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許枝茫然了下：“什么?照片？”

    “就是你剛才被粉絲圍著要合照，芮芮姐拍了發(fā)群里了，哦對，你剛進群，看不到?，我轉(zhuǎn)發(fā)給你�！�

    許枝蒙圈著點開，等看清畫面中間的自己，頓時有種被架在火上烤的窘迫感。

    不久前她抱著有今朝無明日的心?態(tài)和他抵死親密，又在本該耳鬢廝磨的時分擅自提出離婚。

    自此，他一次也沒再回?來過?天璽。

    她口口聲聲離婚還能做朋友，可卻忘記了他是否愿意。

    那晚雷雨夜，他抽身?離開前最后看向她的一眼，森然、居高臨下、沒有絲毫光亮的一眼，她至今歷歷在目。

    想來，他一腔熱情被澆滅，大概也不會再想和她再有交集。

    在意識到?這點之后，她刪掉了他的微信，將?他的電話也拉黑。

    白天周岳來電又莫名掛斷，她回?撥回?去，被告知是陸放用的手機，想必他已?經(jīng)知道這回?事。

    她就是想告訴他，既然他不愿意做朋友，她也不會再用任何形式的借口靠近他。

    她會干脆的斷干凈。

    可現(xiàn)在，她大搖大擺出現(xiàn)在他的地盤，還被拍了照片讓他看見。

    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又在自作多情？

    “不用給我發(fā)”這幾?個字已?經(jīng)打好?在對話框，但許枝指尖始終懸而不決。

    也許陸放看見她進群，會選擇無視呢？

    正猶豫，群聊又彈出新消息：

    【Z：轉(zhuǎn)賬記錄】

    許枝瞧著這個昵稱“Z”給她轉(zhuǎn)賬的賬號怔了下，下意識點開了他的頭像。

    她有瞬間的訝然，因為她認出來，這是陸放餐廳的店鋪微信。

    她沒有和這個賬號聊過?一句天，可對話框最頂端顯示的日期，就足夠?qū)?她的記憶瞬間拉扯回?幾?個月前她和陸放在餐廳久別重逢的那一面。

    “這個賬號，是陸放在用嗎？”許枝遲疑了下，輕聲問。

    蘇芮忙著打字，點點頭，隨意應(yīng)了聲：“是啊�！�

    沒察覺許枝亂掉一拍的呼吸。

    【蘇芮：陸老板大氣！】

    【蘇芮：最近枝枝可是紅人，今晚打烊前店里存貨全部賣空】

    【蘇芮：放心?，這幾?天絕對賺回?本】

    發(fā)完這些，她揚起唇角催促了聲：“愣著干嘛，快收啊�！�

    許枝眼皮跳了跳，不想讓話題繼續(xù)集中在自己身?上，快速收了轉(zhuǎn)賬。

    為了合群，她艱難地補了句托詞：

    【許枝：謝謝老板】

    除了彼此，沒人能發(fā)現(xiàn)這四?個字背后的端倪。

    許枝前腳發(fā)出去，后腳又立馬點開“Z”的對話框，把一萬塊退還過?去。

    【許枝：轉(zhuǎn)賬記錄】

    【許枝：抱歉，我會盡快和她們解釋清楚】

    約莫只過?了半秒，除了轉(zhuǎn)賬在群里只字未發(fā)的人這會竟有了動靜。

    【Z：解釋什么?？】

    許枝抿抿唇，指尖微動：

    【許枝：解釋，我們離婚的事】

    陸放站在頭等艙候機室的吸煙區(qū)，像是看見什么?極為可笑的回?答，在繚繞的煙霧中胸腔震顫，發(fā)出難辨陰晴的哼笑。

    【Z：我們結(jié)婚都沒幾?個人知道】

    【Z：何必多此一舉】

    許枝心?里一陣兵荒馬亂。

    她仿佛透過?短短兩句話，看到?了陸放唇角淡淡諷刺的弧度。

    莫名的，她感到?難堪。

    是一種被輕描淡寫的姿態(tài)輕易敲碎她體面、善解人意的外殼后的難堪。

    許枝鼻尖一酸。

    她欲蓋彌彰地想再為自己解釋一句。

    “若若邀請我去她家做客，我不是故意出現(xiàn)在吱吱，就算知情的人不多，我也會好?好?解釋清楚。”

