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賀初月想不通。
他還生氣了?!
這人那么有本事自己做決定,
被冤枉了也不知道解釋一下,
永遠的多說個字想被要了命,一個人睡的主臥還放雙人被,他還生上氣了?
賀初月越想越氣,
也沒打算忍,剛要出聲肩頭一沉,她抬眼。
“外面冷,先把外套穿上�!�
“......”賀初月頭頂?shù)幕鸨灰路w滅。
十一點的學校區(qū)域已然和繁華的北城割裂,安靜的不像話。兩人沿著石子路走,拿鐵在前面慢慢悠悠,像是沒睡醒。
夜晚的溫度驟降,氣溫比白天冷上許多,賀初月不禁把自己往大衣里塞了塞,開始后悔適才的心血來潮。
“玄關的椅子是可以折疊的�!毙ぶ院鋈怀雎暎笆遣皇翘亮�?”
賀初月腦袋發(fā)懵,思索幾秒終于知道他說什么。
哦。
他以為是椅子太沉她沒扶起來才撞上。
看去,控訴道:“你也沒告訴我是折疊的�!�
“抱歉,今天沒帶你看家里,明天吧。”
“嗯�!�
繼續(xù)走著,耳邊的風似乎更大了些。
肖知言開口:“房間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賀初月?lián)u頭又點頭:“為什么主臥的被子有股樟木味?”
肖知言停下來:“我曬了一天,還是有味道嗎?”
賀初月:“曬......了一天?”
“主臥的喜被是小姨準備的,我就更換了被套。因為新房的三件套裝修后和軟裝一起補齊,放在柜子里久了就有樟木丸的味道,我拿的時候聞到了曬了一天才套上,但那天日頭不太好�!�
他主動提出:“小區(qū)門口有家便利店,可以買一套新的床單被套�!�
“等等。”信息量太大,賀初月感覺自己消化不了,“我小姨連喜被都拿來了,這你也早就知道?”
“也是那晚才知道的。”
“那為什么我現(xiàn)在才知道?”
賀初月感覺自己被拋棄了,這明明是她的婚事不是嗎?為什么肖知言可以知道的比她早兩天?
肖知言注意到她凌亂的發(fā)絲,垂眸:“我猜是你的一切從簡言論讓兩個人把你劃在知情之外�!�
賀初月無言。
這倒是像戴聞春能做出來的事。
兩家見面那天談及兩人婚事,雙方長輩問當事人想怎么辦婚禮,賀初月還略繞彎子地點出一切從簡,暗示婚禮可以不辦,當即,戴聞春便告訴祁妍賀初月喜歡簡約的婚紗款式......
她早應該留個心眼。
末了,幽怨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可能因為剛洗完澡又吹風的緣故,肖知言的臉色白里透著粉,頭發(fā)柔順地垂落在額前,漆黑的睫羽勾勒出深邃的眸光,倒是不同初見時的那般拒人千里。
不知是不是最近相處太多,賀初月已然把他的高冷的模樣忘卻,更多的倒是心安理得的承受。
似乎在這場合作里,她只負責生出孩子就行,肖知言負責地卻要多得多。
背負她現(xiàn)在過山車的情緒,以她的喜好為主,完成她家庭提出的要求,甚至因為她對貓過敏,盡管不舍也不猶豫地把貓送走。
在她敷衍著應付小姨詢問肖知言口味喜好的時候,他家的餐桌全是她喜歡吃的。
那間別墅里,唯一知道她口味的,就只有肖知言。
他肯定早就和家里人說清她的喜好,安排了時間,讓大家等著今天她作為他的妻子到他的家庭里和家人共進晚餐。
現(xiàn)在來看,是她把這場關系想得太簡單。
冷空氣進入,賀初月聲線發(fā)緊:“肖知言,以后有事你要直接和我說,不要向別人轉達。咱們的合作關系要以對方為主,知道嗎?”
他明白她的用心,點頭:“我記住了�!�
既然這樣......
