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陸恒的話是對著奚盛楠說的:“你先別想太多,我們先少去幾個人探探風(fēng)�!�
奚盛楠想去又有些膽怯,此刻便只得點頭:“你們注意安全。”
柯尋與牧懌然交替一個眼神,就跟在衛(wèi)東身后一起去了:“什么時候膽兒這么肥了?敢單獨往前沖了�!�
現(xiàn)在的衛(wèi)東的確成長了不少,很少求助性地喊“柯兒,大佬”了,看到今天的羅勏天天“哥,姐夫”的,令衛(wèi)東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
“單獨往前沖?”衛(wèi)東指指走在前面的方菲:“她還是挺給人壯膽兒的�!�
柯尋:“……”
方菲走在最前面,束腰棉袍穿在她身上竟也很妥帖,在燭光之下,棉袍的面料上顯現(xiàn)出啞光的異族花紋,圓圓的連珠紋里面是花朵和鳥。
衛(wèi)東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花紋,與大家大同小異:“我覺得這上面的鳥好像都是烏鴉�!�
“摸木頭,不吉利�!笨聦っ鏌o表情。
“臥槽,你浩文兒上身了?”衛(wèi)東說著說著就停了話,大家這時候已經(jīng)來到了二樓,前面的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大聲爭執(zhí)著什么。
——“就是他!一定是他!他們蕭家一直想和楚家聯(lián)姻,現(xiàn)在希望落空了,他索性就殺了瑕玉!”似乎有人在指認(rèn)兇手。
人們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在一個面紅耳赤的年輕人的臉上,年輕人眼神閃爍了幾下,緊接著為自己辯解:“反正我沒殺她,就算聯(lián)姻不成,我也沒必要殺人啊。”
很快又有人說:“你說過這樣的話,你說你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很多人都在場!”
“我……”年輕人一時說不出話。
這些人的聲音很大,柯尋幾個人站在人群之外也聽得一清二楚。
衛(wèi)東忍不住低聲與柯尋吐槽:“這劇情怎么這么狗血啊,有點兒像00年代三流編輯寫的狗血劇……”
“別這么說,盛楠是認(rèn)認(rèn)真真寫作的人。”站在一旁的陸恒突然說道。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不小,柯尋側(cè)過臉來看了看陸恒,站在幾人前面的方菲也回過頭來:“你是說,現(xiàn)在發(fā)生的事情和書里的情節(jié)一致?”
衛(wèi)東也表示吃驚:“你看過那本書?女性?”
方菲的眼神從衛(wèi)東臉上飄過去:這是重點么……
陸恒卻先回答了衛(wèi)東的話:“是,我看過。那是盛楠的處女作,就發(fā)表在一家女性文學(xué)城的網(wǎng)站上,受眾很一般,可能是情節(jié)不夠跌宕起伏,但卻寫出了真情實感……”
“哥們兒說重點。”衛(wèi)東提醒。
陸恒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女主瑕玉,也姓楚,之前和蕭家有婚約,后來蕭氏一族衰落,楚家單方解除了婚約�!�
被眾人指認(rèn)的年輕人就來自蕭家,從人們的言談中分析,他之前和死者瑕玉有婚約,并曾在眾人面前說過‘求而不得,不如殺之’的狠話,現(xiàn)在被大家拿出來作證據(jù),蕭郎有口難辯。
幾個人聽了陸恒的話,安靜了片刻,方菲先看了看柯尋:“我不相信這幅畫還會像上回那樣,要一一讀出我們的內(nèi)心世界�!�
柯尋想了想,問陸恒:“奚盛楠以前認(rèn)識攝影家畢笛嗎?”
“我想應(yīng)該不認(rèn)識,畢笛90年代就已經(jīng)去世了,再說這兩個人所居住的城市也離得很遠(yuǎn),不太可能產(chǎn)生交集�!标懞氵t疑了一下,又補充一句:“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攝影吧�!�
可為什么畫給出的第一條線索偏偏選擇了奚盛楠的呢?如果奚盛楠與畫家沒有特殊淵源,今天這樣的情景以后會不會出現(xiàn)在每個成員的身上?