    刪刪改改，許枝確認好?幾?遍自己的措辭沒有不當，終于要點下發(fā)送鍵。

    可下一秒，對話框毫無預(yù)兆先彈出消息：

    【隨便你】

    許枝盯著這三個字，身?體止不住地輕晃了下，像難以維持平衡似的。

    這一刻，她好?似掉進了時空裂隙的漩渦。

    周圍的談話聲模糊，空氣流動都停滯。

    明明是她自己深思熟慮后做的決定，可親眼見他宣布要放手成?全她，為什么?她所有理智和清醒頃刻間都潰不成?軍？

    許枝顫著眼睫，輕輕呵出一口氣。

    最終還是刪掉所有編輯好?的文字，沒再回?復(fù)。

    -

    許枝和岑若若約定，在鎮(zhèn)上待到?中秋結(jié)束。

    九月，秋高氣爽。

    可許枝好?像被困在暑氣難消的雨季。

    沈莜給她批了長假，表示澄清發(fā)出來，她也需要一些時間讓自己的心?情有所緩沖。

    但她沒有完全停下手里的工作。

    挖掘生?活中的素材，整理靈感，進食障礙的欄目視頻也按照之前她給自己規(guī)定的頻率在更新，不管現(xiàn)在花漾在輿論反轉(zhuǎn)下有多人仰馬翻，也不管羅齊生?背后的蔭庇究竟多有手段。

    她讓自己盡量沉浸在忙碌中，以此忽視自己反復(fù)陷入失落焦躁、難以穩(wěn)定的心?情。

    一次路過?便利店，許枝鬼使神差買了一包煙。

    她選了陸放最常抽的那種。

    并非用尼古丁麻痹自己，而是在最難捱的時刻，捻一支出來，不點，只放在鼻尖，細細、輕輕地嗅一嗅。

    好?像這樣?，就能對付那股漫長潮濕的情緒。

    臨近中秋，秋水鎮(zhèn)商圈人流如梭。

    為了收集素材，許枝久違地去了一趟餐廳。

    店里客人很多，她不想孫遷發(fā)現(xiàn)，找了個角落位置，安安靜靜點了幾?道菜。

    其中一道，是她愛吃的干鍋土豆。

    她已?經(jīng)盡可能避免在生?活的各個角落想到?陸放的名字，可人畢竟是有血有肉的動物，不是輸入指令就能嚴謹執(zhí)行的機器。

    回?憶不可自遏蔓上腦海，不知不覺，許枝點開了那個沒備注的微信。

    【Z：隨便你】

    這是他們最后的對話，停留在一個禮拜之前。

    陸放沒理會她的轉(zhuǎn)賬信息，一萬塊在二十四?小時之后又自動退還到?了她的賬戶。

    這筆錢許枝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可每每打開看見這三個字，她想追著還錢的念頭就被擊退。

    陸放根本不用在乎這一萬塊。

    用這點事打擾他，只會讓人生?厭。

    縱然她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被嫌惡極了，可不知為何，她不愿意再為自己多添一筆罪狀。

    分神間，服務(wù)員已?經(jīng)將?簡單幾?道時蔬小炒端上桌。

    “女士，現(xiàn)在有個中秋活動，掃碼添加店鋪微信可以免費領(lǐng)一份青團，您有興趣參加嗎？”

    許枝呼一口氣，彎彎唇，禮貌應(yīng)道：“不好?意思，我之前參加過?你們店里送水果沙拉的活動，已?經(jīng)添加過?店鋪微信了�！�

    服務(wù)員明顯愣了下：“水果沙拉？”

    反應(yīng)過?來自己失態(tài)，他重新掛起笑：“女士，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店沒有過?送水果沙拉的活動�！�

    他徑直遞來一個二維碼：“您掃一下試試看，這是我們店為了這次活動剛注冊不久的店鋪微信。”

    這下輪到?許枝怔住。

    她沒作聲，拿起手機打開掃碼。

    “滴”一聲響，緩沖條轉(zhuǎn)了個圈，隨即跳轉(zhuǎn)好?友界面。

    預(yù)想中的“Z”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新的賬號，提醒她添加到?通訊錄。

    服務(wù)員見狀道：“您看，我就，應(yīng)該是您把我們和別的店記混淆了。我在這里工作快兩年了，這次用餐送青團，是我們第一次做活動……”

    許枝忍不住擰起眉頭，心?中浮現(xiàn)出幾?個月前的畫面。

    孫遷親自給他送來的水果沙拉，那次是她和陸放畢業(yè)后第一次重逢，也是他們后來一切糾纏的伊始，她怎么?可能記錯。

    倏然間，有個模糊又奇特的念頭從心?底涌出。

    她抓不住，又不敢深思。

    “女士，您要參加嗎？”

    許枝把自己從思緒中剝離出來：“抱歉，應(yīng)該是我記錯了�！�

    “稍等，我添加一下。”

    青團的包裝還印著吱吱的logo，許枝突然想到?幾?天前孫遷跑到?店里和蘇芮交談，無意中她聽見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忍不住失笑，笑著笑著，心?念一動。

