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別亂跑，當心違規(guī)�！蹦翍徽f著在他頭發(fā)上輕輕揉了一把，“怎么這么濕？”
“游泳了來著�！笨聦ぷ阶∷氖�，仔細在他臉上身上端詳了半天，確認沒有任何不妥，這才放了心，簡單地給他說了幾句自己這一組人遇到的情況，然后手也不放開，就轉(zhuǎn)頭看向朱浩文，“浩文兒，來來，說說，那個牛頓什么的剪子原理是怎么回事？”
“……”朱浩文淡淡地道，“非牛頓流體的剪應(yīng)膨脹性質(zhì)�！�
“非牛頓流體是什么？”柯尋問。
“自然界中的許多流體是牛頓流體，比如水、酒精，及大多數(shù)純液體�！敝旌莆牟坏貌辉敿毥o這家伙解釋，“而人身上的血液、淋巴液、囊液等多種體液，以及石油、泥漿、紙漿、油漆、泡沫、液晶、高含沙水流、泥石流，還有番茄汁、淀粉液、蛋清、蘋果漿、濃糖水、醬油、果醬、煉乳等等，這些都是非牛頓流體。
“非牛頓流體內(nèi)部存在摩擦力，又可以稱為剪切應(yīng)力，這讓它看起來具有一定的粘度。某些非牛頓流體的粘度，會隨著作用在它上面的剪切速度的增加而升高。
“牛頓流體一般都是小分子，非牛頓流體則一般是大分子。拿玉米淀粉液來說，在它遭受到慢速的撞擊或踩踏時，分子在結(jié)合力和熱運動作用下能很快調(diào)整到平衡態(tài)，所以沒有硬度。
“但在快速撞擊或踩踏時，由于分子較大較重，來不及調(diào)整到平衡態(tài)，就會呈現(xiàn)出很強的剪切抵抗力，流體粘度增加，硬度變得很大，這種性質(zhì)就叫做剪應(yīng)膨脹。
“所以當你快速跑在上面時，就像踩在固體上一樣，不會下沉，但如果你站在液面上靜止不動，就會像沉入液體一樣沉下去。”
“太神奇了，”柯尋道，“所以其實學校里還是能學到很多實用的知識的不是么，雖然我也認為學會靈活應(yīng)用很重要，但程式他兒子還是太極端了一點。”
“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敝旌莆牡�，“孩子的思維方式總是直線式的，簡單直接，不會、或是無法結(jié)合更多的社會因素和宏觀概念去思考和分析問題，畢竟閱歷受限，這是無論看多少紙面上的知識都無法在這個年紀學會的東西，有些知識和能力，是需要時間去一點一滴的積累和形成的�？上В麤]有給自己這個時間。”
“有道理。”被科普完新的知識，柯尋轉(zhuǎn)回頭關(guān)心男友，握著牧懌然的手，低聲問他，他們這一組是如何破局的。
正說著話，見其他兩組人也陸續(xù)破局成功，回到了各自所在的房間范圍，然而大家來不及再多交流各自破局的過程，下一輪的考驗，又開始了。
柯尋仍舊第一個擲骰，這一次擲了一個2點。
接下來是牧懌然，擲中了3點。
柯尋眼睛一亮：“懌然，這么說，這一回咱倆可以分到一組啦？”
第一局他擲中了4點，牧懌然擲中了3點，按照點數(shù)挪動房間數(shù)的話，兩個人這一局可以進入同一房間。
當眾人全部擲完一遍之后，報了自己擲出的點數(shù)，發(fā)現(xiàn)沒有和上一輪相同的房間，也不知道這是隨機產(chǎn)生的巧合還是被設(shè)定過的結(jié)果。
入局程序啟動，下一瞬，眾人已是分別出現(xiàn)在了新的關(guān)卡中。
這一次，同柯尋一組的除了牧懌然還有秦賜。
三個老成員之間無需多言，一入局就立刻默契地分頭打量四周，卻見頭頂和四周如同柯尋所待過的上一個房間，均是黑色的虛空里漂浮著似粒似波的物質(zhì)，遠遠的對面，一個黑洞似的洞口，在眼前的界面里被標示著“出口”二字。
而在三人的腳下，卻有一大片被燒得通紅灼熱的鐵板，一直延伸到黑洞的洞口處。
眼前界面閃爍出一行字：【要求：每人以不同的法則或不同的物態(tài)道具到達出口�！�
“……又來這套�！笨聦o奈叉腰，“上回是水，這回是火，單純的火還不夠，還得弄塊鐵板，這是想要炮烙咱們啊？”
“如果是火的話，可能咱們真就死路一條了，”秦賜也無奈地搖搖頭，“鐵板的話，也許咱們還能想想法子�！�
“行，先想著�！笨聦ふf著就開始脫衣服。
“做什么？”牧懌然挑眉。
“剛才在那一局里下過水，這會兒我內(nèi)褲還濕著呢，趁著有熱度，我烤干一下�！笨聦ふf。
秦賜：“……”這位一如既往地心大，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烤火烘衣的人怕是只有他了吧……
見這位脫得赤條條一絲不掛地蹲那兒烘烤，秦賜不忍直視，目光望向鐵板的遠端，口中和牧懌然道：“每人以不同的法則或不同的物態(tài)道具到達出口，難度不小。即是說，一旦其中一人使用過了某狀態(tài)的物質(zhì)，另外兩人就不能再用了。但從題目上來看，似乎又說明，只要使用的不是同一種法則，即便用同一類道具，也是可以的。這個‘或’字大有講究，你說呢？”
一時沒等到牧懌然的回答，秦賜轉(zhuǎn)頭看向他，卻見他的目光正從柯尋身上收回來，然后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秦賜：“……”老衲錯了，不該跟你們擲骰擲到同一個房間。
第264章
薛定諤的貓13┃鐵板燒。
柯尋一無所覺地正蹲在那兒挨個兒攤開自己濕了的衣服烘烤，嘴里說道：“可以鉆一下規(guī)則的空子啊，咱們的衣服應(yīng)該不算在道具的范圍內(nèi)吧？那畢竟是咱們自己的東西，不是道具。咱們把自己的衣服纏在腳下，纏厚一些，跑得快一些，說不定就能無損傷地跑到對面，這不算利用道具吧？這是利用咱們自己。這樣呢就少了一個需要考慮的方式，你說呢懌然？”
牧懌然：“嗯�！�
“然后咱們再要一個能隔熱的道具，利用這個道具再過去一個人，剩下的一種方法再想，總會想出來的，對吧�！笨聦ふf。
牧懌然：“嗯�！�
“有了，我想出來了！”柯尋打了個響指，“咱們讓使用隔熱道具的人背著第三個人一起過去，這不就行了？哈哈哈，是吧？”
牧懌然：“嗯�！�
秦賜：“……”牧施主，請回魂。
“我們最好多想出一兩種不同的方式，”牧施主終于回魂，“你所說的這三種方法，不一定都能被通過。首先我們不能確定，自己的衣服會被算做和我們一體而不包括在道具之內(nèi)，還是會被算進隔熱道具里。其次我們不能確定，如果衣服算做是我們一體的東西，那么我們彼此算不算做是一體的呢？如果衣服和同伴都算做是我們自身一體之物，那么用過了衣服就不能再用同伴負載的方式了。所以還是多想一兩種不同的方式更為保險�！�
“有道理�！笨聦た淠杏�。
“小牧這樣一分析，難度似乎更大了些，”秦賜道，“如果利用不同法則的話，能穿過灼燙的鐵板的方法，除了直接跑過去，可能就只有飛過去了吧�！�
“不好說，”柯尋說，“我們前一局讓用三種方式渡過水池，我們也曾想過用飛的，但是用飛的方式你得有助飛的機器吧？只要用到機器，就必須得說出這個機器運轉(zhuǎn)所涉及到的所有法則，連理工男神浩文同學都栽這上頭了，咱們恐怕……”
“男神？”牧懌然的聲音淡淡傳下來。
柯尋覺得自己脖子后頭一陣涼，求生欲讓他冒死反咬一口：“我說的是理工男生，懌然你聽錯了。所以吧，飛的方式我看夠嗆�！�
“告訴我你們那一局的具體要求，”牧懌然的聲音再度淡淡傳下來，“要一字不落、一字不錯地告訴我�！�
柯尋頭也不敢回，仔細想了想，道：“除池中水外，無任何載物情況下，每人以不同的方式到達出口。”
牧懌然沒再說話，似乎在思索，柯尋壯起膽回頭瞟了他一眼，見他本命男神的目光也正掃過來，明明沒啥表情，不知為什么就讓柯尋升起一種自己已被這位大佬調(diào)教了三天三夜的錯覺，數(shù)天之前下不來床的身體記憶如有實質(zhì)地回到了身上。
柯尋不由自主夾了夾腿，聽得大佬忽然開口：“這兩次要求有一個不同點，前者要求的是不同的‘方式’，后者要求的是不同的‘法則’或‘物態(tài)道具’，這是破局的關(guān)鍵點，法則和道具�！�
“就像老秦剛才說的，這個‘或’字很有講究，說不定指的就是只要使用的不是同一種法則，即便用同一類道具，也是可以的。”柯尋道。
牧懌然點了點頭。
“事實上，用同一類道具實現(xiàn)兩種不同的法則，也一樣相當有難度。如你所言，如果我們要求的道具是復雜的機械組合，涉及多種法則，這就超出我們的知識范圍了�！鼻刭n摸著下巴陷入思索。
“我們不要把思路拘泥在普通的物品上，”牧懌然道，“發(fā)散一下思維，即便只是假想，也能用得上�！�
三個人于是各自冥思苦想，無法預測的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直到柯尋問了一句：“你們兩個穿這么厚不熱嗎？”
牧懌然和秦賜身上還穿著在室外穿著的厚衣服，而眼下這個古怪的空間里，幾乎整片地面都被燒得滾燙的鐵板覆蓋著，有限的空間里的氣溫已經(jīng)變得很高了，即便柯尋此刻一絲不掛都覺得很熱。
“哦，你不說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鼻刭n說著脫下了外套，擦了一把額上的汗。
牧懌然也解開了毛呢風衣的扣子，順便瞥了眼他家赤身露體的狗子：“你的衣服還沒烤干么？”
柯尋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摸，見內(nèi)褲已經(jīng)干了，就拎起來穿上，其他還在烘的衣服仍有些潮，鞋子里甚至還存了點上一關(guān)帶來的水。
柯尋把鞋倒過來，將里面的水倒在鐵板上，水滴在鐵板上發(fā)出了幾聲滋滋的聲音后，很快蒸發(fā)掉了，柯尋不由道了一句：“你們說，要是咱們要求用水當?shù)谰�，然后把整個空間注成一個水池，然后從水上游過去，能不能行？”
“我覺得可以，但要考慮兩種后果，”秦賜道，“第一是這塊鐵板左右看不到首尾，不知道面積有多廣，將這個空間注成水池的話，也不知道需要多長的時間。
“我們要考慮到像【語言世界】時出現(xiàn)的，突然就過完了一宿的情況再現(xiàn)。我感覺這幅畫里的時間流相當混亂，第一天過得特別短暫。而現(xiàn)在，我感覺已經(jīng)超出第一夜的時間很久了，顯然這第二天的時間比第一天要長。
“我從這個【法則世界】開始時就特別注意了手機上的時間，發(fā)現(xiàn)我們的手機受這幅畫的影響，雖然仍在計時，但時間的推移是不規(guī)則跳動式的，打個比方，前一分鐘我們看手機，時間顯示的是十點，下一分鐘就變成了十點半，而再過半個小時左右，它很可能顯示的是十點三十一分。
“又譬如現(xiàn)在，我剛才看過時間，目前顯示的是晚上19點21分，但很有可能五分鐘之后，時間就會顯示在半夜三點鐘，因此我們無法憑借手機上的時間來掌握夜晚的長短。
“如果在我們注水的過程中時間突然到了次日，那么沒有穿過鐵板的人很可能就會因此死亡，我們甚至連及時改變方法的機會都沒有，因為那個時候鐵板上方都是水，我們想臨時換成別的法則或道具都已經(jīng)沒了辦法。
“而我們需要考慮的第二種后果，就是鐵板的溫度究竟有多高，在我們注水的過程里會不會鐵板就順勢把水燒熱了。這塊鐵板的長度不短，從我們的落腳點游到對面出口處，這段時間內(nèi)水會不會越來越燙，直到人體受不了的溫度，到時候進退兩難，恐怕會死得很慘。”
“有道理……”柯尋點頭，冷哼一聲，“我算知道為什么這局設(shè)的不是火而是鐵板了，這是就怕咱們用水澆火呢�！闭f著蹲身伸出手，盡量低地壓在鐵板的上方，試了試溫度，“這鐵板還賊特么燙，手放到這個距離就不能再往下了，已經(jīng)有點燙得受不了了。奶奶個熊的，急了一泡尿澆上去給丫降降溫！”
秦賜聞言嚇一跳，生怕這二貨真敢說到做到，連忙制止：“可別，不僅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味道恐怕也不會好聞……”
柯尋收回手來，蹲著往后挪了幾步，搓著自己因距鐵板太近而被燙得快要打卷兒的腿毛：“我的老哥啊，我就過過嘴癮，還能真尿啊，那蒸發(fā)了的水汽不就全吸我自己肚子里去啦�！�
秦賜：“……”就別說出來了……
柯尋這里本是隨口一說，忽覺屁股下面伸進來一只腳，腳尖托著他的臀部掂了他兩下，忙轉(zhuǎn)頭看向腳的主人，見牧懌然垂眸看著他，唇角勾著個淺淺的弧度：“你的提示非常及時到位，我想我們已經(jīng)有了又一種可以踏過鐵板的方法�！�
柯尋喜笑顏開地跳起身，大狗似的撲上去，尾巴亂搖：“說，我是不是你的靈感之神？”
秦賜：“……”敢問哪位神只穿一條內(nèi)褲滿地晃蕩……
擼了把狗頭，牧懌然接收到秦賜不想吃狗糧只想聽答案的目光，說道：“我們可以應(yīng)用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
“那是什么？”柯尋眨巴著眼睛問。
