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那是因為我認識的術土確實不多,而且邢老也說了要靠譜的、可以信任的。這些條件放在一起,那也就是我這位便宜師父了�!�
張元慶對此沒有多想。
周依依聞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既懂道學又很靠譜,你這位師父說不定是你的貴人。有空邀請人家來家里做客,為孩子祈福也可�!�
張元慶感覺周依依這番話應該有什么深意,正要多想,就聽到房間里面小孩的哭聲。
張元慶起身進去,趕忙將張慕傾小朋友抱起來哄了起來。
因為如今工作崗位調動,所以張元慶基本上天天都能回家,與自已這女兒的關系就沒有那么生疏了。
張慕傾小朋友,也慢慢習慣被張元慶抱著了,有時候扎著小手等著他來抱。
就如同此時,張慕傾到了張元慶的懷里,哼哼唧唧一會,就沒有了剛才凄慘的哭聲了。
在張元慶哄張慕傾的時候,周依依見狀露出了溫暖的笑容。不過她隨后走出來,找到了家里的保姆。
“阿姨,有空幫我出去買一些書回來�!�
說著周依依用紙和筆寫了一份書單,里面的內(nèi)容無非兩類。第一類就是哲學相關書單,如果張元慶看到的話,只怕會驚掉下巴。
因為周依依開的書單,非常類似于汪凌峰給他開的用來學習的。至于書單另一類,則是道家的一些書籍,其中篇目很雜,有很多內(nèi)容都不是給初學者看的。
第1471章
任猛的反擊
第二天張元慶就喊來了王陽,將調研的任務交給他,讓他聯(lián)系研究室,共同派人去各地市了解情況。
王陽對于下面的情況也比較了解,看到張元慶要對此次大檢查動手,不由露出了一絲擔心:“領導,你這是要對任省長動手?”
王陽如今也算是張元慶的心腹了,所以他也了解,在張元慶面前直來直去的比較好。搞得太隱晦了,說不定反而要挨批。
果然,張元慶聞言,淡淡一笑:“怎么,你覺得我是想要踩著任猛往上走,還是說我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張元慶也明白,只怕自已這邊一動手,給別人的感覺,就是自已要對任猛動手。畢竟兩人有恩怨在前,其次張元慶現(xiàn)在這個位置,如果能夠踩下任猛,絕對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甚至踩出一個缺口出來,張元慶順勢轉過去,也是大有可為。畢竟程國棟這位省長助理即將提任副省長,很多人因此而有些心動是很正常的。
程國棟提任副省長那是從正廳到副部,張元慶從政協(xié)到省政府,說起來可是平調。
更何況從目前來看,孫勤對張元慶還是很有好感的。這不免給人一種感覺,任猛很具有潛力的省府班子成員,與張元慶這個副部級的后起之秀之間,難免要碰一碰。
王陽聽到張元慶的話,笑著說道:“我說一句托大的話,領導您從進入體制內(nèi)開始,我就在您身邊。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一直都關注著您,從性格上來說,爭強斗狠都不是您的本意。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蛟S做這件事的時候,您不是這個想法,但是別人就會這么想。更何況……”
王陽說著,又有一些猶豫。
張元慶沒好氣道:“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別搞得扭扭捏捏的�!�
王陽這才說道:“領導,我聽說任猛在組織檢查的時候,似乎有意對山南市、天水市、江北市的項目嚴格審計,他組織了一批相關專業(yè)的學生,幾乎把所有項目查了個底朝天,而且似乎只查了山南市、天水市和江北市�!�
組織大學生來參與相關項目,這也不是很稀奇的。不過專門查這三個市,就有些深意了。
這分明就是沖著張元慶過來的,不過按說這個事情,張元慶應該早就得到消息才對了。
所以聽到王陽這么說,張元慶皺起了眉頭:“怎么沒人跟我說,我剛從江北回來,郝書記也沒有跟我說啊。”
王陽卻說道:“肯定是沒查出什么問題,不然的話,那邊肯定也聯(lián)系您了。而且我想跟您共事過的,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您不可能在里面弄什么�!�
王陽說得還是比較委婉的,實際上張元慶估計夏輝毫、郝麗萍他們不開口的原因,還是覺得自已已經(jīng)到了政協(xié),現(xiàn)在說了也沒啥用了。
畢竟省里面領導也都換了,鹽成道雖然現(xiàn)在對張元慶多了幾分欣賞,不過和胡至功、林峰云比起來,也沒了曾經(jīng)的那幾分厚愛了。
缺少了這個護身符,現(xiàn)在如果把事情跟張元慶說了,他們害怕張元慶激動起來,搞得不好收場。任猛是瞄著張元慶出手,大概率不會拓展范圍,他們也多少有點神仙打架盡量避開的想法。
張元慶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這些事情就不管了,反正工作要做。這個調研要加快速度,不過務必力求準確,要不偏不倚。”
說到這里,張元慶嚴肅交代:“既然說了是調研,我的要求就是實事求是。不要提前認定結果,要把精準數(shù)據(jù)拿過來認真分析,小心求證�!�
王陽點了點頭,他一一記下之后,張元慶這才讓他離開。
