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果提腿走了。
走出病房，在上車前，回頭望向臨窗的病房，她知道，那里面有雙眼睛看著她，等著她屈服。
M在停車場上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揚(yáng)長而去，留下一地的尾氣，青煙裊裊。
回去的路上，白果想了想，給衛(wèi)嘉木打了個電話。
“你說什么？外公單獨(dú)約見你了？”
“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馬上來找你。”
白果報了個最近的咖啡廳名字，掛了電話，抬頭看向前面蜿蜒曲折的公路，用力踩了腳油門。
第39章
這耳光早該賞了
剛把車停下，車窗外多了張熟悉而突兀的臉龐，和平時不同，那雙深邃的眸色有些迷離，緊接著，他的手臂放到了擋風(fēng)玻璃上，朝她露出難看的笑容。
白果推開車門。
“果兒�！�
豐承安身體趔趄，想要抱她，腳不穩(wěn)，手臂落空了。
“果兒。”
豐承安意識尚有一絲清醒，努力穩(wěn)著身軀。
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白果微蹙眉宇：“找我有事嗎？”
“有�！必S承安的雙瞼逐漸柔和，泛情：“有事�！�
豐承安環(huán)顧四周，向她伸出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回家聊�！�
白果聽到回家二字，心底涌起復(fù)雜情緒。
“你喝醉了。”
她躲開伸來的手臂。
“我沒有。”
豐承安凝視著她。
“找我什么事？”
白果感覺到不適，忍不住催促，衛(wèi)嘉木已經(jīng)先到了，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酒氣實在熏人，白果語氣有幾分不滿：“大白天怎么喝成這個樣子？你現(xiàn)在需要應(yīng)酬嗎？”
初識他時，他是同學(xué)們嘴里說到過的六邊形戰(zhàn)士，身材、顏值、學(xué)歷、情商、收入、家庭條件，樣樣優(yōu)秀。
引得有些同學(xué)暗自羨慕。
不過兩年時間，他已經(jīng)變得面目全非。
豐承安感覺到她的嫌棄，哂笑：“果兒，還是你最關(guān)心我�！�
關(guān)心？
“環(huán)境復(fù)雜了，學(xué)術(shù)圈烏煙瘴氣的，搞科研壓力太大了，每天面對著冰冷的機(jī)械和素材，我快要瘋了。”
聽到他的心里話，白果有些出乎意料。
他們破鏡重圓，不應(yīng)該正是蜜里調(diào)油的時候嗎？
“不出來應(yīng)酬，不行�！�
豐承安搖晃著身體：“我去星光匯聚找你了，他們說你不在，好幾天沒去上班了。”
上次見他，是他在星光匯聚被衛(wèi)嘉木揍了一拳，后來去過？
“我最近有點忙，沒去公司�！�
“忙什么？”豐承安見她終于肯好好說話了，心下一喜：“需不需要我?guī)椭�？�?br />
“所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白果察覺到他一直沒有說重點，再次問。
“我媽不待見她�！必S承安聲音低了些許，沒了往日的豐神俊逸。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白果不解。
豐承安有些錯愕，迷離的神色有些暗淡，漸漸清醒：“我回到家里，再沒有人等著我了�！�
“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和人說過話了�！�
“你以前最喜歡聽我說話，我們，我們倚靠在床頭，聽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他不愿意承認(rèn)，他想要的是恬靜無波的生活，他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身邊有榮欣愉，仍會偶爾想起她。
“說完了？”
白果聲音柔了些許，語音卻是一如既往的疏離。
豐承安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近在咫尺，卻遠(yuǎn)在天涯，說的是他們現(xiàn)在。
見他沒說話，白果轉(zhuǎn)身走，忽地被人從身后抱�。骸肮麅�，你好好的，有需要隨時找我，電話24小時開機(jī)。”
從前渴望到極致的擁抱，渴望到極致的等候，終于來了，卻已經(jīng)全然變了。
“不需要了，留給她吧�！�
白果掙脫開他的懷抱。
“白果！”
“你們倆在干什么？”
榮欣愉從遠(yuǎn)處走過來，驚訝而氣憤的看著他們倆。
白果的身體瞬間僵住。
豐承安瞬間松開她，酒醒了大半，不自然地朝榮欣愉走過去：“你不是說你肚子不舒服嗎？怎么會在這里？”
“我若是再來晚一步，就被你綠了�！�
榮欣愉生氣的目光在白果和豐承安之間迂回。