“打個比方，”牧懌然說道，“如果一滴水，落在一口被燒得滾燙超過它的沸點的鍋底時，水珠和鍋底之間會迅速形成一層水蒸氣層，這層水蒸氣會將水珠托起來，令它處于懸浮的狀態(tài)，這個時候水珠和鍋底之間是沒有接觸的。而懸浮起來的水珠暫時吸收不到更多的熱量，就減慢了汽化的速度，因此這種懸浮狀態(tài)甚至可以持續(xù)30秒左右。
“而由于水蒸氣的傳熱速度要比液體水慢得多，蒸氣層阻隔了水珠直接接觸滾燙的鐵板，并大大地降低了水滴沸騰的速度。這種現(xiàn)象就叫做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
“平時我們見到過的那些表演赤腳走過火堆的雜耍藝人，利用的就是這種現(xiàn)象，在走過火堆之前，他們會把自己的雙腳沾濕，萊頓弗羅斯特現(xiàn)象令水不會快速升溫，熱就不容易傳到腳上，因而只要不長時間接觸炭火，就不會輕易被燒傷�！�
“就是說，我們只需要用水把腳沾濕，然后一路跑過去就沒問題了！”柯尋眼睛一亮，“我男神棒棒噠！”
牧懌然面色淡淡：“呵�！�
“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鼻刭n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見時間顯示在19點58分。
晚上八點之后，就進入了一個比較危險的時間段。
“秦哥，你用隔熱道具過去，”柯尋道，“另外兩種方法都要求速度快，由我和懌然來�！�
用隔熱道具是最保險和安全的一種方式，秦賜沒有推辭柯尋的好意，畢竟，有多大的能力就承當多重的責任，這已是老成員們一路扶持著走來早就形成的默契了。
第265章
薛定諤的貓14┃化被動為主動。
秦賜選擇的是很厚的木板，成功地穿過了鐵板到達了對面的出口處。
這邊，柯尋勾著牧懌然的肩，把臉湊到他臉畔，先在他腮上吻了一下，然后道：“我比你跑得快，這點你承認吧？”
牧懌然明白柯尋的意思，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雖然在現(xiàn)實中有實例，但未經(jīng)過訓練的門外漢赤腳踏上灼熱的鐵板的話，恐怕還是會有心理障礙，如果再跑得慢一些，就更加危險了。
牧懌然捏了捏柯尋的后頸，道：“好，你用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但有個條件：如果腳上纏衣服和背人的方式都不被通過，不允許你再要求將萊頓弗羅斯特效應(yīng)調(diào)換給我。”
“喂……”柯尋沒想到被牧懌然將了一軍。
他也明白牧懌然的意思，如果這兩種方式不被通過的話，那么就需要再想出一種新的方式，可新的方式哪里那么容易想，萬一想不出來呢？萬一想出來的仍然不被通過呢？那么最危險的人就成了牧懌然。
柯尋沒接牧懌然的話，凝眉沉思，然后道：“懌然，如果我們要冰塊當墊腳的話，行不行？從冰上跑過去，跑得快一點，在它化掉之前跑過去，不就行了？”
牧懌然微微搖頭：“題目要求不同的物態(tài)，固液氣是物質(zhì)三態(tài)，老秦已經(jīng)用了固態(tài)，冰也是固態(tài)，不會允許通過。不要想了，先抓緊時間試驗已有的方式�！�
說著就要脫衣服，柯尋攔住他：“你的衣服太沉，用我的，羽絨服輕�！�
牧懌然還是脫下了自己里面的幾件衣服：“你至少留下兩件，否則從畫里出去會凍著。”
“下次我看得多帶一身衣服來，進畫前存進美術(shù)館的儲物柜�！笨聦ふf。否則進一次畫被扒光一次，這誰受得了。
兩個人齊動手，把所有要用的衣物全都纏在牧懌然的腳底，而后牧懌然轉(zhuǎn)身背對著柯尋：“上來。”
“中途如果覺得腳燙，別強忍，”柯尋叮囑，“我半途用那什么效應(yīng)一樣可以，到時候換我背著你。”
“好。”牧懌然應(yīng)了。
兩個人說好了就不耽擱，柯尋趴到牧懌然的背上，牧懌然則果斷邁腳，踏上了灼熱的鐵板。
【警告——操作違規(guī)，請盡快取消！倒計時30秒！】兩個人眼前的界面上幾乎同時彈出了警示，一行鮮紅的文字不停地跳躍閃爍。
牧懌然退回落腳點，把柯尋放下了地。
“這兩種方式都不行，”牧懌然道，“看樣子都被默認為使用了固態(tài)的方式�！�
“那萊什么效應(yīng)算是使用氣態(tài)還是液態(tài)？”柯尋問。
牧懌然想了一下：“應(yīng)該算是氣態(tài)，是利用蒸氣層懸浮�！�
“那咱們再用一個液態(tài)就好了，”柯尋道，“就用水吧，現(xiàn)在就開始注水！”
“那也要等你先過去，我才能用，否則放水也需要時間，而且能不能將水放掉還不清楚�！蹦翍粚⑹址旁谒难成希皠e耽誤時間，你現(xiàn)在就過去�！�
“你先找道具要個水試試，看看它給出的水是什么樣的。”柯尋說。
牧懌然知道這貨如果不能確定他肯定能安全過去，是不會聽話乖乖先自己過去的，只好略感無奈地點出道具箱，試著索要“成噸的水”。
虛空里驟然落下大片的水來，嘩嘩地澆在鐵板上，一瞬間完成了落水一噸的量，但這一噸的水量和鐵板的面積相比，還是差了很多，水落下來由于高溫而四處滾動，并沒有用去多少時間就全部蒸發(fā)掉了。
“我看用水通過的方法應(yīng)該是可以的，”牧懌然道，“下一次我會索取百噸或千噸的水，應(yīng)該可以覆蓋住整片鐵板，所以，現(xiàn)在，你先過去。”
柯尋看著他，縱心中有一百一千個不放心，卻也只能咬牙答應(yīng)，行動前不忘給他家這位放句狠話：“反正你要是出不了這關(guān)，我也不走，你看著辦�！�
摞下話，對著法則書念了法則，要了水，一路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了鐵板去。
“成功了！”秦賜還在出口前面等著，見柯尋獵豹似的成功躥了過來，也是很激動，“小牧怎么樣？”
“越來越腹黑了。”柯尋答。
秦賜：“……”我問的是這個意思嗎……
好在，柯尋擔心的事情沒有發(fā)生，牧懌然花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將這片鐵板上方灌了半人高的水，而后一路游了過來，游到近出口的地方時，水已經(jīng)很有些熱了。
好在衣服用柯尋的防水外套包著，沒有濕�？聦退辽砩系乃|到他因泡過熱水而有些發(fā)燙的肌膚，忽然就有點后怕。
這要是牧懌然游得再慢一點，怕不是還要被水燙傷？！