柯尋看了看方菲:“我也不相信這幅畫會走上一畫的老路,去深挖每個成員的內(nèi)心資料。”
衛(wèi)東透過川流的人影,隱約看到了躺在那里的死者瑕玉,身上蓋著灰蒙蒙的布,有暗紅的血跡從布下面滲出,血流如同已經(jīng)膠凝的小溪,停駐在一個方向,仿佛意欲指認(rèn)兇手。
衛(wèi)東心里一顫,離柯尋近了些,才略微踏實。
“我覺著,這幅畫只是借助了奚姐寫的,而且還改了好多地方,奚姐剛才說了,女主根本沒有死,還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毙l(wèi)東說出自己的看法,“這故事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那本關(guān)系不大了吧。”
陸恒抿了抿微厚的嘴唇,在燭光之下,他的五官更趨近于東南亞人:“這是盛楠的第一部
,她以前曾經(jīng)透露過,這差不多是個半自傳體的,聽說很多作家的第一本都有些自傳的性質(zhì)�!�
忽暗忽明的燭火,像陸恒所說的話一樣迷離不祥——自傳,那死者瑕玉豈不就是奚盛楠自己的化身么。
燭火跳躍得越來越厲害,人群卻突然安靜下來,一陣風(fēng)攜著勢頭帶著氣場撲面而來,有人在竊竊私語著:“巫大人來了�!�
第221章
逆旅06┃巫大人。
當(dāng)衛(wèi)東第一眼看到所謂的巫大人的時候,差一點嗷一嗓子鬼叫出來,身子一軟,被柯尋及時給力地扶住了:“繃住了,那是面具�!�
巫大人穿一身略舊的深色長棉袍,戴一張慘白的面具,有一雙彎月般的眼睛,裂到耳邊的大笑的嘴巴,這些都是墨如鍋底的黑色。眼睛周圍是一些黑色的放射性的線,就像是眼睛發(fā)出了黑色光芒似的,這些線遍布了整個面具,令人擔(dān)心面具隨時會被這些鋒利的線割裂開。
“巫大人目光如炬�!比藗兊膽B(tài)度雖說不上卑微,但那神情卻是極度崇拜著巫大人的。
衛(wèi)東總算抑制住了加速的心跳,但還是無法從容直視巫大人——特別是那一對有著無數(shù)條黑色射線的眼睛,真真是“目光如炬”。
怕什么來什么,巫大人走過柯尋衛(wèi)東幾人身邊時,慢慢停下了腳步,戴著面具的臉逼近過來,似乎在“打量”著幾人,尤其那彎彎的黑眼睛和黑嘴巴,里面無盡的黑暗深淵仿佛能將人吸進去。
終于,巫大人微微點了點頭,繼續(xù)向著尸體所在的地方緩緩走去。
衛(wèi)東的魂兒都被嚇亂了,拼命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而陸恒則整個人靠在了衛(wèi)東的身上。
衛(wèi)東擦了把冷汗:幸虧蘿卜沒跟過來,不然一定會當(dāng)場嚇糠了。
陸恒全身都是冷汗,擦也擦不完,現(xiàn)在就特想問問老成員,以前的畫里也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如此可怕的NPC嗎?以及老成員究竟是怎樣活過這么多幅畫,并且還沒有被嚇成神經(jīng)病的。
柯尋也怕,怕的不是巫大人那張詭異的面具,而是……這個世界似乎已經(jīng)有了固定的無法打破的規(guī)則,成員們在這個世界擁有了姓名,這一定不是空穴來風(fēng),而更像是在為接下來的角色扮演做準(zhǔn)備。
巫大人的地位似乎高高在上,那么自己這群人在這個世界又是怎樣的身份地位呢?會被布置怎樣的任務(wù)?如若違反規(guī)則,又會被施以怎樣的懲罰?
此時,二樓眾人皆鴉雀無聲,甚至整個樓城都恭默守靜,人們虔誠地將聲音的權(quán)利留給了巫大人。
眾人都微低著頭,柯尋幾人也只得入鄉(xiāng)隨俗,跟著大家微微低頭,耳朵卻豎起來聽著細(xì)微的動靜。
巫大人掀開了蓋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或許那塊布過于舊了,連窸窣的聲音也變得成熟寡淡,仿佛并不想引起無關(guān)人的注意。
“巫大人,”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來,似乎是守在尸體旁邊的某個管事者,“殺人者卑鄙狠辣,不僅刺中死者數(shù)刀,且將死者毀容。死者擅長彈琴,殺人者便將其手指骨盡數(shù)斬斷,殘忍至極�!�
巫大人很久不語,管事者便也噤了聲。
舊布的窸窣聲再次響起,似乎是將那布重新蓋在了死者的身上。
管事者忍不住又說道:“巫大人,我們都懷疑是蕭虎所為,因為聯(lián)姻不成,他便起了殺心……”
“我沒有啊,巫大人要替我做主�。 笔捇⒌霓q白聲在樓城里回蕩著,仿佛舞臺劇里的激昂臺詞。
另一個陌生的聲音急促響起:“莫擾巫大人,大人在看死者的眼睛�!�
柯尋忍不住微微抬頭,因為個子高,而其他人恰恰也都低著頭,便得以看清巫大人那邊的情形——死者整個尸體都被白布蓋著,巫大人高大的身軀像蝦一樣弓下來,戴面具的臉?biāo)坪踉谂c尸體透過白布對視。
巫大人看了很久。
“兇手是個女人�!蔽状笕私K于開口說話了,或許是因為厚重面具的遮擋,那聲音像是被什么人捂住嘴巴發(fā)出來的,十分古怪。
眾人靜默一陣,突然有人說:“那就是蕭虎的姘頭!她一定是嫉妒瑕玉!就是她干的!”
漸漸的,附和之聲此起彼伏,如同風(fēng)刮進了楊樹林,引起一片嘩啦啦的脆響——“這個女人太歹毒了!她嫉妒瑕玉的美貌!嫉妒瑕玉會彈琴!”——“哼,這下子她把自己也葬送進去了!楚家不會放過她!咱們燈旅更不會放過她!”——“螢石旅的人都是些黑心的!他們那兒見不到光!”——“把她揪出來,咱們燈旅不是好欺負(fù)的!”……
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閉了嘴。
那聲音就像是用手指在輕輕彈雞蛋殼,聲音極為清晰地響在每個人的耳邊,聲音不大,更像是一種另類的耳語。
柯尋的眼睛一直都盯著那個巫大人,不敢相信剛才的聲音是巫大人用手指在輕輕敲自己的下巴——面具的下巴。
“那女人會有報應(yīng)�!蔽状笕苏f。
也許是“敲下巴”帶來的神奇震懾力,人們不再議論紛紛,恭敬地目送巫大人離開之后,也沒有人再為此時多說什么,最多說一句——“燈光會保佑瑕玉,讓她安息�!�
很快,‘瑕玉之死’就變得不再新鮮,人們四散而去,各自奔忙。
瑕玉的尸體依然蓋著白布,由幾個人看守著。
柯尋幾人也沒有理由再待在這里,便順著來時的臺階上樓去。
陸恒走在最后面,扶著樓梯扶手,才勉勉強強有力氣上樓,衛(wèi)東拉他一把:“還沒入夜呢,白天不會出事兒,放心吧�!�
不聽還好,一聽這話,陸恒更腳軟了:“入了夜,真的會發(fā)生死亡事件?一定會發(fā)生?”
