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正在梳,我拿了一把大梳子�!�
“呀,我還梳到了虱子�!�
沈蜷蜷不解地道:“你們?yōu)槭裁茨苁岬绞幽兀磕銈兪遣皇鞘徨e了,梳到虱子王的精神域里去了?”
“那你梳的什么?”
“我給林多指他哥梳的小金絲呀,給我哥哥梳的是金麥穗兒。”
……
沈蜷蜷說了幾句后便停下交談,因?yàn)樗l(fā)現(xiàn)給兩個人同時梳理很吃力,根本不能分心。雖然褚涯的金麥穗兒會跟著他走,自動飄進(jìn)他的掌心,但林多指他哥的小金絲會亂飛,如果不全神貫注,就很難將它們抓住。
褚涯隨時關(guān)注著沈蜷蜷的動向,便低聲給身旁的管理說了幾句,那管理連忙趕來,將他背了起來。
沈蜷蜷便趴在管理肩上閉上了眼,專心致志地進(jìn)行著梳理。
褚涯的精神力穿透淤泥,在泥下蜿蜒前行,突然感覺到了前方的泥漿正在起伏涌動。他立即將精神力撲展開,發(fā)現(xiàn)居然有一片淤甲蟲正朝著這方迅速鉆行。
一旁的王成才也神情大變:“褚涯哥!”
“把精神力凝成細(xì)針,刺進(jìn)它們的頭部�!�
“好!”
學(xué)生們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沼澤里行進(jìn),發(fā)現(xiàn)左右兩側(cè)的那些水洼里像是煮沸般,翻滾起一個又一個的泡。淤泥里也出現(xiàn)了一些孔洞,泥漿從孔洞里冒出,迅速將水洼染得更加混濁。
“陳管理長!”
“吳管理!”
“這些,這些水煮開了,管理,這些水它自己煮開了�!�
陳榕扯著長繩繼續(xù)往前,嘴里大聲喊道:“都別怕,別慌,跟著隊(duì)伍走,繼續(xù)往前走,千萬不要松掉繩子,不要脫離隊(duì)伍�!�
兩名哨兵不斷擊殺泥地里的淤甲蟲,但也有少數(shù)蟲子已經(jīng)從泥泡里鉆了出來,朝著學(xué)生們爬去。黑狼和黑白豹便在隊(duì)伍前后奔跑,將那些漏網(wǎng)之魚從半途截殺。
布偶熊在看見四處都在翻涌泥漿時,便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哀嚎,渾身的毛都跟著炸開。但它依舊一頭扎進(jìn)泥漿里,將身體埋進(jìn)去,再不斷抓起那些沖向?qū)W生的淤甲蟲,將它們一把撕成兩半,再燙爪似的甩得老遠(yuǎn)。
第92章
布偶熊的新名字
有了沈蜷蜷的梳理,
褚涯和王成才便可以大量釋放精神力,在隊(duì)伍兩旁布下了一道長長的精神力屏障。
那些淤甲蟲雖然來勢洶洶,將整片水域攪得天翻地覆,
但實(shí)際上到不了屏障前就被精神力擊殺。就算有那么一部分沖過屏障,也會被三只量子獸截住。
半個小時后,
隊(duì)伍兩旁的水洼開始安靜下來,不再沸水似的翻騰,
只不時鼓起一個泥泡,發(fā)出悶悶的一聲響。學(xué)生們也不再驚恐大叫,
只在前進(jìn)時不斷看著左右。
終于將這片區(qū)域的淤甲蟲清理完畢,
但褚涯也絲毫不敢放松警惕,一直和王成才用精神力刺探著前方和四周的泥地。
不過他也終于能騰出空來,
從管理背上接過沈蜷蜷,將他橫抱在懷里。
沈蜷蜷雙目緊閉,
皺著眉頭,褚涯喊了聲他的名字,他卻沒有睜眼,只抬起右手粗聲粗氣地道:“別打擾我�!�
“現(xiàn)在不用梳理精神域了,
你先撤出來,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給你說——”
“別打擾我!”沈蜷蜷卻繼續(xù)梳理著。
“我的精神力還可以殺上好多淤甲蟲——”
“我剛說什么了?”沈蜷蜷突然睜眼,氣沖沖地問:“你又不聽話了是不是?”