等到王陽走了之后,張元慶推演了一下下一步的動態(tài),不由搖了搖頭。希望任猛別干那些蠢事,如果想要拿自已立威,那真的是找錯人了。
而此時,任猛就在孫勤的辦公室里面匯報工作。
要知道昨天孫勤才從江北市回來,今天他就過來匯報關于大檢查的階段性成果,這節(jié)奏也太及時了。
孫勤卻沒有絲毫的其他情緒,只是認真聽著任猛的匯報。
任猛顯得很有干勁,他是財政系統(tǒng)出身,說話的時候喜歡以精準的數(shù)字,給人一種很有說服力的感覺。
任猛很有激情地揮著手:“孫書記,我們百日行動可以說成效顯著,一個月的時間內(nèi),我們派出多個檢查組,檢查生產(chǎn)經(jīng)營單位已達近萬家,排查重大安全環(huán)保隱患10523項,掛牌督辦重大事故隱患1123項……”
孫勤聽到這個數(shù)字,淡淡一笑。以他的經(jīng)驗自然知道,這數(shù)字的水分在哪里。倒不是說任猛在糊弄事,而是他很聰明地將今年省里面開展的各類檢查相關內(nèi)容,也并入了此次百日行動。
不過除了這些虛報的數(shù)字之外,總體來說,工作成效還是有的。
任猛說道:“還有相關審計,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問題,我們正在進一步整理。我個人認為還要嚴字當頭,要敢于與不正之風做斗爭,為高質量生活以及發(fā)展保駕護航�!�
孫勤點了點頭:“都說嚴是愛、松是害,在安全環(huán)保兩大領域上,從嚴管理是沒有錯的。不過也不能搞一刀切,高質量生活也不能離開高質量發(fā)展�!�
“孫書記說得太好了,高質量生活離不開高質量發(fā)展,那么什么才是高質量發(fā)展,我想一定是安全、綠色、低碳、高效地生產(chǎn)。我建議,我們可以搞一期學習會,我們四大班子的領導在一起好好座談座談�!�
任猛順著孫勤的話,提出了自已的想法。
孫勤看著任猛,任猛宛若一個斗土一樣,雙眼極為有神。顯然這位任省長知道有人在背后打他報告,而他的態(tài)度就是別在背后嗶嗶,大家正面硬剛一下。
“我考慮考慮,畢竟剛剛召開的大會,現(xiàn)在再開會,總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開會上。搞文山會海那一套,可不行�!�
孫勤笑了笑,也沒有立馬答應下來。
說完之后,孫勤看了看手表,任猛知道孫一把這是送客了,他起身趕緊離開。
他卻沒有看到,孫勤看向他背影的時候,面無表情。
第1472章
大炮和蚊子
任猛離開之后,秘書進來請示孫勤,程國棟在門外等著。
孫勤點頭讓程國棟進來,不過他還在揣摩著任猛。他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貨色,怎么能到副省長這個位置的。
自已前腳讓政協(xié)去調研,而他現(xiàn)在就要打擂臺,是真的信心十足還是心里沒底?
總之孫勤接觸了張元慶,也接觸了任猛,對任猛的觀感不是很好。不過想到張元慶,孫勤又有些嘆息,這可是一個小地雷啊。
想要用他,需要不小的勇氣。
這時候程國棟也進來了,他神情古井無波,而他跟孫勤顯然很熟悉。
“孫書記!”
程國棟進來之后,難得露出了笑容。不過笑容顯得有些拘謹,是一種晚輩看到長輩的笑容。
孫勤點了點頭,讓他坐下:“徐部長找你談過了吧。”
程國棟嗯了一聲,現(xiàn)在關于他的消息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很多以前的老部下,已經(jīng)紛紛打電話過來恭喜。
想到這里,程國棟還是要感謝張元慶,要不是他去江北市把自已頂?shù)搅耸¢L助理的位置,先占據(jù)了有利地形。宋省長提前退休之后,副省長的缺位,還指不定要出多少變故。
可別認為背景雄厚就能夠為所欲為,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沒有背景的人,也會有背景主動找到他們。或許一個兩個,自已還能輕松戰(zhàn)勝,可是一旦螞蟻多了,那也能咬死大象。
現(xiàn)在省委組織部已經(jīng)了解過情況了,下一步就是將自已作為人選推薦。而在這一過程中,孫勤會大力支持自已的。
程國棟坐下之后,孫勤又說道:“你在安北也有很多年了吧�!�
聽了這話,程國棟都有一些恍惚,然后笑著說道:“很多年了,從紀檢戰(zhàn)線又到了行政,現(xiàn)如今想想即將要分管的工作,反正每一次進步都是新的領域�!�
程國棟接宋省長的班,他分管的領域就是公安口子。而他的確是每一次大的進步,都進入新的領域,換作別人只怕是不可能的。
不過程國棟不僅是背景雄厚,更關鍵是他工作扎實。在紀檢戰(zhàn)線的時候,深得老領導的賞識,在安北也是辦過不少案子。特別是倒韓一事之中,他差點被人弄死。
而那個時候,程國棟都已經(jīng)是江北市二把手了,他還能以身犯險,可以說在上層那邊很加分。他回來之后,又在江北做了不少事情,讓江北經(jīng)濟地位始終維持在全省第二。
就算是在省長助理期間,程國棟的工作也是可圈可點。只不過他與張元慶那個妖孽比起來,還是有差距的。
在孫勤看來,張元慶有點天賦異稟,在很多事情上有著驚人的敏銳。而他這敏銳的嗅覺,也是得到了很多機遇以及很多人的指點。
孫勤問道:“在你看來,任猛和張元慶比較一番,各自有什么優(yōu)勢和劣勢?”