賀初月環(huán)胸抬頭,一副找茬的模樣:“那我問你,如果你媽媽要給你好多錢,讓你不要告訴我,你會怎么辦?”
肖知言肯定道:“她不會的�!�
賀初月愣了愣:“誰?你媽媽嗎,為什么?”
“她有錢也會給你,不會給我�!�
賀初月不信,剛要指責他這是借口,就聽肖知言不似玩笑道:“她從來沒給過我錢。”
“......都說了是如果�!彼粷M。
肖知言:“那我會把錢給你,并告訴你這件事�!�
賀初月努努嘴,還是不滿意,搓手:“那你這樣被媽知道了,她來責怪我怎么辦?”
肖知言沒再乖乖回答,拉著人和狗往回走。
賀初月掙扎:“肖知言你還沒回答我呢!怎么就往回走了!”
肖知言掌心收緊,把她冰涼的手徹底包裹住,“賀律師,我們一定要在寒風里做發(fā)生概率為零的假設嗎?”
賀初月:“不列舉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肖知言:“......”
進入一樓,大門被關上,短暫的冷氣仍然殘留,賀初月終于想起抱著自己打哆嗦。兩只手溫度一熱一冰,她用熱的去捂住涼的,身側的人看向她。
她解釋:“這個手剛剛被你牽著熱,這個手還是涼的,我這樣平衡一下�!�
邊說著,賀初月還把手直接遞給他看。
肖知言視線從她凍紅的鼻尖移向那雙白皙的手上,目光之下,他抬手將她的握在手里。
鉆心的溫暖很快蔓延,賀初月看向他舌根僵硬。
肖知言握著她的手放進口袋,坦然地看過來,語氣平平:“這樣是不是好一點?”
“嗯�!�
賀初月別開臉,發(fā)現(xiàn)這下不止手熱了。
掌心的手指蜷縮,她到底是沒舍得溫暖收回來:“本來想戴個圍巾出來的,結果忘了,不會是懷孕的征兆吧?”
她有些幽怨:“因為這個競選失敗怎么辦?”
“不會的�!蹦竽笏氖郑穆曇舾鼫厝幔澳阋欢〞傔x成功的�!�
“你又知道了。”賀初月最近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在意,只當他慣會安慰人。
想起今天肖生和祁妍對她的態(tài)度很是熱情,她問:“你和家里人說你有女朋友了他們沒震驚嗎?”
肖知言:“震驚了�!�
賀初月:“那沒追問你?”
她記得第一次見面,肖家父母對她的身世并沒有過多打聽,顯然是相信了那套說辭。
肖知言:“我說我大學的時候就暗戀你�!�
賀初月舌頭一閃。
后者解釋:“借口�!�
“......”
她咽口水,默默平息心頭浮起的異樣,“下次你在我小姨面前也這么多說說�!�
他沒意見,“好。”
電梯門已經(jīng)打開,她先邁進去,注意到一抹銀色閃過。
“你戴上了?”
中指套著和她那款一模一樣的莫比斯環(huán),被照的銀白發(fā)亮卻不刺眼。端詳著戒面比她的寬許多,卻意外合適。
“不過你應該戴無名指,中指是訂婚的人才戴的位置吧?”
他視線掃過她空蕩蕩的手指,“哦。”
賀初月把自己搜到的結果給他看,“我說得對�!�
肖知言手指動了動,“那你幫我換過來吧�!�
“我......”
已經(jīng)碰上手指的手倏地松開,賀初月覺得不太合適,肖知言補充:“我還拉著拿鐵,辛苦合作伙伴幫我換下位置�!�
熟悉的詞再次出場,再配合他這公事公辦的語氣,賀初月覺得他是故意的。
一本正經(jīng)的去做曖昧的事,估計也只有肖知言做得出來。
她咳了聲,還是伸手去摘戒指。
肖知言的手指比她粗很多,勻稱修長皮膚又白,她手指輕輕扶著,任由他的溫熱傳過來,徹底驅散了她指尖冰涼。
鉑金色的圓環(huán)緩緩從中心穿過,就像某種進行中的儀式,讓人不自覺地心跳加速。
賀初月沒心思再戴,眼見樓層要到胡亂送到底就要走,收回的手卻被反扣住。
她對上那雙黑瞳。
“你的呢?”