“……好,
不打擾你。”褚涯只得道。
向?qū)樯诒M(jìn)行梳理時會耗費(fèi)心神,很多人在梳理過程中會產(chǎn)生類似于暈車的不適感,比如頭暈惡心、心煩氣躁等,
如果精神力耗費(fèi)過多,
那么癥狀便會更加明顯。
隊(duì)伍一路前行,
褚涯隨時注意著沈蜷蜷的情況,
只要他反應(yīng)不對就讓他撤出精神力。但沈蜷蜷雖然緊擰著眉頭閉著眼,表現(xiàn)得也有些煩躁,卻始終沒有停下梳理,還能時不時和他交談幾句。
“你怎么又不說話了?”
褚涯柔聲問:“你不是不讓我打擾你嗎?”
“我剛才不讓你打擾,又不是讓你現(xiàn)在不打擾�!鄙蝌轵樘衷隈已母觳采洗蛄讼�,“快和我說話!”
前方總算沒有遇到成群的淤甲蟲變異種,偶爾出現(xiàn)那么兩三只,直接就被褚涯和王成才擊殺在泥地里。
褚涯一邊前行,一邊不停地和沈蜷蜷講著話。待到前方出現(xiàn)這片沼澤的盡頭,他趕緊道:“我們已經(jīng)走出沼澤了,不會再有淤甲蟲,你現(xiàn)在可以撤出了�!�
“不要打擾我!”沈蜷蜷緊皺著眉頭,一張泛白的臉上滿是怒氣。
“你睜開眼看看,快看,那邊就不是沼澤了�!�
沈蜷蜷這次睜開了眼,褚涯托著他的腦袋看向前方:“看見那條深黑色的線沒有?那就是沼澤和陸地的分界線,線的那一邊就不會再有大蟲子�!�
沈蜷蜷終于肯撤出精神力,嘴里嘟囔著:“再來個大蟲子,我就要把它撕個稀巴爛,像剛才浣熊撕蟲子那樣。”他說著又抬起頭:“浣熊和沈汪汪呢?”
“它們就在后面,林多指他們也都在�!�
“唔,我好累啊。”沈蜷蜷打了個呵欠,聲音越來越小。
褚涯心疼道:“累就睡吧,好好睡一覺�!�
沈蜷蜷躺在褚涯懷里,感受著他走路時的起伏和心臟的震動,無比安心地沉入了睡眠中。
下午五點(diǎn)時分,隊(duì)伍終于走出了沼澤,到達(dá)了一片曠野。陳榕一聲令下,大家立即躺在干燥的草地上休息,疲累得沒有一個人吱聲說話。
氣溫已經(jīng)升高,大家都脫掉了棉衣。褚涯靠坐在一棵大樹下,也脫掉了那件自制棉衣夾克,只穿著他以前的那件黑色連帽衛(wèi)衣,懷里躺著還在熟睡的沈蜷蜷。
沈蜷蜷的棉衣只虛虛蓋在身上,卻依舊睡得滿臉通紅。雖然現(xiàn)在氣溫變高,但褚涯還是不敢揭掉他身上的棉衣,怕他睡著了會著涼。
“吼!”他聽到黑狼的一聲低吼,轉(zhuǎn)頭看去,看見不遠(yuǎn)處的小溪里,全身濕漉漉的布偶熊正將黑狼的腦袋往水里按。
黑狼已經(jīng)被布偶熊洗了很多遍,連耳朵眼都被干絡(luò)擦過。它掙扎著逃向溪邊,布偶熊手疾眼快地扯住它尾巴,干絡(luò)迅速擦上它的后腿。
“吼……”
黑白豹原本也站在溪水里,聽見黑狼的連聲慘叫,愣愣地看了片刻,驚慌地朝著王成才撒腿跑去。
陳榕走到褚涯身旁,低頭看沈蜷蜷:“還在睡?”