程國棟聽了這話,笑了笑:“孫書記怎么想起來拿他倆比,任猛和張元慶完全沒有辦法比較。”
孫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聽說你跟張元慶的關系不錯,他也比較支持你,所以在你心里,張元慶自然是沒的說吧�!�
程國棟卻搖了搖頭:“孫書記你如果接觸的多就知道了,元慶我的確喜歡,而且我和他私交關系不錯。但是我與他之間是君子之交,所以我也敢為他說話。任猛和他比,我感覺一邊是大炮一邊是蚊子�!�
“是么,你要這么說,我還真想看看大炮打蚊子。我就怕大炮叫起來兇,可未必能夠精準把蚊子打掉�!�
孫勤臉上多了一絲深意。
程國棟異常堅定:“那您或許不知,張元慶一直有個標簽,那就是能征善戰(zhàn)。打擂臺那是沒問題,可是跟他打擂臺,就要做好非死即殘的下場�!�
“那我真想見識見識�!�
孫勤笑容很有深意。
……
孫勤來到安北的第二場大會,沒想到在江北現(xiàn)場會之后,沒多久就提出來了。
上一次大會是省委、省政府召開,各地市負責人參加,參與范圍還是比較廣的。而這一次大會,則是規(guī)格很高。四大班子主要領導參加,而且是以交流會的形式召開。
隱隱有人聯(lián)系到之前任猛和張元慶之爭,猜測這一次交流會是不是就是兩人的擂臺。畢竟學習內(nèi)容也能對得上,主要就是圍繞安全環(huán)保和高質量發(fā)展。
而在這場交流會之前,任猛連續(xù)召開會議,與安全環(huán)保相關負責人展開交流、統(tǒng)一意見。從這么一番聲勢中,可以看出來,這一次任猛是不打算給張元慶臺階下了。
與任猛這種針鋒相對不同的是,張元慶基本上沒有什么消息,他派出去的調研組也沒有搞出很大的風波,有點無聲無息的感覺。
兩相對比之下,張元慶這邊顯得有些弱勢了。
甚至就連省政協(xié)主席葛洪意都有點忍不住,私下找到了張元慶,咨詢了相關情況。
張元慶只是安慰這位葛主席,自已就是正常地履行調研職責,沒有打算跟誰作對,也不會跟任何人打擂臺。
葛洪意聽了此話,還認為張元慶沒有啥信心,對此也只能安慰幾句。
果然會議召開之后,孫勤對本次會議定了基調之后,就進入自由發(fā)言環(huán)節(jié)。
任猛在第一個發(fā)言,他的發(fā)言主題就是“強化安全環(huán)保管理,為高質量發(fā)展保駕護航”。
他的發(fā)言跟在孫勤辦公室匯報的差不多,不過對數(shù)據(jù)進行了進一步精確。
任猛在發(fā)言中,又直接點名:“在檢查過程中,尤其是山南市、天水市存在問題比較突出,無論是開發(fā)區(qū)還是市政府,對于企業(yè)的管理存在寬松軟。我個人認為,這樣的管理不利于地市高質量、高品質發(fā)展,特別是天水市化工城,存在很大的問題……”
如果說前面的話,還能說是圍繞主題發(fā)言,后面點名山南市和天水市,就是完全針對了。
這也是直接把遮羞布都給揭了,就要分個輸贏,兩人的爭斗也從這一刻開始明朗化了。
第1472章
張元慶的精準打擊
聽到任猛批評山南市和天水市,張元慶紋絲不動,就看著任猛如何的表演。
其實他知道,在這一刻,任猛已經(jīng)出局了。他想要立威,可是方法卻選錯了,認為打擊天水市、山南市就能夠讓自已畏首畏尾么?
等到任猛發(fā)言結束之后,很多人都看向了張元慶,認為張元慶肯定忍不住要出手。
卻沒有想到,張元慶仍然坐在那里,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田安象見狀,緩緩開口:“剛剛任省長說到天水市化工城的問題,我這位天水市老人也想要探討探討。從目前來看,天水市化工城還是為本地地方經(jīng)濟起到很大推動作用了……”
田安象作為天水市老領導,也要為這個城市說說話。在他看來,化工城的存在,真正讓天水市經(jīng)濟發(fā)展迎來了新的面貌。
所以作為省里,要對其進行大力支持。
生態(tài)環(huán)境廳黨組書記、廳長宣文突然發(fā)言:“地方經(jīng)濟發(fā)展,不能以犧牲環(huán)境為代價。目前天水市化工城對天水市生態(tài)來說,是個很大的隱患。田主席,咱們不能為了發(fā)展,就不顧天水市巨大的生態(tài)寶藏……”
宣文反正就是扣帽子,一味強調環(huán)保的重要性,他對化工城的發(fā)展表示擔心。
宣文又通報了一些國內(nèi)化工產(chǎn)業(yè)發(fā)生的事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觸目驚心。
通過這些事故,他進一步表示:“天水市搞化工城,這一項決策是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是地方發(fā)展理念、發(fā)展路徑出現(xiàn)偏差�!�
如果說任猛是通過針對天水市和山南市,將矛頭對準張元慶的話,那么宣文開口就是通過攻擊化工城一個點,以此來打擊張元慶。
化工城的建立兩個人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就是白玉意,另一個就是張元慶。而白玉意雖然推行了,中途也曾壯土斷腕,對化工城一些企業(yè)進行動手。
張元慶掌握全局的時候,化工城的發(fā)展反而蓬勃了起來,甚至薛氏集團的總部都搬了過來。現(xiàn)在這些往日的成績,已經(jīng)成為宣文的武器,想要拿起來刺向張元慶。
孫勤作為旁觀者,他果然是一句話都不開口。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想要看看張元慶的火力究竟如何。
從目前來看,張元慶可沒有程國棟說得那么猛。
田安象沉著臉,他還沒有開口,張元慶這個時候,終于緩緩說道:“宣廳長,我聽你一直在說化工城,那我問你可知道什么是化工?”