柯尋一想就心疼得不行，一股子邪火冒上來：“媽的！不能再這么著了！咱們從一進畫到現(xiàn)在，簡直一直就被這畫牽著鼻子走，讓咱們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停地想破腦袋的通關(guān)，哪有什么時間找簽名？！別再像《緋色之獸》那幅畫一樣，被畫牽扯走重心，慢慢就忘了咱們的真正目的了。這個通關(guān)游戲要進行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不行，咱們得想辦法化被動為主動！”
秦賜道：“這畫和緋獸并不一樣，緋獸是有意迷惑我們，讓我們忘記了初衷并且不想離開畫中的世界。這幅畫并沒有迷惑性，但……我總感覺似乎沒有盡頭。”
牧懌然微微點頭：“我們必須要在這個過程中尋找簽名的線索，而不是一直被畫牽引著通關(guān)。這幅畫有一個詭計，它不停地設(shè)置關(guān)卡，逼著我們不停地思考破關(guān)的方法，我們幾乎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想關(guān)于簽名的線索的問題，如此一來，白天和晚上都在通關(guān)，有人沒能通關(guān)，就會死在當夜，就算全體通關(guān)了，也會面臨著票選，等于我們在不停地內(nèi)耗，卻沒有任何時間去做能擺脫這種處境的事�！�
“我們每一組都在想方設(shè)法地盡快破解關(guān)卡，逃離這些房間，這反而更將思考線索的時間壓縮到幾乎沒有，這正中了畫的詭計，”柯尋道，“我覺得我們得把思考線索的時間盡量拉長一點，既然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的就是這幅畫里的時間，那我們好歹還能掌握一下。先別急著離開這兒，我們就在這里琢磨琢磨線索，并時刻注意著手機上的時間，快要到天亮的時候就立刻從出口離開�！�
秦賜道：“還是要看情況，說得無情一點……如果我們能確定其他組有人沒能通關(guān)，那么我們留在房間里拖一拖時間是可以的，如果其他組全部通關(guān)了，我們也必須抓緊時間出去，并立刻進入下一關(guān)，以避免進行票選……”
“可以用求助功能聯(lián)系一下其他組�！笨聦さ�，“東子和浩文那組不用聯(lián)系，我和浩文說好了，如果我們誰確定無法通關(guān)了，就聯(lián)系一下對方，打個招呼�！�
秦賜默然。
“打個招呼”，恐怕就是做個最后的訣別吧。
“我聯(lián)系一下方菲他們那組。”柯尋說。
方菲這一關(guān)是同鄧林和何棠一組的，一個人帶著兩個新人，很有些難度。
柯尋說著就要點求助圖標，被牧懌然攔下：“你的省著點用，我來�！�
連通了方菲，牧懌然問她那組情況如何，方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還好，剛解決完，現(xiàn)在準備離開房間。”
“保持通話，離開房間后看一下，另外兩組有沒有破關(guān)�！蹦翍焕潇o地吩咐道。
方菲的動作很快，幾秒后就有了回饋：“邵陵那組已經(jīng)出來了，朱浩文和衛(wèi)東還沒有�！�
“我們會在房間里再留一會兒，”牧懌然道，“告訴邵陵，趁這個時間，大家都好好想一想關(guān)于簽名的線索�！�
方菲顯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好�！�
結(jié)束了通話，秦賜有些擔心：“浩文兒和東子他們不會有事吧？”
“真要是遇到解不開的題，東子肯定就求助了，”柯尋道，“現(xiàn)在還沒有求助，說明還是有破關(guān)的余力的�！�
秦賜這才稍稍安心：“那么咱們來商量一下簽名的線索。小牧，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想法？”
“如柯尋所言，我也認為找簽名的關(guān)鍵在于程式對他兒子的思念這一點，”牧懌然道，“他兒子的死亡是引發(fā)這一切的源頭，解鈴還須系鈴人，重點在他兒子身上�！�
“可他兒子已經(jīng)死了，這又要怎么找？”秦賜思索，“難不成，程式在這幅畫里……隱藏著他兒子的肖像？”
“可咱們看到的畫的內(nèi)容，除了黑色的底色就是這種似粒似波的東西，”柯尋指著頭頂，“并沒有他兒子的肖像……除非得像那種看3D圖畫一樣，盯著一個點看一會兒，才會顯出一個立體的輪廓來——咦，說不定也有可能，我看看。”
說著就仰起頭，死死盯著頭頂那片虛空。
秦賜覺得柯尋這個想法沒準兒真碰對了，就也跟著一起仰頭看，耳里聽得牧懌然道：“程式的這幅畫，只看畫面的話，結(jié)合它的名字，似乎著重想要表達物質(zhì)的波粒二象性，我想，簽名的線索或者可以向著這方面去想。”
“這個程式也是奇怪，明明是個畫家，偏偏要跟咱們講物理，最迷的就是他還是在瘋了的情況下跟咱們講物理，你說他這樣講的能準嗎？”柯尋邊看邊吐槽。
聽了柯尋這隨便一說的話，牧懌然忽然心頭一動，語速緩慢地說道：“很多量子物理學者被稱為瘋子，而很多了解了量子物理學的人，也會覺得自己瘋了。其原因，就在于量子力學的某些現(xiàn)象超出了我們的常識和認知，甚至超出了我們正常人能夠接受的范圍。我想，程式的‘瘋’，或許就與某些現(xiàn)象有著直接的關(guān)系。”
第266章
薛定諤的貓15┃波粒二象性。
“我覺得我有必要多了解一些這個什么量子物理學了，”柯尋低頭叉腰嘆了口氣，“萬沒想到一幅神鬼支配的畫里居然還要講科學，這是在搞笑么？”
牧懌然身上的水已經(jīng)干了，重新把衣服穿妥，指了指頭上的虛空：“粒子，就是構(gòu)成物質(zhì)的最小最基本的單位，一切物質(zhì)都由粒子構(gòu)成。一部分物理學者認為，微觀粒子都具有波粒二象性。譬如光，它既具有波動特性，又具有粒子的特性。”
柯尋點頭：“這部分明白了�！�
“這里不得不提到光的雙縫干涉實驗，上學時學過吧？”牧懌然問他。
柯尋撓頭：“你知道，我物理曾考出過13分的驚人成績，這13分還都是選擇題蒙出來的……物理課我基本都看漫畫或睡覺睡過去了，現(xiàn)在回想一下，關(guān)于物理我只能記起物理老師臉上的酒糟鼻……”
牧懌然有些無奈地微微搖了搖頭，伸手捏了捏柯尋的后脖頸，然后揉了一下狗頭：“光由光子組成，光子也是粒子。
“雙縫干涉實驗，就是把一根蠟燭放在一張開了一個小孔的A紙前，A紙的后面再放一張B紙，B紙上開有兩道平行并排的、豎著的狹縫，B紙的后面再放一塊幕布當做屏幕。