“嗯,他今天累著了�!瘪已膶⒙湓谏蝌轵槟樕系囊桓菪寄碜摺�
“才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大,就要給兩個哨兵梳理,也真是辛苦他了。”陳榕嘆了口氣。
“今天晚上我們就在這兒扎營嗎?”褚涯問。
陳榕點(diǎn)點(diǎn)頭:“明天就順著這溪流往前走,中午時分就能到達(dá)甘華鎮(zhèn),到時候我就去找船,只要登上船,大家就安全了。”
說話間,黑狼夾著大尾巴狼狽地逃了過來。它渾身淌著水,頭頂垂落的毛發(fā)蓋住了眼睛,高大的一只量子獸躲在褚涯身后,哀怨地嗚嗚個不停。
布偶熊拿著那團(tuán)干絡(luò)追了過來,黑狼的嗚嗚聲更大,用鼻子去拱褚涯的背。它見褚涯不為所動,便對著布偶熊齜牙瞪眼,色厲內(nèi)荏地做出撲咬的動作。
布偶熊停下腳步,圍著黑狼轉(zhuǎn)圈,試探。黑狼緊張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隨時準(zhǔn)備著撲擊。
陳榕并不知道兩只量子獸的情況,和褚涯交談后便離開了,那邊的管理已經(jīng)在搭建帳篷,準(zhǔn)備燒水做飯。
褚涯想讓黑狼去捕獵變異種回來,轉(zhuǎn)頭便見黑狼和布偶熊還在對峙。
布偶熊抓著那團(tuán)干絡(luò)一動不動,眼珠子也沒有轉(zhuǎn),不知道是在走神還是在看誰,如同一只真的玩偶。黑狼擺出攻擊的姿勢,爪子不停刨著地面,卻只做出動作,始終沒有撲前。
“銀狼,可以去附近找找有什么變異種嗎?”褚涯問。
黑狼朝他這邊瞥了眼,又飛快地盯回布偶熊。褚涯卻發(fā)現(xiàn)布偶熊居然在這瞬間朝它快速接近了兩步,并在黑狼看回來時迅速停下。
它雖然停住,卻還抓著干絡(luò),姿勢都沒變過,眼珠子也沒有轉(zhuǎn)動,讓黑狼沒察覺兩者之間的距離在縮短。
褚涯見黑狼還一無所知,便有心給它解圍,對布偶熊道:“浣熊,可以幫我擰條毛巾嗎?我想給沈蜷蜷洗下臉,他睡了一頭一臉的汗,有點(diǎn)臟�!�
布偶熊聽不得臟字,視線立即從黑狼身上移到了沈蜷蜷臉上,褚涯便從背包里翻出毛巾,誠懇地道:“謝謝。”
眼見布偶熊來接毛巾,褚涯又輕聲提醒黑狼:“還不快走?”
但黑狼明明前一刻還在四處逃竄,這一刻能逃走卻又站著不動,甚至在布偶熊接過毛巾去溪邊時,又趕緊跟了上去。
褚涯:……
下午吃過烤變異種肉,管理見這里氣溫適宜,溪水經(jīng)過一天的光照也不算冷,考慮到大家很久都沒有洗澡,之前天冷還沒什么問題,但現(xiàn)在氣溫變熱,有些小孩聞著都開始發(fā)餿,便讓大家下水洗澡。
這里雖然沒法分個男浴女浴,但好在溪流中央有一處凸起的山石,剛好截成左右兩個淺水灘,管理將學(xué)生們趕鴨子似的趕下了水,男女分別在兩個淺水灘里。
褚涯沒有和這么多學(xué)生一起洗澡的經(jīng)歷,便只將沈蜷蜷剝了個精光,讓他跟著一群光屁股小班生進(jìn)入水里,自己則留在岸邊,等著夜深了再去洗。
“沈喵喵,你快下來呀�!鄙蝌轵槊髅骼涞脙墒稚熘�,縮著脖子發(fā)顫,卻又朝著褚涯興奮地笑,還將水拍在自己白白鼓鼓的肚皮上,“哈,好暖和哦,快來呀……格格格……你來洗呀�!�
“你快洗,明明牙齒都在打戰(zhàn),別凍著了�!瘪已拇叩�。
管理也拿著一根木棍在石頭上敲:“快點(diǎn)洗啊,這可是冷水,快點(diǎn)把身上洗干凈就上來,別玩水。”
小孩們嘴里答應(yīng)著,卻開始玩水打水仗,隔著水潭之間的那座山石互相潑水,虱子王臭男人聲不絕于耳。
沈蜷蜷這群小班生很快便敗下陣來,一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吱哇亂叫著往岸邊跑。褚涯見那邊戰(zhàn)況激烈,水花飛濺,便讓這群小班生就坐在離戰(zhàn)場較遠(yuǎn)的淺水灘里洗澡。
“褚涯哥哥,虱子王打過來了。”
“不會過來的。”
“褚涯哥哥,那你幫我們盯著,別讓虱子王打過來了�!�
“好的,她們不會過來的,放心吧。”
……
布偶熊一直站在大班生群里,拿著一團(tuán)水草,不斷去搓那些小孩的背,忙得不可開交。大班生們都在奮力打水仗,沒人注意到自己背被水草擦得泛起了紅。
褚涯轉(zhuǎn)頭,看見黑狼就站在身旁,眼睛一直看著布偶熊,便問道:“你不去幫它一起搓背?”