“白果，你這個不要臉的D婦，看我不撕爛你的臉�！闭f著，榮欣愉不顧身體情況沖了過來。
“果兒，你快走�！必S承安一把抱住榮欣愉。
白果站著沒動，定定的看著他們，聲線冷得猶如此時京城寒冬臘月江面的冰：“我才是領(lǐng)了證的原配，你搞搞清楚，若是再胡亂攀咬，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有股不容辯駁的力量。
榮欣愉被鎮(zhèn)住，繼而想到自己被羞辱，又想到剛剛看到的情形，血?dú)馍嫌�，掙扎著要沖過去。
豐承安抱得太緊，她掙扎不動，索性低頭用力朝他的虎口咬去。
隨著男人啊的一聲慘叫，白果看到人影向自己奔來。
“你是不是出門忘了打狂犬疫苗？”
衛(wèi)嘉木不知道什么時候到的，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他抓著榮欣愉的手腕，用力向后扔出去。
“看好你的狗，離我妹妹遠(yuǎn)一點，不然下次，連你一起揍�！�
衛(wèi)嘉木兇狠的眼神瞪向豐承安，十指指尖已經(jīng)蜷縮成拳，隨時可能揮出去。
“妹妹？”
榮欣愉扯著嘴角，絲毫沒被衛(wèi)嘉木的威脅震懾住：“你是承安的朋友，怎么可能是她的哥哥？”
“怕不是你們倆背著承安，早就有了奸情吧？”
啪——
白果的手迅速揚(yáng)起落下，驚呆了所有人。
豐承安和衛(wèi)嘉木都沒想到，溫柔靜默的白果會動手。
剛剛那耳光用了十足的力量，榮欣愉捂著臉，眼里閃過駭然。
“這一耳光，早就該賞你了�！�
說著，白果從包里掏出濕紙巾，一點點擦拭：“這么快忘了我剛剛的警告？”
白果睇著榮欣愉，一字一句，清晰有力：“不過是撿了我不要的東西，你在囂張什么？”
被輕視，被羞辱，被打，榮欣愉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果兒——”豐承安沒有見到這樣的白果，愣在當(dāng)場。
“嘉木哥，我們走�！卑坠D(zhuǎn)身走向上樓的電梯。
衛(wèi)嘉木凌冽的目光掃視兩人，警告的意味濃烈，然后跟在白果后面進(jìn)入電梯。
身后，傳來榮欣愉和豐承安的爭執(zhí)聲，隨著電梯門關(guān)上，聲音逐漸聽不到了。
白果揮了揮手。
“怎么了？”衛(wèi)嘉木看向她脈絡(luò)清晰的手背。
“剛剛太用力了，火辣辣的�！�
白果說完，忍不住微微彎起嘴角。
衛(wèi)嘉木蹙了蹙眉宇，翻過她的手，語氣凝重：“下次這種粗活，讓哥來。”
看著鏡子里兩人的模樣，白果腦海里飄過蔡蔡說過的那句話：“你不覺得你們有些像嗎？”
眉眼，是挺像的。
第40章
等同和我過不去
咖啡廳，白果早訂好了位置。
聽完她提起的蘇家前后之事，衛(wèi)嘉木神情愈發(fā)冷峻。
“嘉木哥。”
白果喝了口咖啡，低眉垂眼，鄭重的告訴他：“蘇家不會把我怎么樣的，你不用為這件事感到難過�！�
能感覺到他的關(guān)心，可也知道他在中間的難處。
一邊是相處了二十年的親人，一邊是道德盈滿，卻認(rèn)識幾年，不知根知底的家人。
“你拒絕是對的。”
好一會兒衛(wèi)嘉木才回答，嗓音有些低沉。
“可——”白果有些意外，
在與蘇家人的博弈中，沒想過會他會站到自己這邊。
“如果我是你，我也接受不了�！�
白果有很多問題，隨著咖啡，通通吞回了肚子里。
比如，蘇家那么多人，為什么非要找她？
“果兒�！�
“嗯？”
白果抬眉看向他。
“下周是二舅家哥哥的訂婚宴，外公生著病，所以不會大辦，到時候，我來接你�！�
剛見過蘇鴻文，他并沒有提起。
想來是不歡迎她去的。
她不知道蘇鴻文家的情況，蘇家的其他人不一定知道她的存在，畢竟，她去了，身份會曝光。
“我就不去了吧�！�
互相不認(rèn)識，去了挺奇怪的。
“你在介意那份保密協(xié)議？”
衛(wèi)嘉木一下戳中要點。
“既然外公找上了你，事情沒那么輕易結(jié)束，與其被動的等待，不如提前認(rèn)識認(rèn)識他們�！�
白果思忖片刻，同意了。
接到滿星的電話，電話里，她聲音和平時不同，像是不方便：“崔仁義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了一幫人到星光匯聚，正常工作沒法開展。
他們靜坐在辦公室，像無數(shù)門神，看得大家心里怪怪的，沒辦法專心工作�！�
“知道了，我這就來�！�
衛(wèi)嘉木看著她臉上的認(rèn)真，跟著站起了身：“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開車了……”對上真誠的眼神，白果如實回答：“是工作上的事，星光匯聚。”
“正好，我沒看過你的辦公環(huán)境。”
“可是——”崔仁義在那里。
“沒什么可是了，走吧�！�
星光匯聚。
剛下電梯就看到了好幾個腦袋，穿著黑色西服，或站、或坐，沒有人說話，各自玩兒各自的。
這些人穿得人模狗樣，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眼神陰狠，一看就不是好人。