衛(wèi)東沉默了,只管拉著他上樓。
方菲走在最前面,一言不發(fā)。
柯尋:“你并非好事的人,去樓下看尸體這件事,不是你的興趣點�!�
方菲側(cè)過臉來看著柯尋。
柯尋:“你也許發(fā)現(xiàn)了什么,急于去樓下求得驗證�!�
方菲的黑眸掃過柯尋,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鐲子。
柯尋:“和那個巫大人有關(guān)嗎?”
方菲點頭,把自己手上的土陶鐲子摘下來:“本想回去了再講,既然你提前想到了,那就看看這個吧�!�
柯尋接過這只風(fēng)格粗獷的寬鐲子,說其淳樸都是好的,說白了就是粗糙,就跟初學(xué)者鬧著玩兒做出來的一樣,甚至都不夠圓:“真挺丑的�!�
方菲:“……”
“臥槽柯兒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擼女孩兒鐲子算哪出兒?”衛(wèi)東的口吻就像在罵賈寶玉。
柯尋沒聽見似的,一本正經(jīng)擼著鐲子,手指停留在鐲子的內(nèi)圈:“這里是不是有字?好像是一個筆畫簡單的獨體字�!�
衛(wèi)東:“臥槽你邵陵上身了?”
方菲看了看四周沒人,才點點頭:“是個‘巫’字�!�
或許是‘巫’字在這個世界格外特別,其他三人都吃驚不小,衛(wèi)東回想著剛才巫大人逼近自己時的可怕情景:“難怪他看了咱們半天,最后還沖咱們點了點頭,看來是……遇見同行了?那是打招呼的意思?”
陸恒磕磕巴巴地在后面說:“他當(dāng)時是在點頭嗎?我以為他在笑……笑得腦袋都顫了……”
“……”
方菲:“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牧懌然怎么說的?去哪兒集合?”
“就在咱們剛進來的那個地方,走廊旁邊的房間應(yīng)該就是這個世界給咱們安排的住處,咱們先回房間。秦哥浩文兒他們?nèi)テ渌麡菍硬赛c兒,應(yīng)該也回來了�!笨聦ね赃呉槐K紗罩燈里,大如拳頭的火苗,忽閃著,美而怖。
方菲淡淡一笑,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的柯尋只和牧懌然對了個眼神,低語了寥寥兩句,就商量定了這么多事情。
“剛才咱們是從幾層下來的啊?”陸恒望著巨大的長方形天井,以及上下四周那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的房間,“咱們找不回去怎么辦?!”
衛(wèi)東的語氣里有安慰的意思:“咱們就在九樓,挨著樓梯,門口的燈籠上畫著烏鴉。”
“摸木頭�!笨聦さ穆曇魪臉翘萆戏絺飨聛怼�
衛(wèi)東下意識摸了摸樓梯的木柱子:“那就是個烏鴉,我搞美術(shù)的還分不清烏鴉和別的鳥兒嗎?雖然沒有被涂黑,但那個身形兒和腦袋嘴巴絕對就是烏鴉!——陸恒你怎么了?”
“我恐鳥癥……”陸恒欲哭無淚。
“……抱歉。”
“還好,沒那么嚴(yán)重,主要是恐鳥嘴……”陸恒盡量分散注意力,不去想那么不舒服的東西,“對了,還有一個事情,我想求大家保密。”
柯尋和方菲的腳步都慢下來,望著臉色略蒼白的陸恒。
陸恒:“剛才,關(guān)于瑕玉被兇手毀容以及斬斷手指的事情,我不想讓盛楠知道,她看似堅強,其實很脆弱。拜托大家了�!�
大家沒有作聲,算是默許了。
衛(wèi)東和陸恒走在后面,忍不住說:“你是不是想追她?”
陸恒一陣苦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挺明顯的。”
“可惜她沒有同意,她曾經(jīng)受過傷害,不太相信感情了�!标懞爿p弱的聲音里透著堅定,“我是因為她才去學(xué)攝影的,以前對這個一竅不通,也并不感興趣�!�
衛(wèi)東看了看掛在陸恒胸前的相機,剛才走在人群里,人們似乎對此物并不陌生,也就是說,在這個分不清年代的世界里,照相機是原本就存在的。
陸恒囁嚅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剛才偷偷拍了瑕玉�!�
第222章
逆旅07┃116秒。
所有人都幾乎不敢相信,看似膽怯的陸恒居然敢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偷拍一具尸體。
“臥槽,你是說,你當(dāng)著那個巫大人的面偷拍了死者?”衛(wèi)東簡直說不清陸恒究竟是膽小還是膽肥了,而且自己剛才一直挨著陸恒站,居然沒注意他偷偷使用相機這件事。
陸恒的聲音依然囁嚅著:“那時候巫大人還沒來,人群比較亂,我連相機都沒舉起來,取景器也沒敢看,就是沖著瑕玉躺著的那個方向,按下了快門�!椅耶�(dāng)時手是哆嗦的,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那么慢的速度�!�
“什么速度?”衛(wèi)東聽不明白,柯尋和方菲也一頭霧水。
“就、就是快門的速度,”陸恒愈發(fā)膽怯了,不知道自己偷拍死者這件事,會不會違反了這個世界的某個規(guī)則,“我用的是很慢的速度,116秒,其實早已經(jīng)超過安全快門的極限了,按說這個速度應(yīng)該用三腳架的,而且我當(dāng)時的手還哆嗦著,說不定拍出來的就是模糊一片。”
“哦……”衛(wèi)東不知自己為何松下一口氣來,好像拍不到東西是一件讓人覺得踏實的事兒。
“你為什么會想到去拍她?”柯尋問道。
此時四個人慢慢向樓上走,偶爾會遇見一兩個行人,到這個時候大家會默契地閉口不言。
陸恒聽到柯尋的發(fā)問,好像在迷茫中又找到了方向似的,聲音也變得堅定了一些:“我當(dāng)時就想把那些拍下來給盛楠看,畢竟是她最在意的一部作品,萬一等出了畫之后她想看的話……”陸恒的眼睛又迷離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我大概是瘋了,居然把女主的尸體拍下來給作者看,鬼知道我當(dāng)時在想什么……”
“你只是不想讓她留遺憾�!狈椒仆蝗徽f了一句。
“是,我不想讓她在任何事情上留遺憾�!标懞汔哉Z,又點點頭。
柯尋繼續(xù)問道:“你剛才說的安全快門是什么,還有那個116秒的速度,為什么拍出來會是模糊一片?”