黑狼慌忙搖頭,連爪子都縮了起來。
管理們已經(jīng)在營地中央生起了幾堆火,架上一大堆干柴,火燒得非常旺。打著哆嗦的小孩們一上岸就圍著火堆蹲下,很快就烤得滿臉通紅。
褚涯在岸邊接住了那群小班生,一個個拎上岸,催著他們快去火堆。沈蜷蜷又有些吃味,故意在水里扭來扭去:“我不上來,我還要洗,我還要去和虱子王打水仗。”
他說完后便斜著眼睛盯著褚涯,褚涯知道他想聽什么,便道:“你別去和虱子王打水仗,水里太冷,其他人打不打水仗我不關(guān)心,我只關(guān)心你�!�
沈蜷蜷便趕緊往岸邊走,明明開心卻語氣無奈:“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等他快上岸時,褚涯一把抓著他的胳膊,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又左右搖晃,作勢要往水里扔:“那就別上來了,再丟下去,去和虱子王打水仗去�!�
“哈哈哈,我不去了,哈哈哈,我不去了�!�
“一、二——”
“哈哈哈,我真不去了,水里好冷。”沈蜷蜷抓緊了褚涯的胳膊,褚涯摸到他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才沒有繼續(xù)逗他玩,趕緊抱著人往火堆旁走。
今晚的營地格外安寧,沒有變異種出沒,氣溫也適宜,營地中央燃燒著幾堆火,學(xué)生都圍坐在一起。褚涯原本帶著沈蜷蜷單獨(dú)坐在角落的一堆火旁,很快一群小班生便叫著褚涯哥哥圍了過來,沒過多久,一群中班生和大班生也漸漸聚集。
褚涯年紀(jì)并不大,待人也很平和,但看似沉穩(wěn)寧靜,卻又透出與生俱來的領(lǐng)導(dǎo)力。小班生和中班生只覺和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大班生卻覺得他威而不嚴(yán),話雖然不多卻極有份量,不自覺就生起仰望并聽從的心思。
褚涯這座火堆旁很快便擠滿了學(xué)生,沈蜷蜷霸占住褚涯大腿這個位置,虎視眈眈每一名想靠近他的人。
褚涯被人圍著也沒有半分不耐煩,會給予小班生回應(yīng),也會認(rèn)真回答大班生們的問題,只有沈蜷蜷緊皺著眉,隨時提防著有人挨褚涯太近。
直到管理見褚涯被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面色雖不顯,眼角眉梢卻帶著淡淡的疲態(tài),才將那些小班生給攆走,只余下了幾名進(jìn)入分化期的學(xué)生,讓他們可以詢問褚涯一些關(guān)于哨向的問題。
沈蜷蜷終于安了心,也可以不再守著褚涯,便和林多指他們幾個小孩兒去了營地邊的小溪旁,在那里撿石頭玩。
“沈蜷蜷,你的量子獸呢?我姐說你已經(jīng)是向?qū)Я耍愕牧孔荧F在哪兒?”柳四斤問。
沈蜷蜷指了下旁邊小溪:“它就在這兒啊,在洗衣服呢。”
沈蜷蜷穿著褚涯給他帶著的罩衣罩褲,換下的秋衣正泡在水里,一下一下鼓蕩著,像是有看不見的人正在捶打搓洗。
小孩們新奇地看了會兒,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沈蜷蜷好像真的有一只量子獸。
“哇,你的量子獸是什么樣的?”
林多指解釋:“就是花花的一團(tuán)�!�
“花花的一團(tuán)?”
林多指說不出來棕色:“反正就是那種,那種泥巴那種顏色,但是比泥巴顏色好看�!�
“它不是一團(tuán)呀,它是浣熊�!鄙蝌轵樨Q起兩只手在耳朵邊:“它有小小圓圓的耳朵,還有兩只又黑又圓的眼睛,棕色的皮毛,白白的拳頭……”
林多指看看在他視線里一團(tuán)土黃的浣熊,又看看沈蜷蜷,張了張嘴,一臉的欲言又止。
“那它叫什么名字呢?”