    她戳開孫遷的微信，抿下唇。

    在心?臟一陣微微發(fā)緊中，她打字過?去：

    【許枝：遷哥，你還記得之前你在餐廳給我送過?份水果沙拉嗎？】

    -

    晚上，許枝約好?了和蘇芮岑若若吃夜宵。

    盡管幾?人認識的時間并不久，但短時間催化的友誼也并非只停留在表面。

    她們對她的關(guān)照許枝心?里都清楚，不久之后她就要回?臨南，臨走?之前，她不想再對她們有所隱瞞。

    許枝提前找到?家燒烤店訂好?座位，在等待的間隙，突然接到?一通來電。

    陳律。

    當初和花漾解約，她咨詢過?的律師。

    因為熟悉個中緣由，這次澄清視頻后關(guān)于她個人名譽權(quán)的官司，許枝交給了他。

    順勢的，起草和陸放的離婚協(xié)議也是找他幫的忙。

    “許小姐，你現(xiàn)在方便聽電話嗎？”

    “方便的，陳律您�！�

    “是這樣?，之前你讓我這邊幫忙擬定的離婚協(xié)議，財產(chǎn)分割這塊出了點問題。”

    許枝頓了下：“具體是哪方面的問題呢？”

    “你在協(xié)議上要求表明你方凈身?出戶，可相關(guān)部門?在調(diào)查你和你前夫離婚財產(chǎn)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一個月前，你前夫已?經(jīng)將?部分個人財產(chǎn)轉(zhuǎn)到?你名下并進行了公證，這部分即便要求凈身?出戶，也依舊是歸你的。”

    許枝握著手機，呼吸滯了滯。

    須臾，她輕笑了聲：“陳律，會不會是哪里搞錯了？”

    陳律專業(yè)的口吻里隱約也透出點無奈：“雖然我也覺得不可置信，但這的確是事實。”

    從業(yè)十幾?年，他打過?的離婚官司不勝可數(shù)。

    為了幾?兩碎銀吵翻天撕破臉的比比皆是，像這樣?一個不愿意要、一個強行要給的案例，破天荒倒是頭次遇到?。

    如果不是親歷，別人講給他，他都會當作荒謬的故事一笑了之。

    聽筒對面緘默許久。

    好?半天，才悶聲問：“陳律，您那邊，能查到?他往我名下轉(zhuǎn)移了哪些財產(chǎn)嗎？”

    “不動產(chǎn)有臨南市區(qū)一套房，秋水鎮(zhèn)兩處商鋪，動產(chǎn)是一輛車和一家叫‘歸棹’的上司公司3%的股份。”

    隨著他出這句話，許枝整個人僵硬了下。

    “細節(jié)有出入，如果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查，但關(guān)于這件事，許小姐，我建議你還是找你前夫親自詢問一下。”

    陳律第一次把飯碗往外推，相當委婉、不經(jīng)意地提醒她：“有時候，你們當面、開誠公布地溝通，也許會發(fā)現(xiàn)，很多問題，其實都有更優(yōu)解�！�

    ……

    掛斷電話，許枝還久久沉浸在虛幻中。

    無緣無故被這么?大一筆財富砸中，她沒有絲毫的驚喜，反而整個人被巨大的困惑包裹。

    不怪她這么?想，只是因為陸放先前絲毫沒有和她透露過?這件事，哪怕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離婚這一步。

    她從小寄宿在大伯家，深諳人性經(jīng)不起考驗的道理。

    連有血緣關(guān)系的至親尚且都在算計她，陸放把如此多的身?家押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難道一秒都沒計算過?，假如他們的關(guān)系走?到?和今天相同的境況，他要面臨的利益得失嗎？

    許枝想不明白。

    或者，有一個隱晦又呼之欲出的緣由，卻是她最不敢揭開的。

    可無論答案是什么?，她都擔不起。

    以前是，現(xiàn)在更是。

    直到?蘇芮岑若若到?了，許枝臉上的表情仍舊渾渾噩噩的。

    “點單啊，發(fā)什么?呆呢？”

    岑若若用手肘戳了戳她。

    許枝的眼神這才慢慢聚焦回?來：“你們點，我跟著吃點就行。”

    蘇芮看她一眼，端起水杯問：“枝枝，你不是有話要和我們嗎，究竟什么?事，我被若若吊了一整天胃口了。”

    岑若若滿眼期待地看向許枝。

    許枝讀懂她的意思，無奈笑了笑，點點頭。

    “你不是一直好?奇陸老板之前到?底和誰領(lǐng)證了嗎？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我們乖巧又迷人、于此時此刻坐擁六十三萬粉絲的美食博主好?朋友，許枝！”