宣文聞言,淡淡說道:“報告張主席,我干了這么多年的環(huán)保工作,可以說和化工打交道的遠比其他人都多。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加明白其危害�!�
張元慶笑了笑:“宣廳長看來有點談化色變,其實化工產(chǎn)業(yè)是我省的支柱產(chǎn)業(yè),也是我國重要的基礎性、支撐性產(chǎn)業(yè)。小到個人的衣食住行,大到成品油、焦炭、集成電路、鋁材等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化工產(chǎn)業(yè)滲透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各個方面。
我舉個例子,大家喝水的一次性紙杯,這里面的涂料就是化學物質,否則用紙卷成杯子,一碰水就漏了。咱們寫字的水筆,里面就要含有特殊的化學物質,以此讓墨水緩慢流淌并且能夠快速成型�?梢哉f咱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離不開化工二字,所以我們要辯證看待化工�!�
說到這里,張元慶感慨了一句:“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化工產(chǎn)業(yè)潛在的安全風險和環(huán)境風險都比較高。只不過潛在風險不等于事實風險,不管是發(fā)展化工產(chǎn)業(yè)還是其他產(chǎn)業(yè),預防風險的辦法不是一關了之。
面對安全環(huán)保事故,既要認識到化工產(chǎn)業(yè)的基礎性、支柱性地位,不因噎廢食,潑洗澡水連孩子一起倒掉,也不能一成不變,保持原樣,無所作為……”
張元慶一發(fā)言,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他并沒有說對錯,而是從化工產(chǎn)業(yè)入手,然后引入自已的思考。那就是化工產(chǎn)業(yè),究竟要如何發(fā)展。
一方面不能談化色變,另一方面也不能一成不變。
張元慶強調道:“如果建一個化工城,都要受到責備的話,咱們安北對于產(chǎn)業(yè)的容忍度也太低了。要知道天水市化工城的產(chǎn)值和納稅,讓天水市的發(fā)展實現(xiàn)了跨越式增長。國外做過一個統(tǒng)計,每生產(chǎn)1美元的化工基礎產(chǎn)品,在下游加工就會產(chǎn)生4.2美元的終端產(chǎn)品。
我國化工行業(yè)有12萬億元以上人民幣的銷售收入,國內(nèi)規(guī)模以上的化工企業(yè)有27000多個,而這個規(guī)模以上,還不包括中小型的企業(yè)。如果按照宣廳長的理念,我覺得就是一停了之,這是對地方發(fā)展負責的態(tài)度么?”
說到這里,宣文還想要說什么,張元慶已經(jīng)皺著眉頭說道:“當然如果化工產(chǎn)業(yè)都停了,咱們環(huán)保工作好干了,大家睡覺也都踏實了,咱們宣廳長更是能夠躺平了,可是造成的損失怎么辦?又想要發(fā)展又不想擔風險,難道天底下真有這樣的好事?”
最后這番話,張元慶是直接批評宣文了。
宣文想要辯解,可是張元慶根本沒有把他當成一回事,反而是看向任猛。
任猛皺著眉頭:“張主席的話聽起來倒是有道理,不過我認為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按照你說得這么重要,難道我們放手不管么?”
“管?”
張元慶重復了一個管字,然后深深嘆了一口氣:“咱們政府現(xiàn)在做事,天天把一個管字放在嘴邊。管理管理,不能只講管,更要講理�!�
張元慶說著拿出了一份材料:“剛剛聽到任省長提到安全環(huán)保逐年加大檢查力度一事,我們政協(xié)調研組了解了相關情況,不得不說任省長說對了一半,那就是咱們的檢查和罰款力度是越來越大了。”
張元慶從手中拿出了一張打印出來的折線圖,從折線圖能夠看出,安北這幾年的檢查頻次大大增加,處罰力度也大大增加,特別是近期的“百日行動”,更是讓各方面數(shù)據(jù)達到了頂點。
當所有人看完這張圖之后,張元慶又拿出了第二張圖:“這是我們安北歷年來安全環(huán)保事故發(fā)生的頻次,大家看看跟剛才的折線圖比起來,有沒有什么關聯(lián)?”
眾人一看,就明白了張元慶的意思。事故發(fā)生的頻次,似乎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有第一年的時候減少了,第二年、第三年幾乎都是紋絲不動。
數(shù)據(jù)一出,任猛想要辯解的話,頓時就變得蒼白無力了。
第1473章
一刀切與懶政
張元慶將兩張圖拿在手上,反問了任猛一句:“任省長,這就是你說的成效顯著?”