距離太近,她慌亂移開眼:“我......我不習慣,給它——”
肖知言靠近,“扔了?”
賀初月:“怎么可能,沒戴過戒指不習慣,我給摘了�!�
見人不信,賀初月把事情的始末講清楚,肖知言這才拉開距離。
“那我也幫你戴?”
賀初月點點頭,瞧著逆著光的肖知言,吶吶地:“好�!�
“誒。”她又拉住人,“你家還有單人被嗎?喜被是結婚的時候兩個人蓋的,我自己蓋挺詭異的�!�
他悶悶笑出聲:“有,我給你找。”
走出電梯,肖知言忽然回頭。
“初月�!�
賀初月視線還停在他筆挺的大衣身后,此刻移到他寬大的肩膀:“嗯?”
走廊安靜,頭頂?shù)臒艄庖驗橐粫r沉默黯淡下來。月色透過窗戶灑落進來,一方走廊被照亮,僅僅可以讓站著的兩人看清對方。
賀初月看清他的眼眸,他的聲音恍如深水魚雷。
“其實我們可以一起蓋�!�
第21章
love
moon·021
醋意
怦怦地心跳聲混合著拿鐵忽高忽低的呼嚕,
交織著被子里的賀初月,幻化成數(shù)以萬計根銀絲,牽著眼皮難以入睡。
帶著怨氣地翻了個身,
身邊的呼嚕聲小了些,可她面上還是熱的。
想起二十分鐘前,賀初月就悔地睡不著。
走廊里,
肖知言那句“其實我們可以一起蓋”猶如大錘砸地她眼冒金星,一時間“你有病啊”“你認真的”“你開什么玩笑”都擠在嘴邊,到頭來卻被對方的一張笑臉逼得失了心神,
跟人回了家。
肖知言找出單人被送來,兩人合力套上被套,喜被被他放進柜子的時候,
賀初月在旁蓄勢待發(fā),憋著勁兒。
直到某人走到門口時,
她終于出手。
“肖知言,
不說一起蓋嗎?”
他轉過身,
那雙深邃的眸子鎖住她。
她身子倚著門,腰后的手早就握緊,笑容卻姣姣:“你走了我們怎么一起蓋?”
男人語氣明顯沒剛才那么流暢:“你......認真的?”
視線下移,賀初月目光停留在他的唇,
真誠地點頭。
她早就想清楚了。
要說她逗肖知言、想扳回一局是真的,
但肖知言那晚的行動力和身材確實讓她難忘。
賀初月二十八年沒見過異性的身體,
那晚雖是她酒后行為,
但在和周姌解釋的時候,
她卻不想歸結于見色起意。
其實在戴聞春安排相親的最初,賀初月是想過找個合得來的男生結婚度過一生。
反正她不相信愛情,不會動心,
可以在婚姻里最大保證自己的利益,還能完成戴聞春的心刺,何樂而不為。
所以她選和蕭未身型面容都極為相似的男人,在得知對方有意向相處后,第一面兩人就確定交往,可在第二面賀初月就果斷分手。
男人不經(jīng)意地動手動腳、時不時碰碰肩膀,讓她生理反感,就差吐他臉上。
這么多年,賀初月都有意留意這個問題,可肖知言是例外。是這么多年,她唯一不抗拒的碰觸。
說不清這是什么原理,但她知道,這不是喜歡,但也絕不是討厭。
如果對方愿意和她第二次......當然最好不過,但肖知言這死板的樣子等他主動肯定不可能,那就只能她來。
正所謂有棗沒棗打一桿試試,被拒絕了她也不吃虧,也損害不了什么利益,反正協(xié)議已經(jīng)簽好。
“賀初月。”
忽然的大名叫得她一晃神,壞心思一掃而空,對上他的眸:“嗯?”