“叫浣熊�!�
“不是,你哥哥的量子獸是狼,但是它名字叫沈汪汪。林多指他哥的量子獸是豹子,名字叫做閃電。你的量子獸是浣熊,它的名字又叫什么呢?”唐圓圓問。
沈蜷蜷茫然片刻:“它就叫浣熊�!�
管理在喚人,小班生們各自散去回到帳篷,沈蜷蜷走到還在洗衣服的布偶熊身旁,蹲下看著它。
“浣熊,你喜歡什么名字呀?他們說都要有個名字,你不能就叫做浣熊。”
布偶熊側(cè)著腦袋想了想,露出和沈蜷蜷剛才一樣的茫然神情。
“這樣吧,我們?nèi)フ疑蜻鬟饕黄鸾o你取名字,你覺得哪個好聽,我們就叫哪個�!�
柳貞和一群進(jìn)入分化期的學(xué)生,圍著褚涯和王成才問了很多問題,才在管理的催促下回到各自帳篷。
褚涯正要起身,便見沈蜷蜷牽著布偶熊走了回來。黑狼原本在翹首張望,在看見他倆后,倏地收回視線埋下頭,做出一直在火堆旁休憩的模樣。
“辛苦了�!彪m然衣服是布偶熊搶著去洗的,褚涯也道了謝,從它爪子里接過干凈衣服,抖散后晾在他們那座小帳篷的繩索上。
“沈喵喵,我們給浣熊取個新名字吧�!鄙蝌轵槿杠S地道。
褚涯正在晾曬衣服的手一頓,問道:“就叫浣熊不好嗎?”
“不好�!鄙蝌轵樽叩剿砼裕按蠛诠范加忻�,叫做沈汪汪�!�
“吼!”黑狼不滿地叫了聲,倒也不是特別抗拒。
“林多指他哥的量子獸也有名字,叫做閃電。”沈蜷蜷又道。
“吼?!”黑狼這次音量提高了不少,像是被這出乎意料的名字給震撼到,既帶著震驚,又透出羨慕。
“閃電?”褚涯轉(zhuǎn)過身,瞥了一眼黑狼,壓低了聲音:“這個名字很好�!�
“我也覺得很好�!鄙蝌轵橐部聪蚝诶牵⑽浩鹣掳�,略微驕傲地道:“只是沒有我們沈汪汪好�!�
“吼……”黑狼的音量又低了下去,帶著一些狐疑。
布偶熊一直在旁邊聽著,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這時卻突然兩腳分開擺出一個馬步,兩只前爪指著黑狼,肯定地叫了一聲:“嗷!”
黑狼定住了幾秒,眼里迅速浮起歡喜,但它立即又變得面無表情,做出不是很在意的樣子轉(zhuǎn)過頭,趴在了草叢里。
沈蜷蜷繼續(xù)道:“看吧,它們兩個叫沈汪汪和閃電,名字都好聽。我們肯定再也取不出像沈汪汪這么好聽的名字,但是可以取個比閃電好聽的名字,對不對?”
黑狼沒有回頭,大尾巴卻豎了起來,在半空快頻率地?fù)u動。
褚涯不給沈蜷蜷思索名字的時間,直接提議:“那叫云霄怎么樣?”
“元宵?”
“不是,云霄�!�
沈蜷蜷看向布偶熊,有些遲疑地道:“我在動畫片里看見過云霄的,是一種圓圓的,好吃的東西,你要叫那個嗎?”
布偶熊立即搖頭。
“不是——”
褚涯剛想糾正,便反應(yīng)過來沈蜷蜷只要認(rèn)為那是元宵,就再也糾正不過來了,還不如現(xiàn)在就選擇放棄。
“凌空?穹蒼?曙光?”褚涯一連報(bào)出了三個名字。
沈蜷蜷微微張嘴看著褚涯,布偶熊的眼珠子又定住,不知道它在走神還是在看誰。
“不喜歡嗎?”褚涯問。
沈蜷蜷一臉復(fù)雜:“喵啊……為什么不能取點(diǎn)好聽的名字呢?”
“你不是要和閃電差不多的名字嗎?”
“和閃電差不多,那,那也應(yīng)該叫打雷,叫下雨呀。”沈蜷蜷的腦子展現(xiàn)出從未有過的靈光。
褚涯看看布偶熊:“那我們都想點(diǎn)好聽的名字,讓浣熊它自己選?”
褚涯覺得讓浣熊自己選,應(yīng)該是最好的辦法,它自己肯定不愿意取個難聽的名字,就算沈蜷蜷鬧騰也不行。
沈蜷蜷便看向布偶熊,一臉鄭重地道:“浣熊,我們幫你想名字,肯定都想最好聽的名字,你要是喜歡哪個就給我們說�!�
布偶熊點(diǎn)了點(diǎn)頭,黑狼也豎起了耳朵。
“我先來,我先來�!鄙蝌轵閾屩_口:“王柱生他哥。”
布偶熊頓了一秒,接著搖頭。
褚涯沉思:“飛矢?”
黑狼滿臉驚喜,布偶熊卻大力搖頭。
沈蜷蜷:“鋼珠車。”
布偶熊居然開始遲疑,露出幾分心動的模樣,黑狼緊張得耳朵都貼在頭頂,褚涯也屏住了呼吸。
但布偶熊思索兩秒后,不是太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
褚涯緩緩松了口氣,又道:“流星?”