任猛臉色一滯,他的匯報向來以數(shù)據(jù)為主,力求一個精準。可是張元慶這兩張圖,直接把他一連串數(shù)據(jù)給打垮了。
張元慶放下了兩張圖,然后犀利地評價:“搞大檢查沒有錯,但是抓到了就關停,抓到了就罰款,這是一種什么行為?在我看來,就是一刀切,就是懶政�!�
眼看任猛被說得不知道怎么還嘴了,宣文趕忙開口:“張主席,你這話有些絕對了�!�
張元慶拿出了一份材料,正是政協(xié)到各個地方去了解的,甚至他還有一個視頻,視頻里面就有企業(yè)家哭訴的視頻,因為環(huán)評被卡,幾千萬的投資遲遲不能建設,導致幾乎要家破人亡。
而這個企業(yè)家曬出了他們在省生態(tài)環(huán)境廳的遭遇,反復被為難,反復被整改。往往這個問題整改了,結果環(huán)境廳又組織一批專家過來,指出了另一個問題。
張元慶淡淡說道:“為了通過環(huán)評,有的企業(yè)連續(xù)八次整改,前后花費將近一百萬,最終仍然被卡。這不是懶政是什么,這不是一刀切又是什么?宣廳長,我想關于你們環(huán)境廳的舉報,已經(jīng)到了紀委和人大,你還是想想怎么去解釋這個問題吧�!�
宣文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起來,得知自已被舉報,想要斗爭到底的信心瞬間就動搖了。
張元慶再度說道:“咱們有些干部做事情不考慮實際情況,不假思索地將上級精神生搬硬套,最后成了形式主義,看似不折不扣堅決落實,實則是不愿作為、不會作為、不敢作為的懶政。這樣的態(tài)度,絕不是做事情的態(tài)度。”
張元慶語調雖然有些偏冷,但是他遠沒有任猛表現(xiàn)得那么激動,只是平靜地說著自已的觀點。
可是張元慶的每個字,都將任猛之前所說的話辯駁得體無完膚。
“我們要辯證地看待發(fā)展與安全、發(fā)展與環(huán)保,更要辯證地看待管理與服務。作為政府咱們管理的角色好擔任,服務的角色又要怎么擔任呢?”
張元慶說著,看向參會的所有人。有些人若有所思,有些人則是臉色發(fā)冷,有些人則是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在想什么。
張元慶笑了笑:“這個問題,大家一起來思考。”
說完之后,任猛還想要說什么,鹽成道突然抬手鼓掌,打斷了其他人想要說話的念頭。有人看到鹽成道鼓掌,其他人也紛紛鼓掌。
孫勤見狀,緩緩也抬起手鼓掌了兩三下。等到掌聲結束之后,他才緩緩說道:“既然是研討,也沒有對錯之分,咱們就是圍繞主題繼續(xù)探討。”
常務副省長譚立言說道:“那我也來說幾句,張主席剛才那番話,讓我產(chǎn)生了一些深思。咱們作為省一級的領導要如何思考決策問題,我想離不開三種思維,那就是歷史思維、辯證思維、戰(zhàn)略思維。
歷史思維就是要將問題放在既定歷史條件之下,置于過去、現(xiàn)在、未來相結合的坐標中去考量。辯證思維要把“兩點論”和“重點論”辯證統(tǒng)一起來,注重全面、聯(lián)系和發(fā)展地看問題。戰(zhàn)略思維就是要戰(zhàn)略上判斷得準確,戰(zhàn)略上謀劃得科學,戰(zhàn)略上贏得主動……”
說著,譚立言感慨了一句:“張元慶同志給我們上了一課啊�!�
省委秘書長項奕也出言表示支持張元慶,其實他出言表示支持是很正常的。項奕是在閆文志時期提拔的省委秘書長,他曾經(jīng)也是閆派的一員。
在胡至功時期,項奕也多次為張元慶說話。只不過他是省委秘書長,很多時候不涉及專業(yè)問題,他是很難開口發(fā)言的。
今天這個會議,原本他還想要提前聲援張元慶。卻沒有想到,譚立言主動開口了。
項奕覺得有些古怪,譚立言是個典型的本地派,不過他與閆派是有矛盾的。譚立言最早的老領導是省長李泰,后來李泰沒了之后,他沒有受到波及,不過也沒有得到胡至功等人的重視。
由于任猛也是本地派,譚立言最早也是比較支持任猛的。還有人說,任猛能夠更進一步,譚立言也在里面說了不少好話。
所以看到譚立言支持張元慶,任猛整個人都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滿臉的不可思議。
而孫勤則是跟明鏡一樣,他看得出譚立言表面上是贊賞張元慶,實際上是及時終止了這場擂臺賽。
畢竟兩人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再怎么比下去,任猛都不是張元慶的個。
而張元慶也完全沒有把任猛當成對手,他是真正做到了對事不對人。
孫勤都覺得乏味,這任猛確實太次了。
會議圍繞張元慶提出的幾個辯證問題結束,孫勤也做了講話。他覺得張元慶看來是到了一個境界了,對于這種斗爭的興致不大。
如果張元慶真的針對任猛出手,只怕這一次會議,真的是要非死即殘了。
然而會議結束之后剛剛出門,等候多時的省紀委就把宣文邀請走了。說的是邀請,但是那個強硬的態(tài)度,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張元慶并沒有說謊,人家的舉報已經(jīng)來了。能夠把宣文給帶走,證明有人已經(jīng)掌握了一些證據(jù)。
與此同時,夏輝毫和天水市如今的一把手蔣聲正,也在會場門口等著,他們兩人在等孫勤。
“孫書記,我們想要向您匯報情況�!�
夏輝毫此刻站在前面,一副毅然決然的架勢。
孫勤看了一眼張元慶,張元慶已經(jīng)和葛洪意一邊說話一邊往前走,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個問題。
而任猛看到夏輝毫和蔣聲正同時出現(xiàn),臉色也猛然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鹽成道也走了過來:“孫書記有點忙,你們有什么事情跟我說,我到時候再跟孫書記匯報�!�
孫勤看著鹽成道笑了笑:“鹽省長辛苦了。”
孫勤自然知道這兩人是來匯報什么的,他們自然是要針對任猛。
看來張元慶根本沒有打算在研討會這樣的環(huán)境下跟任猛較量,因為這樣的擂臺沒有任何意義,最終只會變成無頭公案。
而真正的出手,就是此時此刻。
第1474章
全方位的打壓
鹽成道帶著夏輝毫和蔣聲正離開,對于他而言,任猛畢竟是省府領導班子成員,他不能把一些問題直接暴露給孫勤。
不過鹽成道還是低估了這兩人的決心,他將這兩位一把手拖走了。
然而孫勤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省人大常務副主任吳新永也跟了過來。
孫勤除了擔任省一把之外,他在省人大也是兼任的一把。不過他的主要精力,自然是放在省委這邊,平時省人大的工作都是吳新永這個常務副主任主持。
吳新永這個人,孫勤接觸過一次,知道他的膽子很小。他的年齡在人大領導之中算年輕的,之前也是從副省長轉到了人大。
據(jù)說這位吳新永曾經(jīng)也是一個硬角色,結果做事情遭到李泰的反感,再加上省府班子對他排斥,將他踢到了人大這邊。
吳新永也自從進入人大之后,開始兢兢業(yè)業(yè),伺候好了幾位副主任,熬到了今天這個常務副主任的位置。
孫勤對他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雖然沒有表現(xiàn)過,但是也不是很重視。
孫勤笑了笑說道:“吳主任什么事情?”