剛才陸恒說的那些攝影專業(yè)問題,三個人都沒聽懂,大家此刻都明白柯尋的用意,如果陸恒僥幸把照片拍清楚的話,說不定會成了一條有用的線索。
“速度就是我們按動相機快門的那個咔嚓聲,也是相機執(zhí)行曝光的過程,如果速度很慢的話,手持相機產(chǎn)生的抖動就會影響照片的效果,160到130秒可以說是手持安全快門的極限,按說應(yīng)該使用三腳架來固定更為穩(wěn)當(dāng),何況是我剛才用的116秒�!标懞汶m說緊張膽小,但說起這些專業(yè)知識來卻是滔滔不絕。
衛(wèi)東雖然想不明白為什么把秒分成若干份還會被稱為慢速,但還是問道:“那為什么還要用那么慢的速度去拍呢?明明知道緊張手會抖�!�
“因為在當(dāng)時的情形下,尸體是絕對靜止的,而周邊的人們是動著的,如果用慢速度去拍的話,理想的效果應(yīng)該是:周圍那些行動的人是虛無飄渺的,只有尸體是靜止清晰的�!标懞阏J(rèn)真地回答,“但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不可能拍出理想的照片,我只是把鏡頭沖著那個方向,連取景器都沒機會看,手也是抖著的。——拍不出來也好,盛楠絕對不會想看瑕玉的尸體�!�
此時,大家已經(jīng)不知不覺來到了九樓,柯尋停在了樓梯拐彎處,又問道:“這種相機是不是需要沖印膠卷才能看到照片效果?”
“對,這不是數(shù)碼相機,只能等照片洗出來才能看到,”說到這里,陸恒仿佛暫時忘卻了周遭的危險,略帶激動的說道:“我認(rèn)為這種延遲性才是攝影最大的魅力所在。”
“……”
“我感覺瑕玉的故事應(yīng)該發(fā)生在古代,這座樓和這些人也都時代模糊,”方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敢相信在這樣一座樓里,會有膠卷沖印店�!�
“樓外面是什么?說不定外面有�!毙l(wèi)東說完就有些后悔,按照以往的規(guī)則,這座城樓應(yīng)該就是這幅畫所劃定的范圍,沒有人能夠出去。
“嗚嗚——”羅勏和狗出現(xiàn)在了房間門口。
衛(wèi)東:“真沒想到,第一個迎接我們的居然是心春。”
羅勏不以為然,還把狗抱在了懷里:“不知道為什么心春不會汪汪叫,連我姐夫都覺得奇怪,按說它能聽到聲音,也能發(fā)出一些聲音,不應(yīng)該是啞巴啊�!�
“體感車變成的狗,能嗚嗚兩聲就不錯了,”衛(wèi)東說,“早知道把我小時候的那輛舊童車拿進來,起碼還能喊兩句‘倒車請注意’�!�
“不準(zhǔn)拿你的‘倒車請注意’和我的心春相比,它是獨一無二的�!绷_勏和衛(wèi)東回到房間的時候,13個人都已經(jīng)全了。
這個房間非常開闊,目測約100平米左右,床居然是大通鋪,杜靈雨對方菲說:“屏風(fēng)那邊是女生的住處,能簡易隔開已經(jīng)不錯了。”
方菲點頭,這個條件比當(dāng)初大家橫七豎八窩在船艙里要好太多。
“這座樓太大了,我們逛了半天也沒走出這座天井,找簽名簡直就是大海撈針�!辈苡褜幾谝慌缘哪镜首由希行┬箽�。
“關(guān)于這座樓的來歷,大家都打聽到什么了?”邵陵剛才一直留在房間里找線索,此時將目光投向從外面回來的成員。
“燈旅�!笨聦じ杏X有一個聲音和自己一起響起來,扭頭看發(fā)現(xiàn)是朱浩文。
朱浩文不再做聲,默默坐在了木桌旁的椅子上。
“我們剛才也沒主動打聽,燈旅這個名字是從那些人口中聽來的,除了燈旅之外,還有個螢石旅。”柯尋進一步說著,“如果說燈旅都是掛滿燈籠的話,那個螢石旅好像是見不到光的�!�
牧懌然點點頭,將目光投向另一組人。
秦賜作為代表說道:“我們盡量不露聲色地打聽,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咱們這個燈旅就是一座巨型旅館,當(dāng)?shù)厝藢⑵浞Q之為逆旅�!�
逆旅,終于和畫的名字產(chǎn)生了交集。
杜靈雨非常驚訝:“逆旅?旅館?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旅館?而且還有這么多的人�!�
秦賜點頭:“如果猜的不錯,這個世界就是以逆旅為單位劃分的,因為戶外的環(huán)境十分惡劣,所以人們需要大面積群居。”
“可是,人們一旦固定下來居住,就等于有了家,為什么還要稱這些地方為逆旅呢?旅館又不是家�!绷_勏一時也想不明白,只記得小時候看的電視劇里總聽妻子抱怨丈夫:你把咱家當(dāng)旅館了。
“這個我們還沒打聽到,”秦賜抱歉地笑笑,“除了燈旅之外,小柯打聽到一個螢石旅,我們也聽到了一個叫寒夜旅的地方。這些巨型旅館就像一個一個的小國家,并沒有明確的統(tǒng)治階層,大家似乎都非常信任巫師,稱他們?yōu)槲状笕恕!?br />
牧懌然微微點頭,并起身打開了房間里的貼墻大木柜,里面居然擺著形形色色的包裹,數(shù)一數(shù),一共有13個。
“在這里跟大家道個歉,我們剛才將這些包裹都打開查看了�!鄙哿暾f。
人們覺得這件事沒必要道歉,畢竟這些東西并不真正屬于自己,只是這個世界臨時安排給每個人的道具罷了。
“這些包裹里的東西不一樣嗎?”麥芃問道,“我們怎么判斷這些包裹屬于誰呢?”