沈蜷蜷:“陳寶龍�!�
兩人的名字同時出口,布偶熊呆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可就在褚涯要念出下一個名字時,它突然雙腿叉開,雙爪指向沈蜷蜷,語氣果斷地叫了聲:“嗷!”
“��?”沈蜷蜷不明所以。
布偶熊興奮地原地轉(zhuǎn)了圈,又指著他:“嗷!”
沈蜷蜷終于反應(yīng)過來,驚喜地問:“你喜歡陳寶龍這個名字?”
“嗷!”布偶熊給出了肯定的回應(yīng)。
“哥哥,浣熊喜歡陳寶龍,他喜歡陳寶龍這個名字�!鄙蝌轵榧拥�?fù)u晃褚涯胳膊。
黑狼完全呆滯,褚涯神情變了又變,最后溫聲道:“陳寶龍是別人的名字,他是一名大班生�!�
“可是浣熊它就喜歡叫陳寶龍啊�!�
“嗷……”
“你看你看,它就要陳寶龍,沈喵喵你看啊,它就想叫陳寶龍�!�
“嗷嗷嗷嗷嗷��!”
褚涯被兩雙同樣圓溜溜的眼睛滿含期待地注視著,只艱難地道:“那也不能叫陳寶龍……”
沈蜷蜷慢慢沉下臉,擰起眉頭,鼻子里發(fā)出生氣的急促呼吸聲,布偶熊也不滿地看著一旁,喉嚨里開始低吼。
“要不我們再想想?取更多的名字來挑選?”
“選選選,明明我們都喜歡這個,為什么還要選選選?”沈蜷蜷怒道。
“嗷��!”
褚涯用手捏著眉心,終于作出了退讓:“……起碼得改個姓吧,不然人家喊一聲陳寶龍,你們知道那是叫的誰?”
沈蜷蜷和布偶熊都眉目舒展,開始給陳寶龍換姓氏。
“沈?qū)汖埡貌缓�?你看大黑狗就叫沈汪汪�!鄙蝌轵閱柌寂夹堋?br />
黑狼倏地轉(zhuǎn)回頭,沉默地看著布偶熊,布偶熊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神情不是太滿意。
“我叫沈蜷蜷,我們都一樣,還有沈喵喵�!鄙蝌轵槔^續(xù)勸。
布偶熊背著手來回踱步,突然看向褚涯,輕輕叫了一聲。
褚涯迎向它的目光,問道:“你想姓褚?”
布偶熊點(diǎn)了下頭。
“褚寶龍,褚寶龍�!鄙蝌轵槟盍藘杀楹�,又看著褚涯嘻嘻笑了聲:“好聽哎,好聽,褚寶龍好好聽。”
褚涯抬頭看向天空,片刻后輕輕嘆了聲,語氣帶著些無奈地道:“行吧,褚寶龍。”
作者有話說:
是布偶熊自己喜歡這個名字,作者也沒辦法。
第93章
看見好看的人就這樣
今晚特別安寧,
沒有變異種出沒,學(xué)生們都睡得很沉。黑狼和黑白豹一左一右地守著營地,黑狼半瞇著眼,
看一個圓胖身影鬼鬼祟祟地進(jìn)了大帳篷,片刻后再出來,
那胳膊里便抱著一堆衣物。
黑狼不動聲色地看著布偶熊,看它抱著那堆衣服去了小溪,
開始在那里搓搓洗洗。
黑狼:……
褚涯這一夜卻睡得不是太熟,沈蜷蜷呆在他精神域里怎么鬧騰都行,
他依舊會睡得安心,
但總會有陌生精神力悄悄到訪,好奇地鉆進(jìn)小帳篷里東張西望。
褚涯雖然清楚那是分化期學(xué)生的精神力,
會在熟睡時不受控制地四處游蕩,但他卻本能地抱有警惕,
隨時都在驚醒。再一次醒來后,他干脆起身,掀開帳篷簾子,反正夜里也不冷,
敞敞亮亮地讓精神力們觀賞。
精神力們一番來來去去,終于滿足了好奇,都不再往這小帳篷里鉆,
褚涯也終于能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隊(duì)伍朝著甘華鎮(zhèn)開拔,這一帶視野開闊,
溫度適宜,
學(xué)生們終于不用再經(jīng)歷艱難跋涉,
個個撒著歡兒往前奔,
就連齜牙咬人的野兔變異種也敢去捉。
大班生們一人拿著一根木棍,圍著野兔變異種躍躍欲試,敵進(jìn)我退,敵退我圍,竟然讓他們給活捉了一只。
“管理,管理,這是我們捉的變異種,這是我們捉的。”學(xué)生們將那變異種五花大綁地抬到管理面前,個個都興奮得不行。
“這只變異種長得還像那么回事,有點(diǎn)真兔子的感覺,怪讓人憐的�!标愰判χ甏晔郑骸澳墙裉熘形缇统运!�
褚涯和陳榕走在一起,陳榕看著那些撒歡的學(xué)生,嘆道:“一路走到今天,總算有了那么點(diǎn)旅游的意思了�!�
越往前,溫度越高,空氣中也帶上了腥咸的味道。他們在曠野里行進(jìn)了一天后,看見遠(yuǎn)處地平線出現(xiàn)了一條窄窄的藍(lán)。
“那是什么?”沈蜷蜷被褚涯牽著,頭上頂著一件遮擋光線的秋衣,只露出走得發(fā)紅的臉蛋兒。
褚涯半瞇眼眺望遠(yuǎn)方:“那是海。”
“海?海是什么?”
