多給一分鐘,沒交上來的就得自己去交。

    一個星期過去,后來的索性直接把江橘白當(dāng)班長和學(xué)習(xí)委員兼全部科目的課代表,有作業(yè)只交給他,哪怕是1班老人走到他們跟前收,他們也不會把自己的作業(yè)掏出來。

    他們甚至連座位都重新排了一次,一邊在左,一邊在右,一邊進(jìn)出走前門,一邊進(jìn)出走后門,涇渭分明。

    江橘白不是救人渡世的菩薩,他不耐煩收,江小夢看出來了,主動把這些雜事攬到自己身上。

    江小夢的人氣居于江橘白之下,反正能嗆1班老人的,都是自己人,大家同樣信服。

    兩方人心照不宣地瞞著所有老師,面對老師們的質(zhì)疑,每次都順利應(yīng)付過去,

    江橘白不管這些,他獨(dú)來獨(dú)往,所有人都在為考試成績焦頭爛額時,他聽吳青青的,拎著一口袋橘子去陳白水的辦公室。

    “陳老師昨天請假了,今天沒來學(xué)校�!鞭k公室里的老師指著辦公桌前的空位說道。

    江橘白就將橘子全分給班里的人了。

    到了第二天,他又去了一趟陳白水的辦公室,陳白水正坐在椅子上批改試卷。

    看著對方投來的目光,江橘白:“我媽讓我給你捎了十斤橘子�!�

    陳白水偏著身子,看江橘白兩手空空,“橘子呢?”

    “你昨天請假,我送給同學(xué)了。”

    “......”

    江橘白觀察著陳白水,對方臉色不太好,有些發(fā)青。

    “你生病了嗎?”

    陳白水給鋼筆灌著墨水,讓江橘白坐著說話,他把吸飽墨水的鋼筆筆尖按在衛(wèi)生紙上,一手按著胸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悶得很,睡覺也睡不好,我昨天請假去醫(yī)院查了一遍,檢查結(jié)果又說沒問題�!�

    江橘白目光從陳白水的眼睛看到他的嘴唇,對方眼神疲憊,嘴唇微微有些發(fā)白。

    這是很多老師的常態(tài)。

    但陳白水一直是精神頭特好的那一類,這回是罕見的臉色差。

    江橘白不是醫(yī)生,暫時也給不出什么辦法,“你找中醫(yī)看看?”

    “要不我回家問問我媽有沒有什么隱姓埋名的老中醫(yī)?”

    陳白水“哎喲”了一聲,“你還知道關(guān)心人啊?我還以為你只會抬杠和頂撞老師呢�!�

    看見陳白水強(qiáng)擠出來的笑顏,江橘白心里有點(diǎn)難受,“你不舒服不去醫(yī)院治病,還來學(xué)校�!�

    “你懂什么?學(xué)校本來就缺老師,我請假一天,他們就得落一天的課,萬一考的就是我沒講成的那一課,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等這周放假,我就去市里查一查,要再查不出來,就等你們考完了,我去省會的大醫(yī)院做檢查,不著急。"

    “你別說我了,我聽人說,你在1班搞起小團(tuán)體來了?怎么回事?”

    江橘白偷工減料挑挑揀揀地說了一些,陳白水嘆了口氣,“你學(xué)你的,別管他們,考完了分道揚(yáng)鑣誰還認(rèn)識誰?”

    和陳白水聊完,江橘白走出老師辦公室,他在走廊里站了會兒,若有所思。

    少年出著神,慢悠悠地往教室走。

    1班的教室常日保持著安靜,江橘白在自己椅子上坐了下來,他同桌江小夢估計還沒回,椅子空著。

    旁邊的椅子腿擦著地面,劃了一道聲音出現(xiàn)。

    又一抹冰涼貼上了江橘白的臉頰。

    江橘白一開始還以為是江小夢回來了,直到自己忽然被"人"觸碰,他才冷不丁瑟縮了一下,朝旁邊看去。

    江小夢的位置上坐著名為徐欒的男鬼。

    徐欒托著腮,笑意盈盈,用最溫和的聲音,最艷麗詭異的笑容,緩緩道:“陳白水的癥狀,和我當(dāng)初很像�!�

    “我希望你身邊空無一人,全部死去,但看在你在乎的份上,我愿意好心提醒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白天在徐游手底下茍,晚上在死鬼老公手底下討生活,苦苦噠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昨天一整天和今天早上都在葬禮上。

    我白天在吹吹打打的喇叭銅鑼聲里艱難地寫了三千字,打算晚上回自己住的地方把見鬼寫完后再回到葬禮上,車程一個小時不到

    我姐覺得我深更半夜跑來跑去有毛病,讓我就用手機(jī)寫

    可我手機(jī)碼字特別慢,一小時也就幾百字

    我姐說:你可以語音啊

    我:我主角有點(diǎn)恬不知恥,他那些話我說不出口(然后我把徐欒的“我吻你一下作獎勵吧”復(fù)述了一遍

    我姐:你整天偷偷摸摸就是在寫這種鬼東西?