“光從A紙上的小孔中射入，再穿過B紙上的兩道狹縫，然后投到屏幕上。你認為投射到屏幕上的光斑會是什么形狀？”
柯尋笑：“你這么一問，我就知道答案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樣，但就按我想的回答吧——按一個無知學渣的慣性思維來看，投到屏幕上的應(yīng)該是兩道像B紙上的狹縫一樣的狹長光斑�！�
“光是由很多光粒子組成的，的確，按通常的想法，一堆光粒子鉆過縫隙，應(yīng)該是形成兩條狹長的光柱，然后投射到屏幕上�！鼻刭n插言。
牧懌然頷首接著道：“然而實際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卻是一種類似柵欄式的、明暗相間的光紋。這種光紋，是光的不同亮度疊加造成的。而這種不同亮度疊加的現(xiàn)象，又是由于‘波’的‘相長干涉’與‘相消干涉’造成的，這就是光的雙縫干涉現(xiàn)象。
“這種現(xiàn)象和實驗正是證實了，光既有粒子的屬性，也具有波的屬性——因為‘波’具有‘相長干涉’與‘相消干涉’現(xiàn)象——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光具有‘波粒二象性’。
“但這個實驗至此并不算完，為了進一步觀察這一現(xiàn)象，科學家又利用上了科學設(shè)備，進行微觀層面的觀察，以便弄清楚光子是怎么通過兩條縫之間進行干涉的。
“于是不可思議的事發(fā)生了，當人利用科學設(shè)備進行觀察時，光的干涉現(xiàn)象消失了，出現(xiàn)在屏幕上的，成了兩道狹長的光紋，那些明暗相間的光柵式條紋竟然沒有出現(xiàn)——這個時候，光似乎又恢復單一的、僅為粒子的屬性。
“在此之后，研究人員第三次進行相關(guān)實驗，這一次，把光子換成了電子，并且一次只發(fā)射出一個電子。
“按照常理來看，單個的電子不可能產(chǎn)生干涉，因為所謂干涉，至少也需要兩個及以上的數(shù)量才能產(chǎn)生。那么投射在屏幕上的，應(yīng)該是單個的粒子狀態(tài)。
“然而結(jié)果仍然出人意料，單個電子，竟然出現(xiàn)了干涉現(xiàn)象。
“這令人們非常困惑，單個的電子，究竟是與誰發(fā)生了干涉？一個單獨的電子，又怎么可能同時進入兩個縫隙而發(fā)生干涉現(xiàn)象呢？”
說到這兒的時候，柯尋和秦賜齊齊打了個激凌。
“臥槽……”柯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這是什么情況？明明是科學現(xiàn)象，怎么聽起來有點兒……細思極恐？”
“電子也是粒子，已經(jīng)是最小的個體和單位了，這就說明它不可能再被分割成兩份，它只能是獨一份，但，它又是怎么同時穿過兩個縫隙的？”秦賜眼里也帶著驚疑。
牧懌然仰臉看了眼頭頂上的虛空：“為了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科研人員在原本密封的設(shè)備內(nèi)裝上了攝像頭，以觀察單個的電子是怎么同時穿越雙縫而產(chǎn)生干涉的。
“接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發(fā)生了——裝上攝像頭后再做相同的單電子雙縫干涉實驗，干涉現(xiàn)象竟然消失了。把攝像頭取出后再重新做，干涉現(xiàn)象又出現(xiàn)了。
“如此反復實驗，不論是由誰來做、在什么地方做，所有的結(jié)果都一樣，即：裝上攝像頭，干涉現(xiàn)象消失；取出攝像頭，干涉現(xiàn)象出現(xiàn)。
“換句話說，當我們不觀察它的時候，它處于一個既是粒又是波的疊加狀態(tài)，當我們觀察它的時候，它則以粒子的狀態(tài)出現(xiàn)。似乎我們的觀察，影響著結(jié)果，只有我們做出了‘觀察’這一行為，它才會從波粒疊加的狀態(tài)坍縮成粒子的狀態(tài)。
“于是量子力學最恐怖的地方就出現(xiàn)了——粒子，就像是具有意識一般，能夠看到我們的行為，只要我們在看它，它就可以察覺，并因此而表現(xiàn)出不同的結(jié)果。
“那么問題來了——宇宙中的一切物質(zhì)都由粒子組成，而粒子的狀態(tài)，又是由它所具有的‘意識’來決定。那么，這個宇宙中的一切構(gòu)成，是由物質(zhì)決定，還是由意識決定？是客觀存在的，還是主觀構(gòu)建的？
“這些粒子的‘意識’，是誰的意識？這個宇宙的主觀，是誰的主觀？
“這個世界，是先有了物質(zhì)，還是先有了意識？這個意識——究竟，是誰的意識？”
“臥——臥槽！臥槽！我嚇死了！”柯尋向后跳了一步，一手捂著胸口，驚駭?shù)乜粗翍�，“懌然，你說的這些，真的是現(xiàn)實世界中的科學結(jié)論嗎？！真的不是什么科學幻想電影里捏造出來的？！”
牧懌然把他拽到自己面前——他再往后跳一步就踩到鐵板上了，然后平靜地看著他：“我所說的，就是現(xiàn)實世界中的科學理論，但暫時還不能稱之為‘結(jié)論’，畢竟量子力學界至今還有太多的謎團沒有解開，但這種意識論，也確鑿存在�！�
“……我真要嚇死了，”柯尋抓著牧懌然的手使勁揉著自己的胸口，“活了二十來年突然今天被告知這個宇宙可能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活體的意識造出來的——簡直顛覆了我小半輩子的認知，我我我，我被徹底重塑世界觀了我……
“在入畫之前我一直堅定著唯物論啊，但凡聽到神神鬼鬼的事我都嗤之以鼻來著，就算后來遇到入畫事件，我也從沒想過它的幕后力量可以凌駕于宇宙規(guī)律之上，結(jié)果——
“結(jié)果現(xiàn)在突然有一種理論告訴我，這個宇宙中可能真的有一個造物主一樣的存在？！難道——難道畫的幕后力量和它是同一個量級的？！那咱們還掙扎個屁啊……”
“柯尋，冷靜。”牧懌然兩手捧住柯尋的雙頰，讓他看著自己，“畫的幕后力量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我們現(xiàn)在先不要去想，眼下最關(guān)鍵的，是從這些與這幅畫密切相關(guān)的科學理論中，找出簽名的線索，先讓我們離開這幅畫�！�
“好，好……你等我一下，我冷靜冷靜�！笨聦て�，深深地做了幾個深呼吸。
牧懌然轉(zhuǎn)頭望向秦賜，見他似乎也有點接受不能，臉上還殘留著驚駭，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算是知道……”秦賜咽了咽口水，艱難地開口，“為什么都說研究物理的人都是瘋子了……今天我只通過你知道了些皮毛，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瘋了，那些對物理了解得更多更深的人，恐怕遇到的迷惑和超出想象的不可思議的事也更多，大概每天都處在覺得自己要瘋掉的情況里吧。”
柯尋轉(zhuǎn)回身來，擦了把額上可能是熱的也可能是驚出來的汗，道：“咱先甭管那些人瘋不瘋了，就說眼前——既然宏觀世界的一切物質(zhì)都是由大量微觀粒子堆聚而成的，那么宏觀物質(zhì)也具有那什么量子疊加態(tài)，是嗎？”
“這就涉及到了此前浩文提到過的，量子物理界的兩派之爭。”牧懌然道，“如果宏觀世界也如微觀世界的粒子一樣，有多種無法確定的狀態(tài)疊加，那也就意味著宏觀世界毫無規(guī)律、完全由隨機事件決定，因為它無法確定，無法精確測量，所有的可能性都只是一個概率，而不是一個精確的值。愛因斯坦和薛定諤不贊同這樣的看法，所以才誕生了‘薛定諤的貓’理論，它就是用來諷刺這種所謂的宏觀的‘量子疊加態(tài)’和‘不確定性’或者說是‘測不準’理論�！�
“那么，這個程式，他究竟是在贊成宏觀世界的量子疊加態(tài)，還是和薛定諤一樣，在諷刺這種理論呢？”秦賜凝眉。
牧懌然的目光微深，語速略慢地，一字一句道：“事實上，在程式的兒子出事之前，世界頂級科技學術(shù)期刊《自然》雜志上，已有某國科學研究人員稱，他們已經(jīng)通過技術(shù)實現(xiàn)了較多粒子的‘薛定諤貓’態(tài)，也就是說，基本上算是實現(xiàn)了宏觀尺度下的量子疊加態(tài)�！�
秦賜和柯尋再度震驚，秦賜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程式是認可宏觀世界的量子疊加態(tài)的？這幅畫名為《薛定諤的貓》也并不是反義，而是意味著，程式相信‘薛定諤貓’態(tài)能在宏觀世界里存在？”
牧懌然微微點頭：“是的，我就是這么認為。”
“所以……”柯尋搓著自己后腦勺上的頭發(fā)，“身在他所創(chuàng)造的這幅畫里的我們，很可能受到他畫中意識的影響，此時此刻，我們可能真的是一種既生又死的狀態(tài)？”
第267章
薛定諤的貓16┃物質(zhì)與意識。
“這不可能�！鼻刭n斷然否定，“我們現(xiàn)在的生理狀態(tài)是活人，不可能有既生且死的這種狀態(tài)�！�
“那程式把這些弄出來是想怎樣？”柯尋指著頭頂那些似波又似粒的點狀物。
“無論是這幅畫的名字，還是畫中每個房間所展現(xiàn)出的粒子的波粒二象性的圖案，似乎都指向了量子疊加態(tài)這一現(xiàn)象�！蹦翍坏�，“在物理學界，用以表述這種‘多種無法確定的狀態(tài)的疊加態(tài)’的方程稱為波函數(shù)。
“通俗點來說，可以把波函數(shù)看做是一張清單，上面列出了一個量子疊加體系所有可能出現(xiàn)的狀態(tài)，在人們進行測量或者說是觀察的瞬間，這種多狀態(tài)疊加的波函數(shù)就立刻坍縮成了疊加態(tài)中的某一種狀態(tài)。
“粒子的波粒二象性是一個波函數(shù)，《薛定諤的貓》在程式這里也被看做是一個波函數(shù)，所以我想，簽名的所在必和波函數(shù)有關(guān)�！�
“難道說……”柯尋正要說話，忽然收到了一條求助提示，連忙點開——現(xiàn)在還會發(fā)求助的只有衛(wèi)東和朱浩文那一組了，“怎么了？遇到什么難題了？”
柯尋劈頭就問的同時，對面也正在劈頭問他：“你們怎么了？遇到難題了么？”
是朱浩文的聲音。
柯尋一愣：“沒啊，我們已經(jīng)破關(guān)了，你們呢？”
對面似乎飄來了一串省略號：“……破關(guān)了為什么還不出來。”
柯尋：“你們呢？破關(guān)了嗎？”
朱浩文：“破關(guān)了，已經(jīng)在外面了�！�
柯尋：“……破關(guān)了干嘛還發(fā)求助，嚇我一跳，以為你們出事了�！�
朱浩文：“……我才嚇了一跳。你們什么時候出來？”
柯尋：“這就出去。”
掛斷了和朱浩文的通話，柯尋對牧懌然和秦賜道：“看樣子這一關(guān)大家都通過了，咱們得趕緊出去繼續(xù)擲骰子了�！�
三個人不再耽擱，立刻通過出口回到了房間，見其他幾組人也都到齊了，一個人不缺。
柯尋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此時已是夜間十一點三十二分。
是畫中通常最危險的時段。
“懌然，投骰分組后，咱們把剛才分析的結(jié)果告訴給同組的人，大家一起想線索，”柯尋抓緊時間對牧懌然道，“還有，別再浪費你的求助次數(shù)，雖然你在我心中永遠無所不能，但萬一呢，萬一你用得上呢，別再為我浪費它。你放心，如果遇到我怎么也過不去的關(guān)卡，我一定第一個向你求助，而如果你沒有收到我的求助，那就證明我有把握過關(guān)，耐心等著我就好，我也一樣會這樣等著你，好么？”
“好�！蹦翍晃⑽Ⅻc頭。
界面上要求擲骰子的倒計時已經(jīng)開始計數(shù)了，柯尋只好伸出手去，準備開始無止境的又一輪沖關(guān)。
如果程式認為所有的物質(zhì)都具有量子疊加態(tài)，柯尋忽然想，那么這顆骰子是不是也一樣有相同的屬性？比如，它既是轉(zhuǎn)著的，又是停止的？
如果物質(zhì)是由意識決定的，當我“觀察”它的時候，它一定會停下來并顯示在某一點數(shù)上，那么，如果我不去“觀察”它，它是否會呈現(xiàn)出另外一種結(jié)果呢？比如……一直不停地轉(zhuǎn)下去？
柯尋這么想著，伸出去的手指一挪，先點在了位于骰子圖標上方的書本圖標上。
【請說出你要應(yīng)用的法則內(nèi)容】
“電子雙縫干涉現(xiàn)象，”柯尋腦中快速地回憶著剛才牧懌然對他講過的所有知識點，“波函數(shù)，量子疊加態(tài)�！卑阎赖娜颊f了一遍。
【法則通過。請前往道具箱選擇你要使用的道具。】
——有用！柯尋按下心中激動，將手指點在了箱子圖標上。