    岑若若終于一口氣把憋了數(shù)月的秘密講出來，如釋重負似的塌了塌肩膀。

    蘇芮一口水噴出來。

    面色凝了好?半天，蹦出了句：“我靠……”

    “枝枝，若若的，是真?的嗎？”

    許枝略窘迫地嗯了聲。

    “上次團建，我隱隱約約感覺出來你和陸老板中間氣氛有點怪怪的，但我沒往這方面想�！�

    蘇芮看看她，又看看岑若若：“我靠……你……你們，瞞得我好?苦啊�！�

    不提還好?，講到?團建，岑若若滿臉憤懣地拍拍桌子：“芮芮姐，怪你自己太遲鈍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上次玩真?心?話大冒險你提的問題有多修羅，我當時給你拼命使眼色來著，你都沒看見嗎？”

    蘇芮搖搖腦袋：“這誰能知道啊，我以為你眼睛出毛病了……”

    岑若若：“……”

    蘇芮望向許枝，討?zhàn)垼骸爸χΓ�我當時不知情，不是故意打探陸老板八卦的，你們夫妻情深，肯定不會因為我那點問題紅臉的對吧？”

    岑若若也遞過?來八卦的眼神，捧哏般，著重強調(diào)著重復(fù)問一遍：“肯定不會因為那點問題紅臉的對吧？”

    看她們興致沖沖的模樣?，許枝斂著眼睫，不知道怎么?開口。

    深呼吸一口，她最終還是輕著嗓音：“還有件事，若若也不知道。”

    “我和陸放提離婚了。”

    話落，附耳過?來的兩人神色里的興奮皆是突兀地卡頓住。

    岑若若一句“你是不是在開玩笑”剛漫到?嗓子眼，抬眸就看見許枝眼尾因強壓潮意堆積出的紅。

    忽然聯(lián)想到?那天和許枝視頻電話，鏡頭里她無處躲藏的兩行清淚。

    岑若若表情逐漸凝重下來，拉過?她一只手：“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

    蘇芮語氣擔憂：“這才多久啊，怎么?就嚴重到?要提離婚的地步了呢？”

    許枝苦澀地笑了笑，搖搖腦袋。

    她只想告訴她們這個事實，并非真?的已?經(jīng)能組織好?語言毫無保留地傾訴一切。

    更何況，她從小就習慣自我消化情緒，早已?失去了在別人面前剖白自己的能力。

    她不話，兩人也就懂了。

    蘇芮揮揮手，叫了一箱啤酒。

    “不想就不，我們陪你喝點�！�

    向來直性子的岑若若也不追問，撬開啤酒瓶蓋，悶不吭聲地倒?jié)M酒。

    “喝！”

    “不就是失戀，有什么?大不了，一覺睡醒地球照樣?自轉(zhuǎn)公轉(zhuǎn)！”

    許枝被逗笑，眼淚隨著彎起唇角的力度滑落下來。

    失戀。

    她都沒想過?，原來還可以這么?定義。

    可她和陸放這一場，真?的能算作戀愛嗎？

    三人推杯換盞，喝了酒，話匣子打開，蘇芮忍不住開口：“我就問一句，是不是陸老板對不起你？”

    “不是。”許枝如實道。

    “如果是他對不起你，過?兩天中秋他回?鎮(zhèn)上，我一定幫你狠狠罵他兩句�！�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只要不是原則問題，在蘇芮看來都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你怎么?知道陸老板中秋要回?鎮(zhèn)上？”岑若若問。

    蘇芮抿了抿唇：“因為中秋，是他爸爸的祭日�！�

    岑若若精準捕捉到?許枝臉上一閃而過?的意外：“枝枝，你不知道這回?事嗎？”

    垂下腦袋，許枝略窘迫地搖搖頭：“他沒告訴過?我�！�

    “我也是無意得知�！�

    蘇芮想了想：“你們都知道，我是醫(yī)院認識的陸老板，他爸爸車禍搶救無效身?亡的那天，正好?是三年前的中秋節(jié)�！�

    “當時我看他滿手血等在搶救室門?口，原本以為他是沾了他爸爸身?上的，后來他朋友過?來聽他們爭執(zhí)才知道，陸老板趕回?來的路上，也遭遇了一場小型車禍�！�

    用手比劃了下，蘇芮神色流露出一絲唏噓：“那么?長一道口子，在他側(cè)腰，他當時穿的一身?黑，把傷口遮蓋太嚴實了，醫(yī)生?，要是再晚一點，光是失血過?多就能要了他的命�！�

    “陸老板這么?多年一直很關(guān)照小石頭，我很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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