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埋頭工作，大氣不敢出。
“白總！”
崔仁義從腦袋中站起，笑意猥瑣地朝她走來：“終于把你給等來了。”
看到她身后還有身影，崔仁義的眼神倏地亮了：“搬救兵去了？”
“與他無關(guān)�！卑坠幌雽⑿l(wèi)嘉木拖到漩渦中來：“你想怎樣？”
她掃了眼現(xiàn)場好幾個漆黑圓滾的腦袋，知道今天不能輕易善了。
“你的人打了我的人，這筆帳，你還記得吧？”
“胡說，那天你帶人鬧事，我們的人攔在你們，你們非要往里闖，被拌摔倒在地。這叫什么打？”
滿星在辦公桌后面辯駁，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這么說，你們是想耍賴了？”
崔仁義像是猜到他們會有這個反應(yīng)，不急不躁的問。
“我們沒有耍賴，只講事實，是我們的責(zé)任，我們不推脫，不是我們的過失，我們當(dāng)然也不會背鍋�！�
白果抬手指向他的人，指尖停在他身上：“星光匯聚除了衛(wèi)生間，每個地方都有監(jiān)控�！�
“不如我們，找相關(guān)部門的人來查看查看？”
崔仁義哼了一聲，拉過一張最近的旋轉(zhuǎn)輪椅，坐下，翹起二郎腿，像個二世祖。
“醫(yī)療費(fèi)，加上我之前付的定金，還有誤工費(fèi)，現(xiàn)在結(jié)清。”
他這是想耍橫？
不達(dá)目的不罷休了。
“確定了嗎？”白果清冷的眸光忽地變得透亮，帶著股震懾人心的氣勢。
崔仁義感覺到她的變化，輕蔑之意更甚。
“你在這里嚇唬誰呢？”
崔仁義的目光從頭到腳打量著她：“聽說你結(jié)婚兩年，老公都沒上過你，看你有幾分姿色，不如你陪我一晚，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可以嗎，兄弟們？”
辦公室里響起一片哄笑聲。
白果身后有腳步聲靠近。
“怎么，想打人？”崔仁義從椅子上站起來，分散在辦公室的其他人集結(jié)到他身邊。
白果伸手?jǐn)r住身后的人，拿出手機(jī)，發(fā)了消息出去。
“嘉木哥，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
“你們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卑坠l(fā)完，抬眉看向崔仁義。
他像狗皮膏藥一樣三番五次找麻煩，如果不狠狠的處置她，還會再來的。
星光匯聚哪里經(jīng)得起他這樣的折騰。
“哎喲喲，我好怕怕哦�！贝奕柿x笑得張狂。
他這肆無忌憚的樣子，看得白果都想動手打他，不過，她站在原處，始終保持著理智。
十五分鐘后，J察到樓上。
崔仁義從座位上站起來：“朋友敘舊而已，不至于吧，警官？”
“哪位是白果，白小姐？”J察看向周圍。
“我是�！卑坠卮穑骸扒闆r是這樣的�！�
白果將崔仁義兩次鬧事的事情簡單敘述一次之后，剛好聽到電梯響，從人手里接過個黑盒子，遞給J察：“這是監(jiān)控資料�！�
“你們，配合我們走一趟�！�
“還有你，回去做筆錄�！�
白果看向衛(wèi)嘉木：“讓你看笑話了�！�
“我跟你一起去，我是目擊證人�！毙l(wèi)嘉木看向工作人員，得了許可，開車陪著白果去J察局。
路上，她將事情始末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講給衛(wèi)嘉木聽，衛(wèi)嘉木才知道她原來承受了這么多。
到了地方，白果感受看到來自崔仁義眼神中的警告，若無其事的配合工作。
筆錄做完，和衛(wèi)嘉木走出J察局時，與一個女人擦肩而過。
“嘉木�！�
戈娜停下步伐。
“你去車上等我�！毙l(wèi)嘉木言語輕柔地示意白果。
白果看了眼戈娜，提腿走了。
“白果是我妹妹。”衛(wèi)嘉木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算你什么妹妹？”戈娜的眼中有戲弄，調(diào)侃：“比得過我們從小到大的情誼嗎？”
衛(wèi)嘉木的瞳孔縮了縮，聲色俱厲：“欺負(fù)她，等同和我過不去�！�
第41章
這個女人有很多面
白果坐在車?yán)�，看著停車場兩人說話，猜測他們認(rèn)識了很久。
不一會兒聽到開門的聲音，衛(wèi)嘉木坐了進(jìn)來。
“等很久了吧？”
“沒有�！卑坠痛寡勖迹ひ糨p柔：“嘉木哥，我是不是給添麻煩了？”
坐在駕駛室的衛(wèi)嘉木正要系安全帶，停下了動作，伸手掰過白果的臉龐，嚴(yán)肅的看著她：“雖然你不在蘇家長大，但是你比家里其他人都要乖巧懂事�！�
“今后無論我給你什么，都是你應(yīng)得的�！�
“蘇家欠你的，別人我不管，但是我，會一點點補(bǔ)償回來�！�
白果看著衛(wèi)嘉木鄭重臉龐，胸間涌起暖意，下意識點了點頭。
衛(wèi)嘉木見她臉色逐漸緩和，才松開了她。
把人送到幸福里，白果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