【請說出你要使用的道具名稱�！�
柯尋試探著道：“界面上的骰子。”
【請求通過。】
柯尋看向界面上的骰子，發(fā)現(xiàn)它并沒有產(chǎn)生什么變化，眼看倒計時已經(jīng)接近尾聲，不管這個想法有沒有用，他都只能開始擲骰。
柯尋伸指點中骰子，骰子飛快地旋轉(zhuǎn)起來，在骰子尚未停下來之前，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過了足有四五分鐘的功夫，柯尋聽見牧懌然在耳邊說話了：“柯尋，保持閉著眼的狀態(tài)，暫時不要睜開�！�
柯尋就知道，牧懌然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想法，并且，他的想法當真成為了現(xiàn)實！
每個人擲骰子的時候只有自己能看到，別人看不到，所以也就是說，在自己的“界面”這個“盒子”里，自己就是唯一的觀察者，一旦閉上眼睛，就相當于盒子里撤去了攝像頭，骰子這個波函數(shù)將坍縮向另一種可能，即一直旋轉(zhuǎn)下去。
牧懌然之所以察覺，是因為他是第二順位的擲骰者，當?shù)褂嫊r60秒開始啟動時，證明輪到了他擲骰，然而他等了四五分鐘之久，自己界面上的倒計時始終沒有開啟，這就說明，柯尋界面上的骰子，還沒有得出結(jié)果！
眾人從第一關(guān)出來之后，由于受倒計時的限制和逼迫，很快就開始了第二關(guān)的擲骰，所以根本沒有時間相互交流情報，或是商討尋找線索的辦法，而現(xiàn)在，在進入第三關(guān)之前，柯尋用這種方式拖住了時間，可以讓眾人不必被迫急于入關(guān)，終于有了可以交流的機會。
牧懌然一秒也沒有多耽，立刻將剛才在關(guān)內(nèi)同柯尋秦賜商討分析的過程和結(jié)果對其他人講述了一遍，末了道：“我們?nèi)齻�都認為，這樣無休止地闖關(guān)對尋找線索毫無用處，只會讓我們不停地減員，所以必須要盡快想辦法擺脫這種困境。我們趁現(xiàn)在，集思廣益，盡量發(fā)散一下思維。”
“可我們又不是學物理的，這能想出什么來？”鄧林焦躁不已。
“想象力比中規(guī)中矩地按法則辦事更重要，”牧懌然道，“程式也是這么認為。所以，拋開我們的慣性思維，放開了去想�！�
“伙計們，”柯尋閉著眼睛，但不妨礙他和大家交流，“通過剛才的試探可以證明，法則和道具在關(guān)卡之外也可以應(yīng)用，我覺得我們可以利用這兩樣來尋找簽名。”
“那么什么法則可以用來找簽名呢？”鄧林忙問。
“想啊�！笨聦ふf。
“這，這種緊急情況下，根本沒法立刻想出來�！编嚵质箘抛プ约侯^發(fā)。
“說的是，”衛(wèi)東從世界觀被刷新的飄乎狀態(tài)中努力掙扎出來，“就像剛才我們破關(guān)，很多法則和辦法若放在平時慢慢想，說不定能想出七八條來，而且很可能比我們現(xiàn)想出來的更好更有效，但在那種緊張的狀態(tài)下，思路就像被扼住了，只能想出有限的東西來。所以別緊張，盡量放松，你要知道，在這幅畫里意識決定物質(zhì)……我的媽，我到現(xiàn)在仍然不敢相信現(xiàn)實世界有可能也是這樣，我都特么的不敢回去了……”
“呸，少說不吉利的屁話�！笨聦さ�，聲音沉肅起來，“懌然，你注意著點你界面上的提示，如果開始了倒計時，說明我的骰子已經(jīng)停了。
“秦哥，你注意著點手機上的時間，雖然我們拖住了入關(guān)的時間，但我們沒拖住畫內(nèi)的時間，一旦手機時間超過了夜里三點，你就通知大家一聲。
“浩文兒，你和懌然物理知識了解的多，你們兩個負責琢磨尋找簽名適用的法則。
“東子，你和蘿卜平時都玩兒游戲，我覺得這些關(guān)卡和那種通關(guān)小游戲的類型挺近似，你們倆負責從游戲的角度來琢磨，有沒有快速通關(guān)或是尋找隱藏線索的辦法。
“邵總，你和秦哥心都細，再從頭理一遍所有曾在屏幕上出現(xiàn)過的文字，說不定能從中找到規(guī)則的漏洞。
“鄧林，何棠，還有披肩發(fā)那美女……”
披肩發(fā)姑娘插言：“我叫吳悠�！�
“好名字�！笨聦ふf，“你們仨，別的先不用管，任務(wù)就是冷靜下來，為了活命，說什么也要冷靜下來�！�
“我呢？”方菲問。
“你給他們仨示范，什么叫做標準的冷靜�！笨聦ふf。
方菲：“……”
十一個人，從剛才的一團茫然震驚變得有條不紊起來，三兩一組為著尋找簽名的線索而全神貫注地投入進去。
柯尋閉著眼睛，左耳聽著牧懌然和朱浩文低聲的討論，右耳聽著邵陵和秦賜細致的整理，衛(wèi)東和羅勏歷數(shù)游戲不同關(guān)卡的聲音也時不時傳過來，各種聲音匯于一處，竟?jié)u漸地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嗡嗡嗡地成了一片，隔著一層膜般游離于周圍。
柯尋的心思慢慢沉定，閉著眼睛帶來的黑暗讓他恍惚間竟像回到了《海上燃犀圖》那幅畫里。
每一夜都是這樣的黑暗，每一夜都有不同的幻象。這些幻象里，最讓他刻骨難忘的，當然是那一晚，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盡管那是幻象作祟，可它卻如此真實地模擬出了父親的聲音和性格。
如果……如果所有的物質(zhì)當真是由意識決定的，那么人體這團物質(zhì)，也是由自己的意識來決定的了？意識如果凌駕于肉體之上，那么當肉體死亡之后，意識是否還存在呢？
應(yīng)該是存在的吧，否則肉體死亡意識就消失的話，豈不還是相當于物質(zhì)決定意識么？
所以，如果肉體無法影響意識，當它死亡后，意識必然還是存在的吧。那么我們所謂的靈魂，會不會就是失去了肉體的意識？
那，死去的人們，他們的意識去哪兒了呢？是無法控制自己地隨處飄蕩，還是大家都會有一個去處？
如果意識可以控制自己所在的范圍和地點，那……那老爸他……會不會一直就在我的身邊？他一直看著我，看著我吃飯，睡覺，無所事事地在馬路上閑逛，看著我笑，看著我發(fā)呆，看著我哭。
看著我一天一天地長大，就像他還在時一樣。
如果真能如此，那么我也愿意相信，宏觀世界的一切物質(zhì)，都具有量子疊加態(tài)。
我愿意像程式一樣相信這異想天開的觀點。
只要能讓老爸還在我身邊，哪怕他只能以另外一種狀態(tài)存在著。
……
等等。
失去了兒子的程式，會不會也和我的想法一樣？