“不會這次也讓咱們大家來選包裹吧。”衛(wèi)東不禁想起了《凈土》那幅畫,每個人選道具的時候就間接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不,這些包裹是有每個人的標(biāo)記的,”邵陵回答說,“有的是明示的標(biāo)記,比如這個土紅色的布包,里面的一面菱花鏡的背后刻了個雨字,我們認(rèn)為這應(yīng)該是杜靈雨的;有的標(biāo)記是暗示,比如我的那個包裹里,就有一個小小的塤,我小時候跟一位老師學(xué)過吹塤,所以那個包裹應(yīng)該是我的�!�
大家聽了都十分好奇,不知道屬于自己的那個包裹會“囊括”了自己的那些屬性。
“當(dāng)然,也有一些我們無法判斷的包裹,這就需要自己去確認(rèn)了。”邵陵把有歸屬的包裹分發(fā)給了幾人,剩下沒主兒的包裹依然留在木桌上。
衛(wèi)東拿著屬于自己的粗布包裹:“我就納了悶兒了,你們怎么知道這是我的……哦,這就是我的。”
衛(wèi)東手里拿著一個薄薄的本子,里面畫了各種各樣的畫,大多是速寫,有人物肖像,有風(fēng)景,還有一些搞怪圖。
羅勏伸頭看了看封面,不覺撲哧笑起來:“東哥,你把自己畫這么帥啊~”
“勉強得了我十分之一的神韻吧�!毙l(wèi)東大言不慚地調(diào)侃一句,又仔細(xì)看了看封面上畫著的自己,上面還寫著:光明旅衛(wèi)氏畫集。
“看來咱們是光明旅的人?”衛(wèi)東繼續(xù)翻著畫冊,希望再能找到一些有線索的蛛絲馬跡。
“我們的確來自光明旅,在公共行李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本類似通關(guān)文書的東西,上面記載了我們的行程。”牧懌然說著就打開了放在桌旁的“通關(guān)文書”:“這是將近十年的記錄,我們輾轉(zhuǎn)于各個逆旅,有時長達半年之久,有時只有短短十幾天。”
“我們?yōu)槭裁匆x開光明旅去那么多地方?”衛(wèi)東已經(jīng)代入角色把自己當(dāng)成了光明旅的人。
“我們應(yīng)該是一支販賣香料的商隊,我們的大行李里有很多香料�!蹦翍徽f出了自己推測的答案,同時打開了自己手邊的一只緇色包裹:“我很想知道,這個包裹的主人是誰�!�
緇色包裹被打開,里面有一個雪白的面具。
第223章
逆旅08┃三足金烏。
在這個光線陰暗的房間里,雪白色的面具因突兀而令人心生恐怖。
這個包裹里面,除了面具之外,居然并無他物。
“這個可能是我的�!狈椒普f。
眾人驚訝之間,便見方菲將自己的鐲子取下來給牧懌然看。
大家都不講話,不知道這個詭異的面具將給這個女孩子帶來怎樣的命運。
牧懌然仔細(xì)看了鐲子,從外圈到內(nèi)圈,每一處都不落下。
“咱們隊伍里也有個巫大人,還挺讓人放心的�!毙l(wèi)東的聲音飄進了方菲的耳朵。
“這個鐲子是光明旅的,或許你在踏進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被賦予了‘巫’的身份,”牧懌然將鐲子還給方菲,將雪白面具重新包裹起來,“你先收好,這個面具或許對咱們有用�!�
方菲點頭,拿起了自己的包裹。
“為什么她的包裹里沒有自己的東西,只有一個面具呢?”曹友寧看著自己包裹里大大小小的糖塊兒,正是因為這些糖,才讓曹友寧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它,“我們的包裹里都會有代表自己屬性的東西,還有好多雜七雜八的……”曹友寧翻到兩件粗布大短褲之后就趕緊把自己的包裹收起來了。
曹友寧隨口的一句話,卻引起了很多老成員的注意:大家的包裹里都有很多生活用品,還會有一兩件與自己那個世界相關(guān)的東西,而方菲那里卻只有孤零零的一個面具。
幾幅畫里趟下來的經(jīng)驗,讓老成員們不敢去深想。
衛(wèi)東拿起自己包里的炭筆,已經(jīng)在本子上簡單勾勒出了這個房間的格局,此刻抬起頭來:“巫大人跟咱們普通商旅不一樣,肯定不能帶那么多庸俗的東西,得心無掛礙�!�
“哎呦東哥你什么時候這么哲兒了~”羅勏湊過來看衛(wèi)東畫畫,還把狗端到衛(wèi)東面前,“給我們心春來個特寫吧�!�
衛(wèi)東望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狗臉:“你汪汪兩聲兒,響亮點兒,要不不給畫�!�
“嗚嗚嗚——”心春努力了,但還是沒能發(fā)出標(biāo)準(zhǔn)的叫聲,急得眼里都含了淚花。
一只手輕輕撫了撫心春的腦袋,是方菲,她的動作很輕柔,簡直不似她平日性格。
“我們剛才也討論了關(guān)于這只狗的事情,”說話的是邵陵,“首先,為什么體感車會變成一只狗;其次,這只狗為什么不會叫�!�
此時大家都已經(jīng)認(rèn)出了屬于自己的包裹,并將包裹里的東西一一查看。
“當(dāng)初蘿卜把體感車帶進來的目的,就是指望著它能變成一個代步工具,最好能還原成一輛車�!笨聦た粗约喊锏囊恢荒绝喿樱瘟嘶�,鴨嘴就發(fā)出木頭的咔噠聲,這是自己童年的一件玩具,而且是爸爸留下來的,據(jù)說是當(dāng)年爺爺給爸爸做的。
羅勏拼命點頭:“對對,最好是一輛汽車,或者是一輛馬車,哪怕是一匹馬也行……”
“嗚嗚……”心春無辜地望著主人,仿佛在痛恨自己不是一匹馬。
“……狗也行……”羅勏安慰自己的狗子,“有些地方不也用狗做交通工具的嗎!”
眾人的目光一起射向羅勏,不敢相信這家伙打算把小狗當(dāng)坐騎。
“對,我們也是這么分析的�!鄙哿暾f。
“嗯??”好多人一起‘嗯?’的時候顯得特別壯觀。
“體感車不會無緣無故變成狗,無論是之前的入畫經(jīng)驗,還是這幅畫里的經(jīng)歷,我們在外面世界的物品往往不會失去其根本屬性,比如食品會變成干面餅,比如手表變成手鐲,比如照相機從現(xiàn)代化變得復(fù)古,還有手機,就算只剩下照明功能,卻依然保留著手機的基本模樣。”邵陵細(xì)細(xì)分析著,“但是,體感車變成狗,從理論上講不通。”
麥芃皺著眉頭:“你們的意思是,在這個世界上,狗就是交通工具?”
這個說法十分離譜,但曹友寧還是認(rèn)真說道:“我之前看過一個視頻,主人帶著金毛去打針,金毛非常害怕,主人就整個兒壓在金毛身上,但是在打針的時候,金毛爆發(fā)了巨力,直接一躍而起背著主人跑路了,主人就以騎狗的姿勢被狗馱走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羅勏也跟著笑起來。
曹友寧笑著笑著才發(fā)現(xiàn)有些不合時宜,閉了嘴把自己包裹放進了柜子。
過了一會兒,邵陵才說:“所以我們推測,在逆旅之外的世界應(yīng)該是極其寒冷的,說不定是冰天雪地,而且有很多高低不平的山坡路以及樹林�!�
秦賜恍然大悟:“難道像愛斯基摩人那樣,利用狗來拉雪橇?”
杜靈雨:“我聽說用狗拉雪橇是非常殘忍的�!�
秦賜:“馬的重心比較高,在雪地里走森林道路或是上山下坡都不夠靈活,如果所運貨物不太重的話,有些人會選擇用狗來運貨,而且雪橇犬也比較耐寒——愛斯基摩人的一個叫馬拉謬特的部落里,狗能夠忍耐零下70度的嚴(yán)寒拉雪橇來運送貨物�!�
心春瞪著圓圓的眼睛,聽得格外認(rèn)真。
羅勏緊緊抱住自己的狗:“我們心春又不是雪橇三傻……”
心春抖了抖自己的毛,一直看著秦賜。
秦賜也忍不住沖其笑了笑:“不會讓你去拉雪橇的,你還小�!闭f著又看了看窗外那霧蒙蒙的灰白色,“再說,我們說不定也沒機會出去�!�
大家一時都有些沉默,有的收拾自己的包裹,有的竊竊私語,還有的就坐在那里發(fā)呆……
奚盛楠和陸恒坐在離大家稍遠(yuǎn)的地方,一直在小聲說著什么,陸恒似乎在安慰她,奚盛楠微微點頭,但臉色依然不大好看。
柯尋掃過眾人,最后將目光停泊在牧懌然那里,對方站在窗邊,也正望著自己,眼波里似有淡淡笑意。
柯尋走過去,把自己包裹里的木頭鴨子給牧懌然看:“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嗯?”
牧懌然:“你腿長。”
柯尋:“你腿也長�!�
柯尋不相信牧懌然竟然會抖開包裹里面的衣服去研究褲子的長短。
牧懌然不做聲,從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包裹,打開,里面竟然有一個和柯尋幾乎一樣的木頭鴨子。
柯尋驚呆了,不敢相信地拿起來看了半天,一晃,那鴨子嘴巴就發(fā)出搭嘎搭嘎的聲音:“連叫聲都一樣,這是……”
這是怎么回事?!太讓人意外(驚喜?)了!
