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詞不達(dá)意，徐依童卻能聽懂。她慢慢點了下頭，嘟囔，“被欺負(fù)了，肯定要還手嘛�！�
“謝謝�！�
“不客氣�！�
余戈不是一個很會表達(dá)自己的人。很少有的，他想對她多說一點，卻不知道從哪開始。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穿過這片漆黑冗長的老弄堂后，夜風(fēng)依舊悶熱，街上亮晃晃的光束照過來。余戈忽然發(fā)現(xiàn)，今晚月色似乎格外亮，和往常不一樣地亮。于是，他又重復(fù)了一遍，“今天謝謝你�！�
徐依童：“嗯？”
“替我討回公道�！�
有些東西余戈其實早已遺留在幼年，可今天，那破碎的部分卻被人重新?lián)炱鹨稽c。在她的堅持下，他們最后還是等到了那句道歉。
徐依童莫名心軟，驕傲地笑了，“我厲害吧。”
*
在藥店挑藥，余戈準(zhǔn)備只拿一瓶碘伏。
徐依童讓他等等。
說罷，她繞著藥店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像掃貨一樣，挨個把消毒藥、消炎藥、止痛藥、活血化瘀藥拿了個遍。除此之外，連棉簽都順手拿了幾包。
店里其他客人紛紛側(cè)目。
結(jié)賬的時候，余戈問，“有風(fēng)油精嗎。”
店員回答：“有的�！�
拎著一大袋藥出去，余戈單獨拿出風(fēng)油精，遞給徐依童。
她微詫：“給我買的？”
余戈：“你不是經(jīng)常被蚊子咬�！�
“你怎么知道？”
“看到了�！�
徐依童笑著夸他：“視力真不錯。”
他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涂藥。
余戈受傷的位置自己涂不是很方便，徐依童自告奮勇：“我來幫你！”
余戈沒多說什么，把東西遞給她。
在光亮處看傷口更加觸目驚心，大大小小有幾處。徐依童湊上去，先用酒精棉小心地擦拭著他胳膊傷口周圍的臟污砂礫，再試探地去碰受傷的地方。
徐依童抬眼問：“疼嗎？”
余戈沒動：“還好�！�
徐依童：“那我繼續(xù)了？”
“嗯�！�
徐依童換了一片酒精棉，擦到血痂處，她反復(fù)確認(rèn)：“真的不疼？”
這點小傷對余戈來說其實無關(guān)緊要。他本來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被她這么一問，倒好像又疼了起來。
余戈不擅長說謊，只道：“擦吧，我不怕疼�！�
徐依童一頓，她盯著他：“為什么不怕疼��？你經(jīng)常受傷？”
余戈沉默。
徐依童不勉強他，低頭繼續(xù)擦藥：“好吧，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她專心為他處理傷口，變得安靜下來。
余戈本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墒且固察o，安靜到他心里有點空洞，這種空洞一點點吞噬著他，讓他迫切地想找個發(fā)泄口，或者說點什么。
“我以前�！�
說了三個字后，余戈又停下了。
徐依童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一臉專注入神，替他上藥，手上的動作沒停。
余戈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
剛剛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難以名狀，好像它一直蟄伏在他身體里，從未消失，只在某個特定的時刻就會出現(xiàn)。
他低低說：“小時候會受傷，長大就不會了。”
這句話讓徐依童動作停了幾秒。
盡管已經(jīng)對余戈家里的事情有過模糊的猜測，可是親耳聽他用這么平淡的口氣說出來，她還是覺得有點難過。
徐依童很想抱抱余戈，但也就是想想，他一定不會同意。默了很久，她問：“小時候？你爸爸以前經(jīng)常揍你嗎？”
余戈簡潔回答：“喝醉了會�！�
她問了句廢話：“很痛吧。”
“還好...”盯著前方的空氣，余戈依舊是那句話，“我不怎么怕疼�！�
徐依童：“誰能不怕疼？你又不是鋼鐵俠。”
余戈不由笑了笑。
她手上擦傷口的勁刻意重了點。
余戈皺眉。
徐依童幼稚地問：“怎么樣，疼了？”
余戈：“有點。”
“那我輕點。”徐依童悶悶地說，“有時候疼了，直接說出來也沒關(guān)系的，說不疼反而讓別人更擔(dān)心�！�
余戈無言。
徐依童低著頭沒看他，溫柔緩慢地擦拭他的傷口。過了許久，她聽到余戈低聲說知道了。
……
……
當(dāng)街邊的車紛紛停下來時，有人將頭伸出窗外，舉起手機拍照。徐依童跟著他們抬頭望向天空時，才發(fā)現(xiàn)新聞里說的流星雨真的在今晚降臨了。
那些轉(zhuǎn)瞬即逝的流星，像煙花一樣璀璨，劃破深藍(lán)的夜空，朝著遠(yuǎn)處墜落。徐依童看的入迷，問坐在身邊的人：“你以前看過流星嗎？”
余戈：“沒有。”
徐依童望著天空：“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流星就是星星在流眼淚。”
余戈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流眼淚？”
她忽然激動地指著一處方向：“你看，那顆流星像不像小魚的尾巴？”
余戈嗯了聲。
徐依童孩子氣地宣布：“這是小魚星！”
余戈很沉穩(wěn)，并不應(yīng)聲。
徐依童：“那我給你變個魔術(shù)好不好？”
“什么魔術(shù)？”
徐依童信誓旦旦：“我能接住流星，你信不信？”
這番不是特別聰明的對話讓余戈懷疑起了兩人的年紀(jì)。
徐依童催他：“時不可待，你快把眼睛閉上�！�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余戈還是配合她玩鬧，聽話地閉上眼。
她窸窸窣窣了一陣。
“我現(xiàn)在開始倒數(shù)，等我數(shù)完了你就能睜眼了。”
3...
晚風(fēng)掠過。
2...
人群喧鬧。
1...
余戈心不在焉睜開眼。
風(fēng)仿佛停滯了片刻。
他眼前出現(xiàn)了條小魚吊墜，玻璃質(zhì)的光輕飄飄灑下來，有很多團(tuán)顏色，像是在深夜里驀然亮起的一盞透明小彩燈。
片刻，眼睛遲緩眨了一下，余戈臉上有了表情。他聽到她說——
“這顆流淚的小魚星被我接住嘍！”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早了一點，嘿！200個小紅包！謝謝大家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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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喜歡◎
因為彗星的破碎，成千上萬顆流星碎片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奔瀉而過，滑出長長的明亮尾跡。
而今夜唯一一顆墜落的小魚星，此刻在她手里微微晃動。
樹影下，他們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一動一靜。