那雙點漆般的眸子猶如黑夜悄然靠近,他掃過鋪好的床,投下的陰影罩住她:“真一起蓋?”
尤其后面幾個字,咬地極重。
賀初月睫毛輕顫,沒躲,看進他眼底,“肖教授不敢?”
低低一聲輕笑傳來,黑瞳中的薄霧似是散開。他搖頭,提醒:“賀律師,我們是合法的�!�
鼻息靠近,賀初月卻后仰,這一躲卻瞧見他眼底藏著的玩笑。
“但我有契約精神�!�
“......”
啊——
賀初月把臉埋進被子,這還是那個被逗逗就紅耳朵的肖知言嗎?才幾天就變成會用話噎她了?
所以,他剛剛耳朵是紅的嗎?
......她忘了看。
賀初月越想越氣,給周姌發(fā)消息:[男人都不可靠!]
那邊很快發(fā)來一個問號,賀初月把兩人的對峙還有肖知言的不一樣都發(fā)過去,得到三十秒的語音。
周姌的笑充斥在被窩:“想不到肖學神坐懷不亂呢,那你沒問問他,現(xiàn)在注重契約精神怎么當初不在乎第一次見面就上床的邊界感�。俊�
賀初月一愣。
她怎么沒想到?!
周姌的語音又進來:“上次和你們吃完飯回去我加了段澤明微信,看他那亂七八糟的朋友圈就知道這兩年身邊桃花不斷,你小心點肖知言,他倆不是走得近么,肖知言跟這種人一起玩早晚會被帶壞的,今晚會調戲你這就是征兆�!�
她打字:[很有可能這就是近段澤明者黑!]
賀初月遲疑。
這算調戲嗎?
感覺肖知言不像是會主動和別人訴說心事的人,可他今晚的反常又和前些日子害羞無措的大相徑庭,叫她覺得奇怪。
想不通覺得煩,賀初月拉過被子蓋住腦袋,不久呼吸均勻。
墻頭的另一側,雙人床上的男人平躺著,一雙眼睛望著天花板不知多久,但從回來就保持這個姿勢,也不覺得累。兩側的耳朵通紅,仿佛生了病。
他腦中回想著剛剛自己說的話,全然不像他會說的,卻真真地從他口而出,以至到現(xiàn)在自己都解釋不清。
那雙眸子亮晶晶地看過來,那一刻全身發(fā)熱,丟了心神,不像是他。
就像那晚......
時針指向一點半,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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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初月是被拿鐵吵醒的,看了眼時鐘才六點,她躲開對視:“還早,不要吵。”
馬上就要進入深度睡眠,拿鐵的爪子又騷動起來。
喊了聲沒回應,賀初月忙起身,看到坐在門口一臉警惕的狗,了然。
從前家里只有她們,就算在戴聞春家睡拿鐵也會自己開門再關上�?尚ぶ约业拈T把比舊房區(qū)的高一點,拿鐵夠不到聽著門外陌生的腳步只能坐著干著急。
揉揉發(fā)沉的腦袋,才七點,無奈下床開門。
門打開,拿鐵立馬竄到隔壁房間,晃悠一圈才跑去廚房。
廚房做飯的肖知言先看到門口的人:“醒了?”
賀初月揉臉,腿已經(jīng)先邁出去:“拿鐵不適應外面有人走路,被吵醒了�!�
他抱歉:“那要不要再睡會兒?”
“不了。”
今天周末,她本應該睡到中午,但她還有個會。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快走到廚房,賀初月怕現(xiàn)在折返太刻意索性在餐桌前坐下,隨便開始話題,“你都自己做早飯嗎?”
“嗯。”
她坐直,當昨晚的事沒發(fā)生:“那午飯和晚飯也自己做?”
“午飯一般在食堂吃,晚飯看情況。”肖知言已經(jīng)把煎蛋盛出來,“要溏心還是實心?”
“溏心,謝謝�!辟R初月看著又利落轉身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不真實,試探,“所以以后我們就一起吃嗎?”
“不出意外的話,是這樣。”他抽空道,“要不要牛奶�!�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