“大洋靠近陸地的地方就叫做海,里面有很多的水�!瘪已母┥韺⑸蝌轵楸Я似饋�,讓他可以看得更遠(yuǎn)。
“呀,我知道了,我在動畫片里看到過�!鄙蝌轵榧拥醚劬Πl(fā)亮,“你看過莉莉歷險記嗎?那里面就有海,海里還有大船,有大魚�!�
不遠(yuǎn)處的小孩也在嘰嘰喳喳地問,管理大聲解釋:“那就是海�!�
“海是什么?”
“�!!愕葧䞍壕椭懒��!惫芾砘氐�。
“管理自己都不知道海吧?哈哈哈�!�
“管理我告訴你,海很大很大,電視里都演過的,可以跑大輪船,還有大鯨魚。”
初初見到海平線,大家都興奮不已,撒腿朝著前方奔跑。可隨著呈現(xiàn)在眼里的那條線逐漸成為平面,寬廣而深邃的深藍(lán)色撞入視野,所有人又停下了腳步,震撼于眼前所見的這一幕。
曠野上無比安靜,大家都怔怔站著,片刻后才有小孩出聲,聲音如夢似幻:“這就是海嗎?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嗎?”
“對,這就是外面的世界�!标愰培�。
褚涯將下巴擱在沈蜷蜷肩膀上,側(cè)頭看著他那雙一眨不眨的眼睛和卷翹的長睫,直到學(xué)生們繼續(xù)往前才輕聲問:“好看嗎?”
“好看,我有顆藍(lán)色的玻璃球,中間那個就和海一樣。”沈蜷蜷收回視線,有些愣怔地咂了咂嘴:“我那個玻璃球里面是海嗎?”
褚涯抱著他繼續(xù)往前:“嗯,那顆玻璃球里面裝的就是海。”
“可是我看到眼睛都疼了,也沒看到大魚啊。”
“等我們坐在船上就能看到魚了�!�
“什么時候坐船呀?”
“很快就能坐船了�!�
陳榕走了過來:“運(yùn)氣好的話,我們今晚就能坐船了�!�
褚涯將沈蜷蜷放下地,讓他自己去和那些小班生一起走,陳榕問道:“等會兒直接去鎮(zhèn)子上租船嗎?”
“我們不認(rèn)識人,只能直接去租。雖然這是軍用港,但我聽說過有私底下偷運(yùn)貨物的商船,只要我們給的價高就能租到,只是……”
他后面的話未出口,陳榕也明白:“只是我們這么多的孩子,要帶上船可不容易,而且那些跑船的起了疑心,去通風(fēng)報(bào)信怎么辦?”