對兒子的思念，讓他瘋狂地相信著這個觀點——他認為他的兒子即使已經(jīng)死了，但死去的只是肉體，兒子的意識還活著，只不過他看不見而已！
——所以他才口口聲聲地要去找他的兒子！
——他之所以自殺，是想同樣地讓自己的肉體死亡，同樣地以意識體的狀態(tài)，去找他的兒子！
第268章
薛定諤的貓17┃量子永生。
柯尋把自己的想法對牧懌然和朱浩文說了，盡管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出這兩個人豁然開朗般地一時沉默。
“知道么，”朱浩文終于率先開口，語氣里有著些奇異的腔調(diào)，“為了諷刺正統(tǒng)派‘不確定性理論’，薛定諤提出了‘薛定諤的貓’理論，在當時，的確把正統(tǒng)派堵得不輕，因為他們確實無法解釋貓的生死疊加狀態(tài)。
“這個問題成了無數(shù)物理學家想要破解的難題。直到出現(xiàn)了一名叫做埃弗雷特的物理學家，他提出了多宇宙論假說，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平行世界。
“仍用電子雙縫實驗為例，當單獨發(fā)射一個電子時，它是怎么同時穿過兩條縫隙的？多宇宙論認為，當電子經(jīng)過雙縫后，出現(xiàn)了兩個疊加在一起的世界，在其中的一個世界里，電子穿過了左邊的狹縫，而在另一個世界里，電子則通過了右邊的狹縫。
“這樣，波函數(shù)就無需坍縮，去隨機選擇通過左邊還是通過右邊，因為存在著多個宇宙，A宇宙的人所在的世界里，電子通過了左邊的狹縫，而在B宇宙里，人們觀察到的電子則通過了右邊的狹縫。
“那么，這個理論就可以用來解釋薛定諤的貓了，按照埃弗雷特的意思，盒子里一活一死的兩只貓，都是存在于真實世界里的，只不過它們所在的是兩個平行的、不同的世界，所以表現(xiàn)出了疊加態(tài)。
“以此來解釋程式的自殺行為，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程式把自己當做了薛定諤的貓，在他活著的時候，他失去了他的兒子，所以他讓自己處于一個疊加態(tài)，這個時候產(chǎn)生了平行宇宙，死去的他，在這個宇宙，而活著的他，去往了另一個宇宙，去尋找活在另一個宇宙里的他的兒子�！�
“等等，”柯尋說，“程式是用薛定諤的貓的方式死掉的，但他兒子不是啊，直接從樓上跳下來的，那怎么疊加？”
“道理是一樣的，”朱浩文道，“把薛定諤的貓換成人，把錘子換成槍，人舉槍自殺，由于構(gòu)成子彈的是一堆具有波函數(shù)性質(zhì)的粒子，那么就總會有一個非常非常小的可能性，所有的粒子都坍縮向某一種可能——即它們?nèi)祭@開了人的頭顱，使得這個人安全無損地活了下來。
“——盡管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由于多宇宙理論的存在，每一個宇宙都展現(xiàn)著疊加態(tài)其中之一的狀態(tài)，那么在億萬平行宇宙中，就總會有這么一個宇宙展現(xiàn)的是‘所有構(gòu)成子彈的粒子全部繞開了人的頭顱’的這種狀態(tài)。
“而換作其他的自殺方法也一樣，不管是跳樓、割脈、服毒、觸電，還是自縊，總會有一些平行宇宙里的他還活著，總會在某個宇宙里，自殺者永遠死不了。
“這種情況，被稱為‘量子永生’。
“程式想要尋找的，就是活在量子永生宇宙里的他的兒子�！�
柯尋愣了片刻，道：“那么，如果找到程式或是他的兒子才能找到簽名的話，難道這意味著……咱們也必須要自殺才可以？”
朱浩文聞言也愣住了，他甚至還沒有開始往這方面去考慮，而柯尋的腦子卻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這里。
“不，我們不必自殺，”一直靜靜聽著兩人說話的牧懌然此時開口，“就算平行宇宙在現(xiàn)實世界中也存在，程式也已經(jīng)在我們所處的那個宇宙里死了，活著的他已經(jīng)在另一個宇宙里了。而我們就算要學他以死亡分裂出一個平行宇宙，活著的我們也是會和他一樣去往另一個宇宙，在眼下我們所處的這個宇宙中，我們死了，尋找簽名將毫無意義�！�
“沒錯，”柯尋一拍自己腦門，“我是被今天學到的一切給嚇傻了，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把現(xiàn)實世界也當成畫中世界了——這么一說，你們有沒有覺得，‘畫’的惡意已經(jīng)越來越大了，在《緋色之獸》那幅畫里，它蠱惑我們把畫中世界當作現(xiàn)實世界，到了這幅畫，它竟然引誘我們把現(xiàn)實世界也當成畫中世界，讓我們開始對現(xiàn)實世界產(chǎn)生質(zhì)疑和絕望。如果說緋獸時還只是讓我們想留在畫中，到了這幅畫時就已經(jīng)想讓我們連活下去的信念都失去了！”
“你說得我直打冷顫。”衛(wèi)東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如你所言，”邵陵的聲音也繼而傳來，“這幅畫的高明之處在于，它用以‘誘導’我們的東西，全部是現(xiàn)實世界中真正存在的科學理論和假想，這就好比，一個人用全部屬實的真話來對你進行欺騙，那么試問這種騙局，究竟是騙局，還是真相呢？”
“邵哥，你快別說了，你這么一問，我怎么想怎么覺得這就是真相�！绷_勏驚嚇道。
“讓你們琢磨線索呢，都想出來了嗎就跟著摻和？”柯尋問。
“本來正想著呢，被你們說的這些東西給吸引住了�！毙l(wèi)東道，“既然大佬的意思是，我們不能死，但程式父子也沒跟我們在同一個宇宙，那這要怎么才能找到簽名呢？”
“事實上，我對柯尋剛才說過的關(guān)于意識的問題有些想法�！蹦翍豢聪蚩聦�，他閉著眼睛無法視物的樣子，不知為什么有些令人心疼，于是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立刻一如既往地得到了他熱烈的回應(yīng)，自己的手反而被他以十指交叉的方式握得緊緊。
“既然程式篤信意識決定物質(zhì)，”牧懌然接著道，“那么他的肉體做為物質(zhì)已經(jīng)死去，他的意識呢？是否還存在于這個世界，只不過我們無法看到他？意識既然決定物質(zhì)，我們是否可以通過找到他的意識，來拿到簽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