吳新永猶豫了一番說道:“有幾個市人大發(fā)來了函,對任省長帶隊的檢查組有些異議,這些市人大中也有咱們省人大的代表,所以我想這些函應該給孫主任您看看�!�
孫勤一聽就知道怎么回事,好家伙,張元慶這是要把任猛往死里搞。那邊夏輝毫和蔣聲正實名舉報,這邊市人大就通過省人大渠道對檢查組開始動手了。
如果再算上紀委那邊“邀請”了環(huán)境廳的宣文,這是全方位要對任猛進行打壓了。這一刻他理解了,什么叫作張元慶一旦出手,那就是非死即殘了。
孫勤之前也覺得奇怪,就這一次研討會,難道還能演出全武行?總不至于,張元慶直接在會上出手吧。
現(xiàn)在看起來,張元慶在會上風輕云淡,可是在會下是刀刀往要害上面捅。
可是等到孫勤看到相關材料的時候,孫勤知道自已低估了張元慶,反映情況的市人大可不僅是天水市和山南市那么簡單,江北市還有其他幾個市的人大都出手了。
幾乎可以這么說,任猛查過的地市,那邊都開始反彈了。高達五個地市,對任猛明確提出了意見。
孫勤皺起了眉頭,他反問吳新永:“吳主任,這個問題你怎么看?”
問完之后,孫勤就知道問錯人了,果然吳新永支支吾吾,一會說到人大有監(jiān)督權,一會又說到這一次檢查工作目前來看,問題也不是很大。
反正吳新永就是跳來跳去,一直都沒有說什么重點問題。
孫勤終于有些不耐煩了,他揮了揮手:“這樣吧,這件事就由吳主任你牽個頭,好好跟常委會其他成員商討一下,大家統(tǒng)一一下意見,然后拿出一個草案給我�!�
吳新永也看出了孫勤的不耐煩,趕忙應了下來,然后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吳新永暗暗搖頭,這種事情自已怎么去商討,他雖然在人大,絕對今天這個會他是看在眼里。張元慶和任猛對上了,而這兩個人似乎都不是很好惹。
任猛畢竟是副省長,常務副省長譚立言對他還是有些維護的。可是另一邊的張元慶,那就不用說了,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如日中天。
今天的這場大會之后,張元慶的名聲只會更響。
吳新永往外走的時候,恰好看到了程國棟。
對于這位即將上任的副省長,吳新永也給予了尊重,主動上前打招呼:“程省長,來找孫書記么,他恰好在辦公室。”
吳新永這就是沒話找話了,程國棟也沒有因此看低對方,說起來對方也是常務副主任,按年齡來說也是前輩了。
程國棟與他寒暄了幾句,然后才大步離開。
吳新永頗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程國棟,人和人還是不能比啊�?纯慈思胰フ覍O書記,那是直接就能進去,自已想要見見孫書記,都要做很長時間心理建設。
而且還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曾幾何時自已也是這樣的意氣風發(fā),只可惜還是被磨平了棱角。
吳新永心里想著事,就下了樓。
吳新永回到人大常委會這邊,想了想還是一個個打電話,將孫書記的意思傳達了。
不過能進人大的,哪個不是老油子。一聽就知道這件事的麻煩,反正推三阻四的,最后還是把決定權給了他,堅決擁護他的想法。
吳新永是一陣腹誹,你們這幫家伙也是夠了,什么叫作決定權給自已,分明就是你們都不想得罪人。
吳新永知道,哪怕把這些人組織起來開會,他們也不會輕易說出什么話來。
吳新永現(xiàn)在要知道,孫勤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已這個草案才知道方向在哪里。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是說想要借著這個事情搞出一點什么動靜。
只可惜,吳新永一時也找不到什么路子,能夠探探孫勤的真實想法。
直到第二天的時候,吳新永也沒有拿出什么草案來。反而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自已老領導的電話。
這位老領導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在全國總工會擔任黨組書記,不過是正部級的待遇。只是說起來也是四九城的干部了。
“老領導,您怎么想起來聯(lián)系我了,您現(xiàn)在在哪,回安北了么?”
吳新永對這位老領導還是很尊敬的,當初自已被省府班子排擠,還是老領導幫了忙,才讓自已不至于無家可歸。
老領導那邊笑聲洪亮:“還沒有回來,打電話給你主要是關心關心你,怎么樣,現(xiàn)在壓力大不大?”