“所以不能讓大家明著上船,只能偷偷潛上去,只要出了海,他們想告密都沒辦法。”褚涯想了想,“實(shí)在行不通的話,我就去找我父親的那名老部下�!�
“盡量別去,畢竟他是晨星會的人,我們就這樣去的話太過冒險了。”
“我知道�!�
終于在夜幕來臨之前,視野里出現(xiàn)了影影幢幢的房屋建筑,隊(duì)伍已經(jīng)行到了甘華鎮(zhèn)。
大家不敢再繼續(xù)往前,管理們帶著學(xué)生在靠近海灘的地方藏著,只讓陳榕帶著褚涯和那名叫做馮盼夏的女管理一起進(jìn)鎮(zhèn)。
馮盼夏四十出頭,身寬體胖,平常分管女生區(qū),眼睛一瞪,所有女生都不敢吭聲。她和陳榕褚涯一起去鎮(zhèn)里,看著更像是普通的一家人,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一番緊密部署后,陳榕去到一架推車前,從那帳篷堆里拎出一個沉甸甸的皮箱,拍了拍后對其他人道:“這里面就是我們租船的資金�!�
管理們覺得那太顯眼,會被那些船老大敲竹杠,又拿過一個背包,將錢拿出三摞放進(jìn)背包里。
褚涯在一旁給沈蜷蜷交代,沈蜷蜷抱著他的胳膊不松,也要跟著去鎮(zhèn)里。
“我是去找船,找到船就來接你們。”
“不,我要去�!鄙蝌轵橛直е难p腳絞住他的腿,“我就要去,我不等你接我�!�
“你和林多指他們一起玩會兒游戲,沒多久就見到我了�!�
“我不玩游戲,我要跟著你去�!�
陳榕挎著背包正想說什么,就見褚涯已經(jīng)將人背了起來。
“真要把他也帶上?”陳榕問。
沈蜷蜷立即摟住了褚涯的脖子。
“其實(shí)帶著也沒什么關(guān)系的�!瘪已牡�。
馮盼夏爽快地道:“帶著也沒事,管理長你是老公,我是老婆,除了大兒子,還有這么丁點(diǎn)的小兒子,去那鎮(zhèn)上走一圈,誰會想到我們是逃犯?”
陳榕瞥了她一眼。
王成才和那些已進(jìn)入分化期的學(xué)生站在一旁,褚涯走到他們面前,還沒開口,柳貞就道:“放心吧,我們會保護(hù)好其他人的�!�
“對,褚涯哥你放心。”王成才和其他學(xué)生也道。
褚涯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們注意安全。”
“明白�!�
陳榕三人帶著沈蜷蜷走向鎮(zhèn)子方向,黑狼和布偶熊就跟在他們身旁。
這是座不大的海濱小鎮(zhèn),只有單獨(dú)的一條長街,但因著也是軍方港口,所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各種政府機(jī)構(gòu)都密密擠擠地設(shè)置在街道兩側(cè)。雖然現(xiàn)在已是夜晚,但燈火通明,一些士兵和行人在街上走動,熱鬧程度不亞于云巔。
褚涯抱著沈蜷蜷走在大街上,陳榕抱著背包跟在身旁,再旁邊就是一臉緊繃的馮盼夏。
“馮管理,別緊張。”褚涯道。
“我不緊張�!�
“這鎮(zhèn)子里每天人流量挺大的,我們不會引起別人注意,您放心�!�
“我很放心,一點(diǎn)都不緊張�!�
陳榕低聲道:“那你別同手同腳�!�
“哦,就是身體有點(diǎn)僵�!�
因?yàn)檫@鎮(zhèn)子里肯定有哨兵向?qū)�,所以黑狼就躲在那些房頂上一路潛行。布偶熊跟在它身�?cè),一邊走一邊盯著大街看,見著閃爍的霓虹燈就轉(zhuǎn)不開眼。
它見著一家銀行外旋轉(zhuǎn)的燈柱,好奇地想跳下去看個仔細(xì),被黑狼一口叼住了胳膊。它掙了兩下沒有掙脫,干脆一把扯掉自己的那條胳膊就要往街上跳,黑狼駭住兩秒后,又眼疾爪快地將它另一條胳膊拉住。
“嗷!”布偶熊不滿地吼了聲。
黑狼干凈利索地將嘴里的胳膊給它裝了回去,再將它甩到自己背上。布偶熊雖然不太樂意,卻也沒有再堅(jiān)持,讓它背著自己慢慢前行。
沈蜷蜷從踏入鎮(zhèn)子后就再沒說過話,只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霓虹燈,褚涯給他說了好幾次話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直到這一帶霓虹減少,他才回過神,又去看街上的行人。
他們四人雖然看著沒有和其他行人無異,但褚涯少年清俊,長相氣質(zhì)都很出挑,懷里抱著的小男孩漂亮可愛,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也引來了不少注視的目光。
一名打扮時尚的年輕女人經(jīng)過,看上去像是駐軍軍官的家屬,她不好意思稱贊褚涯,只對著沈蜷蜷笑道:“好漂亮的小弟弟。”
褚涯也低頭看向沈蜷蜷,滿以為他會像平常那樣開始說個不停,誰知他卻羞赧一笑,將臉埋在了褚涯肩上。
“嘻嘻。”
“喲,害羞了?”女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