牧懌然聲音淡淡,卻是一字一句的認(rèn)真:“這是我小時候的玩具,是我外祖父從一個手藝人那里買來的,買給我母親,因為做工很好,一直傳到我手里也沒有壞掉,就一直保留著了�!�
柯尋認(rèn)真聽著這段沒有道理的奇妙緣分,想說什么又說不出,笑了半天,最終又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讓人難過:真好啊,這一切真好啊,如果不是在畫里,就更好了。
牧懌然拍了拍柯尋手里的木鴨:“在哪里都好�!�
屋子里的大紗罩燈泛著朦朧的杏黃色光暈,為每一個人都染上了暖色調(diào)。
“對了,關(guān)于方菲那個鐲子,你怎么判斷屬于光明旅的?”柯尋回到了“正題”。
“鐲子上面是有花紋的,非常粗糙而抽象,但還是能辨認(rèn)出那上面的圓圈和花鳥�!蹦翍换卮�,眼睛看向了燈的紗罩,上面正畫著大大的圓形,正中有一條虛虛的線,花朵和鳥卻都是實線描繪的,“如果我判斷得不錯,這鳥應(yīng)該是一只烏鴉�!�
“臥槽我又說對了!”衛(wèi)東激動暴起。
柯尋:你丫偷聽我倆說話。
衛(wèi)東:你倆開始說“正題”了好么?這事兒大伙都得參與!
柯尋:得得。
衛(wèi)東放開了嗓門兒:“這還真是只烏鴉��?為什么這上面畫烏鴉��!這烏鴉為什么不是黑色啊?”
“這應(yīng)該是一只三足金烏,仔細(xì)看的話,它有三只足�!蹦翍恢钢鵁粽稚系哪侵圾B,大家都好奇地過來看,果然在兩只腳的旁邊還有一只微微彎曲的腳。
“這就是太陽里面的三足金烏吧?金烏是不是應(yīng)該是金色��?”杜靈雨好奇問道。
“金烏也叫做踆烏,古人通過觀測發(fā)現(xiàn)了太陽黑子現(xiàn)象,那形狀仿佛一只烏鴉,所以后世常常用金烏來比喻太陽。”邵陵解釋道,“稱其為金烏是因為這只黑色烏鴉蹲踞在金光萬丈的太陽中央,但它本身是黑色的。”
“對啊,太陽黑子本來就是黑色,”杜靈雨看著紗罩上那只線條畫成的鳥,如果不涂成黑色,真看不出來是一只烏鴉,再看看自己身上棉袍的花紋,連珠紋里也有著同樣的鳥,“為什么這些烏鴉不是黑色呢?”
邵陵微微蹙眉:“這一點我也想不明白,按說黑色和三足應(yīng)該是三足金烏的標(biāo)志。我總覺得,這只沒有顏色的烏鴉肯定和這個世界的特殊性有關(guān)系。”
這個問題牧懌然也想不明白,已經(jīng)被列為了破解此畫的線索之一。
接下來柯尋將瑕玉的事情和大家簡略說了說,有意抹去了瑕玉被毀容和斬斷手指的部分,坐在遠(yuǎn)處的陸恒沖柯尋感激地笑了笑。
麥芃聽說了陸恒拍照的事情,也不禁說道:“我剛才也在樓里拍了幾張照片,但這個世界似乎無法沖印,所以看不到究竟拍到了些什么�!�
久久不發(fā)言的朱浩文突然說:“我覺得,這個世界既然保留了相機和膠卷,就一定有辦法把照片洗出來。”
大家若有所思地點頭,秦賜說:“照片也是個線索,我們除了找簽名之外,還要留意這里是否有膠卷沖印店,這種店在這個世界說不定另有其名。”
奚盛楠小聲問身邊的陸恒:“你感覺你都拍到什么了?”
“沒什么,主要是場景,還有蕭虎,那個人畢竟是的男主,我就想拍下來。”陸恒笑了笑。
“我真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安排男主殺了女主�!鞭墒㈤哉Z。
“不會的,巫大人都說了,可能是那個女配干的�!�
“唉�!鞭墒㈤坪趼牪贿M去,微微嘆氣。
“對了,打開看看你包裹里的是什么?只有你還沒有好好看�!标懞阒钢皋墒㈤媲暗陌�,剛才大家分別開包裹檢查的時候,只有她沒有心情動這些,只從一只荷包上的‘奚’字?jǐn)喽ㄊ亲约旱摹?br />
奚盛楠聞言,再次打開了自己的包裹,翻了翻,里面除了日常衣物用品之外,還有一個黑色的罐子。
第224章
逆旅09┃魚。
黑色的圓形罐子,上面還有一個造型詭異的黑色蓋子,嚴(yán)嚴(yán)實實地蓋在罐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罐子上,羅勏的反應(yīng)最強烈,抱著心春一步步后退,把身體死死抵住門框,隨時準(zhǔn)備逃離。
奚盛楠的表情卻并不驚慌,只是有幾分訝異。
坐在旁邊的陸恒也并不驚慌,甚至伸手碰了碰那個罐子。
其他幾個新成員也都立起身來,朝那個黑罐子走過去,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目光里有著令人難以理解的虔誠光亮。
仿佛這黑罐子是個舉世無雙的寶物。
羅勏:臥槽臥槽,邪惡罐子開始發(fā)揮威力了,第一步就是將新人們吸引進去,全部化為膿水……
曹友寧走上前來拍了拍罐子,稍微猶豫一下,又拿起來掂了掂。
柯尋低聲問身邊的牧懌然:“能給菜鳥普及一下知識嗎?”