吳新永嘿嘿一笑:“我現(xiàn)在能有什么壓力,比以前在省府好多了。您什么時候有空,我去看望看望您�!�
老領導聞言很欣慰:“行啊,有空你來聚一聚,我現(xiàn)在對安北很多人都不熟了,也就記得你還有小任。小任現(xiàn)在發(fā)展怎么樣,聽說作出了一番成績啊�!�
聽到老領導這么說,吳新永頓時就明白了,老領導這一番電話,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1475章
吳新永的選擇
吳新永知道老領導是什么意思,他順著話說道:“任省長現(xiàn)在很有知名度,做的事情也很重要�!�
雖然知道老領導是什么意思,吳新永卻換了一種方式說任猛現(xiàn)在的情況,絕口不提任猛現(xiàn)在碰到的困難。因為一旦說了困難,老領導肯定要順勢提出要求。
吳新永知道自已現(xiàn)在的分量,孫勤嫌棄自已的眼神,就差臉上刻字了。
更何況孫勤讓自已拿出一個草案,自已現(xiàn)在唯一一條路就是不偏不倚。
老領導也是多年的狐貍了,自然看得懂吳新永那一番聊齋,他呵呵一笑:“你和小任都是我看著成長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要多幫幫他。你可別把自已看輕了,你現(xiàn)在也是常務副主任,人大那邊你要頂起來半個家�!�
吳新永苦笑一聲:“老領導,您還不知道我的處境么,什么半個家啊。我是一點都不敢含糊,各方面都不敢得罪。我深記得,您曾經(jīng)跟我說多聞闕疑,慎言其余。這么多年,我是一直膽戰(zhàn)心驚�!�
老領導聞言,沉默了片刻,他大概也能意識到吳新永的困難。
老領導緩緩嘆息了一聲:“你自已好好想想吧,那時候是那時候的事情,現(xiàn)在時代變了,不管做出什么選擇,還是要果斷一點。你年齡也不是很大,還是有機會的。我言盡于此了�!�
老領導說罷,就掛了電話。
吳新永聽著電話里面的忙音,緩緩地嘆了一口氣,想要果斷何其難。
尤其到了他這個層次,哪一次決定不是要思前想后,甚至有時候都抱著但求無過的心態(tài)。以至于他剛剛五十,已經(jīng)有了等著退休到站的想法了。
不知道在桌子前坐了多久,他又打電話去了解了一下昨天夏輝毫和蔣聲正的情況。果然兩人告狀到了鹽成道那邊,最終還是大事化小了。
以下告上,能夠成功的還是很少的。只不過這一次情況,好像又與以前有些不一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吳新永去了機關大食堂,正要找個偏僻座位的時候,正碰到了葛洪意。
葛洪意笑著拍了他一下:“吳主任,一起去我那邊包廂吃飯吧�!�
前些年安北進行改革,將四大班子機關統(tǒng)一到了一個地方。所以這里的機關食堂,能夠看到四大班子的領導。
而且主要領導都有自已的小包廂,吳新永其實也是有的,不過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從來沒有去過。一般來說,他都是在食堂里面找一個偏僻的位置吃飯。
剛開始還有很多人試圖接近,但是時間長了,都知道這位領導的為人。哪怕跟他走得再近,也沒有什么鳥用,時間長了也沒有人愿意接近他。
今天吳新永心煩意亂,所以跟著葛洪意后面就去了他的包廂。
很快服務人員端了飯菜上來,葛洪意笑著說道:“都是老家的一些土菜,你隨便吃一點吧。”
吳新永連忙表示感謝,對著這些飯菜又是一陣感慨,無非是夸獎各類菜真新鮮別具一格的味道等等。
葛洪意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個小吳,還真是會說話。其實像你這個級別,還能夠這么低調的不多了。就說說我們政協(xié)的張主席,年齡比你小得多,平時接人待物倒也謙虛,不過狂起來的時候,我都攔不住。”
吳新永聽到葛洪意是評價張元慶,不由心中一緊,想到了自已手頭上的任務,一時之間尷尬地笑了笑。
葛洪意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搖了搖頭:“你別多心,我沒有任何的意思。也不是試圖跟你旁敲側擊,我在政協(xié)這么多年,我是什么脾氣,大家應該都了解�!�
聽到葛洪意這么說,吳新永這才松了一口氣:“葛主席,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讓你見笑了。不過你說到張主席,他可是咱們安北最年輕的副部,我跟他可比不了�!�
葛洪意搖了搖頭:“有什么比不了的,都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這小子身上也有很多缺點,例如脾氣大,別人惹了他,他必然不會放過對方。說實話,他的性格跟你年輕的時候有的一拼,但是他的人緣也確實好,你可知道為什么?”