    我:是嘟是嘟,怎么不是"鬼"東西呢?^^

    第56章

    新1班2

    江橘白敷衍徐欒的情緒頃刻就轉(zhuǎn)變成了豎耳聆聽,徐欒叩了兩聲桌子,“還記得我的遺書嗎?”

    “記不清了�!鄙婕暗疥惏姿侔拙筒粶喫~了。

    徐欒微勾嘴角,他的臉來到了江橘白的眼前,輕聲問:“為什么不記得?”

    不記得遺書這件事情,在徐欒的眼里,一定比陳白水死不死活不活要重要得多。

    江橘白差點(diǎn)咬到舌頭,“我以為你是亂寫的,因?yàn)槟阍谀巧厦鎸懳覀兪亲詈玫呐笥�,可我們在學(xué)校里根本不認(rèn)識�!�

    徐欒不依不饒,“我們怎么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江橘白明白過來徐欒意有所指,“你那時候也不記得我,我那時候也不記得你,很公平�!�

    徐欒臉上的詭色斂了起來。

    他懶洋洋趴在了江小夢的桌子上,慢悠悠說著,“陳老師說胸口悶,我最早出現(xiàn)的癥狀同樣是胸口悶,在醫(yī)院查不出原因,臉色發(fā)青嘴唇發(fā)白的病容,也與我相同�!�

    江橘白趴過去,看起來像是在與男鬼耳語,不過也沒人能看得見。

    “如果沒有這些事情,陳白水的情況不一定就跟你一樣,”江橘白若有所思,“但看了前面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就不得不這么去想�!�

    本來只是被動去查明徐欒死因的江橘白,在得知陳白水有可能陷入與徐欒同種境地時,無法坐視不理。

    “但是你的死因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江橘白蹙緊了眉。

    “你還活著的時候,大概是從死前多久開始不舒服的?”

    徐欒瞇眼想了想,“兩三個月前�!�

    江橘白:“那就算我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

    “我覺得是徐游。”

    “......”徐欒幽幽地看向他,“我以為你要用兩個時間去調(diào)查,原來是直接蓋板?”

    江橘白一時無言,“除了徐游,其他人沒有理由會害陳白水�!�

    “那我呢?”

    少年的思緒在徐欒的一句疑問下打上了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jié)。

    對啊。

    如果戕害徐欒和陳白水的方式相同,那么極大可能就是同一個人所為。徐游有理由對陳白水下手,對徐欒下手的理由是什么?

    江橘白又趴回到了自己桌子上,他不自覺地把桌子上的書角不停折了卷,卷了折,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徐游是想得到徐欒的腦子?

    也不對啊,徐欒怎么也算得上是徐游最成功地作品了,誰會親手毀掉自己的作品?

    再說了,徐游天天把聰明的腦子掛在嘴上說,能感覺得出他對聰明腦子有多珍視,毀掉自己最看重的事物,邏輯不成立。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苯侔缀鋈恢逼鹕�,目光變得清醒銳利。

    徐欒托腮好整以暇等著他口中的辦法。

    “我們晚上把你的墳挖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徐欒默然片刻,“這也算是個辦法�!�

    “可是.......”徐欒的聲音出現(xiàn)在江橘白嘴角揚(yáng)起之后,“若我不同意呢?”

    “你不同意什么?”

    “小白,你是不是忘了,那是我的墳,你要挖開它,需要經(jīng)過我的同意�!毙鞕杼嵝褜Ψ健�

    江橘白不解,“你為什么不同意?”

    為了陳白水,也是為了徐欒自己,為什么不同意?

    “我為什么要同意?”

    少年放在膝上的拳頭攥緊。

    徐欒抬手捏捏他耳朵,“你求我,或者你給我一點(diǎn)好處�!�

    換做以前,江橘白估計會疑惑是什么好處,可現(xiàn)在他不僅有了經(jīng)驗(yàn),還有了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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