牧懌然:“……我也不認(rèn)識�!�
柯尋吃了一驚,牧大佬除了沒看過動畫片,還不認(rèn)識這個黑罐子,當(dāng)然,大部分伙伴都不認(rèn)識這個黑罐子。
“誰能給說一下,這里頭到底是什么?”衛(wèi)東也很疑惑:看曹友寧抱著罐子的樣子,就像是曾經(jīng)饑餓的自己抱著一桶剛泡好的方便面……
“現(xiàn)在還不知道里頭是什么�!辈苡褜幷f著還晃了晃罐子,“感覺里面有東西,有點兒沉�!�
“臥槽你別瞎晃,萬一炸了怎么辦?!”羅勏差點兒奪門而出,心春也跟著瞪大眼睛乍了乍毛。
羅勏眼看著曹友寧準(zhǔn)備打開那個詭秘黑蓋子,瞬間就喊破了喉嚨:“千萬別打開!你就能保證里頭是滿滿一罐金手指嗎?!”
眾人:“……”
或許是羅勏的話提醒了陸恒,他一把奪下了曹友寧手里的罐子:“別擅自打開!有暗袋嗎?用暗袋。”
“對對,暗袋!”奚盛楠開始繼續(xù)翻自己的包裹,幾個新成員也開始七手八腳幫她找。
衛(wèi)東雙眼成了直線:“你們真是攝影師?你們確定你們不是混黑社會的攝影師?暗袋兒?這是什么黑道名詞兒?浩文兒你知道嗎?”
朱浩文的雙眼也是直線:“……”
“找到了!暗袋��!”杜靈雨從一疊衣服的最下面找到了一疊黑布似的東西,乍一看還以為是一件黑衣,打開卻是一個厚厚的造型奇怪的黑色口袋,杜靈雨拿起口袋向燈籠的方向照了半天,“雙層的,涂了膠,一點兒不透光!”
聽見這話,牧懌然微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似乎明白了這些東西究竟是什么。
幾個新人將黑色罐子放進了暗袋里,互相看了看,最終把一切交給了麥芃。
麥芃揉了揉因為感冒而發(fā)癢的鼻子,將暗袋的口封死,兩只手找到暗袋上兩個像袖口似的東西,伸了進去。
衛(wèi)東:“我了個槽的,還能再詭異點兒不……”
“用不用把燈熄滅?”牧懌然說。
麥芃頓了頓:“熄滅了更保險�!�
或許是因為牧懌然的態(tài)度,老成員們雖然沒想太明白,但還是配合熄滅了房間里的幾盞紗罩燈,站在門口的羅勏也乖乖抱著狗關(guān)門進來,房間里一時陷入灰暗,窗簾一拉,幾乎就是全黑。
“麥芃,你膽子真大哈,”羅勏的聲音在黑暗中發(fā)抖,“在這么黑的房間里,你就敢把手伸進黑袋子,還要打開里面的黑骨灰……哦不,黑罐子……”
“別怕,我們經(jīng)常做這些事的,剛踏入攝影行的時候,這些都是最基礎(chǔ)的活兒�!辈苡褜幇参苛_勏。
“攝影行?”好幾個人在發(fā)問。
“對啊,你們這些不接觸攝影的人不知道,那個黑色罐子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顯影罐,是沖洗膠卷用的�!辈苡褜幷f。
“啊?”衛(wèi)東十分驚訝,“一個罐子就能沖洗膠卷兒?!”
陸恒的聲音也響起來:“對,可以的,這是純手工沖洗,如果有經(jīng)驗的話,沖洗出來的效果比沖印店的還要好。”
“真不敢相信……”
“當(dāng)然,除了顯影罐,還需要顯影液定影液之類的東西,希望這個世界能給我們提供這些�!标懞阏f。
黑暗中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打開罐子的聲音,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因為伸手不見五指,大家無法通過麥芃的表情來判斷成果。
麥芃的呼吸是重感冒的呼吸,有些粗重:“有,應(yīng)該有我們需要的東西,有粉包,好多粉包�!�
衛(wèi)東發(fā)散的思維又開始腦補桶裝方便面了……有醬料包嗎……
“你是說,顯影粉和定影粉的粉包?”牧懌然的聲音響起來。
“我感覺應(yīng)該是,而且還有一些沖洗膠卷必備的東西�!丙溒M那里又是一陣動靜,似乎在將里面的東西摸索著逐個兒確認(rèn)。
秦賜一時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低聲說:“既然已經(jīng)確定是顯影罐,為什么要在黑暗里確認(rèn)里面的東西,如果是危險的東西,在黑暗里不是更危險了?”
牧懌然回答:“顯影罐是用來沖洗膠卷的,萬一這個罐子里本身就裝著膠卷,擅自打開就會令膠卷完全曝光,導(dǎo)致報廢�!�
“哦,原來是這樣�!鼻刭n的聲音低下來,很難想象,假如這個罐子里本身有膠卷的話,上面會記載著什么……
“有膠卷!真的有!”麥芃濃重的感冒音響起來。
秦賜瞬間感覺自己“一念成讖”。
“有多少膠卷?”陸恒小心翼翼問。
“裝在一個小的紙信封里,是剪開的,應(yīng)該只有幾張�!丙溒M說。
牧懌然的聲音響起來:“這些膠卷目前是無法判斷是否曝光的,是嗎?”
麥芃:“理論上是這樣,如果不拿出來看的話,僅靠摸是摸不出來的�?墒�,現(xiàn)在這些膠卷已經(jīng)被剪開了,我認(rèn)為只有沖洗過后的膠卷才會被剪開�!�
想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但經(jīng)驗歸經(jīng)驗,萬一信封里面的膠卷是未經(jīng)沖洗過的,拿出來見光就報廢,那就等于破壞了珍貴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