吳新永苦笑一聲,自已能夠跟張元慶比么。張元慶這個人,很多人給他一個字的評價那就是邪。你說他接人待物怎么樣,好像也沒有什么出色之處,明明秘書出身,偏偏氣勢大得出奇。而那些高層領導,似乎都很喜歡他。
其中的三味,還真是一般人無法琢磨出來的。
葛洪意緩緩說道:“其實說來也怪,要說這樣的年輕人,也不是很懂得謙虛,有時候惹麻煩,卻偏偏我就喜歡他。后來想想,說白了那就是他有脾氣但是不耍脾氣,我給他八個字評價,那就是清醒坦誠、聰明智慧。
能看到別人的錯誤,是清;能看到自已的錯誤,是醒;能夠承認自已的錯誤,是坦;能夠改正自已的錯誤是誠。能夠發(fā)現(xiàn)自已的優(yōu)點,是聰;能夠發(fā)現(xiàn)別人的優(yōu)點,是明;能夠學習別人的優(yōu)點,是智;能夠利用別人的優(yōu)點,是慧�!�
聽到葛洪意這么高的評價,吳新永一時之間,也有些失神。
葛洪意繼續(xù)說道:“清醒坦誠、聰明智慧放在實際工作上,那就是實事求是、對事不對人。元慶同志雖然很多地方稚嫩,但是做事情實事求是,他的脾氣都放在這個地方,別人就無話可說。其實為官不易,既要隨和又要有棱角,棱角要放在哪里,要自已想清楚。
沒有棱角的人就是圓木,滾到哪里就是哪里,成不了大才。而有了棱角,就能夠進行雕琢了,順著棱角紋理而行,就如同根雕、奇石,必然與眾不同。”
葛洪意說著搖了搖頭,然后坦誠地看向了吳新永:“當然這也就是我一家之辭,跟你隨便聊聊。我年齡也大了,再有幾年就要真正退下去了,也希望年輕人能把握住機會,所以難免多費了點口舌�!�
說罷,葛洪意不再談這方面的事情,而吳新永的心卻久久不能平復。
第1476章
傳說中的張派
“葛主席,我想請您教教我。”
吳新永能夠感覺到葛洪意與其他人的不同,像是自已的老領導,固然對自已是有恩情的。但是打電話的時候,旁敲側擊以及各種暗示,讓自已只覺得膽戰(zhàn)心驚。
葛洪意卻不同,他跟自已的確是在講道理,而且也是為了自已好。就連吳新永都覺得,這么多年一些堅持的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葛洪意聽到吳新永這么說,他搖了搖頭:“我可教不了你,你自已肯定是有自已想法的。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總是想著面面俱到,咱們還是就講實事求是的東西。而且對于正確的東西要去堅持,別自已糊弄了自已。做官要有三分膽氣,軟骨病重,難養(yǎng)膽氣。”
吳新永聞言點了點頭,他只覺得之前心頭的一些重擔好似都松開了不少。
隨后兩人再交流,不再談事情,而是完全聊了一些歷史典故。
不過這頓飯,也讓吳新永堅定了信心。
……
與此同時,任猛在鹽成道的辦公室里面。
鹽成道看著眼前這個家伙,只覺得有些頭疼。好端端的,跟張元慶打什么仗。想當初在天水市,白玉意作為一把手,而且還有各方的幫助,都被張元慶打得沒脾氣。
你任猛就算是副省長,真覺得人家張元慶忌憚你這個身份么?人家稍微一出手,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了吧。
然而任猛還有些不服氣的樣子,他對鹽成道說道:“鹽省長,我覺得咱們有些地市負責人,實在是有些不像話。拉幫結派,搞‘小圈子’文化。我聽一些下面人說,咱們安北是不是有一個張派!”
鹽成道聽到張派兩個字,不由眉頭一皺。任猛這兩個字,可謂相當有煽動性。不過仔細想想,難道安北真的沒有么?
至少一個雛形已經(jīng)形成了,不過想必這個雛形中的任何一方,都不會承認自已是張派,最多會承認與張元慶的關系莫逆而已。
例如黃凡易就被很多人吐槽,完全是張元慶的鐵桿支持者,甚至有人懷疑她是不是對張元慶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夏輝毫被吐槽張元慶的大齡粉絲,至于衛(wèi)鈺翔、郝麗萍論起年齡也都比張元慶要大,他們對張元慶也并不是那種臣服的感覺。
就連鹽成道自已,要說他是什么張派的人,他會嗤之以鼻。然而要說他對張元慶有沒有好感,似乎好像還真的很有好感。
所以讓鹽成道來說,有沒有張派,他都很難說清楚。只是任猛這么扣帽子,那肯定是不對的。
鹽成道冷冷地說道:“你聽誰說咱們安北有張派,你讓他跟我好好說說�!�
任猛聞言,果然就啞火了。那些話,哪里是別人跟他說的,分明就是他自已想要往張元慶的頭上扣帽子。
鹽成道緩緩說道:“我聽說,你之前和張元慶的關系不錯,你們還曾經(jīng)彼此幫助,應當也算是忘年交了。怎么會鬧成這個樣子?”
提起過去的事情,任猛更加有些羞于開口了。畢竟說起來,當初他在青干班的時候,張元慶也的確幫過他的忙。
不過任猛可不認為,張元慶幫自已引薦了一下中組部副部長潘順義,就為自已起到了如何的關鍵性作用。
畢竟任猛的提拔,也能夠說是天時地利人和,潘順義在其中發(fā)揮的作用,并不是如何的顯著。
只是提起往事,任猛也有些嘆息:“鹽省長,我本將心向明月,無奈明月照溝渠啊。張元慶這年輕人,我也是比較看好的,一直想要幫他。但是這家伙做事,實在讓人有些失望。而且有時候,得意忘形。”
鹽成道聽到任猛如此評價,不知道為何,竟然有點想笑。特別是得意忘形四個字,讓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任猛來說了。
到底是誰得意忘形,只怕很多人心里都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只是看在任猛是省政府班子成員,鹽成道最終還是給他指了一條路:“是是非非我們就不說了,我現(xiàn)在作為同事勸你一句,主動去找張元慶,把這件事給了�;蛟S,這么一來,還有和解的希望。”
任猛聽了之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鹽省長,你的意思是讓我向張元慶低頭?我所做的事情,我自問無愧于心,我需要向他低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